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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安之地皆清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香炉怪c

    “要是以前,我这胳膊早就被你一眨眼间打脱臼了!这话您都说了几百遍了......”忽然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警觉道:“谁躲在那儿”

    仇秀月刚刚被竹叶挠的脸上痒痒的,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正用手不好意思地摸着脸,低头说:“叨扰老将军把酒言欢了,是妍儿的错。”说完意识到什么,正想改口,便听那清冽透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便是周将军嫡女”

    “正是。”仇清欢干脆对上他的眸子,语气淡淡的,眼里有股不可抗拒的英勇秀气。

    “妍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未歇下”魏老将军关切地问道,“白日里你俩还未曾打照面,这是老夫的孙儿,魏宁渊。渊儿,这是你周叔的嫡女,周妍。”

    “承蒙老将军照顾,民女还未曾亲自道过谢,”说完便抱拳示意,魏宁渊怔了怔,他还是头一回见抱拳行礼的女子,又见此女气质不凡,无一丝娇生惯养的痕迹,落落大方,坦坦荡荡,“魏老将军,从此这世上没有周妍,便只有仇秀月了。”眼睛里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与决绝,就像今晚的月亮,透亮明晰。

    日上三竿,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的仇清欢被院中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吵醒了,气呼呼地打开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正把一根根劈好的木头搭成三角形,眼看这上面的木头架上去了,下面的都四散开来,于是拿出铁钉和铁锤,把底下的木头一根一根牢牢地钉在院子两侧的土地里。

    “阿满!你疯了吗!”仇清欢一肚子起床气,作势撸起袖子就想要抓住眼前的小丫头。

    “清欢姐姐!”阿满见势跟仇清欢在院中绕起了圈子,看到仇清欢放弃追她了,才又说:“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找孙师父了,我记得今日他不采药啊”仇清欢心里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孙老头不想被你缠着,笨丫头,阿满继续说道:“上次师父给我的九连环我解开了!这次师傅说,让我在院子里搭木头,何时高过院墙了,就何时去向他求解其中的缘故。”

    “行了行了,”清欢抬手打断喋喋不休的阿满,谁想听你被孙老头戏耍的事情啊,“今日可有师兄前来送早饭啊”阿满说,放在里屋桌上了,不过肯定早就凉了,等




第七章 出寨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天气渐暖,青城寨仁和堂堂主周溟也开始亲自督促各弟子勤勉练习。大弟子白露和周琛自从那日匆忙回来后就很少露面,每日院中不见人影,青城寨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中。

    不过这种紧张氛围丝毫没有影响仇清欢等人,阿满还是成日里叮叮当当在院子里敲打木头,仇清欢上午下了学,中午胡乱填饱肚子小憩一会儿后,就抱着剑谱和韧锦到渠江旁树林里悟剑法去了。有时候惊蛰和江明远非要跟着她,两人看她专注练剑,也不打扰,就乖乖地坐在一旁吃果子或者温习功课。

    江明远出生蜀地书香门第,他自称家中长辈参与了前三皇子谋乱,齐王穆一怒之下将其满门抄斩,他是江家长孙,江家人偷天换日保住他一条性命,而后逃亡南浦州,流离失所,被正下山办事的大弟子白露带回了青城寨。每说到自己的身世,江明远就暗暗捏紧拳头,义愤填膺道:“江家世代清正廉洁,从不沾染任何不正之风,知晓宁康王欲行谋逆之举,必是极力反对的。我看是这个无能的齐王,杀红了眼,生怕冒出第二个宁康王抢了他的王位罢了!”

