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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道友何苦如此?”一梦黄粱枕微微摇头,空间再一次错开、分层,化作重重叠叠的壁障,看得人眼花缭乱,迷失方向。
青竹伸手一指,根根翠竹犹如千军万马,卷起惊涛骇浪,呼啸着冲向空间壁障。
一梦黄粱枕静立不动,四周的空间骤然向外绽开,仿佛一块块布满裂纹的镜面,无数根翠竹陷入镜面,随着裂开的镜面一起破碎。
王子乔注视着水镜中的一梦黄粱枕,开口道:“我们去王宫。”
高倾月目光一凝:“你是想?”
“一梦黄粱枕被青竹妖牵制,暂时无暇顾及王宫,正好容我布下一道暗手,以待来日。”王子乔淡淡一笑,无论是边无涯的小算盘,还是竹林七子夺取金珠的谋划,都不过是自己顺势操弄的棋子。
他掐动法诀,一片奇异的叶子凭空浮现,翠绿欲滴,叶脉散发着神秘的微光,卷住他和高倾月,向王宫飘然飞去。
这是“一叶障目”隐身术,源自域外煞魔掠夺过的某方宇宙,即便是合道级别的修士,也很难窥破。
一路上,二人越关过卡,穿过防守森严的重重宫城,如入无人之境。众多守卫对他们视而不见,完全被一叶障目所迷。
“这里就是建康宫,总共设有四十九座法阵,必须一一绕开,否则便会触动法阵的禁制。”高倾月不断指引方向,他来此觐见晋明王多次,早已熟门熟路。
“伊墨现在如何?你确保能控制住他么?需要我出手么?”王子乔一边留心王宫各处殿堂的分布,一边问道。
“伊墨对我向来言听计从,放心交给我便是。你一直重伤未复,若是施展迷魂摄魄之术,就太过伤身了。”高倾月担忧地瞧了王子乔一眼,后者面色苍白,施展一叶障目就令他耗费了大量心神,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王子乔默默颔首。
“那里便是显阳殿。”穿过内苑华林园,高倾月指着林木深处的一座幽静殿宇,“一梦黄粱枕独自住在那里,向来深居简出,不问外事。她性子寡淡,只有外敌入侵或是历代晋王相召,才会出手。若是王室血脉争嫡夺位,她是不会干涉的。”
“那就去显阳殿。”王子乔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
漳水河上,众人你追我赶,百舸争流。原本遥遥领先的墨尘风遭受众袭,被硬生生拖慢了前进的势头。
白眉、朱颜的龙舟趁势追上,仅仅落后墨尘风数丈。紧随其后的,是一艘血河教门人操控的龙舟。苏久奇的龙舟后来居上,与血河教并驾齐驱。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艘被晶莹水瀑包裹住的龙舟,舟上立着四名秀丽女子,正在施术牵引水瀑,加快船速。
未过多久,这五艘龙舟也频繁遭来后方散修的群袭,不得不分心抵抗。一部分散修成为第二梯队,在后面紧赶慢赶。竹林七子虽被拆散,但彼此接近,五艘龙舟隐隐呼应,暗合五行流转之势。
支狩真忽而发现,一艘陌生的龙舟逐渐靠过来,若有若无地跟着自己。舟上四人气势沉稳,眼中神光充盈,皆是炼神返虚巅峰的修为。尤其是其中一名昂藏大汉,身上隐约透出一丝金锐锋芒之气,与暗袭他们的刀气颇为相似。
他心中警觉,龙舟绕过前方的散修,看似放缓,却突然一个加速,瞬间滑出水面数丈。
“这小子好像察觉了。”朱雀传音道,龙舟也随之拐弯,加快速度。
白虎冷笑一声:“察觉又怎么样?他剑术再强,难道还翻得出你我的掌心?”
