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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万国侯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没有错过对面女人眼里浓烈的好奇:“常听狂心提起令千金,确实是个漂亮的小淑女。”他冲南泽姣顽皮地眨眨眼,后者开心地笑了起来。
陶白荷矜持地玩着指甲,“我听我老公说过,你是万国侯,对不对?”她那艳丽的莓红色指甲油让万国侯有些恍惚。他依稀记得,以前陶白荷是很讨厌指甲油的,总是说俗气。然而,她现在也沉醉在这艳丽的俗气中了。
万国侯定了定神,“你先生是南厅长吧?我们是有过一面之缘。”
陶白荷妩媚地一笑,“其实,我早就听说过您了。不是从我老公那儿。”
万国侯表现出诧异的样子,“啊哈,是吗?”他这副表情就像大多数英国人一样,眉毛上挑,嘴唇轻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啊哈”,而其余的五官几乎都不动,冷淡得不像是惊奇。
“您也认识隋青柳吧?”陶白荷没有察觉到对面男人的冷淡,她只顾着注意冰淇淋店里其余的客人对她和万国侯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了。万国侯那英俊不凡的外国脸孔似乎使她也显得“特殊”了几分,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万国侯点一点头,“认识,不熟。”
“您就不要谦虚了。要不是隋青柳认识您,我也就没有机会使用莲海温泉的贵宾休息室了。”陶白荷拢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卷发,“说起来,还没感谢过您呢。”
“一点小事,无足挂齿。”万国侯答道。
这时,母女俩点的冰淇淋火锅送了上来,摆满了桌子。谢狂心看着满桌的冰淇淋,笑了起来,“侯爷,我好像饿了,要不,我再去加一点东西?”
南泽姣连忙说:“狂心哥哥,你跟我们一起吃吧。我刚刚还担心点多了我们吃不完呢。”
谢狂心迟疑地看着万国侯,后者点点头,“小淑女都发话了,绅士应该听从。”
谢狂心这才温顺地拿起勺子,盛起他面前的无花果冰淇淋球,放到南泽姣的面前,“你喜欢吃无花果的。”
南泽姣又惊又喜,“你还记得?”
“当然。”谢狂心答道。
而万国侯则将自己面前的草莓冰淇淋推到了陶白荷的面前,“南夫人,这个给你。”
陶白荷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味的?”
万国侯迎着陶白荷迷惑不解的眼神,说道:“喜欢吃草莓的女人都浪漫、纯真,既有小女孩的可爱,又不失成年女人的风情。”
他那双绿眼睛像高山上的湖水一样沉静,投射出迷幻的温柔,“南夫人,我想你就是这样的女人。”
这番话真是要多肉麻有多肉麻,奇怪的是他这套推心置腹的夸奖,倒是让陶白荷心里一动:这个人的语气实在不像是奉承,而是更接近于真心的赞美。
“到底是老外,真会哄女人开心。”不知为何,陶白荷忽然觉得丈夫相形见绌,接着,她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太合适。她微微侧着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草莓冰淇淋球。
万国侯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的反应,那百转低回的目光,他再熟悉不过了。每当陶白荷在琢磨怎么转移话题或者编造谎言的时候,就会放低姿态,像个满怀心事的小女人一般。
“对了,我们收到了您的请帖,真是多谢您的邀请。”陶白荷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是在9月13日,对吗?”
万国侯一怔,谢狂心赶紧说:“侯爷,就是上次您在书房里写的,我后来拿给南泽姣了,忘记跟您打招呼了。”
万国侯瞟了谢狂心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是有这回事,我口头邀请过南厅长,只是后来忙起来,忘记亲自送请帖了,还好狂心记得。”
这时,服务员将两位男士点的冰淇淋送了过来。陶白荷看着万国侯面前的蒙地卡罗,笑了起来:“我很少看男人吃这个,奶油太多了。”
万国侯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冰淇淋,然后说:“可能我比较另类。”
“怎么会?”陶白荷连忙说,“您是外国人嘛,爱吃奶油也很正常。”她眼珠一转,“您来中国几年了?普通话说的比很多魔都人都标准啊。”
“南夫人,你可能会不相信,我呆在中国的时间还不到九个月。”
“怎么可能?”陶白荷笑着说,“您真爱开玩笑。”她的眼睛十分明亮,万国侯有些不愿直视。他想起陶白荷曾经抱怨自己是近视眼,而不得不成天带着眼镜,现在大概是做了手术吧。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怅惘,对着这张变得更加美丽的脸孔,他却再也找不到心跳若狂的感觉了。他有一点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
万国侯放下勺子,“我是个很害羞的人,别笑,真的。”他对着陶白荷和南泽姣,一脸诚恳地说:“我喜欢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人,过不同的生活,感受不同的人生。但我又很害羞,假如不会说当地的语言,我便不好意思前往那里。”
南泽姣忽闪着眼睛,天真地说:“侯爷,那您去过哪些地方呢?”
