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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草民告他灾粮私售、作乱行市、违法圈地、收受贿赂,曾在战前通过宜城汪氏私交苍丘权贵,与其中一些人交换了关于凤冥国的情报,并在原苍丘和凤冥国的交界处、蕲州梦城斥巨资修建了一座光曦园,那光曦园的规模堪比行宫,陛下只要派人一查,就能知晓!”郑本良一口气控告了嫦曦数宗罪,他心里打起了鼓,屏息垂眸,留意着陛下的反应,然而珠帘后面什么反应都没有,连突然急促的呼吸都没有。
郑本良的额角渗出了汗珠,他开始怀疑他的孤注一掷是不是错的。
晨光放弃了摩挲账册的一角,将账本啪地放在桌上,让郑本良的心一紧。
“石洲孙家的孙耀是你的连襟?”她淡淡地问。
郑本良听不出她对此事的情绪,但她问了,说明她开始感兴趣了,这让郑本良忐忑的心安定了些:
“回陛下,凤冥石洲的孙耀是草民妻妹的夫婿,骞西一带最大的米商。骞西大旱的那一年,田里颗粒无收,米价持续上涨,民间开始闹饥荒,草民的妹婿心系乡亲,将家中的存粮全部放出。然而存粮远远不够,草民的妹婿四处寻找渠道进购,经知府大人介绍,结识了欧阳家的人,那人说欧阳家主手里有一批存粮。当时欧阳家开出的价格比市价还要高,可因为粮食稀有,草民的妹婿只能答应。草民的妹婿当时并不知情,欧阳家主手里所谓的存粮竟然是朝廷发放给骞西用于赈灾的粮食。不仅如此,欧阳家主还买通了骞西知府,知府衙门非但不制止米价上涨,还允许外地的商人前来做粮食买卖,并明目张胆地向做粮食买卖的商人索要贿赂。短短两个月,骞西的米价就涨到了最高,这时候朝廷的第二批赈灾粮突然到了,受灾的百姓得到赈灾粮,无需再购买,米商手里的粮食在一夜间价格大跌,欧阳家主趁火打劫,低价收购,又将他售卖的灾粮填补回去,最终受害的只有米商。许多米商倾尽家财购买粮食,最后都砸在了手里,被欧阳家主以极低的价钱回购,因此破产。那段时间,因债务无法继续生存的商贾不可胜数,草民的妹婿不仅家财赔光,还欠了一身债,走投无路之时,撇下四个尚未成人的儿女悬梁自尽了。”





荣凰 第一千三百七五章 目的
第一千三百七五章 目的
晨光听着郑本良的指控,沉默不语。
“陛下,草民的妹婿真的是为了骞西的灾民着想,才倾尽家财购买粮食的,多少银子买的粮食他就卖多少银子,他没有从中赚取一文钱,他是真心想让百姓吃上粮食!欧阳家主他售卖灾粮,公然索贿,拿朝廷的赈灾粮为自己谋利,何其阴险!他高价卖粮赚了大笔银钱,又借朝廷赈灾的机会低价吸购,他利用朝廷做无本买卖为自己赚取利益,坑害的是当地无辜的粮商!这不是他第一次作乱行市,之后箬安的玉市,他如法炮制,先低价存购玉石,用赌石游戏将玉价抬高,再将存下的玉石高价卖出去,待热度退去,价格回落,他又去做别的买卖,货物砸在手里的商人们因此负债累累,出卖产业仍不够还债!欧阳家主用这种办法弄垮了众多商贾,而后挑选他看中的买卖,以极低的价格接手!如今的凤冥国,欧阳家一人独大,所有商贾莫不听从,有不顺其意者,轻者家产尽失,重则丢掉性命!”
晨光没有言语。
顿了顿,郑本良接着说:“不仅如此,欧阳家主还在凤冥国境内非法购地,抢占私产,为此不惜逼死原主人,证据都在账册上,陛下只要派人查一查,就能证实草民没有说谎!在凤冥国只手遮天欧阳家主还不满意,又将手伸到苍丘国来,他与宜城汪家私交甚密,账册中的信件是欧阳家主与长平侯交换情报的原件,欧阳家主向长平侯透露了陛下的秘密行程,长平侯甚至想与欧阳家主缔结姻亲,尽管现在苍丘国已归陛下所有,可在当时,欧阳家主的行为等同叛国,证据确凿,草民不敢撒谎,还请陛下明断!”
