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如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龙之曜坤
“不可,将军此时估计已是身在囹圄,我等不可胡乱行事。”
“敌万,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你叫我一声小娘,我就多说两句,此刻你不得乱动,约束照顾好弟弟们就是你的责任,如我不在,你就是一家之主,当以延续张家血脉为主。”
“小娘,我知道了。定会照顾好弟弟们,等待父亲沉冤得雪。”大公子张敌万说道。
王曜看着大公子张敌万,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高六尺,虎背熊腰,一看就知是习武之人。暗想“这就是我的便宜大哥啊,将来张宪洗冤后,补忠训郎,黄州听候使。”而这也是张宪四子中唯一有史记载的,其余三子俱无留名。也不知是史无记载还是余三子俱无才能呢。
还是先把眼前的一关过了再说吧。目前指望我这个只有一两岁的孩子是没有办法来挽救危机了,只有靠“娘亲”和“大哥”了。
“啊,你干什么”一声怒骂响起,一个丫鬟把一个官兵伸向他怀里的手拨开。“小娘匹,老子怀疑你私藏细软,要搜你的身。”接着,就又伸出安禄之爪。丫鬟无力反抗,眼看就要被欺凌。
“啪”的一声,一个部曲伸臂架着了那个官兵的手,又一只手牢牢抓着官兵的衣襟。“你们他妈的别欺人太甚。”
李四偷偷绕到这个部曲之后,一刀砍向部曲抓着手下衣襟的手,部曲猝不及防,没料到真的有人会动手,手掌顿时和手腕分离,“啊”的一声惨叫,血流如注。众人急忙围上,“拴柱”“拴柱”叫了起来,这也是一个跟着张宪打了数次大仗的老兵,没有伤在金人手上,却伤在了自己人身上。众人有的上前按住拴柱的伤处,匆忙间扯下衣襟包扎上。有的就欲出门喊大夫,却被兵丁拦住。有的捡起刀剑怒视李四“你要干什么”
李四冷笑一声:“他袭击官差,你们没有看到吗再有此类行为,一律击杀。捡起兵刃的意欲何为”
岳银屏也是冷笑一声“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不知曾在宋金战场上斩了几个金人啊”
李四:“哼,官家就是仁慈,谋逆之犯妇就该发送教坊司,只判流放真是太仁慈了,真的发放教坊司,说不得咱们弟兄也能好好照顾照顾你呢”
岳银屏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岁,闻言只气的浑身发抖。花容变色。
“气煞我也”张敌万再也忍不住了,一棍子敲到李四后颈,“你敢再说一遍”
李四摸着后颈,疼的龇牙咧嘴。恼道“你敢拒捕,爷要你的小命。弓手准备”
“住手”一人高呼着从外进来。张敌万一看来人,正是未来的岳父。韩世忠手下大将成闵。成闵,靖康元年真定刘詥招募勇士,成闵加入义军。后率百旗南渡至扬州,黄天荡之役,投韩世忠门下。韩世忠亲教弓马,久之,转置武艺郎,为帐前亲随。后屡立战功。现在已经官至棣州防御使、殿前游奕军统制,历迁保宁军承宣使。
成闵有一女儿成秀雅,容貌秀丽,身形婀娜,更兼才情。称得上是临安数的着的名门闺秀。成闵本欲为其女择一文官之后结为儿女亲家,怎奈何没有文官愿意和武官结亲,宋朝重文轻武,何况是一个底蕴不足的武将。
去年上元节成秀雅带着一个丫鬟上街游戏,被一群无赖子骚扰,恰遇张敌万,张敌万名为敌万,手下功夫也不含糊,自幼跟随张宪学习武艺,随手收拾了一群无赖子。解了秀雅小姐之围。也被秀雅的风姿深深吸引,一直求着父亲张宪为其求亲。
