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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他的祖上,那时她还不知道是谁,后来想起,应该就是那位倒霉又可怜的凤太子了。
凤太子这个人只存在于野史,一个到死都还是太子的倒霉蛋,死在了两个叛徒的交易里,没人愿意提他,更没有人愿意把他写入正史,毕竟现存的各位都是叛徒,把这段不光彩的事揪出来大肆宣扬,各家的伪君子们就没办法再拿“忠君爱国”去愚弄臣民了。
据他说,他的那位祖上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也很有抱负,她想起他在说到这些时,眼睛是亮的。
现在的她去看那时的他,只觉得很蠢。
凤太子不是没有反抗过,他在国破后也建立过政权,也为了国家勤勉过奔走过,可大势已去,再有才华,他也无能为力。盛极必衰是一个自然过程,这样的局面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也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挽救的,凤家的反抗在她看来是一则最不好笑的笑话。
置己死地而后生,不得不说,凤太子做到了,他惨兮兮地赴死,极窝囊地死掉,留下来一个企图复辟的家族。
就因为他这个愚蠢的决定,凤家彻底绝了。
她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憎恶,她厌极,说不清是在厌烦什么,总之就是她的心情忽然烦躁起来,眼前的一切都让她都觉得很厌恶。
“啪”的一声脆响,棋子落入棋枰,惊醒了她。
她在望向十指如玉落下的最后一手时,于围观者的惊呼狂喜里,恍惚间,忽然看见了另外一只手,稳稳地落下棋子,苍白如雪。她抬眸,望进他的眼,将他的喜悦收入眼中。
“我解出来了!”他对她说,他当时很高兴,那个时候的他已是一名如芝如兰的美男子。
少女时的她望着他欢喜的神情,她也很欢喜,打从心底里欢喜。
她并不喜欢下棋,之所以会,是因为他喜欢。
啊,原来她也有过为了他人的欢喜而欢喜,为了他人的喜欢而喜欢的时候。
那之后没多久,他就彻底从那片大漠消失了。
她,愚蠢至极。





荣凰 第一千三百九二章 问罪
第一千三百九二章 问罪
米院长笑容满面,站起来,对着沈润拱手道:“公子英才,解得此棋局,可喜可贺。”
沈润笑,跟着站起来:“这也算不得是我解的。”他望向晨光,她似有一半正沉浸在某个他无法介入的领域,明明她就站在他面前,却像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他们分隔开,尽管她的另外一半仍在此地,并在他望过来时很快醒过神来,可他的心还是被阴霾笼罩,唇边的微笑变得不自然起来。
米院长同样望向晨光,目露惊叹,笑说:“姑娘的一手确是关键,姑娘棋艺精湛,鄙人拜服!”
晨光微微一笑:“所以这盘棋,算我赢么?”
“当然。”沈润含着笑点头。
米院长也觉得晨光那一手至关重要,可后面的棋是沈润下的,他不好说算谁赢,听了沈润的话,松了一口气,对着晨光笑道:
“姑娘的一棋可谓‘扭转乾坤’,既然公子也这么说,这一局算姑娘胜。”
观棋者也没有异议,谁都看得出是因为晨光下了一手,后面的棋才能继续。
“奖品呢?”晨光笑问。
米东楼轻声对父亲说了两句,米院长点头,笑道:
“鄙人珍藏的棋谱都收在大观楼里,任姑娘挑选,姑娘请随我来!”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晨光噙着笑,对沈润等人说:“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说完,跟着米院长去了后面的大观楼。
沈润本想跟着她,却因为她这句话顿住了脚步。他望着她径自远去,面色微沉。他是个敏感的人,他不愿去细想不代表他没有察觉,她在棋枰上是个什么水平,他心知肚明,刚刚那一手棋不是她能想出来的。他没教过她,她不喜欢棋,也不可能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找棋师学习下棋,那不是她的兴趣,她只能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
某个人……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极糟糕。
嫦曦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阴森的黑气压,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轻摇折扇,安静地等在一旁。
……
晨光跟着米院长来到大观楼,这是一座二层建筑,楼上藏书,楼下讲堂,朱门碧瓦,森严庄重,书卷气极浓。
晨光站在楼下,抬头望向悬挂在二楼的黑色匾额,那上面笔势遒劲地写了三个大字,飘如游云,矫若惊龙,正是“大观楼”。
大观楼,大概取自“达人大观兮,无物不可”。
那熟悉的笔画让她心里发堵。
“姑娘?”米院长见她停下脚步,微怔。
晨光垂下睫羽,掩去了眼底的阴沉,跟着米院长上了二楼。米院长推开大门,这只是一个地方上的书院,招收的多是城乡中的庶民,里面的藏书数量却多得惊人,完全不像是一间地方书院。
“姑娘,请。”米院长客气地将晨光往里让,想让她挑选棋谱。
“米院长,”晨光只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淡声问,“你们的摄政王才死了多久,你就敢在书院里公然摆他的凤凰棋局,怎么,一个窃国的异姓王很值得你缅怀?”