支狩真目光一闪,舟头轻摆,调转龙舟方向。四御同样舟头一扭,如影随形跟上。无论支狩真如何变换船向,忽快忽慢,始终无法甩脱对方。
嵇康等人也瞧出了不妥,各自交换眼色。
“轰!”最前方猛地一声巨响,墨尘风的龙舟再次陷入群攻的光浪中,舟身几乎倾斜,机关滚轮被打残大半,被白眉的龙舟趁势超越。
紧接着,白眉和朱颜又成了众矢之的,各种五花八门的术法光芒闪耀,流星雨般从后方掠至,打得白眉怒火中烧,疲于应付。
“好热闹!来,我们也别闲着!”苏久奇大笑一声,整个人挟着幽冥阴风扑出甲板,冲向邻近的龙舟。
“小冥王,你疯了不成?”龙舟上的血河教弟子怒喝一声,挥掌迎上,滔滔血河奔涌而出,缠向苏久奇。为首的是清河崔氏的崔方著,也是血河教新一代天才弟子。
“扑棱棱——”从墨尘风的机关龙舟内,突然飞出一只矫健铁鹰,翎羽漆黑透亮,根根精铁打造,双翅在半空一个疾拍,俯冲向随波跌宕的金珠。
在众人的惊呼喝骂声中,支狩真的龙舟陡然一顿,往斜后方退去,紧接着一转一冲,猛然甩开四御的龙舟。与此同时,刘伶、向秀二舟疾驰而至,左右交错,恰好堵住四御龙舟的前路!





山海八荒录 第十九章 鸣蝉螳螂黄雀
机关飞鹰闪电般冲近河面,双爪探出如钩,勐然攫向金阙图录!
无数道气浪光焰从后方狂乱射来,纷纷罩向机关飞鹰,但为时已晚。鹰爪的爪尖触及金珠,眼看要得手,鹰爪突地如遭雷殛,莫名一震,金珠从爪尖滑出,被河浪卷向远处。
奇怪!墨门的机关飞鹰为何失手?河岸上,刘应武顿时生疑,目光悄然掠向绿遗珠。后者举杯浅酌,嘴角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
竹林七子在金阙图录上动了手脚!墨尘风目光一凝,驱使机关飞鹰振翅一纵,冲向高空,避开后方狂涛骇浪般的攻袭。饶是如此,仍有不少人对着机关铁鹰穷追勐打,墨尘风更被视为夺取金阙图录的最大威胁,龙舟被打得歪歪斜斜,几欲倾翻,不得不远远逃开,暂时退出了争夺。
白虎盯着堵路的刘伶二舟,眼中厉芒一闪,一缕隐秘的刀气自手掌边缘生出。
朱雀面露冷笑,红色的衣衫彷佛一团被江风扬起的火焰,跃动不休,发出猎猎声响。玄武直勾勾地盯着手掌上占卜的龟壳,埋头思索,似对面前的剑拔弩张毫无察觉。
刘伶的火红葫芦早已捧入手心,葫芦口嗡嗡作响,炙热光焰闪烁。向秀高执紫毫玉笔,一滴七彩墨液渗出笔尖,化作一团如烟似雾的云篆。同舟的阮籍、王戎和谢玄、周处等人也各自摆开架势,摩拳擦掌。
双方无声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附近的龙舟纷纷加速,远离此处,以免受池鱼之殃。一艘龙舟不紧不慢地混在其中,舟上并肩立着两个修士:一人全身裹在土黄色的斗篷里,不露出一丝肌肤毛发。另一名大汉身躯雄壮,头戴帷帽,厚厚的皂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虎目盯着青龙四人,闪过灼灼精光。
“好了,先不要动手,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青龙目光扫过谢玄、周处等诸多门阀子弟,暗暗皱眉,不想招惹太多麻烦。他脚下发力一沉,龙舟主动往后倒退数丈,与刘伶、向秀二舟拉开距离。
双方目光对视,逐渐远离。刘伶手中的火红大葫芦口始终正对四御,不敢丝毫放松。
“这几人神盈气充,法力高深莫测,绝非寻常之辈。”直到四御的龙舟绕向而行,向秀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刘伶哼道:“瞧他们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样子,说不定还是我们道门里的‘自己人’吧!先前我们被偷袭,多半也和他们有关。我们干脆跟着他们,一路盯牢,防止他们暗地里搞鬼,好让老大和原安他们放手争夺!”