成闵攀附文官不成,见张宪地位于己相符,更兼是岳飞元帅手下第一大将。将来在战场军中也能守望相助,遂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此次北伐,韩世忠早受命班师,成闵也跟了回来,本为给女儿办了亲事,向韩世忠告假,韩世忠却告诉他岳飞和张宪已身陷囹圄。让他来张府看看,照拂一下。成闵大惊,带了几个亲随就直奔张府而来,谁知一来就看到抄家。
成闵话音出口,就觉得有点后悔,他本就有趋炎附势的习惯,此事牵扯大逆,他本已打算缩头,但一是韩世忠是他最大靠山,让他来照拂一下,再来人人都知他是张家未来的亲家,他不解决此事也深怕受牵连。
“岳丈来了,小婿此时无法见礼,望岳丈海涵。”
“张夫人”成闵没有理张敌万。向着岳银屏说了一声。
岳银屏心里就是一顿,前几次见时,成闵喊得可是亲家母啊。
李四已经手抚后颈站了起来,心头恼怒不已,他本就是攀附上来的,手下素不服他。却又在手下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更加色厉内茬。举刀对着成闵“来者何人,不知道此地正在抄家吗”
成闵横眉冷对李四“老夫棣州防御使,殿前游奕军统制成闵,怎么了老夫也犯罪了吗”
李四缩缩脖子:“成将军,没有没有。但是此时正在执行公务,您老看着是否回避一下啊。小人回复的时候也好不牵连您。”
成闵看着血流如注的拴柱“这是怎么了抄家还要杀人吗老夫从没听说过官家有此先例。待老夫回禀韩大人,有你好看。”成闵的亲随也都是些老军,随身都带的有伤药,递与张府的人,上在拴柱的伤口之上。
李四更加害怕的说:“成大人,小人都是奉命而为,您是大人,别为难我们这些小的。”
成闵说道:“官家从来未曾有此厉惩,你们不知道程序,有失偏颇,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一则张将军有功于社稷,二则这些下人也都不是卖于张家的,你何必难为他们。一切依照规矩,则万事休矣。”成闵心想,这也算是照拂了吧。回去也好面对韩将军了。此时站在这里真有些左右为难。
岳银屏脸有不豫:“亲家何出此言,难道你也认为我家将军犯法了吗”
成闵:“嫂夫人谨言,一切事都有官家决断。大理寺也自会明辨是非,嫂夫人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张敌万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岳父大人。”
成闵心中也有愧疚,但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嫂夫人见谅,程某来此乃是再商量一下小女和令郎的事。我自从军离家时多,贱内只有一女聊作安慰,颇有些舍不得,我看是否延迟一下小女婚事啊,等”
“等什么等我家张爷无事了,你再结亲”岳银屏斥道。
“呵,嫂夫人言重了,非成某小人,真的是不忍贱内孤苦。”
“孤苦,成将军好像还有五六个儿子吧”
“嫂夫人未查啊,虽有五六子,皆非我妻所出啊。”
岳银屏本就这一日先是担心小儿子,然后是曜宗醒来带来的惊喜,再然后就是抄家的惊吓。再加岳飞与张宪已身陷大理寺的惧吓。眼见着抄家的兵丁,李四的肆意妄为。愤怒惊惧各种感觉交互不断。眼见着小姐岳夫人也被押走,失去了一大心中支柱。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熟人亲家公,却如爬上岸的落水狗被人一脚又踹回水里。更加恼怒。
“成将军,思前想后,我儿敌万少年鲁莽,实非令爱佳偶,儿女之事还望另做打算,请成将军息怒啊。”
张敌万在一旁张大了嘴巴:“小娘。”
成闵:“好,谢嫂夫人体谅贱内。”
成闵面对呆立在一旁的张敌万,实在说不出口。遂对李四言道:“愿尔各守本分,如若欺人太甚,某定当上奏。”留下两个长随在旁监督,对岳银屏拱了拱手,扭头走出张府。再无一言说与张敌万。
