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且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那门卫一见来人,竟似比看到谢狂心还要恭敬。他顾不得仪容,只是赶紧双腿并拢,昂首挺胸地向那个女人施以注目礼,“月总管。”
来人正是月漱落,她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说:“这位想必就是南厅长了,侯爷的贵客。”说着,她已经挽住了谢狂心的手臂,“狂心,这是你的不对了,你老是这么性急,拿了请柬,却忘记让侯爷盖章了吧。”
谢狂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还没来得及反驳,手臂上就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月漱落悄悄地掐了他一下,这一下异常用力,疼得他几乎要喊叫出来。他瞪着月漱落,而后者却依旧笑得满面春风。只见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娇滴滴地在谢狂心耳边说了一个字,“跪。”
谢狂心的手臂被掐得生疼,再加上刚被门卫搞得下不了台,已是满腹怒火。此刻听到月漱落说的这个字,更是让他火大,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月漱落就又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为了侯爷。”
谢狂心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她那眼神,竟含着几分哀求,还有几分伤感。他看向满面怒火的南泽雨,以及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围观宾客,忽然感受到了月漱落这句话的分量。
月漱落看穿了他的把戏,也点明了自己的担忧。
他在内心叹了口气,然后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万国侯传 第九十六章 隔墙有耳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讶的低呼。
月漱落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而语气则无比诚恳,“诸位,我是侯爷的总管月漱落,侯爷暂时分身乏术,我谨代表侯爷向各位表示歉意。狂心少爷虽是好心,但仍有过错。在这里,他郑重向南厅长和南厅长的家人谢罪。”
谢狂心跪在地上,脸孔朝下,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静默了几秒后,忽然伏下身子,大声地说道:“是我的疏忽,对不起!”说着,他重重地一顿首,十分用力。
南泽姣看得目瞪口呆,她难以接受自己心里的白马王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的父亲下跪认错。她忿忿不平地盯着月漱落,恨不能将这笑眯眯的女人给撕碎。
南泽雨呆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赶紧松开门卫,上前扶起谢狂心,“算了,算了,没事!”他看向月漱落,“月总管,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月漱落向门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虽然面露不安,但仍旧客客气气地说:“欢迎您来到皇冠,请进。”
南泽雨心中诧异,这女子虽然自称是管家,但万国侯手下的人,对她竟如同对待女主人一般。
谢狂心站在一旁,依旧垂着头,万分愧疚的样子。南泽姣冲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狂心哥哥,我们不怪你!没人会怪你!”说着,她昂起头,斜眼乜着月漱落。
月漱落却只是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来为诸位带路。”
这时,从他们背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嘿,南厅长!”
南泽雨扭头一看,竟是高靳。他左手挽着女儿高襄绮,右手挽着一个高挑苗条的短发女子。
南泽雨勉强地挤出笑容,“噢,是高总啊,这位是?”
高靳满面笑容,“这是游津兰小姐。兰兰,这是南厅长,他可是我的贵人呢。”
南泽雨见高靳神情爽朗,似乎没有看到刚才的闹剧,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高总,你总是这样谦虚。贵人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吧。”
游津兰落落大方地握住了南泽雨的手:“南厅长,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南泽雨微笑着说:“高总身边总是有漂亮的女孩子,但都自己藏着,不让我们这些朋友认识。”
陶白荷故意“咳”了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高靳上前一步,跟陶白荷握手,“可最漂亮的女孩子都在南厅长家里。”
游津兰也跟着笑了,但她的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南泽雨的话纯粹是场面客套,还是真的在暗示高靳身边的女人来去如风?
这时,高靳注意到了月漱落,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正当他踌躇着用什么措辞的时候,月漱落已经云淡风轻地开了口:“南厅长,高总,要不要先去观景台转转?”
“好。”南泽雨对于去哪儿参观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想赶快换个地方。
“高先生,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游津兰小声对高靳说。高靳点点头,又笑着看向高襄绮,“襄襄,你要不要去?”
高襄绮摇摇头,“南泽姣要找我玩儿。”她调皮地一笑,“你是怕兰姐迷路了是吗?安啦,不会有事的,你看这里这么多佣人。”
高靳对女儿毫无办法,他略带歉意地看着游津兰,“兰兰,要不,我在洗手间附近等你?”