    “你这话对着青城山大声嚷嚷也就罢了,出了这寨子,你要是上街嚷嚷去,项上人头还保得住”仇清欢大咧咧地坐在树上,一条腿耷拉着甩来甩去,正靠着喝水。

    江明远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只得小声道:“我哪儿有那个能耐啊......只不过是感叹世事无常罢了。”仇清欢以前常去山下寒士轩听那些落魄书生模样的男子们说书,说这宁康王天资聪慧,奈何投错了胎,到了侧妃肚子里,无论齐惠文王再怎么喜欢他这个三儿子,储君之位非如日中天的皇后齐氏嫡子莫属。不过她还没闲到有心情思考朝堂之争,心思早就飞到了灵秀剑法之上,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一种来自寨外的剑法,让她感觉自己眼光十分狭窄,拿到剑谱后整日里发呆的时间明显增多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她想念爹娘了。

    只有仇清欢自己知道,如若真想成为一代名剑客,仗剑天涯的话,光凭油嘴滑舌,没点真本事,是断然行不通的,于是开始认真思考人生。有时想到动情处了,就问身边用牛角梳打理头发的惊蛰:“你说一名合格的剑客,应当具备什么”惊蛰反问,你没事吧清欢仇清欢也就只是笑笑不说话。

    十日后便是武林盛事华山论剑大会,届时会聚集天下江湖人士,热闹非凡。仇清欢是周堂主周溟点名跟着去的,不过那天比试完,她就直接扬长而去了,按理说算是主动退出,却有机会跟着去华山,众弟子不服气,周溟宽慰道:“十二古怪浮躁,此次带她前去正是要磨炼她的性子,加上仇寨主和魏将军不在府中,那她还不闹上天去。我不在的这几日,堂中一切事务听郑管事差遣。”不由分说挥了挥手,打发众弟子回去练武了。

    仇清欢到仁和堂议事厅时,堂上早已坐满了周堂主、几位长老还有管事的叔伯,白露和周琛立在堂前,正低头回话,郑伯看见清欢来了,朝她展颜一笑,只听得周堂主道:“林庄主近些年来不好过,竟把主意打到青城寨头上了!我寨从来不惹是生非,安分守己,岂容她染指”底下长老都纷纷附和,周溟注意到清欢的身影,便叫她,清欢乖乖走上前,跟白露和周琛并立,恭敬地对堂主和各长老请安,大家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周溟又说道:“今日请各位长老前来,除了商议华山论剑一事,还有一事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愿闻其详。”一位胡子白花花的老者回道,原来是孙老头。

    “琛儿今年四月中就满十八了,白露是去年早已满了的,两人身为寨中大弟子,武功自是不在话下,这一年尽忠职守,更是办好了寨中不少大小事务。我和寨主、魏将军的意思是,将他俩安排到更高职位,几位长老意下如何”按照青城寨的规矩,白露满十八后,三个月之内考虑好去留,再请示寨主、堂主、魏将军和各位长老,可她身份特殊,是仇秀月成为寨主以来的第一位弟子,本就无父无母,当年抱着胞妹惊蛰在街上乞讨时,被仇秀月带到青城寨,与寨主感情深厚不说,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心中只有报恩,将手头事务办好,别无二心。

    “父亲,只要能让琛儿待在债主和魏将军身边办事,做什么都无所谓的。”周琛抢着说道,他虽是周溟独子,可这位周堂主铁面无私,愣是从小将这儿子丢到了习武弟子中,没有半点优待,还好他这儿子算是争气,跟在寨主和魏将军身边,耳濡目染,办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这几年跟着大弟子白露一同磨炼更是长进了不少。

    周堂主只当是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正陷入感慨中。仇清欢眼珠转来转去,心想,弟子中谁人不知周琛哥哥心仪白露姐姐许久,奈何白露是个不解风情之人,眼中只有上面交代的事务,还有替仇秀月监管清欢罢了,可怜周琛哥哥整天跟着白露姐姐跑东跑西,对师弟师妹淡淡的,唯独对身边之人热心得紧。

