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妾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别景哉
“姨娘,我们还走吗是不是该回去用些午膳了”风谣看着何鹭晚热得通红的小脸,不禁有些心疼。
“不用”何鹭晚双眸中闪着兴奋的精光,说道:“再走两步,我有事情要办。”
风谣带着不解选择听命。
何鹭晚绕着姹紫嫣红的庭院转悠起来,见到开得盛的花丛就拽下来两朵,这一路边走边拽,聚少成多地在她手中编织成五六个花环。风谣的脸色都青了,这庭院里的花儿可都是王爷不远千里,从各地移植来的名品精心培养了数年才长成如今的欣欣向荣,如今被扯下来做花环,王爷指不定要如何大发雷霆上次一位得宠的姨娘受气拽了几朵花儿下来,可是直接被处理掉了这
“姨娘这花儿采不得”风谣欲哭无泪,心道这何三小姐的手怎么这样快,她只稍一不注意就编出花环来了
“迟早都是要落的,我没捡着开得最好的花儿摘,放心吧。”何鹭晚不以为意,哼着小曲儿继续她的花环工程。
“您不知道这些花儿都是王爷极重视的可是比人命都要金贵”风谣急得拦到何鹭晚的面前,防着她再伸手折下几朵,赶忙道:“姨娘,趁着还没多少人看见,您快些埋了这花环,免得”
“周围都是人,早就被看走了。”何鹭晚似是神经大条地指了指路过的丫鬟们,吓得她们赶紧低头疾走过去。何鹭晚道:“比人命金贵的东西多了,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找死的白痴。”说完,她拍了拍风谣的肩,继续在庭院里逛着。
“可是”风谣赶紧追过去,见何鹭晚没有继续采花儿的意思,略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路过的下人们早都看在眼里,又不禁心焦起来:“您为何要这么做呢入府的时候教习姑姑也申述过规矩,您该知道这花儿不能碰”
“恩我知道。”何鹭晚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在庭院里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这庭院是王府的中心,无论去哪儿都几乎是必经之路。
突然,她看到一个一等丫鬟打扮的婢女,领着一群人从旁道穿过,于是拉了拉风谣的衣服,指着问:“那是谁家的”
风谣的注意力被引走,不自觉地平静了几分道:“是庄姨娘的贴身丫鬟,名叫秋穗。庄姨娘是王爷的养母:棉妃娘娘母家的庶小姐。”
在风谣说着的时候,何鹭晚已经大步走了过去,后面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她步伐轻快,开朗地叫道:“那边的大丫鬟,你过来”
秋穗循声望来,见是最近风头仅次于薛侧妃的何姨娘,犹豫了一下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何姨娘。”
“你叫秋穗是吧”何鹭晚笑嘻嘻把人扶起来,亲切地拉到身边问道:“我见你行迹匆匆,精神也不大好,可是有烦心事”
秋穗眼皮一跳,自从得知薛侧妃有孕,她家小姐连着闹了好几天,下人但凡有点不当就会被连打带骂地轰出去。她作为贴身侍女,自然不可能被轰出去,所以受了更多的打骂。
这些话自然不能对外人说,所以秋穗抿了个勉强的笑意,掩饰道:“何姨娘的关切,奴婢感激在心。奴婢被交代了事情,自然要快些办好,现在天气逐渐闷热,所以有些疲惫罢了。若姨娘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还要去府库办事,先告退了。”
“慢着。”何鹭晚抓着秋穗的手臂没让她走,待她惊疑不定地看来时,何鹭晚满眼的笑意让她在不自觉中丧失了戒备心。何鹭晚把手编的花环给秋穗带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笑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来看着精神多了。天气炎热,大家难免会跟着烦躁,有着花环在身边,时时瞧着也赏心悦目,能让心情平静不少。”
何鹭晚沉声给着暗示,抵消掉了秋穗心中对于“庭院之花不可采摘”的危机意识。见她没有挣扎的意图,何鹭晚满意地点点头,拍了一下她的肩,把秋穗从放空的状态下叫醒。何鹭晚笑道:“秋穗姑娘快去忙吧,别耽误了庄姐姐的事,我们有机会见了再聊也不迟。”
“是,奴婢告退。”
秋穗就这么带着花环,领着一众吓得腿软的丫鬟们往府库走。何鹭晚笑容渐敛,这番谈话已经把自己从秋穗需要提防的名单里划掉。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用这夺命的花环去套侍妾们身边的近侍。