游津兰摇摇头,“不用担心,我很快会去找你们。”她停顿了一下,“观景台是吧,我一会儿就到。”
暂别了高氏父女,游津兰问过服务员,很快确定了洗手间的方向。她顺着铺满红地毯的阶梯,走了好几分钟,又转了一个弯,才看到一个挂着红色丝绒幔帐的入口。她对着入口看了好几遍,一时有点错愕:这入口怎么看都像是通向豪华的舞台或者展览馆。
一个身穿深红色制服的外国服务人员从她身边走过,对她施以礼貌而诚恳的微笑。她鼓足勇气,对服务员说:“请问这里是洗手间吗?”她生怕对方听不懂中文,便尽量讲得很慢。
“就是这里,女士。”虽然服务员的普通话发音有点别扭,但总体还算清楚流利。这多少让游津兰放松了一点,她可不想展示自己那点可怜的单词量。
她走进入口,沿着那似乎没有尽头的红地毯又走了几分钟,才终于看到一扇宽阔的门。
一路上,游津兰都没有心情去欣赏墙上挂着的巨幅油画。她看了一眼洗手间的门上镶嵌的宝石,便匆匆冲进了最里面的单间。直到坐在马桶上,方便完毕,她才开始打量这间比她自己家客厅还要大得多的单间。
这单间的墙壁上贴着光滑如镜的金色大理石,隔墙上装着两个纯金的纸巾架,游津兰从中分别抽出一张纸,发现是干湿两种不同的纸巾。湿纸巾上面有精致的印花图案,她仔细观察,才赫然意识到是一幅西洋名画。她又好奇地扯了一张湿纸巾,而这张的图案和上一张不一样。
游津兰叹了一口气,将三张纸都丢进了马桶。
她原本并不想参加这听起来就很奢华的晚宴,但实在架不住高靳的软磨硬泡。另一方面,她多少也对这远在云端之上的贵族社会有些好奇,毕竟她从来没接触过。
但游津兰没有想到,就连这里的洗手间都如此阔绰。她看着门把手上镶嵌的黄色宝石,突发奇想:假如这些都是真的,是不是撬走几颗就能换成钱?当游津兰猛然清醒过来时,不禁挖苦了自己一句:“真是穷苦命!”
她身上的这条海蓝色露背真丝长裙是高靳送给她的,她佩戴的蓝宝石耳钉和项链是高襄绮借给她的,她自己根本没有能出席这种场合的衣服,有的只是脚上那双用戴天给的钱买的鞋子。
这双鞋花了游津兰九千多块,她心疼得不得了。九千多块钱,是她和家人至少四个月的生活费。
她拉起裙子,看着这双尖头高跟鞋。“我把一家人四个多月的饭钱都穿在脚上了。”游津兰想到这儿,心情有些复杂。她有点愧疚,但又有点莫名的兴奋,因为,她能从他人的目光里看出来,她这样打扮是很美丽的。
游津兰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进来了。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正准备拉开单间的门时,来人的几句话却把她钉在了地上。
“现在这些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儿用都没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声说。
“唉,没办法,涉及到外国人嘛,总要做做样子吧,沙夫人,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另一个女声的语气较为温和,听起来也更年轻一些。
“哼,一个女服务员自己发神经跳楼,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游津兰几乎屏住了呼吸,她敏感地意识到,来人提到的“女服务员”很可能是叶颖君。
“主要是后面又出现了马道生的事情,唉。令公子也真的是有些不走运。”温和的女声说。
“说来说去,不就是欺负我家老头子快下去了嘛!”沙夫人忿忿不平地说。
“哪有!沙部长年富力强,事业正当年呢!”温和的女声赶快附和道。
两个女人进了不同的单间,很快就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
游津兰握着门把手,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想到要是现在出去,会显得她是在刻意偷听,便决定先等那两个女人离开。
“哎,不行,小隋,这事我得去找南泽雨。”沙夫人忽然提到“南泽雨”的名字,让游津兰颇为吃惊,她隐隐地察觉到,这些人的关系极为复杂。
被叫做“小隋”的女人答道,“我听我老公说,高总已经跟南泽雨打过招呼了,你就放心吧。”
沙夫人似乎仍有些疑虑,“是吗?哼,我家老头子是不上网的,成天都扑在工作上。他哪里知道,有些网上的人,把这事说得可难听了!”她越说越来气,“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们都在现场一样!”
