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莫名地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杀意慑得头皮一麻,竟下意识地避开了狐玉琅的视线,“这是当然!”
“那就好。”狐玉琅舒缓的笑了,气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春风拂花枝嫣然绝色,地叫这些跟在安总师一起来的峯月卫的几个督军各个看的都忍不住心头发热。“景臣,把名单拿给安总师。”
安哲接过景臣的名单,看了一会脸色突然一变,“这……”
“如何?”狐玉琅仍笑吟吟的。
“这些人其他还好说,只是这韬光谷……白韫玉?”安哲看到最后一个名字,发愁了,“王爷,您有所不知,这韬光谷现在归楚相大人管理。而楚相大人对外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掺和韬光谷的事。”
“哦?”狐玉琅这时抚过手中的珑扎,声色仍柔和。“您刚才不是答应了,无论是谁,只要威胁到墓郡主,您都会拦着吗。而他若是切实会伤害到墓郡主,您不也是会格杀勿论吗?”
“不,不是。”安哲有些口干舌燥,“韬光谷最近的事情格外敏感,陛下因为这事已经发过一次怒了,现在交给了楚相处理,这边处理结果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您就这样硬把韬光谷扯进来,我们峯月卫职权不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楚相的眼皮子底下动人啊?”
“懂了。”狐玉琅点了点头,“可是您难道不知道,那韬光谷少主白韫玉有多少场合下公开说过,他要对墓郡主怎样怎样。而白韫玉生性残暴狠辣,此次出关竟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您觉得,他的性格,不会对墓郡主出手?”
不等安哲开口,狐玉琅又一勾手指,景臣又上前呈给安哲一个玉帛。
安哲看完那玉帛,脸色有些发白。
“这些,是白韫玉出关之后命人强抢的民女。有普通的凡人,也有修士,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都生得绿瞳。”狐玉琅不慌不忙地说,“至今这些民女生死未卜。这左水上也说了,白韫玉这么做的原因是这些女人,像墓郡主,有一双绿瞳。”
他的语速变得缓慢了一些,温柔里又带着真切的惋惜痛心。“只因样貌生得相似,就遭此厄运。而若是正主墓郡主呢?她落入白韫玉的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狐玉琅似乎有些累了,稍稍靠在了椅子上一些,“白韫玉汤孙术大乘,五门心法在身,这样的心修在杀人方面,绝不亚于一位大尊的威胁,就连黄帝宗主在他手下都重伤而败。现在您敢确定,这位不是对墓郡主最大的威胁?”
“这样吧。”安哲将那玉帛和名单都收进了储物戒指,对着狐玉琅行了一礼,说道,“此事牵扯太过重大,我不敢擅作主张,我先回去请示下,择日在给您答复吧。”
“那就有劳安总师了。”
……
“玉琅,你这是在玩火**。”狐期川看着狐玉琅,忍不住说道,“别人看不出来,我心里头和明镜一样。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把天狐族这样卖了?后日长老会知道天狐族要驻军与我雩芳谷外,族内定会大乱,你怎么平息他们的怒火?天狐族的门阀世家们各个心高气傲,虽说当年认了月族为皇,但也绝不会对他们奴颜婢膝。当初签的协约之下,他们月族绝没有任何资格干涉我们天狐族的内务。可现在,他们就敢把驻兵派我们家门口了?”
狐期川越说越来气了,“你也不想想,应煜那个满肚子坏水的狗东西,早就觊觎我天狐族多少年了?就连狐戈锐和狐狂澜都没敢让月族把一兵一卒挨着过我们,你就敢这么干?他月族今天敢派兵在雩芳谷外五十里,明天就敢直接派兵踏入我宗族大阵内你信不信?你是想让我天狐族成为第二个弗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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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第1050章 只有我(三更)
“如今我听了汪若戟的选择了你,可从来没说过要把天狐族卖给月族这帮狗玩意儿!”狐期川抬手指着狐玉琅的鼻子,“你自个好好想清楚,你今天办的这到底是什么事儿?那墓幺幺给你灌了什么**药,要你在她身边日夜守着不算完,现在要为了她就这么把天狐族给卖了?还有你最近身体怎么回事,怎么总是神神秘秘地也不出来,就连狐狂澜出来的次数也太少了些,你到底怎么了?”