一下午时间,何鹭晚都在庭院里闲逛,逮着一个便上去热情地闲谈。她本身气场便是让人觉着亲近,加上她的眼和话都能在无形间给人下暗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这一下午的谈话可谓非常顺利,她手上编织的六个花环全都送了出去。
直到耀阳西斜,何鹭晚才回到琳荷苑,一进院里就嚷嚷着又渴又饿要吃饭。
看着何鹭晚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显然是累坏了,风谣在一旁小心问道:“姨娘,您今天下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虽然一开始,风谣确实被何鹭晚这大胆的行为吓坏了,但见她后面的行动很有目的性,也就放下点心来。琳荷苑里清净无人,又位置偏僻,风谣还特意听了听院外有无人经过,这才敢问。
“这个嘛”何鹭晚含糊地拖了一会儿,直到自己吃饱喝足才为风谣解惑:“你看,阑王府人人都知道这花儿不能碰,可那些个侍妾身边的大丫鬟们又带着那么显眼的花环跑了一个下午,再带回到自己主子身边,你说这王府上下会不会把这事儿当做大消息议论个几天”
“再者嘛”何鹭晚见风谣脸上难得出现哭笑不得这样丰富的表情,愉悦地继续说道:“你们王爷打我死里逃生的那天起,小半个月都不见踪影,只知道每天送点东西过来,当做我没有失宠的凭证,以此来保障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来刁难我。”
“我如今想见他,就只能折腾点动静来引起他的注意不是吗”何鹭晚笑眯眯地说着,风谣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胆大包天的少女了。
这边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声怒喝,震得琳荷苑里的草叶都瑟瑟发抖起来:“何鹭晚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是吗”
尊妾成妃 第六章
这声怒喝吓得风谣浑身一颤,原地就跪下来:“参见王爷。”
就连里屋打扫的苏朵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恭迎。
只有何鹭晚的心跳加速了些许,强装镇定地转过身,面向怒意磅礴的殷封阑盈盈下拜:“妾身参见王爷。”
“几日不见,你真是愈发长进了啊”殷封阑怒极反笑,听起来似有雷霆万钧之怒。
何鹭晚低着头眨了眨眼,虽然殷封阑生气不假,不过她并没有从殷封阑的身上感受到实质的杀意,
“王爷谬赞了,小半个月以来妾身深居王府、安分守己,能有什么长进。”何鹭晚抿着娇笑抬头,望向殷封阑的双眼,似要用满目的柔情去化开愠怒。
殷封阑危险地眯起眼来,刚才在何鹭晚看过来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若非他定力极佳,说不定就信了她“安分守己”的鬼话。
何鹭晚心中亦是一惊,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她的暗示下保持神智,虽然穿越到一个深闺千金的身上,她曾被奉为“准神”的能力只保留了千分之一,但何鹭晚仍有自信能对这些普通人类发挥百分百的效果,只是不想今晚的殷封阑给了她一个偌大的“惊喜”。
这一走神,何鹭晚又压不住内心的悸动了,忐忑和爱慕掐成一团,在她的心中砰砰砰乱撞。她下意识地别开眼,却又不受控制地想再多看殷封阑一下,在对上他凌厉的审视时,何鹭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暂停了。
真是太不争气了
殷封阑体察不到何鹭晚内心的复杂,见她忽而镇定从容,忽而惊慌娇羞,只觉得她不是演技拙劣就是另有盘算,干脆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拎着她细弱的手腕如同拎着一袋货物,二话不说就往屋中走。
“等等阑王殿下王爷放开我”何鹭晚惊慌地挣扎着,她光是见着被月光晕染得如玉如冰的殷封阑就已经心跳不已,陡然间有了肢体接触,她顿时方寸大乱。
极力的挣扎在殷封阑看来就像只胡乱扑腾的猫,不具丝毫威胁。
何鹭晚被扔到了软塌上,她闭眼凝神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作乱的心脏,再睁眼看向软椅上端坐的殷封阑,那人已然没有了在院中时凌厉的怒意,像是匹被剥去戾气的狼,只剩下幽深的眸子掩藏着他莫测的心。
“阑王殿下一直都这么口是心非的吗”何鹭晚猜不透,所以干脆地问了出来。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见殷封阑,每一次他都展现着截然不同的一面。更别说今日,这几步路的功夫就好像换了个魂除了面皮哪里都不一样。
“你在谁面前都是这么放肆大胆吗”殷封阑反问,他对院中时被慑住心神的那一瞬间耿耿于怀着。
