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逆臣君
穿好寿衣,我爹就进来了。
她将一张草纸盖上点了一些鸡血,然后将草纸贴在了新媳妇的额头上,点了油灯放在了头顶。
一切架势摆好了后,我爹在嘴里念念有词。
他说话的速度很快,我差不多只听见了前半部分。
“地王真君,煞气归阴,念及从水府赤身来;;”
念完后我爹端起了那碗新鲜鸡血,喝了一大口,然后噗嗤一声喷洒了新媳妇一身鸡血。
“好了,狗日的,你要守着那盏灯,千万别让那盏灯灭了。如果不想下辈子和一具尸体睡觉,灯油没了,记得添一些。”
我爹指了指旁边的锅子里,那里面是浅浅的一层香油。
我要守着我的媳妇,那我爹呢
我爹刚刚将嘴巴里的血擦干净,院坝外面的田垄里就传来了村长林大福急促的声音:“林先生,林先生;;”
我爹快步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将堂屋的门关上了。
那厚重的门板被掩上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下来,静谧无声。
我慢慢挪着身子,凑到门板的缝隙边上,偷偷窥视着外面。
林大福来到我们院子,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弯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村民,脸色阴沉。
“林先生,你快跟我去看看,咱们村的狗全都死了。”
我爹轻轻拍了拍林大福肥胖的身子,说:“慢点说,不着急,我听着。”
“今天早上打鱼的陈癞子下净身河,那净身河里全都是漂浮着的死狗尸体,全村十几条狗啊一夜之间全都死了,我去看了,那些狗的死很诡异,他们的身上全都缠着水草,身上的皮子都没有了,像是被人扒了狗皮。”
林大福的话刚说完,似乎是回过神了。
他吱吱呜呜指着我们家墙上和地上的水草,一脸狐疑的问我爹:“这些水草是哪里来的,前些日子都没有”
“我以为你眼睛瞎了,昨天晚上扒狗皮的那东西来我家了。”
林大福是个胆小的人,他立马抓住了我爹的臂膀。
“什么东西,是不是还在这里”
我爹刨开了林大福的双手,很镇定的说:“我跟你去看看,净身河里最近不太平,你最好通知每家每户尽量不要去那里。”
说完我爹就在院子的水草里刨着什么,最后竟然从里面翻出一截柳木棍子,那是加固窗子时剩下的脚料。
我爹跟着林大福朝着净身河的方向走去了。
现在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不害怕那是假的,我目光一刻也没有从新媳妇的身体上移开过。
那油灯的火苗也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小,估计是灯油淹没了灯芯。火光越小,房间似乎就越冷,背脊里仿佛有一股冷气呼呼吹着。
我小心翼翼寻着一截小木棒,一点点拨动着灯芯。
河妻 第四章 醒过来
青天白日的,我自然不会害怕。
堂屋的门紧闭着,我坐在离新媳妇不远的地方。
极无聊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和她说话。
“到现在我连你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我们昨天晚上拜堂结婚了,所以你生世我的婆娘,死也是我的鬼。”
我竟然从我穿开裆裤一直讲到了现在,将我爹娘和我,开心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统统毫无保留全都讲了出来。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
“我娘和我爹到底害怕什么,他们不告诉我,你知道吗”
“你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死了”
;;;;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草纸遮盖着脸庞。
正午时分温度升了起来,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鱼腥的味道,其中夹杂着腐烂的臭味,很浓,仿佛是有猫偷腥将死鱼带了我回来。
不一会儿,几乎全村的猫都围拢到了我家的院子。
那些猫在地上,房顶上,墙上,它们肆意妄为的嚎叫着,有点像是春天里猫叫春的声音。
猫的叫声让人心烦意乱,我知道它们是寻着强烈的腥味来的。
我根寻着鼻子满房间寻找,这气味居然从媳妇的身上发出来的。
现在家里来了猫可不是好事。
我抄起家伙就要出去驱赶那些已经骚动不安的猫,当我推开门的那一刻,完全愣怔住了。
院子里面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猫,房顶上和墙上也不少,估摸着至少有几十只。
一大群猫看到了堂屋的门被打开,簇拥着就冲了上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些猫已经在钻门的缝隙了。
我吓得连忙关门,可是为时已晚,三五只猫已经窜入了屋内。
我大叫一声:“狗日的,给我滚出去。”
它们朝着媳妇的身体奔去,好不容易赶走,可是它们似乎深谙游击战的道理,东面驱走,又从西面窜来。
狗日的猫,千万不要碰到身体。
一条干瘦的白猫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嗖的一声从我的裤裆里跑到了媳妇的身体上。
我盯着那只白色的猫,它一直从媳妇的脚上快速往脸上奔去,它的动作很轻盈。
白猫很兴奋,蹭到媳妇的脖子就是仰头一口咬下去。
如果那家伙被我逮到,我非拔了它的皮,混着一锅子炖了不可。
我立马拿着棒子就去驱赶它,一棒子敲在白猫脑袋上,可是它就是不松口。
我有些气愤,使出了吃奶的劲,将那只白猫直接给踹飞了。
那只猫在角落里翻身而起,嘴里喵喵叫唤着。
我将手中的棒子紧紧握着,原本以为它们还会再次来袭,可是那些猫却在角落里呆滞住了,它们的身体不停后退。