晨光依旧不语,她的目光落到了窗外。
郑本良跪在地上,心跳如打鼓,他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世人皆知,欧阳家主是凤冥帝身边的大红人,是凤冥帝最信任的心腹,可再是红人心腹,背叛是不可触的底线,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容忍背叛,越是信任的人,背叛了她,越会让她憎怒。郑本良是在拿命搏,他在这个时候出面指控自然有他的目的,欧阳家和汪家是一条藤上的,陛下大怒,必会切断欧阳家和汪家的命脉,这是郑家出头的机会,就算不能彻底打掉欧阳家和汪家,陛下为了平衡也会重点扶持郑家,到时候两方分庭抗礼,郑家也算赢了。这是一场豪赌,以命为代价,他不是不知道在欧阳继知道了他的指控后会怎么对付他,他赌的是欧阳继会失势,赌的是帝王不会容许背叛不会宽恕叛国。
作为商人,他深谙“富贵险中求”。
“下去吧。”过了良久,晨光忽然开口,她淡声说。
郑本良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脸白了一瞬,微惶促使他本能地开了口:
“陛下……”
“下去吧。”晨光又说了一遍,语气平淡。
郑本良猜不出她是否打算审理处罚欧阳继,她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更深地询问他,若她不相信他的话,她完全可以追问他,或将他打入大牢,派人审问。若说她相信他的话,她没有被心腹背叛的愤怒,甚至连吃惊都没有。难道,她想包庇欧阳继……怎么可能?他指控的这些罪名,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件件是背叛,件件是死罪,就算陛下心软不打算处死欧阳继,也应该愤怒地施以惩罚,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得好像他刚刚没说过话。
“草民告退。”郑本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有一肚子疑问,却不敢再说,遵命告退了。
晨光隔着帘子望着他起身退了出去,慢吞吞地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账册,安静地翻看起来。
客栈外,郑蓝萱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出来,她赶忙迎上去,笑着对送出来的古战道谢,扶着父亲往封闭的街口走,待走出一段距离,她轻声问:
“父亲,陛下怎么说?”
“陛下什么也没说。”郑本良皱着眉,小声答。
“没有发怒?”
“没有。”
郑蓝萱脸色微白,郑本良因为她的沉默眉头皱得更紧,他捏着女儿的手臂,迟疑着问:
“你说,陛下会不会想要包庇?我听说陛下和欧阳家主是……那种关系?”他不太好启齿这类事,尤其是对女儿。
郑蓝萱想了想,摇头:“我觉得不会,陛下不像贪色之人。”
她说得这般坦荡,倒让郑本良老脸一红,只听郑蓝萱接着说:
“不过,听到了这么多罪证,陛下没有当场发怒,要么是陛下不愿表现在脸上,要么就是陛下根本不在乎,姨丈的那件案子,对陛下来说,只要米价下降灾民都能吃上粮食就够了,死几个商人她不会在意。至于别的,全看陛下怎么想,陛下认为是罪,才是罪,若陛下觉得训斥几句就够了,那嫦曦大人最多就是挨几句训斥。”
她这么说把郑本良的心慌又带了起来,郑本良停下脚步,眉头紧拧:
“不说作乱行市,私售灾粮、索要贿赂、侵占田地、私交敌国权贵,还为自己造行宫,这些罪行有哪一条不是死罪,加在一起都够死几回的!”
“那也要陛下认为是死罪,才会死,我直到昨天还在说,父亲你的这一招未必顶用,嫦曦大人不是普通人,放在别人身上一条就会死的罪行,放在他身上,百条千条都难说结果,父亲你偏不信。”郑蓝萱撇着嘴道。
“不是我信不信,欧阳家和汪家是一根绳上的,汪家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一心想吞了我们家的产业,现在苍丘国并入凤冥国,若不先下手为强,郑家还有活路?你看从打仗开始,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非得等到汪家连凤冥的官员都买通了的时候,郑家再去反抗,真到了那个时候,郑家拿什么反抗?女儿啊,你这身娇肉贵的可吃不起要饭的苦!”
