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狐玉琅帮他摆平了一切,他运筹在这些门阀氏族之间,不论是天狐族族内,还是天狐族族外的门阀氏族,狐玉琅游刃有余地处理好了一切,没有让任何一个妃子的世族宗族前来寻一点麻烦。
狐狂澜为什么这么信任狐玉琅。
因为狐玉琅有把柄在他狐狂澜手里——杀狐林霭,杀太妃,狐狂澜都有切实的证据,当然,这些证据是狐玉琅主动给狐狂澜的。更主要的是,狐玉琅虽天资极蕙,可三化以后就发现,他竟然是罕见的并蒂灵体。
狐狂澜从时蜕府里得了一件法宝,名为夜鹤惜雪钺,赐予了狐玉琅使用,帮他压制控住了并蒂灵体。但是,这夜鹤惜雪钺的主人,却是狐狂澜。
换句话说,他狐玉琅的命都在狐狂澜手里。
他狐狂澜不是信任狐玉琅,他是信任自己这双死死攥住狐玉琅咽喉的手。
后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在这样的血腥镇压之下,还有月族圣帝亲自为狐狂澜表明态度,像是拔掉了天狐族最锋利的獠牙,天狐族再也没有人敢反抗这位暴虐的族帝。
狐狂澜每每夜深人静时,便想。
自己终才是这天狐族最高贵血脉中最完美的那一人。
父母皆不爱镌有如何,族人皆鄙我又如何
最后,还是我站在你们的尸骨之上,称王。
可——
狐狂澜也并不是事事如意的。
他喜欢上一个女人娶了她当妃子,这女人给她生了个女儿,还没生儿子。结果这女人恃宠而骄,也是个脾气冲天的主,竟惹到了十族里最为隐秘安生的初家头上,被伤到了内里,没熬过一个冬天便死了。死个妃子不是什么大事,可狐狂澜这疯狗怎么能压住这口气,自家女人让你初家给弄死了就这么算了,怎么可能
天狐族与初家就开始摩擦不断,最后事态不断升级,狐狂澜一怒之下亲自找上初家的门,与初肃大打出手,断了一条腿狼狈的回到族内。
这天狐族与初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
从那之后,狐狂澜又娶了好几房夫人。可问题是……
谁都不知道,狐狂澜那时不只是被初肃断了一条腿。
还好像伤及了他身为男人的资本。
在男女之事上,他越来越不行,自然,也就留不下任何一个种了。
到头来,他就只剩下烨妃为他生下的一个女儿,狐素如。而且,狐狂澜还对外宣称这狐素如是他的九女儿。
但是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前八个孩子影子都没见过,谁信这是你第九个女儿。
当然,没有人敢说出这话。
敢表达出一点
第959章 将未行(一更)
狐平自认见过很多硬骨头,可这些日子里朝夕见到的这位姑娘,却叫她也心中难以言说是什么滋味。
小王爷真如他所言那样,将她锁住四肢囚在了这座宫殿内。起初狐平还觉得小王爷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她都看得出来,墓幺幺已病入膏肓,身子骨弱的很,莫说小王爷,就单凭她一只手都能封住这丫头。
但是狐平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看起来风一吹都能刮走的单薄丫头,愣是倔得像根生在墙根缝里头的苗草。
前头的那几日,狐平见墓幺幺被小王爷折腾得着实惨满身是伤,就没怎么防备她,结果连着三次,都差点着了这丫头的道。
最后一次小王爷刚好夜晚来这,正正碰见了半路逃走的墓幺幺。
狐平罕少见到过小王爷发火,这男人就算这时真的气急了,也是平平淡淡地望着她,可却叫她是实打实地差点胆子都吓飞了。
小王爷并没有责罚她,而是遣走了她,叫她三天内都别来这座殿内。
第四天,小王爷将她召回来了。
墓幺幺这次反而四肢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了,只剩下脖颈上一条锁链。她被囚在床上,比之前看起来更要瘦了,浑身上下自然是比之前还要惨上一些。她仍然是不服输的——
仍然是犟着,哪怕真的身体上已经很怕小王爷了,听到他的声音都会不自觉颤上一下的人,抬起眼睛看着他们的时候,那翠泱泱的眸子里仍似一眼无际的碧翠,像是姣峨山峰初春挂绿,仍棱角锋利地硌人心魄。