如果没有墙挡着,它们估计早就跑了。
它们是在害怕什么东西,我转过头去,身后的媳妇居然赫然坐立了起来。
她的身上忽然生了一层透明的水珠,那些水珠不断凝结,最后竟然汇聚在一起往下流淌着。
她的头发已经湿了,脸上的那张草纸也被水珠打湿,最后慢慢滑落了。
额头上的鸡血一点点变暗,几乎已经看不到丝丝的红色。
那双白瞳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睛里面寒光四射。
见着这个阵势,我有些手足无措,和那些猫一样不停往角落里退步。
她停顿了片刻,然后不停扭动着自己的脖子,扭动的时候脖子里还发出咔咔的响声。
忽而她竟然站立了起来,而且是双腿僵硬生生立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提线木偶被人拉了起来。
我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说话,生怕被她听到响动,傻傻的在角落里看。
她用那双白瞳双眼环顾了堂屋四周,就在目光聚焦到我和那几只已经颤抖的猫时,她的脑袋却卡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望着我们。
她要干什么
我看见她竟然朝我们飘了过来,双脚尖擦着地面,速度很快。
来不及闪躲,她已经凑到了我面前。
我们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了一起,她的身上泛着股子寒气,身上雾气萦绕。
背脊上已经一层冷汗叠一层冷汗了,我仔细盯着她的嘴角,从里面露出来了尖锐的牙齿,并不是一颗,而是一排。
那些牙齿倒钩着,锋利无比,简直就是割肉的利器。
她一点点张开了嘴巴,上颌骨不停往后翻着,怒张的嘴巴估计能装下我整个头。
我咽了口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迎面就朝我啃来,亏得我眼疾身快,立马蹲下身子,然后屁颠的屁颠从下面逃开了。
我立马拉开堂屋的大门,外面那些猫一窝蜂就跟打仗一样涌了进来,就像是江水一样前浪拍后浪。
大量涌进来的猫挡住了她的去路,那些猫虽然嗜腥味,可是身体刚刚凑拢她的身体,寒冷的阴气瞬间就将那些猫给震慑住了。
合上门的那一刻,一只猫卡在了门上,她那恐怖的脸已经凑到了门缝边。
她用嘴巴撕咬着门板,木屑乱飞。
我一脚将那只卡在门上的猫给踢了进去,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我不敢松手,拉紧了门栓。
撕咬门板的声音很响亮,我还以为她会把门板咬穿,可是没想到竟然停止了。
房间里面响起了猫的哀嚎声,那些猫叫的惨烈,声嘶力竭。
偶尔还能看到从门缝里溅出来的血浆,洒落在我的脚上。
屋外没有进入到堂屋的猫,一听到里面的声音,吓得一溜烟就逃了。
我这样一直挨到了下午,我爹扛着一只没了皮子的狗就回来了。
我爹见我如此狼狈,丢了狗就朝我骂道:“狗日的,让你在屋里照顾好你媳妇,真想给你两耳光。”
我爹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他只是冷冷的问:“兔崽子,你是不是没和你媳妇做那事”
我点了点头。
他从厨房里拿了菜刀就冲到了我的面前,直接抄起我的手就是一刀,鲜血一滴滴往下掉,疼得我直咬牙喊疼。
我爹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用手窝子接了血,然后双手涂抹得鲜红。
“开门;;”
我这才将手松开,畏手畏脚藏在了柱子旁边查看手上的伤口。
我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房间里满是被媳妇撕碎的尸体,肉坨散落一地,房间里也满是猫血。
我爹刚刚进去,她就漂浮着伸出了双手将我爹卡在墙上。
我朝着堂屋里大喊:“爹;;”
我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她的嘴巴还没咬到我爹的脖子,我爹就是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掌力道十足,她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鲜血沾在脸上,鲜红的手印瞬间就黑了,她在地上地上翻滚着,痛苦万分,嘴里还不停咕噜咕咕闹腾了好一阵子。
我爹也没含糊,径直把他按在地上,用手上残留的鲜血在她的额头上画了好一通。
我紧握双手冲到了房间里,瞅见她的额头上画着一幅奇怪的符文。
我爹松了一口气,起身双手在衣服上面擦了擦,估计是看到我还握着双手就骂道:“狗日的,这点就算疼了那以后可有得你的苦日子过了。”
说完他又盯了盯躺在地上身体已经松软了下来的媳妇。
我走到爹面前,低着头。
“我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让我娶这样的媳妇”
我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因为我多嘴,惹爹生气。
“你想知道”
“嗯。”
“知道个屁,你一个小娃儿,哪里懂什么,你娘已经死了,死的不值。”
他这句话把我全部要问的话给搪塞了回去,我悻悻的回到堂屋的门槛上坐着,盯着我爹。
他一本正经,从兜里掏出了烟袋和烟锅子,点上了旱烟。
“你看一下外面的狗和里面的猫”
我爹的话让我有些找不到东南西白,外面的狗和堂屋里的猫都死了,不过狗身上的印痕和堂屋里死的猫身上的印痕一样。
看痕迹应该都是用一排尖锐而细小的牙齿撕裂后留下来的,难道外面的狗也是媳妇咬死的。
我刚要开口问我爹,他却先说话了。
“今天晚上你背上你媳妇,我们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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