张敌万木纳看着岳银屏,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的姻缘就飞了。
岳银屏对张敌万说:“从来只有墙倒众人推,雪中送炭的少。敌万,你记着今日之事,人心从来如此,以后你要带眼识人,你是张家长子,说不得将来张府就靠你来振兴了。”说完,岳银屏一个踉跄,就要晕倒,实是今日受的刺激太大,再也支撑不住了。旁边的下人赶紧扶住夫人。
经成闵一番干预,兵丁收敛了一点。依然鸡飞狗跳的大肆搜查。过得半天,有人向李四回报,仅抄出一千余贯钱,数张地契。李四觉得不可思议。张宪如此高官仅如此一点家产。李四不禁怀疑手下私藏:“你们别太过分了,还要向官家回禀呢,把你们私藏的拿出来。”一众手下都感无奈,有的委屈的都快哭了,床都拆了,灶都掀了才查出这么多,想贪墨一点都不敢贪,现在还被怀疑,真的有点后悔跟着李四来干这个差事。
“大人,真的就这么多啊。我们真的没有私藏。”
李四大怒,喝令众人拷打张府下人,誓要追查出张宪家财在哪里。
一个佝偻老者站了出来,“我是张府管家张毅,我家将军素来不曾贪墨一两军饷,所得皆为俸禄,每月还抚恤阵亡的老军家眷,所余当然不多。账房有账,你可拿走交大理寺追查。”
李四无言,命手下再查,依然无所获。待得万俟卨回来,向万俟卨交差,万俟卨也依然不信,命兵丁继续查抄,恨不得每一处都在旁监督,依然没有再查出多余的钱财。
无奈的万俟卨举着数十张卖身契约:“尔等契约未满之人此时契约已转官府,待官府重新为尔等转配”命兵丁将一众下人,丫鬟聚拢看押。宋朝卖身契没有卖断的,都是几年为期,到了时候要发还卖身之人出府的,所以在宋朝卖身为奴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在高官巨富家中呆的几年,不仅挣了钱,出来还好多人抢着要,也是一份好职业。小婵并没有卖身契,是故去的老兵遗孤,岳银瓶拿他是当子侄辈相待的。要不小曜宗被撞伤,也没有惩罚小婵。
对于一众部曲,并没有人签卖身契,他们和张宪都是一起火里血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签卖身契就是侮辱了他们。万俟卨对着一众部曲:“尔等即非张府下人,也非张府亲属,此事与你们无关,赶紧散了去吧,莫要多做停留,否则要尔等好看。”又对来抄家的兵丁说:“将岳银瓶,张敌万,张世贵,张士廉,张曜宗一并看管好,防止其逃逸,择日流放。”
王大力来到岳银屏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众人看着十分奇怪。宋朝不流行下跪,只有奴隶和罪犯才下跪。天地君亲师也只有拜祭祖先才下跪,就算大臣见了皇帝也不用下跪,也只需要作揖即可。至于跪礼是到蒙元时期才由耶律楚才发明,窝阔台登基,耶律楚才对察合台说:“你虽然是大汗的哥哥,但是从地位上说你是臣子,应该对大汗行跪礼。你带头下跪了,其他人就没人敢不跪了。”于是察合台就率领蒙古各部向窝阔台行下跪之礼。从此从中国最重的谢礼变成了见面礼,越跪越多,跪软了膝盖,跪断了风骨,跪软了节气。
所谓“崖山之后无中国”,也是在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跳崖之后,十万军民投海殉难。蒙元将整个中国纳入统治,从此跪断了中国人的膝盖,也跪断了中国人的脊梁。
王曜在学校时就时常为此遗憾,此时来到此地虽不知自己能否改变崖山之后的命运。但总是要努力一番的。
岳银屏诧异道:“大力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王大力说:“小人自绍兴三年平吉从军跟随张宪将军。跟随将军征战十几年,深慕将军,但自感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将军。但今日望夫人成全,小人想与将军结为兄弟,虽不同生但愿同死。”