“是,也不是。”既然殷封阑避而不答,那何鹭晚也不想好好跟他对话:“在能放肆的人面前,妾身不会端着。”
“莫不是你以为本王对你怀了一丝愧疚,就能纵你胡作非为”殷封阑久不经人顶撞,越发觉得何鹭晚胆大包天,声音不禁冷了几分。
“怕是这微不足道的愧疚早就在您心里烟消云散了。”何鹭晚在这个时候异常冷静,也不知是不是殷封阑的态度把那丝感情给吓回去了:“妾身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本就应该被灭口。只是无辜被卷入了更令您生气的阴谋中,还因此多受了点苦头,这才搏到了些许同情。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妾身毕竟是个不洁之人,败坏了您的名声,还能留在王府中保全性命已经是蒙您大恩了。”
“知道便好。”殷封阑冷哼一声,觉得这女人正经谈话时精明过头,全然不像初初及笄的少女。
“不过想来,您既然还留着妾身没赶走也没杀掉,就是还有别的用处这让妾身不禁想到,被您救下的那晚您说过,一月之后自有安排。”何鹭晚眸盛辉月,声若清泉:“妾身斗胆请王爷告知,这安排究竟是什么。”
猝不及防之间,殷封阑笑了:“都说女人太聪明了不好,没人疼爱。”
何鹭晚不尴不尬地扯了个生硬的冷笑,真想乎他一脸心机:“现如今妾身保命都成问题,还奢求什么疼爱。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命重要,王爷您觉得呢”
“本王可觉得,你的命远没摘花重要。”
何鹭晚一时语塞,看着殷封阑似笑非笑又压了愠怒的复杂神情,她开始琢磨那些花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能让殷封阑如此重视。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应该隐瞒的时候,她耸了耸肩,全盘托出:“妾身也是不得已,好些天没见到王爷了,如果能引起您的注意,冒一次险也是值得的。”
这引他注意的方式倒是别具一格,殷封阑不动声色道:“你想见本王做什么”
“妾身想与王爷说说话。自从薛侧妃有孕的消息传出,整个王府上下人心惶惶。这弦若是绷得太久了就容易断,相信侧妃娘娘在这样的气氛下也不好养胎”何鹭晚看着殷封阑波谷不惊的神情,她不信殷封阑什么都不知道,纵然是白倚涵容不下那些孩子,但谁知有没有殷封阑的默许呢想着,她叹息道:“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可笑你想说你把庭院的花儿摘了,是为了让薛从柔好好养胎”殷封阑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当然不是,何鹭晚一不想让王府的气氛继续沉重下去打扰她睡眠,二是想引起王府上下的注意,这样才能更轻松地催眠下人们、化为己用。
她笑了笑:“事实证明,经妾身今日这么一闹,府中的气氛就没那么严肃了不是吗”
“在管闲事之前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殷封阑这句话说得含糊极了,何鹭晚不得不再做猜测。刚才在提到帮薛从柔保胎的时候,殷封阑明显有点不耐,他似乎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可这里的人不都是十分重视子嗣的吗
何鹭晚小心地试探着:“王爷这段时间来可有去仪柔阁看过薛姐姐”
“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殷封阑突然站起来,走到了何鹭晚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倔强回望的女子,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听好,本王对薛氏如何不重要,但她腹中的毕竟是本王的骨肉,谁若敢伤孩子半分,就是王妃也难逃罪责。”
幽幽寒意从何鹭晚的四肢百骸灌入心脏,她甚至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无从反应,就被殷封阑的气势震慑了心神。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藏住眼中的惧意。何鹭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恭顺道:“妾身明白了,今后一定安分守己、远离事端、不给王爷添麻烦。”
“明白就好。”殷封阑松开手转身要走。
何鹭晚却像魔怔了一样从背后抱住了他。