“世伯。”狐玉琅咳了两声,打断了狐期川,“您先别生气。我这么做,也的确有我的苦衷,并不全然是为了墓幺幺。”
“不全然?”狐期川差点气晕过去,“就是说还是因为她开始的呗?是因为白韫玉这小子出关了,准备来抢人了,你怕防不住这个白韫玉和韬光谷的这些心修,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让峯月卫让圣帝出手?等下——狐玉琅——”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上震惊难抑,“墓幺幺生病这事,还有出兵这事……难道,是你去找了应煜?!”
狐玉琅很显然不打算再回答他,景臣将他扶起便要离开。
“狐玉琅你得了失心疯吗?!天狐族会毁在你的手里!你当初答应我的可不是这个?!”狐期川怒极,拍案而起,“狐玉琅你给我回来好好说清楚!你站住!你你你!我能扶你上位,也能把你掀下来!”
狐玉琅仍没有停下脚步,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世伯你当然可以。只是您要不要好好看看,看看您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天狐族,如今的天狐族,还能离得开我狐玉琅吗?我狐玉琅可以不要这天狐族,你天狐族——可以不要我狐玉琅吗?!”
“……”狐期川的脸色由红转青,再转成惨白。他站了半天,最终缓缓地坐了下来,垂头狠狠一拳砸碎了一旁的桌子。
……
等到狐玉琅回到寝宫,收回分身时已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虚弱至极地想要站起,可是踉跄了几步,便一捂嘴咳出血来。
“王爷!您今天就休息一天,别去娘娘那里了!娘娘那里有狐平照顾,您就放心好好休息一天行吗?”景臣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道。
“不行。”狐玉琅眯着眼睛覆上了面纱,“你们没见识过白韫玉的本事。他现在已经汤孙术大乘,之前就可以引动心魔变成任何一个人——现在,他只会比之前更强不弱。”
“……可是您的身体已经这样了,您现在也不是白韫玉的对手啊……”景臣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惨白着脸不敢再说一个字来。
可狐玉琅并没有任何怒意,他平淡而平静地站直了腰身,朝外面走去。“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离开她半步。”
狐玉琅坐在墓幺幺的旁边,伸出手轻轻地将她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她吃过了药又昏睡了过去,看起来状态好了许多。她仍睡的不踏实,嘴里喃喃着细碎的字眼。
他有些留恋这样乖巧不设防的她。
“幺幺,我不能放你走。圣帝对你虎视眈眈,就连长公主都莫名其妙地盯上了你。而白韫玉……他一个残魂之躯,现在又汤孙书大乘,只会变成一个嗜血的杀人魔头。只有我,只有我……能保护你了。”
“只有我了。”
他轻轻地弯下腰,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只有她没有意识。
只有她不清醒的时候。
他狐玉琅才敢在这夜深人静无人之时,如那浅尝禁果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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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琅哥哥世无双,今天也是爱琅哥哥的一天。
当然也是爱你们的一天。。。。
比心心。。。。
第1051章 梦境(一更)
——好黑。
有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单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惊慌失措,连连挣扎。
蓦地,天旋地转,被抓住手强迫着转过身来,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她一把举了起来:“是我啊,小可爱。”
光明重新回归视线,她看见男人仰着脸,阳光铺昭,修饰的他凌厉眉眼脉脉情深。
“弗羽……王隼?”她喃喃,有些失神。
弗羽王隼眉峰一挑,有些不悦,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叫相公。”
墓幺幺一怔,下意识地就开始乱挣,“呸——”
他更是不悦极了,将她直接抗在了肩膀上。“夫人如此健忘,看来我得花点功夫让你好好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你放开我——”她的力气永远都输了弗羽王隼许多,如同麻袋一样被抗在他的肩膀上只能捶打着他的后背。
啪——
“乖一点。”
墓幺幺直接僵住了,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弗羽王隼你,你……”
他哈哈笑了起来,对自己刚才拍到她软臀上那一巴掌的手感还有些念念不舍得样子,使劲揉捏了那两团软肉许久,才满足地将她放下来。
被像孩子一样打了屁股显然让墓幺幺窘羞至极,脸色通红,满目怒火,抬手就要打他。可怎么都似打情骂俏那样绵软无力,半路就让弗羽王隼抓住了手腕朝前一拽,将她拉入怀中捏起下颌,垂下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眉。从那双嚣狂的黑瞳之间落下的视线,温柔的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金色鹰隼的长翎,轻轻扫过她的心间。
“想起来,你是这沣尺大陆定寰爵夫人,我弗羽王隼明媒正娶的结发妻。”
“……”墓幺幺一时愣了。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呀?”清脆好听的童声,从弗羽王隼的身后传来。
弗羽王隼眉头一皱,看起来格外不爽地松开墓幺幺,回过头来对着身后说道,“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今日的功练完了吗?!”