    “听闻最近武林局势动荡,当年各门派弟子投奔齐王麾下,如今深感无用武之地,纷纷有光复师门的想法”一位长老率先发问。

    “哼,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他们重返师门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江湖势力一直以来本就受到朝廷打压,各山庄门派之所以能存活于世,就是因为它们纯粹。如今朝廷官兵妄想凭借曾经的身份回来,把武林搞的乌烟瘴气,成何体统!”另一位长老气呼呼的接话。

    只听孙老头笑道:“各位稍安勿躁。任凭他外界如何变幻,皆乱不到我们头上。管他是绣剑庄庄主还是吴越舵主,通通不理会,一笑而过便是了。”这话听得仇清欢一头雾水,抬头看了眼周堂主,他似是回过神来,正色说:“孙长老此言有理。那两位大弟子之事”

    “有劳周堂主,白露早已说过,愿做一辈子大弟子,誓死追随寨主。”说完拿着剑对大家就是一拜,周琛赶忙接过话:“琛儿亦如此!”周溟做出头疼状,右手抚额,说:“罢了罢了,历练你们几年再做左右护法也不迟,”挥了挥左手示意他俩下去,又叫清欢再上前,“欢儿近日武功大有长进啊,上次梅花桩比试用的剑法,我看着甚是眼生,不知是从何处习得”

    清欢正要开口如实回答,就听孙老头道:“左不过是些江湖瞎传的剑法罢了,不知清欢这丫头是何时下山找人学来,竟派上用场了。”这老头思维敏捷,又仗着自己长老的身份,周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得回到正题:“罢了。此次前往华山,为的是学术争鸣,观武林高手一决高下,让你跟着去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顺便带你开开眼界。出了南浦,可由不得你胡来,记下了”清欢立刻老老实实点头答应了,又被几位长老拉着嘱咐了几句,才从议事厅退了出来。

    三月十四日这天,周溟率青城寨两名大弟子,仇清欢和梅花桩拔得头筹的另一位师兄上路,清欢隐约忆起他是弟子中沉默寡言,身边却总是围着一群师弟师妹的三师兄,尹溪。一行人骑马,轻装前行,春暖花开,出了青城寨大门,一路沿着山路下行,不多久就进入了南浦州。蜀地虽与汉中交界,中间隔了秦岭,只得先辗转到楚地南浦、南阳等地,再向西北前往华山。

    清欢等人一路颠簸,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到了南阳城里一家客栈。因为这次去陕地不走水路,自然不用早起等在码头,周溟正准备入店询问客房,一名店小二就赶忙迎过来,看见一行人武装的模样,作势抱拳,脸上挂着笑容:“各位大侠,打尖还是住店呐”

    “店家,三间客房。”周琛回道。仇清欢看了看四周,天色将晚,吃客散散地坐在大厅饭桌上,正悠闲地谈论着什么,有几双眼睛时不时瞥向他们,似是好奇。

    “赶巧了吗这不是,正好剩三间客房,客官楼上请。”说完便给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跟着店小二上了木楼梯到二楼,三间房,两间居中挨在一起,另一间在走廊尽头的对面,周溟吩咐了店小二几句之后,又转头叫他们几个记得下楼吃饭,便放心地自顾自到走廊尽头那间客房去了,白露拉着清欢,不由分说选了一间房,开门就要进去,清欢瞥见周琛似是开口想说什么,还是咽下去了。

    关上房门,白露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清欢奇怪道:“咦,白露姐姐,你这簪子甚是别致,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呀”白露平日里都是木簪挽发,不施脂粉,更是没心思在打扮上花功夫,今日头上却插着一根银簪,一颗翠绿的碧玉熠熠生辉,似是微弱的柔光,将她整张脸庞衬得肤如凝脂,平添了几分动人神色。

    白露抬手摸了摸那簪子,一把扯下来,青丝如瀑垂在脑后:“谁稀罕他的东西!你要是想要,拿去便是了!”