“嗐,那些网民的话,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你想啊,成天上网的,能是什么好人?”小隋似乎不以为然。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沙夫人,“哎呀,想到我就生气!嘉嘉以前也喜欢用电脑看那些奇怪的动画片,后来认识了俞院长,才开始出去玩。”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是要多谢你老公了。虽然嘉嘉出去玩也是惹事精,但总好过成天在家里看着个电脑。”
“就是!出去玩他至少可以认识一些外面的朋友,能学些本事。”小隋说,“我老公管得严,不然我看俞以渐也是玩起来就天昏地暗的。唉,简直操碎了心。”
“你家俞以渐还小嘛,嘉嘉下半年就十九了。”沙夫人似乎在整理衣服,从她的单间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也不小了,快十三岁了。”小隋的声音听上去闷闷不乐,“我倒是希望他快点长大,现在真的把我累坏了。”
沙夫人似乎对小隋的家庭琐事并不感兴趣,“还好是在国内,之前嘉嘉跟我说想出国来着,幸亏我没同意。他要是在国外遇到个女服务员跳楼,我得急死。”她拉开门,声音顿时变得清晰了一些,“算了,不说这些了。走吧,去见识一下那个万国侯。我本来都不想来,家里一堆事情,老头子非要我代表他来。”
“谁说不是呢……”两个女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游津兰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了出来。她的掌心不知何时渗出了一些汗,滑腻腻的。她走到水池边,将手放到自动水龙头下冲洗。
对于上流社会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她是又羡慕又厌恶。她想起惨死的女儿,感到一阵心酸。若不是为了女儿,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也就不会见识到这些东西了。
此时,宾客都已经穿过皇冠主楼,来到了后面的庭院里。天黑了,而主人却还没有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有一座扇形的两层小楼,不同于皇冠的富丽堂皇,这座小楼的外墙是用白色波特兰石砌成的,这令它多了几分典雅,少了几分排场。小楼没有对外开放,一些宾客因此猜测:这座楼会不会是万国侯日常起居的地方?
南泽雨轻声对陶白荷说了几句话,陶白荷会过意来,便走到月漱落身边,亲热地聊了几句。
其实,陶白荷也拿不准这女人的身份。对方气度不凡,举止有度,还始终以一副管事人的姿态处理事情,再加上谢狂心的微妙态度,使得她有理由相信,对方很可能是万国侯的情妇。尽管富豪养情妇很正常,但能抛头露面接待客人的,想必不一般。基于此,陶白荷实际上已经将月漱落当成了皇冠的女主人。
“月总管,我有件事想了解,不知道方不方便问呢?”陶白荷热情地笑着,语气颇为认真。
“请问。只要是我职责范围之内,一定告知。”月漱落也含着笑,但却带着礼貌的疏离。
“这也不早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侯爷呢?”陶白荷此刻正好站在一张长条形的餐桌旁,她漫不经心地摘下桌上的一盘甜品顶端点缀的黄金奇异果切片,再丢到旁边的托盘里。
月漱落犹豫再三,谨慎地说:“南夫人,你是侯爷的贵客,我就不妨告诉你吧,但是千万不要让其他客人知道。”
陶白荷瞪大了眼睛,兴奋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其实,侯爷现在,不在皇冠。”
“天哪!”陶白荷一声轻呼,又赶紧掩住口。她转了转眼珠,压低声音说:“那么,侯爷在哪里呢?”
“侯爷现在在陆家嘴。”月漱落面露担忧之色,“说巧也巧,迪拜酋长国的一位储君今天中午忽然来了,侯爷便去拜访他,现在应该还在喝茶呢。”说到这里,月漱落意识到自己有些多言,“南夫人,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侯爷不在府中。”
就在这时,一声黄鹂似的鸣叫掠过,犹如一线极细的钢丝抛入天际,接着,又是此起彼伏的清脆悦耳的燕语莺啼。宾客们好奇地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任何鸟儿的踪影。
月漱落看了一眼手表,略带歉意地躬身鞠了一躬,“南夫人,原谅我有事要离开,失陪了。”
陶白荷点点头。待月漱落走远,她才回到南泽雨身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猜,万国侯现在在哪里?”