“很多。”万国侯微笑着回答。这小女孩有一张酷似南泽雨的脸孔,可以说她脸部的百分之八十的特征都来自于父亲。万国侯对这张无辜的小脸讨厌不起来,但也没法产生一丝喜爱。
“那您一定会说很多种语言!”南泽姣兴奋地说,“好厉害啊,我最佩服的就是外语达人啦!”
谢狂心扑哧一笑,“我也会两种语言呢,你怎么不佩服我?”
南泽姣从巧克力锅中盛了一个无花果冰淇淋球,咬了一大口,吃得嘴边都是,她含糊不清地说:“你当然也很强啦。”
她天真的模样把万国侯逗笑了,陶白荷爱娇地拿起一张纸巾,帮女儿擦嘴,“这么大了,还像个小花猫,吃的一脸都是!”
谢狂心的雪芭这时已经吃了一大半,他实在吃不动了,便停下来,用求饶的目光看着万国侯,见后者没有责备他,才稍微安下心来。“侯爷,刚才你们说的那个莲海温泉在哪儿啊?听名字好像还不错?”
南泽姣嘴里塞满了冰淇淋,她着急地咽下去,抢着说:“狂心哥哥,那个地方真的值得一去,可漂亮了!那边空气超好,天又蓝,花也特别鲜艳!比魔都好看多了!”
“在哪里呢?”谢狂心问道,“我来中国的时间也不长,很多地方都不了解。”
“在韩城。”南泽姣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喜欢那儿,明明是个很好玩的城市。”
陶白荷听到“韩城”两个字,有些轻微的不自在,她放下纸巾,“我没有不喜欢那儿,我不是忙着照顾你嘛,哪像你,当甩手掌柜,去哪儿都只顾玩,我要操心安排呀。”
万国侯瞟了一眼窗外,漫不经心地说:“韩城我去过,不过没呆几天,风景很好,就是生活不像在魔都这样方便。”
陶白荷像遇到知音似的,一叠声地说:“对对对,主要是生活不方便。网购什么的比魔都要慢好多天,也不能看演唱会,出去逛街也看不到几个国际大牌的衣服卖。”
万国侯似笑非笑地说:“南夫人在韩城生活过很久?”
“算不上,我小时候跟我父亲在那儿呆过一段时间,他是做琥珀生意的,那儿离缅甸近。”陶白荷极力撇清的口吻几乎要逗笑万国侯,“是吗?那改天我能不能去府上拜访呢?我对琥珀很感兴趣。”
陶白荷一脸受宠若惊:“您太客气了!那等您方便的时候,一定要来唷。请一定提前告诉我。”
这时,南泽姣也吃不下了,她有气无力地揉了揉肚子,“妈妈,我好饱啊,有点困了。”
谢狂心冲她做了一个淘气的表情,“饱了困,饿了呆。”南泽姣也不生气,只是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看来是真的吃撑了。
万国侯见状,便体贴地说:“既然如此,我送二位回去吧。”
陶白荷连忙说:“不用,我开车出来的。”但万国侯还是坚持将两人送到了停车场。陶白荷看着自己的车,犹豫了一下,稍微有点忸怩:“侯爷,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请讲。”
“您能帮我倒车吗?”陶白荷将车钥匙递给万国侯,“我实在倒不好。”南泽姣顽皮地拉着母亲的手臂,“妈妈你的驾照拿了好几年了,怎么都学不会倒车呢?”