郑蓝萱被他说得有点无语,她当然也不想去要饭,她不是不明白现在的形势,汪家在官场上向来吃得开,这是郑家的弱项,多年来郑家一直龟缩在汪家的阴影里,战争期间汪家仗着有军方撑腰,对郑家狠踩狠跺,郑家能活到战后全凭父亲的急智,这使得汪家看郑家越发不顺眼。现在是新旧两国交替之时,能翻身只有现在,若这一回还是无法翻身,今后郑家走的路只有死路。汪家的虎视眈眈让他们郑家就像是站在悬崖上,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父亲,我刚刚在门口听铁鹰卫的兵说,嫦曦大人似乎听说了陛下在蓉城,正往蓉城来。”
郑本良的脸变了颜色,郑蓝萱感觉到他握在她前臂的手收紧,过了一会儿,只听郑本良喃喃地说:
“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
郑蓝萱望着他发皱的眼角,还有鬓边争先恐后往外冒的白发,突然觉得他比在家时老了不少,她心里不是滋味,思索了片刻,轻声说:
“父亲,我有个法子,不管好不好用,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天由命了。”
“什么?”郑本良问。
郑蓝萱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郑本良皱着眉,仔细想了一会儿,叹道:“只好这样了!”




荣凰 第一千三百七六章 袒护
第一千三百七六章 袒护
夜深人静,风清月皎。
沈润回到客栈时晨光正在洗澡,他进了房间,在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在窗下的柜子里找到了蓝皮账册,他坐在窗下,翻看起来。
两刻钟后,晨光裹着一件绸袍回到房间,微润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泛着一股淡淡的香甜。刚迈过门槛,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他手中的账册上,微微一怔。
沈润在灯影下面沉如水,他啪地合上账册,望向她,冷声问:
“你欲如何处置他?”
晨光淡如止水,走到桌前坐下,打开妆盒,拿起玉梳开始梳头发:
“处置什么?”
沈润一下子愤怒起来,他霍地站起身,紧盯着她的背影,加重了语气:“若这上面说的属实,他犯的是死罪,不止一条死罪!”
晨光缓慢地梳理着长发,望着镜子里的他,淡淡地说:
“是不是死罪,我说了才算。”
“你要袒护他?”沈润气笑了,森厉地质问。
“不行么?”晨光轻飘飘地反问。
“你……”沈润被她理直气壮的口吻气到了,额角的青筋开始乱跳,声调随之提高,怒道,“不行!你是一国之君,应以身作则,奖惩分明,怎能偏私?!”
晨光看了一眼他映在镜子里的怒容,满不在意:“得了,你以前做了那些事都活到现在了,我若不偏私,你这会儿已经投胎了,至少他没打算毒死我。”
又翻旧账,沈润瞬间语塞,被她噎了个怒目圆睁。
晨光梳理着长发,云淡风轻,从容自若:
“那年骞西大旱,米价飞涨,饿死了许多人,灾民全等着朝廷放粮,可朝廷没粮,粮仓里的存粮还等着打仗时做军粮用,朝中人束手无策,就怕骞西生乱,没想到嫦曦去了没多久骞西就平静了,那时候我忙着,也没多问他,现在才知道,他不止给我赚了余粮,还给我赚回了一大笔军费,当地的米价也恢复了,即使死了人我也要说,这事做得漂亮。我不讨厌商贾,不会骂他们‘奸商’,但做买卖本身就有风险,不懂得估算风险最后把自己玩死了的买卖人不如去种地,‘为百姓着想’?当我是三岁孩子?骞西的米价就是这群米商抬上去的,有胆子发天灾的财,就别怕死。”
她振振有词,沈润无言以对,身为一国之君,她居然坦率地承认了她欣赏她的臣子用阴黑的、不光明的手段去处理问题。
“好!就算骞西的事是特事特办!其他的呢?作乱行市是违法的!他逼死了那么多小商贾你不管?”
“一行有一行的规则,又没有明抢,况在我看来,那些把全部家产都押在一桩买卖上最后输了只能去死的生意人和赌徒没有两样,赌徒骂赌坊‘黑心’才是笑话。”
“照你这么说,律法是摆设?掌权者需心正,心不正则德不立,德不立,怎能定国安邦?”他蹙着眉,语气锋利地质问。
晨光瞅了他一眼,放下梳子,对着镜子里的他道:“先不说我一个盛名在外的暴君,你跟我讲律法德行本身就是笑话,从你是容王起到你登基你什么事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养了多少不干不净的玩意儿,你手底下还有一个明抢的,这会儿倒和我充起正人君子了,你对我讲这些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沈润又被噎了一下,脸色发青,撑着理直气壮,反驳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没有!”
“你现在当然不可能有,你还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养那些东西?”