岳银屏眼眶一丝灼热,忘了想说的话。其他的部曲也一并跪下,“小的也深慕将军,愿与将军结为兄弟,福祸相依。”岳银屏忙跪下回礼:“得各位叔叔厚爱,贱妾替拙夫谢诸位厚恩。”王大力哽咽道:“谢嫂夫人玉成,弟从今日从兄姓,改叫张大力。”
万俟卨气的嘴唇发抖:“既然你们这么没眼力,不知好歹,那就一起流放吧。来人,把他们看顾好,莫放跑了一个,有逃跑的格杀勿论。”说完扭头出了张府。
南宋如歌 第四章 千里流放
绍兴十一年1142十二月二十九,除夕之夜。岳飞被毒死在临安大理寺狱中,其遗体被一忠义狱卒槐顺冒着生命危险连夜背出城外,偷埋在九曲丛祠旁。为了日后辨识,又把岳飞身上佩戴过的玉环系在其遗体腰下,还在坟前栽了两颗桔树。随后岳云和张宪都被判弃市。
明代书画大家文征明,满江红词曰: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依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高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端、堪恨又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疆圻蹙;岂不念,徽钦辱,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又何能,逢其欲。
翌日,大年初一。由杨沂中和俞俟押送岳飞家属到广东路。岳飞二女儿哭诉无门,怀抱银瓶跳井而死。岳云遗孀巩氏押解途中被逼与幼子分离,急欲寻死,李娃斥道:“难道你想岳家绝后吗”巩氏才作罢。王贵和汪叔詹押送张宪家属至福建路。
临安城里,处处张灯,百姓门前总把桃符换旧符。又是一年初一,自朝廷南渡以来,年年金人犯境,唯有去岁,四路北伐,岳元帅甚至兵锋直指汴梁,可谓数年来最大成就。百姓都在想着也许今年就可以收复失地,驱逐金人了,人人脸带微笑,见面时第一句话都不是“新年好了”而是“你听说了吗岳元帅要收复汴梁了”
但是张宪府前,今年却没有张灯结彩。甚至连张府的硕大镶金门牌都被摘掉了。门前路人稀少,也没人注意到。
王贵和汪叔詹带着二百军士来到府门前,与看门军士交付军令。进的府中,王贵也是岳飞手下大将,位次还在张宪之前,是岳飞手下二把手。受张俊威胁被迫陷害岳飞,此时又安排他押送张宪家眷,不可谓不兴师动众。
先前王贵和张宪也是兄弟相称,此时真的是无颜面对岳银屏众人。但是想到张俊的威胁,依然踏出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了、
“嫂夫人,弟奉诏而来,望嫂夫人见谅”
“请勿再叫我嫂夫人了,我们现在只是劫余之人,沿途还望大人看在往日和宪哥的情分上照拂一二,贱妾这厢有礼了。”岳银屏还不知王贵参与陷害岳飞之事,只是怕牵连王贵,和他划清关系。
王贵心中有愧,更不答话。吩咐手下兵丁,聚拢流放之人。做好出发准备。
此时,只余岳银屏母子五人并小婵一个小丫头,小丫头宁死不离,岳银屏也拿她没办法,想想真让他一个人投到别人家,万一遇人不淑,定会遭遇不幸,还不如跟着自己,有个照应。也就没有再强迫她。
前几日一众部曲认了张宪为大哥,当夜潜出二人留在临安探听张宪在临安的事。说是带着拴柱去看大夫了,围府的官兵也没有计较。这几人本就不在名单上,也不欲多事。余者众人早已做好出发准备。家中被抄后所余家具低价准备在市集出售,赶上临近初一,实在没人买。最后以柴火价卖于一杂货商。凑了十余贯铜板,换了几两散碎银子携带,剩下的买了些应急之物。各人兵刃上次已被收走,凑得这些铜板买不了趁手兵刃,买了几十根哨棒用作防身。武艺最高的张大力和张黑子又买了两个枪头藏在身边,遇事安于哨棒上就是长枪,毕竟以前在军中也操练过,不至于不趁手。
