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妾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别景哉
何鹭晚迷茫地看着苏朵,她对这东西全然没有概念,反而是风谣听了大吃一惊:“王爷居然赏了这些吗”
“是。”苏朵点点头:“昨日小姐不是说,常用的露脂香用完了,叫府库再送些过来吗我昨日去时他们说露脂香已经没有了,要多等些天。出来的时候我刚好碰上王爷身边的小厮,跟他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今日就送来了这些”这话是对风谣说的。
说罢她征询地看向何鹭晚:“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您用是不用啊”
何鹭晚扑闪着一双大眼去看风谣,似是等待她的解答。
风谣心领神会:“小姐,这珠合香是京中名品,巴掌大的盒子便值百银,是高门里的夫人小姐们最喜爱的香粉之一。咱们府中只有庄清珮庄姨娘受过赏赐,您是第二个。”
“那这蜜阖香呢”姨娘打头拥有的,自然不会是顶尖的,所以王妃用的什么她更加在意。
风谣道:“这蜜阖香还要稍贵一些,府上只有王妃娘娘和两位侧妃娘娘处有贡。只是这香含了微量的麝香成分,虽然被其他药效中和了,但好多女子都忌讳,孕中不喜用。所以自打薛侧妃娘娘有孕,府里贡着蜜阖香的地方统一换成了珠合香,因为两者味道也很相近,只有烛光下的颜色稍有不同。”
何鹭晚点点头,没太在意:“那这蜜阖香就收起来吧,殷封阑送这东西过来怕也是为了给我找麻烦,毕竟我摘了他那么多花,他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至于珠合香苏朵你不用心疼,拿我房里用吧。”
“啊”苏朵怎么可能不心疼,她觉着这么珍贵的东西一辈子供起来也不夸张。
何鹭晚笑道:“再好的东西都是要用了才有价值,若不然才是真浪费。”
苏朵领命而去,风谣伺候何鹭晚用午膳。
下午又是忙碌的,何鹭晚在王府逛上了瘾,命风谣带个水囊在身边,逢人便要说上两三句,更夸张的是,她走到专门辟出来伺候薛从柔饮食的小厨房附近时,还“力所能及”地帮忙搬了一段路的粮,吓得一群炊事丫鬟跪在她身前阻拦才罢休。
这闹腾的一天自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了各院中,几乎所有人都持着差不多的态度:这何鹭晚太荒谬了就算是不洁又低贱的庶女妾室,也是二品大员家里出来的,哪有和丫鬟们混在一起的啊
“娘娘,您看看这何氏是否要管教一番这也太不知廉耻了。”接替笠简从何家来的笠晴帮白倚涵卸下头面,愤愤道。
“跳梁小丑就让她再得意几天吧,反正她也活不长了,现在给她立规矩反而会触了王爷的火。”白倚涵冷淡地看着铜镜中傲然端庄的女子,心中更多的是无奈。若非为了家族,她也想事事以她爱慕的夫君为先
笠晴没听懂:“可这事若是传出去,丢的是王府的脸,便也是您的脸啊。”
白倚涵没有解释,一旁端来铜盆的笠川适时插话道:“何氏的脸面早就没有了,京中也都知道她是那西靳来的侧妃救回来的,卖身契不在娘娘手上,自然归不得是娘娘的人和责任。”
“不错。”白倚涵将一双素手伸入盆中的玫瑰水中浸泡,说道:“笠川跟在本妃身边久,看事更透彻一些,笠晴你先多跟着学学吧。”
“是。”
琳荷苑中,何鹭晚正在无聊地练笔找着手感,如何写方块字的记忆她虽然有,可写起来始终不顺手。她正投入着,突然有个黑影蒙在了她的纸笔上。
何鹭晚没看太清就下意识说道:“风谣你往旁边站点,我要喝水会吩咐的你。”
“这么难看的字,也亏你写得出手。”殷封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吓得何鹭晚丢下笔起身后撤了三四步,见鬼似的看向他。
只见殷封阑放下右手托着的一大摞书本,捡起桌上一竖三抖的稚童字体,张口便是嘲讽:“本王就说怎会有大家闺秀喜欢和下人们混在一起,现在看来,倒像是你从未接受过大家教育一般”他抬眼看向浑身绷紧的何鹭晚,薄唇在烛火下透着诱人的桃色:“莫不是何小姐下午搬粮袋搬得脱力了,才手抖得这样厉害”
尊妾成妃 第八章
何鹭晚紧贴着床柱,被吓得心脏一阵狂跳,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声音居然有些发抖:“妾身见过王爷不知您大驾到此,有失远迎。”
话虽这么说,但何鹭晚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床柱。
