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报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乱步非鱼
有专门的人负责炼丹,专门的人负责售卖,一切都井然有序。
景澜派了些人乔装打扮,日日混入庙宇中,却发现,没有谁算是真的幕后黑手,只是一帮黑市的人觉得此东西有利可图,便拿出去贩卖。
某一日,他们发现了申照白也和这些人有联络,据探子回报,炼丹之人所参照的方子,就是申照白提供的,且那方子日日贴身放在申照白身上,负责炼丹的人都不知道确切用了哪些东西。
这一日下了朝,景澜和许其堔被留在宫中,商讨如何拿下申照白。
申照白炼制这些丹药,残害大黎青年,即使老国公两口子对殷沐有恩,他也不能手下留情。
但国公虽然不理朝政,他还有三千精兵,为避免叫老国公两口子带人反抗,他们得寻个最佳时机。
一番商讨后,殷沐道:“申照白三日后大婚,到时候申家定一心都在婚事上,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许其堔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道:“确实是个好时机,只是要嫁申照白的姑娘是柳大人的女儿,若是不知会柳大人一声,柳姑娘的丈夫在她未过门便被抓了起来,到时候怕柳姑娘丢了脸面,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也寒了柳大人的心。”
殷沐沉默片刻,道:“可若是现在知会柳大人,万一泄露给申家又如何是好为了社稷,只能暂时委屈柳家了。”
许其堔满面纠结,他既不想拿民生社稷之事冒险,也不想眼睁睁地看柳平乐入火坑,可此时,却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景澜所有所思地看了许其堔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从御书房出去后,景澜突然叫住前面要走的许其堔,道:“你若想帮柳姑娘也容易。”
许其堔默了片刻,问道:“将军请说。”
景澜轻笑:“不想叫她被人嗤笑,不想叫柳大人寒心,只要再出现个男人娶她便是。我看你就不错。”
许其堔一愣,蹙眉道:“将军不要拿我打趣了。我与柳姑娘……怎么可能”
景澜见他不愿,便也没有再说什么,道:“既然如此,只能委屈柳大人了。”
他说罢,先行告辞,许其堔望着他的背影,一路若有所思……难道,真的要对柳平乐见死不救吗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心里总是会想起那日在邸报府她泪眼盈盈说话的样子,也会想
起她往常刻意与自己接触的样子,一桩桩一幕幕,原先他都觉得没什么深意,可如今却总是控制不住往那处想……
柳平乐,是不是对他……对他用情至深
……
大婚当日,安歌和周氏一起替柳平乐穿上嫁衣,一起送她出门。
周氏站在门前目送她,在花轿渐渐消失后,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安歌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伯母不要哭了,平乐就在京中,又不是远嫁,日后天天回来都成。”
周氏又忍不住笑了,摇头道:“为人妻子,怎么能动不动就回娘家到时候申老国公家里可要不高兴的。”
安歌见她笑了便放心了:“待会儿定有人过来庆贺,伯母还要招待客人,可不能再哭了。”
周氏点点头,本想回房先打扮打扮,此时丫鬟突然过来说,许大人求见。
“他来这儿做什么”周氏语气并不好。
柳宗方去申国公府上了,此时来客只能周氏去见,但周氏还记得先前想把女儿嫁给许其堔,却被他拒绝的事,便道,“你去回他,就说老爷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见外男,叫他改日再来。”
丫鬟应声,转身回去回复许其堔。
安歌心下微微一动,难不成许其堔是后悔了
再想到昨日柳平乐还哭红了眼,安歌知道柳平乐心底深处的还是这个人,若是许其堔此时突然觉悟,去拦花轿,还……还来得及吗
不管怎样,去问问他想做什么吧。
安歌将周氏送回房,便去前厅寻许其堔,此时许其堔似乎正要离开,安歌忙叫道:“许大人留步!”
许其堔停下来,回头见是她,与她行了一礼,道:“景夫人。”
“许大人这个时候来柳府不知想做什么”安歌笑道,“柳大人不在,平乐才坐上花轿离开,你与我说,指不定我能帮你。”
许其堔知道她是柳平乐的好友,也没瞒着她,开口道:“其实是因为……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色一变,看着安歌的目光充满了审视,拧眉道:“景夫人,你与柳姑娘是好友,为何却不提醒她,眼睁睁看她进火坑”
安歌一愣:“什么我听不明白,什么火坑还请许大人说清楚!”