她仍不肯屈下头,像这个她已经很怕的男人求饶。
狐平当知道小王爷的脾性,心里着急恨不得亲自将墓幺幺的头按下去,让她对小王爷说句软话,服个软,少受罪多少
然小王爷当时看了墓幺幺这样,似笑非笑地说:“你可以接着逃,若你逃了,我便先杀了白韫玉。”
“你当韬光谷无人!”墓幺幺冷笑,“还是当我傻到会信你去杀韬光谷的少谷主”
彼时小王爷屈下身来,凑到了墓幺幺的耳边,“这数百年间若说我学过什么有用的道理,那便是人命是最公平的东西,论你琚王座还是踩黄泥,皆不分贵贱高低人人一条。这几百年来我杀的人多了,屠过帝杀过奴,没什么分别,无非是有的人需要花费我多一点时间多费一点心思。”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在她耳廓间,“哦对了,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将狐狂澜用石影八子做成了一个活傀儡,对外来看,他仍是那个天下第一疯狗的天狐族族帝,除了我和狐平以外不会有人知道他已被掏空了身体,五脏六腑里都是些符文。这大隆地
第963章 长长(二更)
墓幺幺果然不再逃了,也很是乖巧。
狐玉琅也是仍会每夜来这里临幸她,下手仍不轻,每次都折腾的她浑身是伤。
狐平总觉得像是这白天黑夜的天际线,将自家小王爷劈成了两半。
白天他游弋于天狐族族内,隐藏在傀儡狐狂澜的阴影下,主持着族内的大小事务,随和可亲,一颦一笑皆惹得万千少女春心荡漾尖叫连连。而只要日暮一到,他同黑夜一起降临这处宫殿——
便是另外一副模样。
像是一只披着画皮的恶鬼,来吞噬他的猎物。
霸相府的这位贵子,话越来越少,饭菜也越来越吃不下多少了。她的身体行将以末,霸相府提的要求是让他们用秘宝制药救她。现在看来,用秘宝制的药,并不见太大起色。请了奥医来看,只是说叫这位娘娘注意房事频率多多休息,也不敢对狐狂澜提出些许意见,毕竟这些奥医都见识过那位族帝折腾死过多少妃子。
狐平叹气。
她能说什么呢,她甚至有时候觉得狐玉琅的手段比狐狂澜并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狐玉琅与她有大恩,哪怕狐玉琅做的再过分,把墓幺幺愣是折磨死了,她也不会对狐玉琅有半点质疑。
她其实担心的并不是墓幺幺。
她担心的是狐玉琅。
他在外似乎越来越游刃有余,天狐族各项事务不但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些衰落的生意也有了起色,对外交恶的家族也有来使来拜。
可……狐平看着狐玉琅有时的眼神,总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的,仿佛隔着一层水面,逐渐朝下溺毙。
……
黑暗之中。
狐玉琅忽喘息着睁开眼睛,扶着额头坐起了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做过噩梦了,没有梦见过血溅满那把白竹琴,没梦见过那紫色的火焰一跃而起。
可今夜他再次梦见了那个画面。
他不自觉放下手,看着双手颤抖的不像话。
明明一切已尘埃落定,所有都如愿所偿。
可他仿佛还是那个跪倒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的孩子,那种真切的无力感如今仍如这突然而至的恩噩梦缠于指尖,绞着他自以为平宁镇定的心。
他喘了两口气走下床,随手拿起衣服披在了身上走出了宫外。
……
床上的女人分不出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瑟缩地抱着被子蜷成一团挤在床柱旁边贴墙而眠。
狐玉琅站在床前,没有解开衣服,就上了床。
察觉到来人,墓幺幺猛地惊醒,她拼命地朝着墙角缩着,像是一个受惊的蜗牛想要缩到自己的壳里。
她……怕他怕的厉害了。
这明明应该给他带来安慰,应让他有了报复的快感和得意,能让他被征服感所靥足。
可狐玉琅的眼神在这一瞬暗了下去,像是灯火在风里轻轻一摇。
&
第966章 苦雨(二更)
笔趣阁 ,最快更新半扇孤阙歌最新章节!