可墓幺幺如同被雷劈的树木一样呆怔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弗羽王隼背后的这个孩子。他眉眼生的那么像弗羽王隼,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尤其那双眼睛黑漆漆地像是水晶葡萄嵌在白玉上,不像普通孩子那样柔软可爱,透着一股子反叛的劲儿,简直就像小一号的弗羽王隼了。才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已是有了弗羽王隼七八分的张狂的气势,仰着脸望她时,就已凛凛地有了他弗羽家好儿郎的骨。
可这孩子望向她时,忽就喜笑颜开,立时像团白棉花被水泡过了一样软绵绵地笑了:“娘?”
这声唤,如同一把毫无前兆的利刃,瞬间捅穿了她的心肺,让她痛地不由自主地弯下身来,剧烈的喘息不停。
“幺幺?!”
“娘!”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瞬间慌了神。
弗羽王隼一把将她抱在搂在怀里,紧张万分:“可是又犯病了?哪里痛?”
“娘,娘你没事吧?爹你快放开娘,让我抱抱娘!”那小孩子身高不够,连蹦带跳地抓着弗羽王隼的手臂,要从弗羽王隼手里抢人。
“你娘不舒服你赶紧给我下去练功去。”
“我娘不舒服我亲亲她她就好了!每一次都是这样!”
“我看你是皮紧了。”弗羽王隼冷哼一声。
那孩子立刻噤声了,显然还是很怕弗羽王隼的。可又觉得委屈,扁了扁嘴抓住了墓幺幺的手指,委屈的眨了眨眼睛,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墓幺幺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想都没想一巴掌招呼到了弗羽王隼的身上,显然是没有收力的,打的弗羽王隼连声咳嗽。
她从弗羽王隼身上挣下来,蹲在了孩子面前把他抱起,就朝外走去。
这孩子乖巧的趴在他肩膀上,一边委屈的哭唧唧,一边还不忘抬头偷偷朝他爹挤眉弄眼的做鬼脸。
弗羽王隼脸都黑了,挤出个笑来,“你明日的三课,我替你七爷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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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第1052章 千帆(二更)
“……呜,娘,你看你看,爹又凶我,公报私仇。你不在家的时候,爹总是这样凶我,呜呜……”
“娘。”男孩捧着墓幺幺的脸,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爹说你把我们忘记了,是吗?”
“不会的。”墓幺幺始终没有敢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仿佛怀里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是一汪一碰就碎的水面。
“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那,那娘。你不再离开我们了好不好?”他窝在墓幺幺的怀里像是个小猫咪那样蹭着,他的体温很暖,像是一下就填补了她心口里空空荡荡的空洞。
“好。”
“真的吗?那,那娘你快来找我们啊!”他仰起头来,朝着墓幺幺笑起来,“我和爹哪里也不去,在这里等着你哦。不信,你问爹?爹,是不是,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娘来找我们。”
弗羽王隼这时也走了过来,他将墓幺幺和孩子都搂在了怀里,吻了她的额头,“嗯,我们都在这里等着。”
“娘,只要你逃,只要你从这一切里逃脱而出,我和爹,便永远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
“玉儿?”她有些恍惚,嗓子有些发干。
那边立于玉兰树下的颀长身影微微一顿,转过身来,褪尽所有戾色的眉目里,如春皋兰。
“幺幺。”
他一声轻唤,似隔了千山万水,千帆过尽。
是初见时只有她能读懂的良善温柔,是他张开怀抱一把将她抱起时,笑靥如人间远山。“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是我该问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开心?”墓幺幺在他怀里仰起脸来,这样阳光明媚的玉儿不真切至极,是她梦里才能见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