“你别东拉西扯的,我们现在说的是嫦曦的案子!”
“有什么好说的?”晨光站起身,转过来,毫不讳言,“欧阳家是我的私人钱库。”
沈润沉着脸望着她,她直白地说了,其实她不说他也知道,欧阳继大肆敛财,敛得的那些财最后都进了她的口袋,欧阳继就是她永不会空的钱袋子,只是欧阳继在敛财的路上已经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他时常想,她就不怕欧阳继起反心么?
“可他已经开始造行宫了,你如此放纵他,就不怕哪一天他回过头来反咬你一口?”他是认真在问她,他不认为这是杞人忧天,她给了嫦曦太多的权利和自由,嫦曦不是司浅,司浅在晨光面前是卑微的,可嫦曦不是,嫦曦那个人,若是哪一天突然表现出欲夺权将她据为己有的野心,他都不会奇怪,在他心里嫦曦就是那种人。
“行宫而已,只要有闲钱,就算他给自己盖一座皇宫也无妨。”晨光不以为意。
“你这么相信他不会起异心?”沈润很不放心。
“至少他不会毒死我。”晨光背靠桌沿,双手抱胸,凉凉地说。
“……你能不能不要总提这个?”他是在认真地提醒她,很严肃的,她却总拿这件事来扎他的心,让他像提了半口气似的,不上不下,卡得他恼火,却发不出来。
“敢做还怕我提?你当初做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一直提到死。”晨光皮笑肉不笑地道。
沈润语塞,心也塞。
“你和我吵这件事,究竟是因为他犯了律法你想要我秉公处理,还是因为你嫉妒他才想要我秉公处理?”晨光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地问。
“嫉妒?你说我嫉妒他?”沈润用哭笑不得的表情气急败坏着。
“就是,你和他完全不一样,有什么好嫉妒的?”晨光笑吟吟地道。
沈润的脸刷地阴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在他听来,她对嫦曦的描述很暧昧,而他完全被她排除在外了。
“当年嫦曦一个人从沙漠回到雁云国,他助凤冥国迈出了第一步,我嘛……”晨光幽声道,想了想,“大概迈出了第二步……”停顿了一下,她含着笑,淡声说,“除了帝位,我什么都可以给他。”她不是在说笑,也不是随口说说,她是认真的,沈润感觉到了。
沈润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妒意,他甚至品出了舌尖上的酸味,他也知道他和嫦曦没法比,嫦曦是帮她打天下的,而他,从前是她的敌人,现在是吃她软饭的,他有自知之明,可他还是嫉妒,深深的嫉妒,浓烈的嫉妒,他只是没赶上那段时候,却要她被排除在外。
“他要你,你也给?”他紧接着她的话尾阴声质问。
晨光哧地笑了,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倒在床上。
沈润黑着脸走过去,挤着坐到床沿,推了她一把,追问:“怎么不回答?”
“说过了。”晨光懒洋洋地道。
沈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依旧满脸的不高兴,却没有再问:“郑家被汪家逼上死路了,若不是这样,也不会铤而走险,演了一出告御状。”
“都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好的。”沈润坐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
“你收了?”晨光睨了他一眼。
“不是你告诉我,不管谁送一律照单全收么?”沈润忽然捏住了她的脸颊,往外扯。
“嗯!”晨光打开他的手,懒散地卧着,噙着笑,点了一下头。




荣凰 第一千三百七七章 善妒
第一千三百七七章 善妒
巳时二刻,沈润欲动身前往衙门,去处理官员贪腐案。
晨光吃了饭就坐在窗边懒洋洋地摆弄着已经玩了几天的九连环。
沈润站在窗前整理衣袍,他向窗外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时,余光瞥见晨光漫不经心的表情,想起昨晚的事。
对于嫦曦的罪案和她对嫦曦的偏袒,他其实是很生气的,可昨晚和她说的时候她似乎也起了怒意,还生出了不耐烦,他就没再说下去,只将自己心头的怒火浇熄了。他不愿惹她生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与她相处时会格外小心,他学会了掌握尺度,闲时拌嘴尚可,一旦她也生起气来,他就会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怒意压下去。他的脾气其实没那么好,就算他教养良好不会轻易与人发生争执,遇到让他不愉快的事,至少他会表现出来,哪怕是一走了之,可现在在和她生气时,即使再气,他也会忍下来,继续呆在她身边,之所以会如此,无非是怕某一天他在走了又回之后,发现她比他走得更快。