殷封阑在桌边坐下,似笑非笑道:“原本还想着,你见到本王亲来会是怎样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现在看来,你对本王的爱慕似乎也没那么强烈。”
什么样的人才会把这种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啊
何鹭晚扶着床柱在床边坐下,扯了个僵硬的笑:“看来今日王爷的心情不错。”
“何以见得”
“您亲自把书拿来,是妾身万万没有想到的。”何鹭晚低下头,不敢去看殷封阑的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补了一句:“多谢王爷。”
这软软糯糯的一声,让殷封阑的心情好了不少。上次走后,他总觉得何鹭晚对他的感情没有那么强烈了,他本以为他会为此感到轻松,可刚好相反,他越想越觉得心里别扭。
所以他今天亲自把书拿来了。理由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竟然只是为了确认何鹭晚的心思有没有改变。
王府里没有一个女子怀着单纯的爱慕,所以他向来只是逢场作戏,当成枷锁一般视而不见。也正因如此,何鹭晚的感情才显得特殊吧。
只可惜了她不是清白身。
殷封阑的瞬息万念何鹭晚并不知道,但她在沉默中察觉到了殷封阑复杂的心绪,不由得问道:“王爷今日可只是为了送书而来”
殷封阑抬眸看向她:“你就这么喜欢揣摩他人心思不成”
何鹭晚一时语塞,她倒也不想揣摩,但感觉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见何鹭晚不说话了,殷封阑悠悠道:“是不是昨日你摘了花,本王没有罚你,你就不知轻重好歹了今日居然还敢在府里乱转,难道这也是为了保薛从柔的胎吗”
何鹭晚点了点头,表情太过庄重让殷封阑下意识地信了。
何鹭晚道:“妾身虽然来王府已有数月,但从来没有机会好好了解一下王府的事,所以今天趁着天好就多走了两步。”
殷封阑的眸中划过一丝危险,他听人上报说何鹭晚转遍了府库、采买仓和厨房,本能地就在想她是收买了下人当她的眼线。可还没深思就自我打消了这可笑的想法:何鹭晚的母家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哪里有财力去收买人心。
“你当真只是转转”殷封阑笑藏锋芒地问。
“当真。”当真不仅是转转。何鹭晚平静地对上殷封阑的眼神,利落地给了半截答案。
“王爷,外面来了新的消息。”两人还没进一步激化对峙,殷封阑的下属就在门口恭声请示。
殷封阑深深看了何鹭晚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倒是何鹭晚从他眼中看出了点话,像是在说:本王还会再来的。
心口猛地一跳,何鹭晚也不知自己是心虚还是心动,但总归今日的见面她没有让感情影响到失态,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往后几天,何鹭晚日日都带着风谣在王府里转悠,逢人便要说上几句话。起初,下人们都当她是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可何鹭晚的观察细致入微,往往能捕捉到每个人的心理活动和变化。再加上她不同于别的主子那高高在上的气势,看着就和善可亲的何鹭晚,慢慢赢得了府中下人们的认可。就像万物驱光那样,凡是见过她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想接近她。
风谣将这几天的情况看在眼里,她惊讶于人们的态度转变,更不可思议于何鹭晚只说说话就能得到人心的能力。但她没有多问,恪守本分向来是风谣的优点。
这天中午,何鹭晚用完午膳想回屋休息,风谣请示道:“姨娘,下午还出去吗”
“不用了。”何鹭晚伸了个懒腰,她这些天成果丰硕,虽然心情很好但也累坏了:“以后都不用这么频繁地外出了,我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见何鹭晚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之色,风谣和苏朵相视而笑,这些天王爷一改常态,几乎每日都会来琳荷苑小坐一会儿。虽然主子之间的对话她们无权过问,但她们瞧着两人投在窗纸上的剪影真是十分般配。
风谣觉得,整个王府里,也就何姨娘的神情与王爷相似,那抹洞察人心的睿智是仿不来的。