许其堔默了片刻,难不成安歌真的不知道
“景将军没有告诉你,他最近在做什么”
安歌目光一沉,道:“将军没有与我细说过什么,而且我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柳府,我想许大人也知道,他也没有机会与我说什么。”
此时许其堔确实是知道的,外面都传闻安歌和景澜分居许久了,虽然他也知道他们俩是故意分开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极乐世界
申照白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但没反抗,甚至没辩驳,而是面带微笑,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地道:“既然你们已找到了证据,我便不在这儿做无谓的抵抗了,免得丢人。我和你去见皇上,你把我爹娘放了吧。”
他居然就这样默认了!
申老公爷两口子都看向申照白,脸上皆是惊愕,常涂之瞧他们二人的神色,估摸他们应当对申照白所做的事并不知情。
一旁坐着的柳宗方看看申照白,又看看柳平乐,再看看和自己一样同样一脸迷茫的老国公夫妇,搭在椅把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仔细听便可听见骨节咯咯作响。
方才常涂之说申照白和玄丹有关,他作为朝中大臣,知道玄丹之事事关重大,申照白若真的和那玩意儿有关,这辈子就算完了!
就算皇上碍于老国公夫妇的面子不杀他,也绝对轻饶了他。
而自己闺女还这么年轻,如今礼还没成,要不……要不现在站起来和申老公爷两口子打个商量,放了他女儿,就当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不不不,若这个时候立马带女儿抽身离开,岂不是显得他太自私了,太薄情了,他会遭骂名的!
但是……若是不说,申照白可是沾染玄丹的,圣上对这玩意儿深恶痛绝,先前贩卖玄丹的头目抓起来都处决了,万一申照白一去不回,那叫自己闺女才嫁过来第一天就守寡吗
申家高门大户,又绝对不可能允许儿媳妇改嫁的……
常涂之看了申老公爷夫妇一眼,他们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就是忌惮二老反抗,他们手中可是有先帝特意批准可以留在手中的三千精兵,若是到时候为了救儿子出动那些精兵,回头再以他们的面子煽动一些大臣反抗,那就难办了。
常涂之直接摇头道:“对不起,带申国公和夫人一起入宫也是皇上的意思,下官无权做主放了他们。”
申老公爷狠狠一拍桌子,伸出手指指着常涂之:“好,好!我去!我与景将军无冤无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残害我儿,我正好去和皇上讨个公道!”
常涂之拱手道:“此时也不是将军的主意,申国公大可亲自和皇上说。得罪了。”
眼看士兵就要将他们带走,柳宗方忍不住了,就算自己要背负骂名,他也认了,什么都不如女儿重要!
他站起来道:“国公,我女儿……我女儿与小公爷礼还没成,还算不上一家人,所以……所以……你看能不能……”
申老国公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现在我家落难了,你就要抽身离开!”
柳平乐知道她爹就是这个意思,就算她对申照白没什么感情,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走,立即蹙眉看向她爹:“爹,你别说了
,我会留下来,与申家一同背负责任的!”
“你住口!”柳宗方也是气,这个闺女怎么就不知道他的苦心呢他年纪大了,申家父母年纪也大了,而他们两家的孩子,连个兄弟姐妹都没。
万一申照白真的没了,柳平乐就要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照料四位老人,这并不是他最担忧的,毕竟两家财力都不弱,他最担忧的是,万一他们一个接一个去了,女儿一个人留在世上多孤独!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柳平乐:“礼还没成,你就不算申家的媳妇儿,你留下来做什么!”
“爹!”柳平乐急了,再说下去,她爹这一生的名声就算完了!
申老公爷怒目圆瞪,指着柳宗方骂道:“你这个老王八,见了事便拍拍屁股走人!就算我儿不要你女儿了,你这种嘴脸,也没有人敢与你家结亲!”
柳宗方避开他的视线,只要能让闺女好,就算被骂老王八,他也认了。至于他说什么他的女儿没人要……过段日子,风头过了,大不了他找个要求不高的寒门学子上门。
反正只要闺女别被牵扯上这一劫,被骂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又少不了一块肉!