    清欢被她这没来由的火气弄得一脸迷惑,反应过来时,白露早就打开房门,敲隔壁的房门去了,开门的是三师兄尹溪,也是一怔,道:“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叫周琛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房间里正闷闷不乐坐在窗边榻上之人转头看见门口长发披肩的白露,不免得喉头一动,轻声叫尹溪忙自己的去,起身走了出来,轻轻掩了房门,转身道:“白露,别恼了,是我不好。”低头认错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孩子,清欢惊讶之余,装作收拾衣物的样子,其实一双就好像耳朵早就贴在了门上似的,听白露道:“人家是绣剑庄娇滴滴女娇娥,在下五大三粗,面容丑陋,性情乖张,自愧不如,恼的是自己,跟周公子毫无干系。”

    “白露,你分明就是无理取闹。那林素慈再娇滴滴,我心里除了你,断是容不下别人的!此心天地可鉴!”

    清欢听到这里打了个冷颤,心中明了,原来两人在闹脾气,于是也没心情再听下去



第八章 子宗
    “咳咳......”江南一处,秀美小巧的别院厢房中,半卧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正对榻前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左右挥手,露出骨节分明而修长的右手和一小节白嫩手腕,“本王说了不喝,拿下去!”

    那侍卫急红了脸,仍是不顾男子的训斥,道:“主子,还请您多多保重身体!”

    “不过就是个累赘罢了,”他似是没有力气再撑着身子,顺势又躺下了,“西风,这几日十安那边可有消息了”

    那名叫西风的侍卫仍举着药碗,小心回道:“尚未回信。主子您别急,属下待会儿再去打听打听。”

    “罢了,”男子又举起右手,作势要起身,西风赶忙将药碗放下扶他起身,服侍好后,又将药碗递过去,“风林山庄素来忙碌,苏盟主那边也是要务缠身,难为他了。”

    正服药间,一名小丫头撩开厚厚的门帘,恭敬地对屋里的人喊话道:“主子,许少爷来了。”说完,一袭翩翩青袍、身材纤细修长的男子跨过门槛进到屋中,眉梢眼底尽是温润清雅神色,鼻梁挺拔俊朗,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如露水在池中漾开,语气中带着快意:“灵均兄!十安终于说服舅父带你去此次华山论剑了!”

    人未到,声先到,灵均喝药的手微微颤抖,抬起眼来见许十安已然立在榻前,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芒,继续说道:“灵均兄,此次宗谷主也会前往,你的体寒之症有指望了!”

    灵均似是被十安的活泼感染到了,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我这体寒是老毛病了,倒是无妨。只是未曾想到子宗活了二十余载,竟有幸参与武林盛事。”子宗为名,字灵均。西风看见主子十几日以来第一次展颜一笑,心里快活了不少,对许十安充满了感激之情。

    子宗又道:“十安,我有一件事想与你商议一番。”嗓音磁性低沉,虽身体虚弱,也感受得到此人周身散发着华贵稳健的气质,“我知道因为我的事,令你和苏盟主舅甥间渐生嫌隙,所以我想此次南下就置办一套宅子,从听梦轩搬出去。”

    “灵均兄,十安当初答应你要助你完成心愿,你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子宗倒是没想到十安竟是如此反应,不由得一怔。

    西风立在一旁,望着许十安俊朗的脸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许少爷,您对我们家主子的情义,西风没齿难忘!”欲抱拳跪地,被十安拦住:“西风,跟着你主子这几年,有劳了。”又对子宗说:“灵均兄,想必外面的风声你也早已知晓了。十安在舅父身边尸位素餐三年,其实也早已厌烦,随着你南下,说是为了你的心愿,其实是为了逃避十安心中羞愧罢了,灵均兄不必自责。”十安了解子宗的性格,他数年来欠了太多人情,每临深夜,愧疚不能入睡,加上他从小体弱多病,身体每况愈下,弱冠之年便染上体寒之症,整日里心思沉重,思虑过多,又换上肺疾,只得用中药养着身体。