万国侯传 第九十七章 身外之物
大约半小时前,当游津兰去往洗手间时,南泽雨一家和高靳一家,正在月漱落的陪伴下,前往皇冠楼上的观景台。
高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你们先上去,我接个电话。”说完,他便接通了电话。
“高总,你们已经到了是吗?”
“是的,小俞。你还在路上?”高靳一边说,一边沿着螺旋形的楼梯慢慢往上走。楼梯的青铜栏杆上遍布鎏金的花朵,分别是代表英格兰的蔷薇,代表苏格兰的蓟花,代表威尔士的黄水仙花,以及代表北爱尔兰的酢浆草。楼梯分布在主厅的两侧,靠墙而设,墙上有复杂而精细的浮雕图案,还挂了许多高靳不认识的巨幅油画。
“我也进来了,你在哪儿?”
“怎么了?”高靳听出俞镜泊似乎有话要说,“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俞镜泊跟隋青柳交待了两句,然后又对着手机说,“我来找你吧,有点事情要商量一下。你人在哪儿?”
“噢,好吧,我在主厅侧面的二楼楼梯上。”
俞镜泊很快就找到了高靳,“你没带襄襄来吗?”
高靳扬起下巴朝上方指了一下,“她跟南泽雨一家在一起,还有月漱落。”他冷笑一声,“呵呵,万国侯也真敢用这女人。”
俞镜泊身后站着俞以渐,他正无聊地抠着栏杆上的花朵。俞镜泊赶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怎么不叫人呢?叫高叔叔。”
“高叔叔。”俞以渐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高靳看得出他心不在焉,也懒得跟他计较。“怎么,想妈妈啦?”俞以渐没有接话,高靳又看向俞镜泊,“你老婆呢?”
“上厕所去了,陪着沙夫人。”俞镜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对俞以渐说,“你去楼上的观景台找襄襄姐姐好不好?一会儿妈妈就来了。”他挥手叫住一个路过的服务员,“请带他去观景台,找月总管。”
“好的。”服务员带着俞以渐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高靳才问道,“这么神秘?”
俞镜泊似乎对周遭的华丽无动于衷,他用手掩住嘴,打了一个哈欠,“我昨天一夜没睡。”
“怎么了?”
“愁得睡不着。”俞镜泊叹了口气,“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多。”
两人沿着台阶走到了一楼,然后走出主厅,进入了皇冠一侧的月牙形长廊中。
“三月份我给你的那个‘老有所为’计划,还记得吧?”俞镜泊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说。
“记得。沙伏嘉不是跟他老子打过招呼了吗?批文都下来有一个月了吧。”高靳说,“我最近正好在忙别的事情,都忘记问你了,进度怎么样?开工了吗?”