“兴许这正是边无涯抛出金阙图录的目的,引发我道门内讧。”向秀低叹一声。太上神霄宗本就是大晋第一道门,得到金阙图录势必如虎添翼,势力大涨。无论是玉皇宫还是其它道门,又或是执掌道门权柄的玉真会,都不愿看到太上神霄宗由此坐大。
目光遥遥锁住四御,雄壮大汉驱动龙舟,悄然尾随而去。
“主人。这四人的气息纯厚悠长,像是玄门正宗的吐纳呼吸功夫。”斗篷修士开口道,他吐字含湖不清,如同沙粒相互摩挲发出的异响。
“十之八九是玉真会的暗子!不过来的正好,就让洒家借助竹林七子之手,先向玉真会讨点利息!”大汉冷笑一声,他如今的修为仅仅是炼精化气初阶,刚入修行之门。然而丹田深处,一个玄妙的白洞徐徐旋转,蕴含着一股既微渺难辨,又浩瀚无边的神秘气息。
轰然一声巨响,血河、冥风相撞的余波震得龙舟直晃。崔方着低哼一声,倒退数步,另几个血河教弟子喝醉酒似的头晕目眩,东倒西歪,衣衫破破烂烂,被冥风撕扯成乱絮布条。
“小冥王,你我拼杀白白便宜了别人!不如我们双方合力,共夺金阙图录,一同参研如何?”虽然吃了一记闷亏,但崔方着并未恼羞成怒,仍保持了一份冷静,企图言语说动对方。
苏久奇负手而立,白衣飘飘,也斜了对方一眼,傲然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大袖一拂,呼啸的冥风遮蔽上空,再次卷向崔方着。
南斗六星蛛拍肢叫好:“冥子,这句话配合你这个姿势,真是太帅了!”
“不知好歹!还真以为我怕你了?”崔方着面色一寒,身后浮出法相虚影:一个形似斗笠的血气异物升腾而起,边缘闪动着六柄鲜艳欲滴的化血神刀,走马灯般旋转不休。一阵阵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令人头晕目眩,闻之作呕,即便是冥风也吹之不散。
“血滴子!”南斗六星蛛惊呓一声,这是血河教最为歹毒的法相,一旦沾上,浑身立被割成碎块,吸空精血。一旦血滴子法相炼至圆满,将生出九柄化血神刀,无坚不摧,无物不斩。
崔方着伸手一指,血滴子高速旋转,直奔苏久奇而去。饶是冥风声势浩荡,无形无质,仍被血滴子硬生生切开一条通道,难以阻挡。
一根晶莹剔透的蛛丝被南斗六星蛛吐出,倏地探向半空,紧接着,苏久奇随着蛛丝消失不见,唯有南斗六星蛛攀爬虚空,如履平地,还对崔方着戏谑地眨眨眼,蛛丝一闪,隐入虚空断层。
“算你逃得快!”崔方着冷哼一声,收起血滴子法相,正要催舟追赶金阙图录。下一刻,一根亮晶晶的蛛丝从他背后探出,苏久奇随之出现,阴森森的冥风再次卷向崔方着,令他难以抽身夺珠。
后方的龙舟随即越过,舟上的四名秀丽女子催动水瀑,不断接近金阙图录。
白眉眼见不妙,骤然高啸一声,整个人掠出龙舟,化作一道煌煌大日金光,直扑水中的金珠。
他不耐和散修纠缠,索性施展师门秘法,弃舟行险一搏。大日金光百毒不侵,百邪不沾,暂时不惧漳河水的凶险。
扑上来的蛇虫水兽被璀璨金光擦过,无不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四名秀丽女子随即掐动术诀,齐喝一声,一匹宏大的水瀑犹如长龙出海,直扑十多丈,抢先白眉一步,卷住水中的金阙图录。
白眉所化的大日金光也在此刻掠至。
不等他人发难,水瀑勐然一抖,彷佛巨龙摆头,将金珠往后一甩,避开大日金光,在半空划过一道迅疾闪亮的弧线,落向支狩真的龙舟!