陶白荷装作没听见,只是对着万国侯抱歉地一笑。
万国侯在心里叹气,一个女人,究竟是被宠爱到了什么份儿上,才会拿到驾照多年,却连倒车都不肯学?他心里五味杂陈:倘若陶白荷过的不好,他心里会不是滋味;可陶白荷过的这样好,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像是要把这些杂乱的念头都给抛掉,然后,他接过了车钥匙,“对美丽的女士,理应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说完,他上了车。
而在停车场的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头顶油光发亮的半秃男人,举着相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万国侯传 第九十三章 欲擒故纵
游津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环视着画室里摆放整齐的画板架,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愉悦:她喜欢整洁。虽然她完全可以叫清洁工来收拾,但她呆在画室也无聊,就索性自己整理了一遍。
千枫学院在学业任务上比一般的高中要稍微轻一些,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每周都有两节美术课。虽然美术课所教的仅是很简单的油画入门,但对大部分学生来说,仍然不失为一种放松。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可游津兰依旧经常到学校来,一是要关心正在拍校庆纪录片的高襄绮,二来是趁学生放假,抓紧时间在画室里练一下画画。尽管戴天没有对她提出掌握绘画技能的要求,但游津兰并不敢放轻松,因为她太害怕学生要她示范画法了。
她很喜欢千枫学院的风景,尤其是站在主教学楼的楼顶看天空。夕阳将那些多情的云彩都染成了粉嫩的红,而渐渐变得暗淡的天空则透出一种旖旎的浅紫蓝,这些色彩交错在一起,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调色盘,任凭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鸟儿恣意地飞翔其间。每当这时,她总会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自己真的是个浪漫又文艺的美术老师,没有平庸的婚姻,没有多病的儿子,更没有愧疚与复仇的执念。
想到这儿,游津兰拿起了画笔。她现在已经从书本上了解到画面的纵深感是通过色彩变化、明暗过渡来表现的,也大概掌握了点彩,所缺乏的就是实践了。
她试着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楼房轮廓,又画了一个小小的人影,然后是天空中挂着的一轮红日。打完线稿,她从颜料盒里取了一些颜料,在画布上大面积地涂抹起来。涂完了底色后,她又琢磨了一会儿,换了一支小一号的画笔,开始描绘细节。
这是她第一次试着抛开临摹,自己创作。她毫无把握,但还是尽可能地集中了精神,不让其他纷乱杂芜的思绪干扰自己。
不知道画了多久,一个温热的呼吸声忽然出现在她耳后,“兰兰,你画的是自己吗?”
游津兰被吓了一大跳,她惊骇地转过脸,看见高靳面带微笑地站在她身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游津兰惊魂甫定。
“有五六分钟了吧,我进来前敲门了,可能你太投入了,没听见,所以我就走到你背后看你作画了。”高靳看着她吃惊的表情,似乎有些兴奋,“看见我,你好像并不高兴?”
“没有,没有。”游津兰放下画笔,“今天襄襄没有戏,你怎么来了?”
“襄襄没有戏,我就不能来看你吗?”高靳拖过一张椅子,在游津兰身边坐下。“我今天是来帮襄襄跟剧组请假的,顺便看看你。”
“襄襄怎么了?”游津兰关心地问道。她在心里暗暗好笑:请假何须专程跑到学校来,高靳这是醉翁之意罢了。
“没什么,例行体检。”高靳的目光移到了画布上,“你画的是千枫学院的楼顶?画上的人是你自己吗?”
游津兰有些尴尬,“我还没画好。”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高靳敏感地发现了她的不悦,“是不是被我打扰了?那我现在就走。”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身体并没有动弹,脸上也看不出一丝一毫要走的意思。
游津兰摇摇头,“不必。”她苦笑了一下,“我最近状态不太好,画的时候感觉力不从心。”她暗自庆幸高靳是个外行,不然就很难解释了。
“那就先放下吧,过一段时间,等你有感觉了再画。”高靳安慰她说。
“油画不能画几笔就这样丢着不管的。时间长了,颜料会干掉,变得又硬又难画。”游津兰喃喃地说,“我再找时间试试吧。”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高靳的眼珠慢慢地转动着,“兰兰?”
“你说。”游津兰谨慎地说,“假如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尽力。”
高靳笑了起来,“别这么紧张,我的要求很简单。”他凝视着画布,“等你有状态了,完成这幅画了,能送给我吗?”