“不知道沙部长怎么想的,忽然又下了指示,说不许开工了,先放一放。”
高靳大吃一惊,“这怎么能放着不动呢?”他看见长廊外正芬芳吐艳的圣塞西莉亚,忍不住摘了一朵。他无意识地揉搓着浅粉色的花瓣,皱起了眉头,“沙部长是被坠楼案给影响了吧?”接着,他想起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由得一阵心烦。
“沙部长当然不会告诉我原因。沙伏嘉最近也不肯出来,说是被禁足了。”俞镜泊愁眉苦脸地说,“我让我老婆去陪沙夫人,就是想探听一下口风。”
“沙伏嘉不出来倒是正常的。”高靳撕下了一片花瓣,又开始撕第二片,“他本来年纪就小,被家里人说了几句给吓着了吧。”
“高总,不是我不放心。”俞镜泊看了一眼高靳,小心翼翼地说,“南泽雨这人靠得住吗?我总觉得他虚的很。”
高靳这时已经将花撕掉一半了,“我说不好。我认识他也就这两年的事情,送礼他是不收的。请他吃饭,也是五次里有一次出来就不错了。”他扔掉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花朵,又伸手去摘了一朵新的,“好在襄襄跟他女儿在一个学校,关系还行。有时候借着家庭聚会的名义,还能勉强请的动。”
“他老婆比较好接近一点。”俞镜泊说,“反正我接触过几次,感觉他老婆没那么大架子。”
“那是因为他老婆指望你对她叔叔好一点。”高靳一针见血地说,“你要是没用,她才不会理你。相信我,我看的人多了,陶白荷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也是。”俞镜泊立刻反应过来,“其实我对她印象也一般。主要是我老婆喜欢她,两人一天天聊微信,约着去做美容什么的,我还以为陶白荷比较随和,好搞定呢。”
“坠楼案这件事情,南泽雨不可能跟他老婆说什么的,不要指望陶白荷了。”高靳撕扯完第二朵花,将残留的萼片丢到地上。“我跟南泽雨打招呼的时候,他老丈人也在,按理说,他不会不帮我们。”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出口附近。俞镜泊做了个“请”的手势,高靳点点头,两人又一起顺着出口离开了长廊,走到了庭院外侧的花廊旁边。
“主要是后来又出了马道生的事情,弄得我们很被动。”俞镜泊看着远处的衣香鬓影,惆怅地说。
两人沿着花廊默默地走了几步后,俞镜泊忽然瞟了高靳一眼,“高总,你知道那张突然出现的名片是怎么一回事吗?”
高靳一怔,“你为什么要问我?”
俞镜泊连忙解释,“我就是想到那儿了,顺嘴一说,别介意。”
高靳伸了一个小幅度的懒腰,这西装比较合身,他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我不知道名片是什么情况,我也不认识马道生,鬼知道万国侯还干了什么。”
俞镜泊听着这话,感觉十分不舒服,他当然清楚那晚发生的事件跟万国侯一点关系都没有,高靳这样说,分明是不想出正面的解答。
“小俞,我有一个建议。”高靳放下胳膊,慢吞吞地说,“或许能让沙部长同意继续施工。”
“你说。”俞镜泊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高靳看着脚下的青草。虽然已经好几天没有下雨了,但这里的草坪碧绿如织,想来是园丁辛勤照料的结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显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给他好处。”
俞镜泊几乎要叫出声,“高总,我们给过好处了啊,你忘记那箱钱了吗?那可是……”
“嘘。”高靳将手指竖起来,放在嘴边,“我当然记得。”他迅速看了下周遭,确定没有人在关注他们之后,才接着说,“但出了叶颖君的事情,那笔钱就只能算我们给沙伏嘉的赔偿了。”
“什么?!”俞镜泊惊呆了,“明明是他看上那服务员,才闹出事的,怎么变成我们给他赔偿了?就算是因为你……”
“你要站在沙梦说的立场上看。”高靳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当然觉得心里不平衡,但沙梦说可能觉得,是我们拖他儿子下水了呢。”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充满挖苦的笑容,“你又不是不了解沙夫人,她和沙部长两口子可是觉得他们的儿子是天底下最乖最好的呢。”
“怎么会这样?”俞镜泊垂头丧气地说。他苦闷至极,也顾不得仪表,只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我们还要送多少才够啊?”
高靳好笑地看着他,“我们不送钱了。”说着,高靳弯下腰,从花廊外侧摘下一朵开得正旺的红白毛茛,他将花举到鼻子附近,但他很快发现,这花是没有香气的。
“那我们送什么?”俞镜泊看高靳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来气。他着急得要命,但又不好催得太明显,简直百爪挠心。
“按照‘老有所为’的协议,你占股百分之六十四,我占股百分之三十六。”高靳看着红白毛茛那红黄相间的花瓣,不知怎地想起了游津兰的画,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我让出一部分,你也一样,然后我们送给沙部长,这就是最实际的好处。”
“什么?!”俞镜泊的眼珠子几乎要从镜片后面蹦出来了。
“我说,我们各自让出一部分股份,送给沙部长,这是目前看来最有效的方法了。”高靳耐心地解释道,“没办法,你手续再齐全,也得有他点头。”
“你出多少?”俞镜泊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道。
“这样吧,我让出我所持有的四分之一,你也让出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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