苏朵欣喜之余却一直在担忧,她祈祷着王爷能不嫌弃自家小姐的身子,但又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笑着笑着就皱起了眉。
何鹭晚全然不知道两个丫鬟有这么多的心思,她心情好不仅因为这两天在府中“散心”的收获颇丰,更因为她见殷封阑的时候已经可以完美控制自己。原主的感情对她的影响渐渐消失,这两天更是半分悸动都没有了。
可能是因为原主生前几乎没有和殷封阑独处的机会,这几天满足了她残留的执念,所以她的感情也不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只是,为什么殷封阑最近几天来的时候,心情一日不如一日
应该是外面的事情不太顺利吧,毕竟自己不可能重要到能让他生气的地步。何鹭晚这么想着,从手边拿了一本游记静静看起书来。
琳荷苑维持着一个月以来最规律的日子,和平稳定,好像成了一片独立于世的小桃园。
只是其他院中的女子们就没有那么平静了,殷封阑日日都要抽出时间到琳荷苑小坐,就算不留宿也是几年来的头一遭
这破鞋到底哪里好了居然这么得王爷的眼
“贱人她定是在青楼学了些肮脏下流的手段,才迷住了王爷真是不要脸”薛从柔将手边的瓷器砸了个粉碎,周围跪了一地泫然欲泣的丫鬟们。
她越想越气,从她有孕到现在,王爷可是一步都没有踏足过仪柔阁那贱人凭什么
“侧妃娘娘息怒啊小心动了胎气您自己的身子要紧”大丫鬟玲萝赶紧端了杯茶给薛从柔顺气,生怕她气坏了自己。
“滚开不用你来教训我”薛从柔暴躁地掀翻茶盏,茶水泼了玲萝一身,她赶紧跪下来请罪。
“侧妃娘娘,王爷只是小坐,也未曾留宿,定然是嫌弃那何氏不干净。一个被玷污了的庶女,怎能和有了身子的您相比啊。”冰萝膝行两步上前,小心地劝导着,她瞧见薛从柔的脸色苍白,头上冒了虚汗,赶紧给一旁的玲萝使眼色。
玲萝赶紧退出去请府医,听着身后仪柔阁内打骂的声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瞻晴轩内,不同于仪柔阁的凌乱不堪,白倚涵身边的下人们永远是恭谨小心、井然有序的。
白倚涵正在偏房习字,听见脚步声接近便问道:“那位身子如何了”
笠川欠身禀报:“刚请了府医问诊,说是又动了胎气,需要静养再喝些保胎的药。”
白倚涵手下的笔锋平稳有力,冷笑一声:“自己的身子不知道好好养着,怕是要等孩子没了才知道哭天喊地去后悔,真是愚蠢。”
笠川低头不语,她向来对这个服侍了十多年的主子十分敬畏。
“角儿里的那个呢”白倚涵放下笔,慢慢往主屋走。
笠川赶紧跟上,说道:“这几日倒是消停下来了,她似乎是转遍了王府,但没有和任何一位姨娘打过照面。还有,王爷每天也都”
“会去那儿小坐一会儿是吗”白倚涵坐在美人榻上,优雅地取了身边的茶盏到面前,倒映在茶面的双眸中满是怨毒:“他倒是护得紧,生怕本妃找到下手的机会。”
笠川不敢说话,户部那边的安排全部毁于一旦,前天晚上小姐收到外祖的来信后,就一直阴郁着脸,昨日更是下令杖毙了一个浇花时洒了点水在石子路上的丫鬟
“府里都怎么说的”
“已经没有了说法,奴婢去打听都探不出关于何氏的闲话来。”
“这么说来,她倒是有本事把下面人的嘴都给管好了”白倚涵抿了丝不屑的笑:“本妃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本事让上面的人也都闭上嘴。”
三天后,说是殷封阑官场顺遂,加上薛从柔身孕已满三月,王妃提议,晚上在仪柔阁办一次晚宴,一来庆祝殷封阑事事顺利,二来也祝愿薛从柔能顺利诞下小皇孙。
“小姐,您今晚要怎么打扮啊”苏朵把小仓库的清单列了又列,好东西实在太多了,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好
“裙子穿之前左侧妃送来的那条吧对,就是那个浅蓝纬锦的百褶裙,上次我让你拆掉了金线的那条。”何鹭晚在铜镜前自己梳妆着,一旁准备侍候的风谣略显尴尬地站着,颇有些手足无措。
苏朵嘟囔着“那么漂亮的金线干嘛拆下来”,但还是听话地去取衣服。
何鹭晚只用了四支素银簪子定好发髻,然后插了一只带有流苏的白玉长簪当做装饰,就完成了头上的打扮。
“姨娘您会不会打扮得太素净了”风谣觉得不好,好歹是备受王爷重视的人,就是侍妾也可以稍微好看一点。
“我打扮那么好干嘛”何鹭晚问得理所应当,风谣张张口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打扮好看点当然是给王爷看了
像是看出了风谣的想法,何鹭晚笑着摇摇头:“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再招眼一点你就可以提前帮我置块儿坟了。”