游津兰诧异地扬起眉毛,“我还没画完呢,没准等我画完了,你就不喜欢了。”
高靳深情脉脉地看着她,“虽然是草图,但我从这幅画里好像看到了一种寂寞,还有一种不甘心和不得已。这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尽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寂寞。”他的表情十分认真,“我不懂画,但我喜欢这幅画给我的感觉。”
游津兰想了想,“好吧。我画完了,就送给你。”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是你不要告诉襄襄这是我画的。”
高靳眨眨眼,“为什么?”
“我上课时经常强调绘画要注重技法,但这幅画我是随意乱画的,并没有什么技法。”游津兰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一个借口。她心里清楚,对于常年学画的高襄绮来说,只要一看到这幅画,就能看出是外行的作品。
“好的,我答应你。”高靳站起来,将椅子摆放回原处,再走回游津兰身边,“那么,为了答谢你送给我这幅画,我能不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呢?”
游津兰这才发现,高靳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他刮了胡子,穿着笔挺的衬衫,身上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ysl鸦片香水的味道。她想起戴天发给她的邮件里的一句话“欲擒故纵,忽远忽近”,禁不住微笑了一下。
“看你的表情,我可以理解为是答应的意思吗?”高靳紧追不舍。
游津兰站起来,转身面对高靳,“抱歉,我想完成手上的这一幅画。”
高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拒绝,他有些狼狈地后退了两步。接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假如我坚持邀请你共进晚餐呢?”
游津兰不自觉地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你一直是这么强势的吗?”
她的态度让高靳有些无奈,“你误会我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不是强迫。”高靳又往前走了一步,“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游津兰松开了手,她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我是值班老师,而且高中部只有我一个老师值班。”她抬起下巴,“你可以去查查。”
高靳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忽然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游津兰看着高靳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当高靳快要走出画室时,她忽然鼓足了勇气,“你是不是打算去找教务处,让他们重新安排值班表,好让我以后都不用再值班了?”
高靳停下了脚步,他慢慢转过身来,“这样做有用吗?”
游津兰朝着高靳一步步走过去,她能感觉到心里有一股小火苗在燃烧,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高先生,你并不是第一个想要请我吃饭的学生家长。”
她的短发随着她的步伐轻快地晃动着,在她的右耳旁边,有一小撮不听话的头发,不那么服帖地往外飞着。高靳不知怎么地很想帮她抚平,他看着这倔强的女人,有些欣赏,又有些莫名的心酸,“我懂了,告辞。”
高靳拉开了画室的门。“你就这样放弃了?你的耐性就这么少?”游津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她凭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不管不顾地说,“上次跟你在车里谈话,我还以为你是泡妞高手呢。”
高靳转过头来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我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我长这么大,就谈过一次恋爱,跟高手一点关系都没有。”
游津兰撇撇嘴,“你有那么纯情?我才不信呢。”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像是在撒娇,不由得红了脸。
高靳大笑,“我会让你相信的。”看游津兰有些害羞,他便体贴地将到嘴边的玩笑话给咽了回去,“我去楼下停车场等你,银色的柯尼塞格。”
令游津兰吃惊的是,高靳并没有就吃什么向她征询意见,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城西。
“兰兰,你是崇明岛人,一定喜欢吃鱼吧。”高靳停好车,冲她一笑。
游津兰看着窗外的“湖光船宴”,诧异地说:“我们要上船?”
高靳下了车,然后绕到右侧为她打开了车门,“请。”
“湖光船宴”其实是一个小型码头。高靳带着游津兰,坐上了停靠在岸边的一艘乌篷船。游津兰上船后,摸着船舱的内壁,感觉十分新鲜。
“在你的家乡,有这样的小船吗?”高靳问道。
游津兰摇摇头,“我们那都是机械船。”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腥味,这不是天然湖吧。”
高靳笑着说,“这样大的人工湖也算挺不错了,毕竟是在都市中。”
谈笑间,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湖中的一片仿古建筑物。高靳跳上岸后,向游津兰伸出手。游津兰穿的是连体长裤,本来是利于行动的,但无奈脚上穿的是高跟鞋,再加上船身也有些晃动,上岸就变得不方便。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高靳的手。那是一双温暖而又宽厚的大手,虎口和指腹都有厚厚的老茧,在游津兰的手被握住的那一刻,她感觉那些老茧仿佛都在诉说它们的主人曾历经风霜。
刚走完台阶,高靳便主动松开了游津兰的手,这让后者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她又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表现得不够好?