米院长的笑容僵在嘴边,瞳仁紧缩,目露骇意。他惊异地看着她,忙又恢复常态,赔着笑脸道:
“姑娘这话我听不明白,什么凤凰棋局?这棋局又与摄政王有何关联?”
晨光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这棋局我为何能解?”
米院长在她的话里呆了一呆,垂眸思索,摄政王布下的凤凰棋局,一盘无人能解的棋局,一个貌美的女子解开了,女子……美貌的女子……强势而冷厉的女子……似是与摄政王有私人瓜葛的女子……正在追究他摆出了已故摄政王的棋局,仿佛要因此治他死罪的女子……
忽然之间,他明白过来,心头一颤,瞠大双目。那一刻,强烈的恐惧感袭来,让他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他四肢发软,冷汗淋漓,膝盖向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
“凤、凤帝陛下……”
晨光冷冷地看着他:“你唤我什么?”
米院长的身子剧烈一抖,慌忙改口道:“陛、陛下!草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凤帝陛下了,而是他们的新陛下,苍丘国已败,他们这些苍丘人现在是凤冥国的下等民。
这人能认出她,说明不是蠢人,一个不蠢的人,是不会在战事刚败皇族才灭时,去触碰与旧朝相关的事物的,除非他不想活了,一心找死。他公然在这时摆出晏樱布给泓乐书院的棋局,说是因为爱棋成痴鬼才相信,这分明是另一种方式的祭奠。
在这个被他窃取了的国家里,竟然还有人主动祭奠他,晨光深感滑稽。
米院长瑟瑟发抖,他是真的不知道陛下就在附近,泓乐书院本质上还是民办书院,他这个院长一介庶民,许多只在官场中流传的事他都不知道,他只隐约听说了容王殿下出现在蓉城,正在惩治贪官,他听说过容王殿下的贤名,姚安一带官员腐败,有人惩治他只会拍手称快。他对蓉城的事仅是听了个大概,作为教书先生,官场上的事他并没有深打听。
原来刚刚与他对弈的那位就是传闻中贤德仁爱的容王殿下。
他心中发苦。
“泓乐书院是很怀念摄政王的统治么?”晨光唇含冷笑,厉声问道。
“草民不敢!”米院长扑身叩头,惶恐地说。
“不敢?”晨光冷声讽笑,“不敢你会在这时候摆他的棋局?不敢你门外面的匾额还会继续挂着?你以为这凤凰棋局外面无人识得,就算摆出来怀念一下也不打紧?又是题字,又是解棋局之后留下一局,看来他当时不是微服来的,这么说整个泓乐书院都知道那棋局的来历,你们泓乐书院是想造我的反吗?”她双眸一凝,凌厉喝问。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米院长冷汗如雨,磕头如鸡啄米。
“难怪我今天看你们书院学生穿的衣服这么眼熟,我在海神镇遇过你学生中的一位,当时他大醉着说‘亡国之奴竟耽于享乐,苍丘人骨气何在?国之不幸,民之大哀’。米院长,这真是有什么样的先生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你的学生在酒中哀悼国破,你自己在棋盘里悼念故主,你教导得好啊!”




荣凰 第一千三百九三章 感觉
第一千三百九三章 感觉
米院长被嘲讽得面红耳赤,亡国之人,他无言以对。她已经将罪名上升到整个书院,他没想到他一个隐晦的悼念之举竟会为书院带来灾祸,他不能惹怒这位新帝,让书院的学生遭殃,他只能拼命叩头,辩解道:
“陛下,草民真的是无心的!因这棋局实在稀罕,草民爱棋成痴,就想借着赏花会摆出来,寻个高人破解。陛下既破解了此局,应该知道这凤凰棋局对爱棋者来说是多么的稀罕难得。泓乐书院源自棋社,早年是由棋社创办的义学,发展到后来才有了泓乐书院,初代院长便是爱棋之人,赏花会上摆出棋局是泓乐书院的传统,陛下只要稍微问一下就能知道,草民绝不敢撒谎!”