    子宗欲开口道谢,又被十安拦住:“好了,十安虽说闲散,还有要务在身,不必在此久留,”又转头吩咐西风,“天气渐暖,劝你家主子多出去走动走动,整日看书人都看傻了。”虽对着西风说,实则是在责怪子宗总是书不离手待在听梦轩里,连院门都不大出。

    子宗听出他言外之意,又懒得与他争辩,吩咐看门丫头送客,十安气笑道:“每次与你谈论这些事,你不是打岔就是急着送客,竟像小孩子般。”说完转身就走出房间,听他对丫头说不用送,照顾好你家主子就是了。

    昭安三十八年腊月下旬,年仅三岁的宁康王遗孤子宗随母妃及众女眷奉命前往燕山皇陵守丧,这一守就是十五年。齐王穆虽下令赦免宁康王家眷,却无善待之意,皇陵常年无人看管,子宗幼年时便常常贪玩偷跑到上京集市游玩,在十六岁元宵节护城河畔结识了当时十二岁的许安侯五子许十安。两人每次见面就约定好下次会和的地点和时辰,渐渐产生了情义。十安告诉子宗,自己的母亲来自江南世代从商的苏家,自从嫁到上京,就郁郁寡欢,意志消沉,父亲许文淮整日埋头理政,对府中女眷冷冷淡淡,许安侯府主母是前朝芸宁公主,几年前产下嫡子不久便去世了,母亲冷漠,父亲忙碌,他便整日想往外跑。子宗听完十安的心事,也慢慢敞开心扉,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世,没想到十安丝毫不露惊讶的神色,又自嘲自己多虑了,富家公子怎能懂他的国仇家恨呢。

    元和十二年六月初五深夜,十九岁的子宗从女子的尖叫声中惊醒,起身望向窗外,一队举着火把的人马正将熟睡的女眷从房中抓出绑上绳子,领队的人骑在马上,吩咐道:“将这些下人和妇人们带去山头问斩,直接丢到乱葬岗!动作都快点,天亮之前需赶回去复命。”

    子宗连滚带爬地下床躲在床底,听到母妃熟悉的声音:“珏儿,你在哪儿,快随母妃一同逃走!”他强压着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刚走到门边就被母妃一把抓住胳膊,往反方向的山林中跑去。他和母妃居住的院落,在大院的最深处,屋室简陋破败,宁康王妃常年夜不能寐,消瘦不堪,弱不禁风,是夜将将入睡便听到院中动静,立刻找到偏院爱子屋中,带其逃命。

    “珏儿!往前跑不要回头!”宁康王妃跑了不远便气喘吁吁,停在原地,似是消耗尽了体力。

    子宗脸上挂着泪,回头想拉着母妃继续跑,见她绝望地呆坐在原地,衣衫乱得不成样子,青丝散落在两肩,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珏儿,母妃便送你到这里。多保重!”说完,清皱秀眉,似风中残烛,瘫倒在微风习习的深夜林地中。

    子宗不敢大声呼喊母妃,便在原地跪着重重磕了三下,紧抿双唇头也不回得向前跑去。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蔽身的山洞,到了洞口,早已精疲力尽,直直地瘫倒在地,抬手抹泪才发现早已流尽了眼泪,只剩泪痕。六月初五,他心里盘算着,还有五日便是再会和的日子,他慢慢爬进洞中,划破了修长细嫩的双手,躲在石堆处,抱紧双臂,暗暗祈祷天亮。

    十安再见子宗的时候,他躲在护城河树后,衣衫褴褛,低头躲闪路人的目光。十安询问缘由,见他闭口不谈,便做主将他悄悄带回了许安侯府。母亲苏漫早已歇下,父亲尚在书房,他将子宗扶到窗边塌上,吩咐下人拿些宵夜,只说自己嘴馋了,快些送来。回屋看子宗,见他双臂环着膝盖,浑身颤抖,仍是一言不发,也不多问,轻声说,等下人来送吃食,我去吩咐他们备水沐浴,我去偏房休息,你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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