常涂之就知道在人家成亲的时候过来抓人会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他家将军也是觉得麻烦,所以才去道观中去抓别的党羽了。
他开口催促道:“请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我还有话说。”申照白看向他道,“劳烦常大人再宽限些时候,很快就好。”
即使火烧眉毛,申照白依旧笑容满面,举止得体,常涂之心中暗道可惜,这样的男子怎么就沾染上那玩意儿他的气度和教养比京中许多贵公子都好太多太多了,若是好好读书,报效朝廷,得是个多好的人才啊。
常涂之点点头,等在一旁,申照白又回头看向申老公爷,道:“爹,别害人家好姑娘了,好聚好散吧。”
柳宗方立即道:“对对对,小公爷说得对,你可比老公爷通情达理多了……”
柳平乐上前一把拉住柳宗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爹,我从小你就教我做人不能不仁不义,若是如今我弃申家不顾,那就是不义。所以我不会离开的。我意已决,爹不必再劝。”
申国公冷哼一声:“哼,柳姑娘,你说得对,你可比你爹通情达理多了!”
柳宗方又急又气,申照白深深地看了柳平乐一眼,但柳平乐的目光,却看向了门口处一言不发的许其堔。
常涂之将人带走后,国公府的下人把今日过来庆贺的宾客全都送走了,但这未过门的少夫人还有亲家公,他们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置,见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没有再问她什么,各自想去忙了。
许其堔也不愿离开,静默
地站在柳平乐和柳宗方面前。
柳宗方坐在椅子上不停叹息。
柳平乐上前劝道:“没事儿,爹,我想若是此劫能过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和柳姑娘情投
尹诺端着鸩酒进来,申老公爷也从外头冲了进来,侍卫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无动于衷依旧不要命地往前冲,殷沐怕伤着他,赶紧抬手叫侍卫放开他。
“申国公,方才申照白已经说了,此事是他一人所为,你和你夫人都不知情,所以朕不会牵连到你们。”殷沐看向申照白,道,“你也放心去吧,朕会好好照顾你爹娘的。”
申照白俯身磕了个响头:“谢皇上隆恩。”
申国公眉头紧蹙,冲上前给了申照白一巴掌,指着他骂道:“我早就和你说那什么黄老之道都是骗人的,你非不听!现在闯了大祸,就想一杯毒酒一走了之吗!”
申照白静静地看着他,认真辩驳道:“爹,那些东西都是道家千百年的心血,你可以不信,但不代表他们不是真的。”
申国公心痛难忍,指着申照白久久说不出话来,又转向殷沐,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都是老臣没有教好,求皇上让老臣代替他去死吧!”
申照白连忙道:“爹,你别乱说,你为了阻止我,已经尽力了,我小的时候,你发现我看那些书,便将那些书全烧了,也打过我骂过我,是我不听劝告,依旧私下寻那些书专研。如今皇上要赐死我,不是爹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更不是皇上的错,错只错在如今理学盛行,其他学派无立锥之地,是时代容不下我。”
申国公气道:“你一派胡言!闭嘴!”
申照白却依然在说:“爹!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长修此道,死并不是我的最终归宿,我成仙后会保佑申家世代昌盛的。”
申国公猛咳了两声,一股腥甜上涌,当场被他气吐了血。
尹诺连忙让自己身边的小太监递了块帕子过去给他擦擦嘴角的血,良久,申国公才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申照白,道:“你……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若是不在了,申家的香火在我这辈就断了!靠什么来绵延昌盛!”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儿子沉迷此道,也知道申照白一直不愿成婚,根本不是当初被安歌的事打击了,是他压根就不想成婚,他想维持他的童子之身修炼成仙。
所以最近他答应和柳平乐的婚事之后,他才那么开心,他以为自己的日子终于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想法,愿意过上有烟火气的平凡生活了。
哪知道,他居然背着他们做这些事!
可就算儿子再不懂事,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死。
申老国公指着申照白骂了一通,又朝着殷沐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皇上,老臣愿意一命抵一命!”
殷沐被这对父子气得哭笑不得,他当人命是菜市口卖菜吗还能一命抵一命
“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国公不要为难朕了!”
“皇上!”申国公猛地看向还端着毒酒的尹诺,尹诺吓得打了个寒颤。
申国公忽然猛地站起来向他冲过去要夺尹诺手中的毒酒,尹诺眼看无处可躲,情急之下,把酒杯往后一甩,里头的毒酒全洒了出来。
毒酒可以再准备,万一老国公把他手上的酒一把抢过去一口干了,那他就完蛋了。
殷沐蹙眉道:“国公,你这又是何苦你儿虽在玄丹一事上犯了糊涂,但他还是明礼的,你若为他死了,他活下来又岂能心安”
申照白在一旁应和道:“是,爹,皇上说得对,你无须替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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