还是小婵抱着张曜宗,银屏牵着张世贵,张士廉。前日抄家,二人去学堂上学了并不在府上,世贵今年已十岁,也非银屏所出,是前任夫人所生。士廉五岁是银屏所生,和曜宗是同胞兄弟,今年刚开蒙。银屏怕吓住他们,一手拉了一个。
再无他话,一众人等带了各自的衣服包裹,银瓶带着小婵,曜宗坐一辆蒙皮牛车,张敌万,张世贵,张士廉坐一辆牛车,余者众人步行。
初一午时,家家户户放鞭炮,吃角子饺子时。张府家眷凄凄惨惨的出了临安南门,向着福建路出发。
福建路设6州2军,福州、建州、泉州、南剑州、汀州、漳州、邵武军、兴化军。张府发配之地是福州。距临安1300余里地。
出的临安城门,行的五里地,有一牛车追赶上来,“等一下,张公子等一下。”王贵下令戒备,待看牛车除了一个赶车的把式之外,车中只有两名妙龄女子。看上去并不认识。原来是成秀雅偷听到父亲跟母亲说张府犯了事,已跟岳银瓶退婚,成秀雅如五雷轰顶,心内俱焚。待得早上父亲带着几个哥哥去祠堂祭祖时偷得机会带着随身丫鬟到张府探望,来到张府闻得流放队伍已经出发,急雇一牛车向南追赶。王贵看来人及至跟前,有一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的明眸少女,屈膝行了执手礼,“小女子乃棣州防御使,殿前游奕军统制成闵之女,闻得未婚夫婿今日远放福州,特此来说几句话,望大人善觐方便。”汪叔詹面色一沉,“此乃钦犯,你一小女子说见就见,你当官家旨意是什么”王贵本想行个方便,见汪叔詹扯到圣旨,不敢多言。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两个兵丁拦着两女子,成秀雅这辈子第一次做出违背父亲意愿的事,偷跑出来,想到以后再不能见到张家大公子,不由得哭了出来。哭声传到车队中,世贵要撩起门帘相看,张敌万拉着世贵的手不让他拉起。这会儿,张敌万也想明白了,此去福州,前途迷茫,非要牵连成小姐,也许就是害了她。但同时也是了无生趣了。
过得片刻,成闵发觉女儿不见了,一想便知女儿去向,带了家将追到此处,看见女儿恼怒不已,劈手就是一记耳光。留下家将看着小姐。骑马往前赶了两步,“前方可是王贵兄,请稍等片刻。”
王贵见是成闵亲临,停马止步。“成兄来此有何贵干贵现在职责在身,不能与兄畅谈,等贵公务了了,定当上门拜会成兄,还望成兄海涵。”
“贵兄言重了,成某此番只为追赶不肖女来,并未有所他图。贵兄和成某咱都是刀里来枪里去的,咱们说话就不绕弯弯了,成某确有事情要贵兄帮忙。”
“成兄请说,只要不涉钦犯,余者都可说。”王贵先说话堵着成闵的话路。
“贵兄言笑了,成某自遵从官家,不会涉及贵兄公务。”成闵接着说:“成某家与张府原来定下一门儿女亲事,想必贵兄也知晓,但前日思及贱内爱女心切,不惹小女早早出嫁,遂已与张府罢了此事。”
王贵乍道:“那兄还有何事与贵相商”
成闵说:“虽亲事已了,但前日所受彩礼并未退还,烦贵兄公务之余替兄将彩礼退还,省的将来有人说成某乃贪图他人钱财的人,来日定好好宴请贵兄。”说着递与王贵十几片金叶子并几把散碎银子,一看就不是提前准备好的,王贵见只是此事,言道:“成兄放心,弟必办成此事,此去路途遥遥,就不敢叨扰成兄了,来日再见”心中暗道“老狐狸。”
成闵也向王贵拱手告辞,成闵也知道了王贵在岳飞事上的作用,心中暗骂:“忘恩负义的小贼。”
王贵待成闵携女离开,来至第二辆牛车前,将此事告知岳银瓶,并把成闵所留金银递入车内。
此去无话,一行人慢慢赶向福州。
临安已过长江,本来冬季极少下雪,此时却纷纷扬扬的下起来大雪,不知是上天为忠臣蒙冤所不平还是宋末的小冰河气候。一路泥泞,行路更加迟缓。待得二十余日方才进入福建路。路上也遇几处山寨,闻说是伐金的张宪家眷流放至此,也并没有骚扰。