苏朵抱着衣裙小跑进来,手上还有装着“珠合香”的盒子。她冲何鹭晚调皮一笑道:“今晚怎么说也是个宴会,小姐还是擦点香粉再去吧。”
“你呀。”何鹭晚失笑着点点头,这两个丫鬟真是以打扮她为乐。
三人很快收拾好往仪柔阁去,大老远就见着仪柔阁内灯火辉煌,侧门边的下人们来往如潮。
其中的装点更是华丽精美,让人看着就不自觉地被气氛感染。
何鹭晚尤其容易受到气氛的影响,此时她不自觉地面露微笑,皓齿明眸荡着人心,只一眼就再难挪开目光。
院中已有几位侍妾在等候,她们见了何鹭晚各有不同的表情。这非同寻常的敌意让何鹭晚略微收敛了笑容,抿了丝得体的微笑,朝对她没有敌意的那位女子行了个平礼。
落座后不久,侍妾们就全部到齐,左淑楠也随后而至,白倚涵更是姗姗来迟。她面上隐有怒容,左淑楠见了立刻轻笑一声,同旁边的人打趣她又没能请到王爷与她同来。
薛从柔在婢女们的搀扶下缓缓而至,见了白倚涵只懒懒行了个随意的礼节,在雪上又加了把霜。
终于,在众女的期盼下,院外的通报响彻每一个角落:“阑王殿下到”
尊妾成妃 第九章
“妾身参见殿下。”听阑王到,众女纷纷起身行礼,就连薛从柔都护着腰深蹲下去。
“免礼,今日是家宴,不用那么拘束。”殷封阑语气淡淡,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妻妾们说话。
何鹭晚垂首随着众女站了起来,却突然感到气氛有些微妙。
她一抬头,被吓了一跳,殷封阑居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何鹭晚维持面上的镇定,微微笑道:“殿下快些入座吧,姐姐们可都等着您呢。”言下之意是你赶紧离开,别在这儿给我拉仇恨。
殷封阑假意听不懂话中含义,勾了勾嘴角,上下打量了一番何鹭晚,嘴唇无声动了动,这才转身朝首座走去。
何鹭晚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因为殷封阑的唇语是:穿得很美。
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在场所有女子的妒火,齐齐烧在了她的身上。如果眼中能刺出利刃,那她现在怕是要被千刀万剐了。
“都坐吧。”殷封阑一句话就转移了众女的注意,她们变脸似的挂上了最娇媚的笑,盈盈望着殷封阑,希望能够把眼底的秋波送达。
殷封阑兴致缺缺地把宴席的事情交给了白倚涵,自己坐在首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偶尔应付一下卖乖的薛从柔,完全不把王妃和左淑楠的暗斗当回事儿。
何鹭晚看着席上针锋相对的二人,默默叹了口气,她现在只想赶快吃完回琳荷苑歇着。
邻座上的女子是少有对何鹭晚不抱敌意的,她悄悄举了茶杯,朝何鹭晚道:“何妹妹的大名我早有所耳闻,今日一见,真是位人比花娇的美人胚子。”见何鹭晚神色不解,她又轻声说道:“我叫卓虞梵秋。”
“卓虞姐姐过奖了。”何鹭晚赶忙举起茶盏,向卓虞梵秋问好。
卓虞梵秋长得极具异族风情,浓眉大眼、丰唇挺鼻,是个妥妥的敖黎美人。只是这本该妖艳的面容,放在她身上倒显出了清冷孤傲的疏离感,就是她主动打招呼的时候都没有笑一下,持着冷冷的声音,只有态度上让何鹭晚感觉到了切实的友好。
前些天里,何鹭晚读了不少史书游记,知道卓虞一族是敖黎的世家大族,其代代传承的独门巫蛊毒术不可小觑。
何鹭晚眼神微动,寻思着卓虞梵秋似乎有意交好,那自己顺势而为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卓虞梵秋道:“妹妹这些天的举动惊动王府上下,真是令人钦佩。”
她眸中不起波澜,何鹭晚发现她的话里没有别的意思,一时间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何鹭晚道:“姐姐过奖了,妹妹只是为了自保,很多事也是迫不得已。”
卓虞梵秋很能理解地点了点头:“人人都道后宫凶险,可我觉得这王府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过妹妹先得罪了王妃,又犯了王爷的忌讳,如此还能安然活到现在,必然有寻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
何鹭晚抿嘴一笑:“这话真是太抬举妹妹了,若论起自保能力,卓虞姐姐才是府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位,不是吗”
