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将军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丁一丙
万顺激动的站起来:“就是那个带了五万人马,打退了二十万乌图国军队的那个少年将军”
“你也知道他”
万顺愈发的手舞足蹈起来:“那当然咱们京城,不,咱们国内哪还有人不知道这个少年将军的威名呀听说这次乌图国冒犯北关,是他向皇上请命,只求了五万人马,就出发北征了,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打退了他们的二十万大军,一回京城就被皇上封了将军而且听说他只有十九岁,十九岁的将军乖乖,真是威风的不得了”
万顺越说越来劲,仿佛被皇上封了将军的是他自己一般。
晁维扣好了扣子,拍拍万顺的肩膀:“行了,待会我带你见见这个将军的真人,让你好好当面仰慕仰慕他。春子呢这会子怎么没看见他”
“老爷吩咐今晚宴客厅里要铺上地毯,正好前厅的小贺病了,缺个人手,春子路过前厅,就被临时抓去帮忙了。”
晁维皱了皱眉头:“缺人让管事的自己想办法,你去把春子叫回来,就说我让的。”
万顺接了命就赶紧的拔腿去了,他知道少爷一向不愿意让别人随意指使差遣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春子。这两年自己和少爷都到了抽条的年纪,身高蹭蹭的向上长,可春子依然是蔫巴巴的,又瘦又矮小。
虽然作为少爷身边的贴身小厮,从来没什么重活计,可少爷不止一次嘱咐过万顺,尤其是这两年,一直强调万顺比春子要壮实得多,许多事情要他多担着些。
而万顺本人也是乐得同意,一来自己同春子要好,见他瘦瘦小小也不愿让他出力,二来春子大包大揽的把万顺的脏衣统统包下了,每次洗后还叠的平平整整。对此,万顺几乎要感激涕零。
约莫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万顺同桑春两人一起回来了。晁维开口问桑春:“今天宴客厅里管事的是谁”
桑春息事宁人的说:“原本是去领下个月的开支银子的,月底了大家都忙着,今天又有宴请,事情多的不得了。我想着这边还有万顺在,就顺便在宴客厅帮了一会子忙。也就是铺铺毯子,不是重活。”
“怎么那么傻,别人使唤你,你不知道抬出我来对付过去吗”晁维埋怨的说。
万顺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要我就直接溜了,你就是因为每次都应允下来,他们才老爱使唤你呢。我说春子,你什么时候能学到我一半聪明就好啦”
“好好好,最好是你把你的聪明直接分给我一半,我也就不用花心思同你学了。”桑春不再理会万顺,又同晁维说:“少爷,宴客厅已经准备妥当了,老爷刚才已经到了,您也过去吧。”
三人当即动身,很快到了晁府的宴客厅。宴客厅主席正首,坐着的却不是晁鹊明。
“外祖”待晁维看清了主席正首的人,惊喜地朝他大步奔了过去。
那人乍一看倒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纪,因为他虽头发白了许多,可面貌却毫无老态,不光双目炯炯,一张方脸上还透着刚毅,看上去十分威严。
这人正是晁维的外祖父,震远将军张书鄂,今年已五十有四。
见晁维朝自己奔来,他哈哈大笑着起身相迎:“维儿,最近武艺可有长进要不要外祖陪你练上几招”
晁维此时已立到他面前,张书鄂有力又疼爱的拍了拍外孙的肩:“不行,不够壮实,是不是没有每天坚持习武怎的看起来文弱书生一般”
“父亲,维儿还有三个月就要参加东宫秋试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用功读书,若成绩优异,可是有资格入宫做太子伴读的。”
笑着接话的人便是晁维的父亲,当朝御史晁鹊明。他原本坐在张书鄂身侧,此刻也站了起来。
晁鹊明比张书鄂都几乎要高半个头,身材却只有张书鄂一半壮实。他穿着一身赭色长衫,因着太瘦,一立起来长衫便荡在身上,仿佛里面只是一根杆子撑着一般。
“你啊”张书鄂责备的看了晁鹊明一眼:“只期望维儿走你的路,但要我看,我们张家的后辈,须得个个英武从前朝开始我就助当今圣上平乱,战功累累,如今我们张家的荣华,地位,甚至你这御史的头衔,哪一个不是靠我张某赤手空拳打出来的”