王曜每日待在牛车中,晚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后世想在污染严重的城市看到如银河一般的星星是做梦都不可能的。只能在蒙古草原或者青海西藏才能看到。每晚看到美景,心中想的最多的却是后世再也无法见到的父母,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不知道他们现在知道自己出事的消息,会是多么的痛心。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孩子,父母却愈渐苍老,父母本就不同意他上军校,想让他上一个商业院校。王曜为了圆自己的军装梦瞒着父母报了提前志愿。大学三年好容易父母接受了他的决定,约定好毕业之后在部队奋斗几年,仕途无望就回家好好孝敬父母,接父亲的班,毕竟还有一个家大业大的环境在等他。但是现在都成泡影了。加上身边的岳银瓶和小婵每日都是毫无笑脸,带的王曜心情也每况愈下,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没有好的期望了。
风波亭自己还是没有能力阻止。那么此后宋高宗就该和金朝签订绍兴和议了。向金称臣纳贡,为南宋初年换来了十几年和平。那么十几年后,自己也该长大了,到时候又会是什么情形呢
一路风雪,一路艰辛,押送的官兵也是每日以干粮糊口,到得驿站,凭手信领些粮米,马匹草料。有的驿卒打听到押解的是张宪家属,偷偷地送些吃物。过得几日,风雪渐停。但是张曜宗年小体弱,还是感染了风寒,开始发起了高烧。吓得岳银瓶慌了神,每日把小曜宗抱在自己怀中,用自己的身体给他降温。
王曜偶尔醒来,感觉到银屏的关怀。心里上还没有接受银屏是他的母亲,每日被一个陌生女子抱在怀中,心里年龄已是二十岁的小伙,更加觉得心头火热,美美面红耳赤,过的几日,才从心里上体会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爱,慢慢把对后世父母的思念转移到银屏身上,但是心理上有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银屏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叫娘有点难为情。但是有时候又哑然失笑。现在自己的身体年龄估计就一两岁,心理年龄二十岁,但是要把后世的年龄带过来,相差千年,叫银屏祖宗都不亏。渐渐的越来越混乱,终于又昏过去了。
“麟儿”“宗少爷”
终于路过一个较大的市镇时,请了大夫抓了几剂清热解毒的汤药,小曜宗才慢慢好转。但是王曜的心理建设还没有做好。每日更加沉默,只是不再哭闹。已经快一个月了,对自己的身体也控制的越来越来,只是偶尔还会尿裤子。每当此时,更加觉得丢人,虽然无人觉得异常,但是自己总觉得已二十岁了还尿裤子,分外丢人。心里上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外来人。
正月过完,又过了十余天,一行人终于来到福州,王贵带的一行人来至福州府衙,南宋一路相当于现在的省主要有四监司,帅、漕、宪、仓。帅也称安抚使,为一路高级军政长官。漕是转运使,本职经管一路财赋,后又有监察之责。成为了监司官。宪为提点刑狱公事。后时常提及的宋慈就是这一职务,负责司法。仓为提举常平司,主要负责镇荒救济事宜。王贵负责移交的就是安抚使,见得面来没有寒暄,直接移交,移交完毕,即要立马回临安。临走之前将成闵所托金银交于银屏,并又添了数百纹银。以解心中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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