想来讽刺,曾经心里面有很多的他笃定过单纯的她心里只有他,后来证明是他想多了,现在他的心里真的只有她,她的心却像这个世界一样大。
他轻叹了口气。
叹息声惹来晨光的目光,她抬头,望向他。她冷不防看过来,与他的目光相对,沈润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声,他有些心虚,怕她会在那一瞬看出他的忐忑。
晨光转动着九连环,平静无澜地盯着他,他猜不出她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嫦曦的事,就算你不打算处置,他来了之后你也该好好训诫他一次,太纵容他,最后为难的是你。”沈润望向窗外,淡淡地说。他强作镇定,因为他不知道他又提起这件事会不会惹她再不高兴,可他必须要提醒她,战事刚歇时,一个苍丘藉商人的控告不算什么,她可以袒护,但她不能永远袒护,不惩戒,受到纵容的人做过了头,万一将来闹到朝堂上,她不想处置都不行了。
“你还在想这事?郑本良这个时候出来告,无非是想拉下汪家,为自己谋出路。他一个苍丘国的商人,战前就打探到凤冥国去了,还不是因为汪家一直踩他,他想抓把柄,才拼了命去打探和汪家有关的人和事。他以为嫦曦选了汪家,就是凤冥国选了汪家,他害怕郑家在新朝廷下没有活路,嫦曦是我的人,他费尽心思往‘叛主’上靠罪状,不过是认为只要嫦曦倒了,汪家也会跟着倒下去。”晨光懒懒地歪在椅子上,双足交叉搭在脚踏上,对他说,“商行里的事,不查一片太平,只要彻查,那些家财万贯的,没有哪一个是干净的,包括郑家。要么是郑本良蠢,没想过若我彻查,郑家也会跟着倒下;要么是郑本良拿命在赌,赌我盛怒之下只会下令处置,不会去查别家。”
告状人的心理她倒是看得很透彻,沈润道:“就算他别有用心,可他告发的那些是确实存在的,并非诬告,你不信,也该派人去详查。”
晨光双手摆弄着九连环,猫似的眸子眯起,笑了一声:“我一点也不在乎欧阳家的买卖是怎么做的,只要欧阳家不逃缴赋税,打仗时能拿出军费,大灾时能拿出赈款,商贾之间,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好,就算买卖上的事你不想管,可是他非法圈地,因为看上了人家的女儿就逼死了土地的主人,这你也不管?若这事搁在旁人身上,你非得把那人大卸八块不可,怎么轮到他,你就不予追究了?”沈润沉声问。
他把这事提出来了,昨天刚看到这条指控时她就很想笑,现在回想起来,仍很好笑:“别的事他会做,这事不会,只凭一封书信算不得证据。”
“你又没派人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她还在袒护他,还笑得这么开心,沈润有些生气。
晨光摆了摆手,笑说:“他不缺地,箬安那么大的宅子都空着,再说真喜欢上了哪一块,和我说一声就是他的了,用得着抢么?强占民女就更不可能了。”
“喜欢哪一块,和我说一声就是他的了”,这宠溺纵容的话语,她竟当着他的面大喇喇地说了出来,她这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起箬安的宅子他就生气,那厮放着赏赐的大宅不用,居然跟着她一直住在皇宫里,荒谬至极,哪有臣子被君王带在宫里居住的,就算是宠臣、佞臣,也不可能日夜住在皇宫里,哪朝哪代都没有的荒唐事居然让他给碰上了,偏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敢上书弹劾。外界之所以有传言司浅和嫦曦是她的男宠,她绝对要负主要责任,她把人都带进宫里了去,没有艳色传闻才怪。他阴沉着脸,冷笑道:
“不可能?你别忘了,他宫外的园子里可住着数不清的姬妾婢女,都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大名鼎鼎的‘百蝶园’,无人不知,里面的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两千!”
“他愿意养,别人愿意被养,你情我愿的事。”晨光不以为然。
“你不在意?”沈润问。
“我干吗在意?”晨光不理解地反问。
沈润望着她平如水的表情,心湖忽然掀起了波澜,即使他知道她和嫦曦不是那种关系,可他总不放心,因为就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他们依旧亲密,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有情人还要牢固,这常让他觉得不舒服。她无半点妒意的脸让他动了心,鬼使神差地,他问:
“那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在外面养了一座‘百蝶园’,你会在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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