“你们的传统是摆棋局,不是借物怀念旧主,就凭这一点,你们整个书院,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米院长浑身一震,颤抖不止。
晨光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不屑,冷笑道:“一个挟天子令诸侯的窃国贼,祸乱宫廷,血洗苍丘,蠹国殃民,竟还有苍丘人怀念,真是可笑!”
米院长跪着,低着头,他的情绪因为她的威吓和嘲讽逐渐激动起来,袍袖下的手慢慢捏紧,他忽然沉下心,仿佛豁出去了似的,沉肃地道:
“陛下,泓乐书院以前只是义学,摄政王驾临之后,才正式成为地方官学,才有了朝廷的拨款。不止泓乐书院,许多地方上的义学私塾都是因为摄政王的旨令,才成为地方上由朝廷管辖的官学。从前的官学不收庶民,因为摄政王的旨令,庶民得以入官学,也是因为摄政王的旨令,庶民被允许科考,入朝为官。虽然入朝为官的尚为少数,庶民出身的学子和官办学塾出身的学子差距也还在,可苍丘国变革了,庶民出身的学子都很感激摄政王。或许陛下不知,其实,在摄政王的统治时期,苍丘国的百姓,不苦。”
晨光嗤笑:“苍丘国之所以出现科考,是因为你们那个摄政王来历不正,贵族阶层不肯臣服,他抬举你们这些庶民,为的是形成规模,用来对抗不服他的贵族。”
米院长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笑说:“百姓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就是明主。”
晨光看着他,讽笑道:“所以风骨、气节都是说说,你们这些人,有奶就是娘。”
这句嘲讽粗俗,听起来十分刺耳。
其实她说的是事实,只是不好听,米院长虽然心里想的和她说的差不多,听到时脸上却还是一阵青一阵红。但她作为一个新主,能说出这句话,也有点意思。便是这位新主打败了翻手拿下苍丘国的摄政王,这个容颜柔美却能释放出君临天下气势的女子,天下人都得为她折腰。她以女子之躯闯到今天,即使是他这个平头百姓,在听到她的事迹时也会心生震撼,虽然他们的国家曾互为敌国。
“只要陛下能让苍丘的百姓过上安稳日子,时间久了,百姓惯了,在苍丘人的心里,陛下也会是一位受百姓爱戴的明主。”米院长轻声说。
这是一句谏言,一句对她今后的提醒。
晨光嗤笑了一声。
米院长想,她对他的谏言大概是不屑的。
“管好你的学生,现在这个时期,妄言就是找死。再有管不住自己言行的儒生,我会连着你们这些书院一块试刀!”晨光沉声警告了句,转身,走了出去。
米院长僵着身体跪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赦免了。他长吁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心有余悸之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如被水浸过,已经湿透了。
……
晨光下了楼,从正门走出大观楼。新旧两国交替时,最忌讳的就是旧国人缅怀旧国君,哪怕只出现一点痕迹,都是死罪。她之所以放了米院长一马,是因为他缅怀的对象不是苍丘国的皇族,而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
她走下台阶,原是想就这么走出去,却在不知不觉时慢下脚步,最后停住。
她回过头,望向身后大观楼上的匾额,
那上面的字迹是她极熟悉的,此时看时,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恍如隔世的陌生。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噬心啃骨的烦躁,躁得难耐,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心脏上爬行、撕咬。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画面,轮流闪烁在眼前,如走马灯一般,因为闪动的速度过快,显得支离破碎。那些画面在她还来不及看清时就更换了,她永远都看不清楚它们,这让她越发烦躁。更让她觉得焦躁的是,即使那些画面她都看不清楚,她也知道那些画面是什么。
她感觉她的身体僵涩得就快站不下去了,可双脚仍像生了根似的,牢牢地钉在地面上。她也不知道像这样继续站下去有什么意义,这不是她的心驱使的,是她的身体莫名生出的反应。