这番话里有话,狐玉琅当然听得分明。
他更明晰得察到宵入梦冷毒的恶意,如同入了毒虫的窟穴,毫不在意地从一片花团锦簇里扬起毒针,嘲笑着他不敢进前一步。
狐玉琅从不会在心机口舌上输于任何人,可今天,他仿佛听不出来,语气依然很恭谨。“丹祖尊上,现在只有这一味——其他人,玉某实在为难,凑不出来。”
入喉的浆果并不很甜,说实话还有点苦酸。可是宵入梦却品出了甘甜的味来,舌于齿下勾起一丝甜意,笑吟吟地看着狐玉琅。
自称玉某这样卑微的称呼,那已经是狐玉琅一旭之前才会有的自称。
可现在,他甘愿对着宵入梦的冷嘲热讽,再次放下自己几百年所积攒的尊严和高贵。
“小王爷啊。你看,我又不是神也不是九华仙——就算今日他们站在你面前,也得讲究公平对吧。我常说杀人简单,救人难,可你们根本不听啊。”宵入梦说道,“你不肯交出相应的代价,又在我这里装出这般心痛为难的模样,又有什么意义用别人付出代价来找我空手套白狼你是看我蠢,还是觉我善”
“……我没有用别人付出代价。”狐玉琅摇了摇头,朝前迈出一步。“这一味药,由我来出。”
宵入梦怔了一下,眼波流转。“真是叫我想不到。这些个天天说着爱她要死的男人,关键时候竟都哑了。反而是口口声声说恨她要死的人……啧。”
狐玉琅抿唇不与辩驳,目光定定地落在宵入梦的身上,似等着他松口。
宵入梦叹了口气,似真的也松口了。
“小王爷,你以为这太悲盏为何名太悲”他说道。“因为一梦南柯,因为一枕黄粱,因为……求而不得。因它所求之物,是这世上最难得有的东西。若人这一生能见过一次便已知足,可它竟然还要两份。”
“没有人有这样的幸运。”宵入梦看着狐玉琅,“我本以为她有,看来——她并没有。”
“不,丹祖尊上,拜……”狐玉琅又上前一步。
宵入梦抬起手指,打断了他。“三天之内,你拿不出两份的药,我也无能为力。必须,是两份。”
……
下雨了。
墓幺幺是模模糊糊听见雨声醒来的。
雨声柔和的落在她的耳边,打在庭前花上,落入殿前池内……明明是声声不绝,却静谧地像是隔入世外,与尘世再无关。
她能感受到强弩以末的身体,生命力就像是这些落雨一样一起流出身外,滴滴拉拉地浸入了地面下。并不能感觉到太多痛苦,她反而感到了轻松,像陷入在一团棉花里的半梦半醒。
在她迷迷糊糊的视线里。
雨下檐外。
立了一人。
他背对着她站着,是站在雨里的。
她的视线很是奇怪,明明很模糊,却能看见那雨是怎样浸透了他单薄的锦衫,看见他很好看的身体线条在白色的琵缎下,被那满头的银发遮掩地像是一只银色的雪狐。
第957章 梨花(一更)
从丹祖那里回来的第一夜,下了一场秋雨。
那场雨仿佛带走了墓幺幺残存不多的活力。她很是嗜睡,陪着那场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滴米未进。又到次日黄昏时,断断续续醒来了两三次,浑浑噩噩的,已认不清得眼前自己是在哪里。
狐玉琅起初没有敢在她面前出现。
可她看着眼前的狐平,木然而冷漠的,连问你是谁都不问了。
后来天黑时,狐玉琅没敢点灯走到了她的床边,她那时半醒着,望着他,沉默的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筑巢的燕子。
见到她仿佛已经不怕他,也不瑟缩,也不躲,就只是无动于衷。
狐玉琅一反常态的寸步不离她的身边,喂药擦身体都是他亲自来做,还会在她这夜晚断断续续的清醒的时候抱着她坐在殿外的亭下,看那些湫池,看那些小鱼蹦出水面。
人都以小王爷长袖善舞,圜于交际。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狐玉琅虽巧言善辩,可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独处的时候更喜欢一个人自己待着看书画画。但这些时分,他到絮絮叨叨地挺像琴妃,哪怕墓幺幺昏睡着,哪怕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并不会怎么给他回复,他也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话。
而多数时间,她像是一个被人拆去了一大半线的吊线木偶,呆呆地窝在他的怀里,不言不语的。
这是丹祖给他狐玉琅的三日之限的第一天结束时。
狐玉琅看着墓幺幺的眼睛,看着她不闪不避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她此时并不怕他的原因。
是因为她已根本认不出来他是谁。
……
第二日,雨停了。
墓幺幺状态好像好了一些,白天醒着的时候多了点。可是大多数时间,她仍是沉默安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那样看着外面。那双碧翠的眼睛里,像是置于珠宝架上好生宝贵过的珍宝,亮得摄人。
可宝石终是宝石,是空冷无声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