晁鹊明面上一僵,原本笑的谦卑的长白面孔滞住了。张书鄂却浑然不发觉一般,自顾自的继续打量着晁维的身板。
晁维敏锐的捕捉到了父亲脸色的变化。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外祖这话不甚好听,但对自己疼爱的孙辈,晁维能理解老人希望后辈可继承他一身本领的那种期盼。
可晁维也明白,这话在晁鹊明听来,张书鄂不仅把晁维归成了“张家的后辈”,更是赤裸裸的挑明了晁鹊明能坐上御史位置的背景原因。这相当于将晁鹊明自己所有的权谋和努力,全盘否定掉。
机敏如晁维,马上开口:“外祖,您许久不来,不先问问孙儿有没有想您,怎么先问起孙儿的武艺来了再说了,爹可从来没有拦着我习武,是我自己不爱和那些个花拳绣腿的师傅学。要是您常常能亲自指点孙儿一二,保不齐我现在都能和您过上几招了呢”
这话哄得张书鄂大笑不止:“好好好,好孩子,外祖想你想的厉害,可前朝总有兵事牵绊。如今乌图骚动,频频扰乱我北关边境,圣上委任我指挥调度,不能时时来看你。你是个懂事的,肯定不会怪外祖,对不对”
祖孙两人其乐融融,晁鹊明在旁也缓和了脸色。一家三人分别落座,桑春和万顺立在晁维身后,等候随时指派。
春心将军 第五章 宴请
晁府的宴客厅面积不算非常大,但装饰华丽。尤其今日,厅顶点起了六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地面也铺开了接待寻常客人时并不会铺就的短绒地毯。
“外祖,爹都没提前和我说您要过来。”
张书鄂听了晁维这话,忽而冷笑一声:“你爹如何告诉你他自己都不知道我要过来。”
坐在一旁案前的晁鹊明面色甚难堪,他复又立起,躬身向张书鄂:“父亲大人,这抚北将军大捷回京,朝中官员近期纷纷为其设宴庆功,小婿原是想不能同大家显出差异来,故才安排了今晚的宴请,因太匆忙,未能及时跟您秉明此事,是小婿的疏漏,您切莫怪罪。”
“怕是庆功其次,拉拢才是目的吧”张书鄂将手中的茶杯朝案上重重一顿:“十九岁,不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碰运气打了一场胜仗,这些人就如此按耐不住”
见晁鹊明低头不语,仿佛面有愧色,张书鄂的语气不禁又缓和下来:“哎,他人赶着去巴结也就罢了,你又为何如此你该明白,皇上是忌惮着平叛后这几年来,张家军威益盛,赐了他这将军的封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平衡我张书鄂无福,命里只得斯瑶一个女儿,你既是我女婿,我自然将你当亲生儿子看待,可你如此之举,叫外人如何揣测我们的关系”
晁鹊明无话可说,讪讪的坐下。晁维开口问外祖:“外祖,那这个抚北将军带了五万人马就打赢了二十万大军,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又如何抗战北关,他打赢这场仗,靠的还不是我在后方坐阵指挥全盘再说了,想当年圣上年幼继位,多少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若不是我一人带了仅有数千人的禁军拼死护卫皇宫,岂有这如今盛世”张书鄂先是不忿,说到后来,又面带得色。
晁维自幼便十分崇拜自己的外祖:“您是皇上最为重视的震远将军,更是如今的三军统帅,再勇猛的战士也不过是战士,和您这样的将领自然是完全没法比的呢”
晁鹊明也附和着,这厅里此时才有了些许融洽的气氛。
万顺拿肩膀碰了碰身边站着的春子,悄声说:“哎,你说,这个抚北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难不成他打赢了这胜仗,真的就是运气好”
桑春摇头,她不懂这中间关系,只觉得既然晁维说张书鄂更厉害些,那自然就是对的了。
这时前院一个小厮进了宴客厅通报:“老爷,贵客已到,曹管家正引贵客过来。”
晁鹊明起身,正要起身相迎,坐在一旁的张书鄂一身咳嗽,定住了晁鹊明的脚步。
晁维不忍见爹为难,主动开口:“外祖,爹,客人上门,我是小辈,不去迎一下,人家要怪我家没有礼数了。”
见张书鄂没有反对,晁维起身,朝宴客厅外走去。
还未待晁维走出宴客厅门口,曹管家已经带着客人进了宴客厅。