有些事情,在发生当时,感觉并不会很强烈,可到了后来的某一天,那些画面蓦地重现在眼前,不受控制地交叠重复,就像是忽然决口的堤坝,猝不及防时,洪流肆虐,浊浪滔天,竟比那一日更凶狠。
沈润曾告诫过她,你不可能没有感觉,就算当时没有,过后也会有。
他是对的,她有了感觉,烦躁,异常的烦躁,她不想想起,却突然想起来了,这让她非常气愤。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总之这股子失常到错乱的燥闷已经突破了极限,开始让她发狂。
眉微蹙,她望着悬挂在二楼的匾额,心脏狂跳,里面的蚂蚁还在疯狂地爬行,那种酸麻的滋味越来越强烈,直到她的手按在了心脏处,她甚至有点想将这颗不受控的心脏挖出来。就在她躁郁到极点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右手,一股劲气击出,精准地击中了匾额中心。匾额在瞬间裂成碎片,噼里啪啦地从二楼落下来,破碎得上面的字都看不清了。
晨光的心情缓和了些。
她不是没有感觉,她是有感觉的。
可是,她不后悔。
她和他,终究还是只能留下一人。




荣凰 第一千三百九四章 邀请
第一千三百九四章 邀请
晨光走回集贤堂,观棋者仍旧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刚刚的棋局。沈润负着手,候在一棵梨树下。晨光的脚步顿了一下,平静地走过去,笑说:
“走吧。”
沈润端详了她片刻,淡声问:“可得了什么稀罕的棋谱?”
她对棋不感兴趣。
“没什么稀罕的,挑了半天也没见着我想要的。”晨光面色如常,盈盈浅笑。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拿就回来了,沈润看着她,她刚刚在大观楼动武,他察觉到了,她什么不说,他也没有追问,只是盯了她片刻,转身走了。
嫦曦亦没有说什么,沉默地跟着晨光。
珍珠等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只觉得沉闷得难受,也都不敢说话。
空气变得有些压抑,这样的压抑一直持续到众人走出泓乐书院,晨光余光扫过,蓦地发现一个在书院的围墙下徘徊的白面公子,她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沈润等人见她停下脚步,也跟着驻足,顺着她的眼光方向望去。
居然是郑吉。
不知为何,人们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觉得今日的郑吉穿着分外隆重,他站在围墙下,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又后退,低着脑袋呀声叹气,好像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彩云眼睛一亮,下意识低呼:“是表少爷!”
她们是常府的奴婢,郑吉是她们的表少爷。
郑吉正在进退两难地踢石子,听到彩云的声音,不由得望过来,一眼看到彩云正跟随侍奉的晨光,浑身一僵,通红的颜色从脖子向上漫,一下子扑遍全脸,耳朵尖如似火烧。
晨光见他扭扭捏捏,满脸通红,像个想借债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倒霉鬼,目露狐疑,心想他出现在这里,还用忸怩的眼神看她,莫不是想求她什么?看他这个为难的样子,该不会是他父亲强迫他的,明明已经谈妥,郑家又想耍什么花样?
沈润的脸刷地黑了,他可不像晨光看一眼就要想出个七扭八拐的复杂,这小子的表情太好猜,他一眼就看透了。他听到旁边的嫦曦哼了一声,想来他们想的一样,这小子的表情太容易看穿。
郑吉在晨光的眸光投过来时,有一种被抓包的狼狈,浑身都窘得发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咬着牙,拼着尴尬,磨蹭过来,对着晨光揖了一礼,也不敢抬头,口中道:
“见过夫人。”
“郑公子也是来看梨花的么?”晨光含着笑问。
郑吉硬着头皮笑答:“回、回夫人,小人是来赏花的。”
晨光的眼光在他的头顶溜了一圈,今天他妹妹都出现了,只有他没来,让她有点惊讶,他们全家今日正在为家族日后的出路奔忙,他却有闲情逸致跑到这儿来赏花,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郑吉感受到她目光里的狐疑,压力倍增。他年轻经历不足,对赶鸭子上架式的讨好更是没有经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巧妙又好听的说辞,干脆把心一横,低着头笑道:
“夫人游玩许久,应该累了,小人在那边的树下置下了山泉水和蓉城的特色美食,不知夫人是否愿意赏脸,去树下歇息片刻,赏赏花,品一品小人特地备下的蓉城美食。”
“赏脸”、“特地备下”,这些话沈润听着就觉得不痛快,冷森森地盯着笑得讨好的郑吉,寒光如针。
郑吉感觉自己现在已经被刺得千疮百孔了,可是他背负着家族而来,哪能倒退,只得硬着头皮受着。唇角挂着逐渐僵硬的微笑,他忐忑地等待着晨光的回答。
晨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梨树,梨树周围围着帷幔,隐约可以看到帷幔后面侍立着不少婢仆。那棵梨树品相极佳,枝繁叶茂,花朵如雪,竞相绽放,想来是很早就派人过来占位置了。
蓉城人的赏花就是选一棵开得最茂盛的梨树,许多人坐在树下,一边赏玩一边品尝美食。晨光本来就想试试,但因为是突然来的,花下的位置都被人占了,只好遗憾作罢。她有点想知道郑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从大观楼出来就马上回去,好像她在大观楼发生过什么影响心情的事一样。三方因素考虑,她狐疑地望了郑吉一眼,也不说话,径自向他说的那棵树下走去。
沈润见她压根就没想考虑他的心情,脸色更黑,却不好阻拦,好像他很在意一个毛头小子似的,这小子又没个看头,连给晨儿看门都不配。
他沉着脸跟着晨光走过去,只不过看向郑吉时,目光依旧冷冰冰的。
郑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笑容发苦。
晨光走进用于遮挡的帷幔,只见花枝乱颤的梨树下铺了一张华贵的软毯,上面摆满了各种吃食,从色香味俱全的正菜到品相精致香甜可口的糕点小食,应有尽有,那些菜已经不仅是蓉城特色了,各方菜系、各国的名菜琳琅满目。距离软毯不远处,支了两灶炉火,两名手艺精湛的名厨正在进行现场烹调。侍立在软毯旁边的美婢垂眉敛目,训练有素,长得也是赏心悦目。西边铺了一张小一点的毯子,上面跪坐着三名乐师,晨光进入帷幔后,他们先是深深地伏拜,之后琴笛同奏,如仙乐绕耳。
真是花了大心思。
晨光坐在软毯上,沈润和嫦曦分坐在她的两旁,郑吉慢了一步,见自己没挤进去,暗中苦笑。软毯上摆了一张梨花朱漆小几,他坐到了晨光对面,茶几上是一只青花缠枝纹瓷壶,他提起瓷壶,举止优雅地将瓷壶里的山泉水斟进晨光面前的青瓷杯,含着笑说:
“小人知道陛下不喜茶不喜酒,只爱山泉水,这是小人亲自前往云山打来的玉泉水,玉泉是姚安一带最著名的泉水,以水质清冽,甘甜澄净闻名。”
云山在岫云城附近,离蓉城可不近。
嫦曦闻言,笑了一声:“从云山到蓉城少说要走一天一夜,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泉水,还能‘水质清冽,甘甜澄净’么?”
郑吉被他尖锐地怼了一句,涨红的脸不由得变成紫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也不敢看言辞锋锐的嫦曦,对着晨光含笑解释:
“这自然不是随意提回来的,而是以冰块镇着,运送回来的。”他可不敢担意图谋害君王的罪名,这个嫦曦公子果然记恨着他们郑家,逮住机会就想置他们家于死地。
暖日可存冰,也从侧面反映出了郑家的家底。
只听嫦曦又说:“陛下身体尊贵,用不得冰。”
郑吉的脸黑了,这人是和他杠上了。
沈润用赞赏的眼神看了嫦曦一眼,只觉得这厮今天说出的话格外动听,让他一直沉闷着的心舒坦了不少。




荣凰 第一千三百九五章 目的
第一千三百九五章 目的
从献上山泉水到奉上各色美食,再到送诗送画,搜肠刮肚地寻找晨光感兴趣的话题,甚至到最后,这青年于落英缤纷中舞了一段英姿飒爽的剑舞。
即使晨光再迟钝,也明白了郑吉这是想干什么。
她有点惊讶,一个年华正好的青年,居然会舍弃颜面尊严向她自荐枕席,不过转念一想,而今她坐在高位,既可以给亲近之人荣华富贵,也能够让对方的家族跟着鸡犬升天,这和男女无关,只看掌权人是谁,男子当权时,会有女子和其家族为权为势趋之若鹜,那么当女子掌权时,自然也会有男子和其家族为权为势蜂拥而来,这完全是出自人本身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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