屋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殷封阑立在原地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何鹭晚僵着身体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只知道殷封阑收敛气势、松手转身的那一刹那,她解脱地松了一口气,但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就被脑中伺机而动的感情攻占了理智。或许是眷恋着殷封阑的触碰,身体下意识地就在他离开前伸手抱住了。
“咳妾身冒犯了”何鹭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触电般地收回了手,尴尬地正坐在软塌上。
“怎么舍不得本王走”殷封阑狭促地笑起来,可何鹭晚感觉到了他对这触碰的不喜。
“不是”何鹭晚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殷封阑,别开头懊恼地说:“妾身只是觉得日后会无聊,想向王爷讨几本书看看”
“什么书”
“史书游记都好。”这一点何鹭晚倒是没有说谎,她想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如今能当借口搪塞过去刚才的误会,还能拿到书的话,也算因祸得福了。
“明日本王会叫人给你送来的。”殷封阑的脚步声渐远,风谣和苏朵恭送之声在院中响起,何鹭晚这才放松下来,在软榻上蜷成一团。
“上神在上就不能给我个更靠谱一点的身体了吗”何鹭晚把头埋到膝盖中,为自己的失控烧红了脸。
冷静下来之后,她细细想了一下今日的对话,才发现这殷封阑阴险老道,对她的问题一概没有正面回答过,还能借着他的情绪变化把话题一路带歪。
只怕这花儿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碰不得的东西,以她摘花触了他逆鳞为借口,向她传递应该知道的信息才是殷封阑的真正目的吧
“姨娘,王爷可有罚您什么”风谣赶到屋中,看着情绪低落的何鹭晚不禁担忧。
“没有,王爷明天要给我送书。”
“啊”风谣有点摸不着头脑。
何鹭晚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和殷封阑周旋许久,连她也不会好好说话了。
“不罚您自然是好,只是”风谣微微皱眉,忧心不减:“王爷最近对您的赏赐接连不断,此次您触了府规本来必死,可王爷却连惩罚都没有。只怕那些姨娘们会妄加猜测、妒忌王爷对您的宠爱。”
风谣这么一说,何鹭晚突然明白了殷封阑的用意。
也许不管有没有今天摘花的这一出,殷封阑都有他的手段,让自己成为王府中的焦点,被人嫉恨。现在正值薛从柔有孕,只怕什么阴谋诡计都会带上她一份,这样既能打掉薛从柔的孩子、也能嫁祸栽赃给她,当真是一举两得。
不过殷封阑今日说到那孩子的时候,话也相当奇怪。从态度上来说,何鹭晚并没有感受到他对这孩子的重视,反倒更在意白倚涵是否会动手脚。
也是,有逯家的人在王府里作威作福,殷封阑自然如鲠在喉,想要尽快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给拔除掉。
他创造了自己招人嫉恨的条件、暗示了阴谋会再次把她卷进去,而且还极有可能是白倚涵主使的阴谋。他态度上像在说会利用这个孩子去打击白倚涵,也对自己强调了要活够一个月
是试炼吗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利用价值,再决定对她收服还是灭口。
何鹭晚深呼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坚定:她姑且先这么理解着殷封阑那遮遮掩掩的心思,无论对错,阴谋将至的事实不假,她在府中铺垫的准备还要继续。
“风谣,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随我出去转。”何鹭晚跳下软塌,三两下跑去清洗梳理,做睡前准备。
风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目光追随着何鹭晚的背影,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这何姨娘,是真觉得自己命长吗
尊妾成妃 第七章
和殷封阑聊天,不但要猜他藏到肚子里的话是什么,还要揣摩他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更重要的是何鹭晚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的潜藏感情出来作乱,所以昨晚的天可以说聊得心累脑也累。
一大早,何鹭晚便爬起来用了早膳,兴致勃勃地跟风谣边说边比划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好像昨天捅出个大篓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风谣有心劝阻,只是看到何鹭晚这样兴高采烈的表情,也不忍心开口了。