腰里塞着雪白手巾的服务生笑容可掬地将他们领到了由船改造而成的包厢面前。游津兰定睛一看,这艘船四面开窗,舱壁上雕刻着“松竹梅兰”的图案,船头挂着直垂到地的白色帐幔,帐幔边上还悬有造型古朴的宫灯。此刻,天色已暗,湖面上吹来了凉爽的晚风,帐幔随风轻舞,那宫灯也跟着摇摇晃晃,洒下一片古色古香的昏黄。
周围隐隐约约地传来古筝的声音,但四下望去,并不见音箱,也不见演奏的人,这种神秘的感觉,也为这景致平添了几分世外桃源的仙气。
游津兰头一次置身这样的环境,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种设计真有趣。”
高靳一指船头挂着的木牌,上面写着“兰心”,“我特意选的这艘船。”
游津兰心中一动,她不曾想到,在高靳这粗犷的外表下也会有如此细致的一面。她一时有些无措,只好矜持地笑了一下,走上了船。
“这里是不能点菜的,厨师当天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而厨师做什么,又取决于当天渔夫捕捞上来的是什么。”一落座,高靳便对游津兰说,“一会儿要上些什么菜,我心里其实也没底。”
游津兰惊奇地看着窗外,“这里生意似乎不错,厨师怎么能保证客人都喜欢他们当天做的菜呢?”
高靳笑了起来:“虽然我也是做餐饮的,但我不得不说,我很佩服这里的老板,胆子真大。众口难调,他居然敢将一切都交给老天爷。”
“说不定,有些客人就是喜欢这份未知呢。毕竟,越不可掌控,就越让人觉得刺激。”游津兰本是顺着高靳的话往下说的,但此刻听起来,这句话恰如船头的宫灯一般,昏黄摇曳,暧昧不明。
高靳似乎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他正看着桌上的一个陶碟发呆。游津兰心里一阵嘀咕,不知对方是装傻,还是故意做出这副姿态好让她不感到紧张。
“兰兰,你看这碟子里的鹅卵石。”高靳漫不经心地说,“曾经有个人告诉我,鹅卵石以前是有棱角的。但在数千万年的地壳运动后,它们饱经流水的冲刷,终于失去了那些不规则的棱角,变成了现在这个圆润的模样。”
游津兰认真地侧耳听完,然后咀嚼着这番话,好一会儿没有吭声。
“再有棱角的石头,也会被流水冲刷成圆润的样子。同理,再高傲的女人,也终究会屈服于一颗真心。”高靳忽然抓住游津兰的右手,“我只要求你一件事,请让我照顾你。”他的目光里满含真挚的热情。
游津兰忍不住浑身哆嗦,她说不清自己有几分恐惧,几分感动。一阵混合着厌恶和激动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她下意识地答道,“你不会后悔吗?”
“我只后悔一件事。”高靳垂下眼睑,片刻,又抬眼看着她,“我后悔没有早一点遇见你。”
游津兰看着高靳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彻底呆住了。




万国侯传 第九十四章 头版头条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申友晨报报社的大楼里,正像往常一样,各种工作都乱中有序地开展着。
一个年轻的记者拿着u盘冲到编辑的办公桌旁边,努力解释着自己拖稿的原因;编辑皱着眉头,盯着采编系统里的电子版,考虑要不要撤下某篇时效性不够强的稿子;资深的美编用手撑着下巴,正在看两名编辑为了争抢对他的“优先使用权”而打起的“口水仗”;拿到了第一版大样的校对,则戴上了厚厚的眼镜,认真地逐字逐句读了起来;机房里的一名照排人员忽然冲着大厅吼道:“8版是谁的?几点了?还做不做?”
在大楼另一侧的办公室里,厚厚的玻璃门后,总编庞游原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大盘指数发愁,眼看就要到三点了,今天的大盘又不争气。虽然周一的股市有波动很正常,但庞游原心里还是一阵阵犯嘀咕。他心情不好,便索性将界面给最小化了,然后往转椅的靠背上一砸,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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