曹管家将人带到后,便离开了宴客厅。众人目光齐齐向宴客厅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衫的男子已站了进来。
桑春不太敢确定,进来的这个紫衫男子,就是那位威名远扬的抚北将军。
武将中,她日常所见的,只是晁维的外祖张书鄂一人,故而在桑春的印象中,武将都应当同张书鄂一般,威武精壮,身上充满了不拘小节和对人总习惯低看一等的习气。
可这个紫衫男子,却同这些形象毫不沾边。他身形虽不单薄,却没有一丝习武之人的勇猛之气。相反的,面色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彩,虽不是面若潘安的美男子,但自有一种丰神俊朗,教人一眼过去,不敢轻视了去。
桑春暗暗奇怪:这个将军,看起来倒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一般,如何能带兵遣将上阵厮杀
晁维迎上前,拱手作礼:“将军远到,失迎失迎,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这晁维虽只是个年方十四的少年,但毕竟出身官宦世家,相应礼数,丝毫不差,各种场合也从不露怯。晁府的交际往来,晁维一直是随父亲一同接待打点,对自己的待人分寸,亦是十分有自信。
可让晁维未能料到的是,这紫衫男子,竟然对他毫不买账。
紫衫男子对晁维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越过,向厅内正席上坐着的张书鄂走去:“张将军竟也在”
张书鄂见其对自己的宝贝外孙如此轻视,瞬间沉下脸来:“邢姜,你眼神倒好,可只怕是从北关严寒之地初回,冻伤了耳朵,不然怎的对我孙儿的迎接充耳不闻”
这紫衫男子这才仿佛发现了晁维的存在一般:“哟,这可真是失礼了,晁少爷,失敬失敬。”
他语气间却毫无抱歉,甚是目中无人。
桑春自小陪同晁维一起长大,虽说自己和万顺是下人身份,但晁维对他们二人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居高临下的态度,反而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般对待二人。
此时桑春见晁维被如此无礼对待,自己不禁又气又心疼,在心中立刻推翻了对这个抚北将军的第一印象,觉得这人的皮囊实在是太有欺骗性,没想到本性竟如此恶劣。
晁鹊明开始打圆场:“不碍的,维儿,这位便是抚北将军邢姜,将军是习武之人,豪爽不羁,你要理解。邢将军,请入席。”
“是,爹。”晁维再气也是识大体的,默默退回到自己的案前坐着。
邢姜也毫不客气,大喇喇朝张书鄂下属的案前一坐。对晁鹊明一句谢字也没有。
很快,在晁鹊明的示意下,晁府的下人鱼贯而入,将菜肴美酒奉与众人。
在杯盏交错和晁鹊明狡猾的言语调和中,张书鄂也渐渐松弛下来,面子上暂时放下了对邢姜的敌意。
邢姜十分的放松,毫不像在他人家中做客,倒像是在自家一般。酒酣耳热之际,突然问晁鹊明:“御史大人宴客的厅堂怎的如此之小”
晁鹊明不明白他此问何意:“晁某平日并不喜频繁交际大张宴请”
“不是。”邢姜随意的挥挥手打断了晁鹊明:“我是在想御史大人的宴客厅如此之小,那让舞妓们如何施展得开”
晁维按捺不住:“邢将军,我们晁家家风严明,历来宴请从无此安排。”
邢姜举起杯酒来漫不经心的朝晁维示意了一下,勾起嘴角笑着说:“御史少爷是年龄还小,等你尝过鲜了,就晓得个中美妙滋味了。”
晁维愤愤,不再言语,倒是张书鄂开口:“邢将军年少正盛,听说这次出兵北关,还带回了一个乌图女子”
邢姜一张俊脸笑的邪气:“张将军有所不知,那北方女子性情泼辣,身形丰满,同我朝女子相比,又更有别一种风味。”
张书鄂原本对皇上提携邢姜的速度有所担心,如今见他这幅轻狂样子,心下倒定了几分。一个十九岁的放荡小子,能成什么气候
想到这一层,张书鄂不禁开怀大笑,同邢姜又一轮推杯换盏。一直到深夜,仿佛主客尽欢,宴席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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