“苏朵,你好好看家有什么赏赐和拜访都先接下,等我回来再说。”出门前,何鹭晚照常交代着。
“小姐放心”
苏朵不愧是她的陪嫁丫鬟,这些天打理收拾赏赐下来物件确实得心应手、有条不紊,给何鹭晚省了很多的麻烦。
刚出琳荷苑没几步,风谣便问:“姨娘,我们今日还要去庭院吗”
“不去了。”这答案让风谣松了一口气,可马上又一个激灵:“我们今天去府库。”
“这可使不得”风谣焦急道:“府库是只有王爷王妃才有权利视察的,每月也只有主子们的贴身丫鬟才能去领月例。”
“急什么”何鹭晚眸含夏湖碧波,盛着盈盈笑意补充:“我们只是去边缘走走,不会进屋的。”
开始风谣还在担忧何鹭晚会不自觉越界,可她始终只在外围散步,偶尔找几个丫鬟小厮说说闲话,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啊、你们的活计好忙啊、养家糊口不容易啊、伺候主子要尽心啊、我家丫鬟以后承蒙关照了啊凡是能想到的,几乎都被她说了个遍。
不仅是府库,就连采买仓的下人们也得到了相同的关怀,紧接着是负责膳食的大厨房。
这一跑就是一个上午,何鹭晚扯着个和善可亲的笑容都快黏在脸上了,变着话题跟人搭话也耗得她口干舌燥,最后声音都嘶哑起来,听得风谣一阵心疼。
在返回的路上,风谣趁四下无人低声问:“姨娘,您这跑了一上午,不是在找人聊天解闷吧”
“自然不是。”何鹭晚笑笑,嗓子一阵阵发疼发痒,却阻止不了她雀跃的心情:“我在府中根基薄弱,不想办法收点自己人是没办法生存的。别看他们做的都是见不着主子面的底层活计,但一举一动都和王府的安宁秩序息息相关。”
路过几个扫撒丫鬟向她们行礼时,何鹭晚抿着微笑示意她们免礼,错过去后继续道:“这些负责清洁的丫鬟们,更是遍布王府的眼睛,再精明算计的隐藏,也比不过她们的无处不在。”
风谣点头:“原来姨娘是在寻找可靠的眼线。”
“差不多吧。”何鹭晚没有继续解释。
薛从柔的身孕有诸多方面的威胁,住行她管不了,但衣食方面想密切关注一下还是没问题的。以不变应万变是何鹭晚一贯的风格,当一个地区的情报网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出现什么变故都能应对自如。
正午将至,耀阳已经越上了头顶,就是走在树荫下面也难免会觉得热浪扑面,蒸的人浑身难受。
何鹭晚加快了脚步,没走一会儿闻见了一股清苦药香,不由得停下脚步循着气味看去。
“那是”
“薛侧妃的贴身丫鬟,名为冰萝。”风谣低声介绍。
淡紫绸缎白丝百合绣纹的大丫鬟,行迹匆匆地领着一群小丫鬟从旁道走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无视何鹭晚。她们带着挥散不去的香气经过,让何鹭晚不由得好奇。
“这是什么味儿啊”
“是烧艾的味道。”
“还挺好闻的。”
何鹭晚也没多在意就回了琳荷苑,前脚刚踏入,苏朵就迎了上来:“小姐,左侧妃娘娘送来了一身金绣新衣和一封信,您要不要看看”
“自然要看。”何鹭晚哑着声音,也顾不得喝水,就打开了信封阅览。
左淑楠娟秀方正的字展现在眼前,客套着传达了她笼统的祝贺还有虚伪的担忧。这衣服是恭喜何鹭晚没有死于擅自采花,然后公式化地结束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
“左侧妃娘娘心肠真好,不仅救了小姐,还在这时候送了衣服过来”苏朵一如既往地天真无邪,和原主几乎是一个样的。
何鹭晚微微叹气,好在风谣不糊涂,微蹙着眉怕是在斟酌进言措辞。
当初她被卖青楼,是左淑楠赎她回来的不假,不过现在想想,怕是用她来对付王妃的目的性更大。事情过去这么久,一直没派人来问候一声,偏挑这时候送信过来,无非就是看她大难不死、另有用途,所以想继续维护表面关系罢了。
既然她想做面子功夫,那何鹭晚也不跟她客气。
“苏朵,拿纸笔。”何鹭晚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执笔推敲了一下,便写了封回信。
内容除了对左淑楠万分真诚的感激涕零之外,又表达了一下对新衣的喜爱。字里行间中向她透露了殷封阑对王妃的怀疑,拜托左淑楠盯着点,别让白倚涵有可乘之机,就算有也要留下足够的证据。
“苏朵,下午找时间亲自送去靳楠阁。”
“是。”
“用膳吧。”何鹭晚喝了口风谣递来的水润润嗓子。
“小姐”苏朵去而复返,神情犹豫。
“怎么了”
“今日王爷的赏赐里,多了两样东西”苏朵皱着小脸,好像十分纠结。
何鹭晚失笑道:“多就多了,你记下收好就行,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苏朵咬了咬唇,隧道:“这两样一个是珠合香,一个是蜜阖香,奴婢不知道怎么放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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