两人的目光恰好触上,涌动着说不清的暗潮,何鹭晚维持着不变的微笑,向卓虞梵秋传达着友好的信息。像是终于被触动了一般,卓虞梵秋也牵动着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们同住在一个府中,今后可要常来往。”卓虞梵秋清冽的嗓音驱走了夏夜的闷热。
“这是自然,到时还望姐姐不嫌我叨扰。”何鹭晚展颜一笑,令身后的花丛黯然失色。
“两位妹妹在聊什么这么愉快,不如说出来让我们都开心开心。”左淑楠突然出声,搅了这彼此认同、眉目结盟的大好气氛。
卓虞梵秋眼神暗了暗,但只坐正了吃着桌上的小菜,并不欲搭这个腔。
何鹭晚心想这会儿还不该和左淑楠撕破脸皮,便笑盈盈接了话茬:“还能有什么趣事无非就是寻常的问候罢了,这还是我与卓虞姐姐第一次见面呢。”
突然,何鹭晚的心猛地一跳,立刻看向殷封阑。
可殷封阑的目光懒懒地吊在不远处的枝丫上,并没有看向这边。
何鹭晚皱了皱眉,难道是错觉吗方才她分明从殷封阑的方向感觉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打量。
想着想着她自己就暗自笑了起来,这满院的美人儿都在花枝招展地努力吸引殷封阑的注意,他怎么可能有空往自己这边看。
左淑楠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却被薛从柔急吼吼地打断了:“可笑,与一个外族的蛮人有什么好聊的,也不怕跌了身份。”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嫌弃地掩住口鼻:“我倒是忘了,何姨娘也没有什么身份可言。”
薛从柔这话几乎是犯了众怒的,在场有四位女子都不同程度上变了脸色。
殷封阑作为大玟最骄傲战神,府中除了朝里塞进来的女人,更不会缺少他国供奉进来的。
被他灭了国的韶国四公主、从瑸国进贡的一名舞姬、敖黎来的世族女卓虞梵秋和西靳的侧妃左淑楠都是薛从柔口中的“外族蛮人”。
殷封阑听闻也是脸色一黑,厌弃着薛从柔的口无遮拦。
“放肆。”白倚涵在这时拿出了王妃的威严,厉声斥责道:“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的说话还这般没有顾忌自己没有大家修养就休要出来卖弄,平得丢了王爷的人”
薛从柔面上一红,意识到自己的话连带了多人,顿时盛了满眼的泪,娇声冲殷封阑道了句:“王爷妾身知错了”
何鹭晚只镇定地旁观着好戏,顺便给卓虞梵秋递上个询问的眼神。见她并没有被薛从柔的话激到,何鹭晚对她的心性也更认可了几分。
她听着薛从柔这娇滴滴的哀戚调子便软了半边的心,殷封阑应该更不会无动于衷了。
何鹭晚这么想着,看了眼殷封阑的表情。
他居然真的无动于衷
殷封阑神情淡漠,似乎浑不在意府中是否安稳和谐,他品了口酒,看也没看薛从柔:“既知错,便不要再犯。给左侧妃她们道个歉吧。”
薛从柔面上一白,她自然拉不下这个脸去道什么歉,向来自恃身份的她,仗着母家是朝中三品大员,又是嫡出的身份,对府中的妾室们哪个都看不起。
可殷封阑不但提了与她身份相当的左淑楠,还在之后又补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这吓得薛从柔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不情愿地低头应了声“是”。
薛从柔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端着茶杯举向左淑楠等四位他国美人,勉强地笑道:“方才是我言语有失,并非刻意针对各位姐妹,还请诸位谅解。我今怀有身孕,不宜饮茶喝酒,在此便以清水替代,敬诸位姐妹了。”说着,她带着屈辱咽下了杯中的清水,竟从中品出了淡淡的苦涩。
“薛侧妃客气了。”左淑楠傲气地举杯一饮而尽,没给一点好脸色。
“薛姐姐客气。”
“侧妃姐姐客气了。”
瑸国的舞姬熙竹和韶国公主和安也举杯回应,各怀心思地喝下了这杯茶。
只有卓虞梵秋一言不发,举杯意思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白倚涵将场上的气氛看在眼里,微笑着向殷封阑建议:“王爷您看,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误会一说就开了。薛妹妹今日毕竟也是主角,她肚中还有小皇孙,您也别太苛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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