河面上传来白眉愤怒的厉啸声。
“大楚湘妃祠,特此恭贺竹林七子肝胆相照,义结金兰!”四名女子娇声念道,遥遥对着嵇康抱拳作礼。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一时间,竟无人来得及阻拦,眼睁睁看着金珠从半空跌下,准确落入支狩真手中。
即便是支狩真自己,也吃了一惊。
但他立刻成为众失之的,风暴中心!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章 当年事发追溯
数百道光焰气劲从各处射来,夹杂着无数毒粉暗器,狂风暴雨般打向支狩真。
按理说,他也算是夺到金阙图录,这场龙舟竞珠就该了结。但众人贪欲正炽,哪里肯善罢甘休?一时间,支狩真只觉四面八方啸声贯耳,气浪滚滚如汤,周围的蛇鱼虫豸纷纷炸成肉酱,血瀑般迸溅出去。
无论是厌胜禁俑祭术的无过雷池一步咒,又或是定身咒等巫咒,他都不能施展,因为肉身承受不住如此多人的反噬。反倒是逃之夭夭咒,可助自己逃脱。
但逃之夭夭咒的施咒痕迹太过显眼,一旦被瞧出巫族传承,麻烦只会更大。
他若是挥剑硬抗,势必难以挡住众人的合击,唯一的生路就是跳下河。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金阙图录牵连甚广,又是边无涯有心布局,即便我等夺到金阙图录,想顺利送回宗门仍然难如登天。若是被人围点打援,只会白白损耗宗门的人手。所以你一旦得手,宗门潜伏在漳水河的暗子便会释放讯号。到时候,你们……”支狩真手握丝竹剑,脑海中闪过太上神霄宗的密笺内容。
竹林其余六子暗叫不妙,纷纷加速驱舟赶来。石涛瞟了远处四个秀丽女子一眼,心中暗忖,湘妃祠刻意向我们示好,必有所求,难道是楚国出了什么意外?
“看来,暂时无需我等出手了。”四御舟上,青龙淡淡一笑,龙舟不疾不缓,尾随竹林六子而去。
攻势铺天盖地袭来。
支狩真仍未决定是否跳水逃生。
但他庞大的精神力业已延伸出去,准确察觉出每一道攻击的方向、属性、力量强弱、先后次序以及其中的变化。它们一一倒映在太上心镜上,清晰分明,纤毫毕现。
他甚至能感知到,半个弹指之后,第一道抵达的攻击源自左前方,正是朱颜击出的太阴神光,光如清婉月色,不仅速度极快,还在半空转折波动,蕴含三重阴柔变化。
第二道抵达的攻击来自侧方龙舟,那是太行山耿照斩出的寒冰刀气,白芒凛冽,摧人心神,刀锋破空时发出撕裂之声,似要将自己连人带舟一劈两半。
紧接着是右后方一片粉红色的迷雾,芳香扑鼻,暗藏凶煞毒气,是来自散修郑留香的桃花瘴煞。
随后又是正前方……
数百道攻击漫天流动,各自变化,就像是一片片被狂风吹动的竹叶,呈现出千姿百态。
寒风折竹图!
刹那间,支狩真灵光一闪,心中浮现出江淹的那幅寒风折竹图!
“此处就是蛮荒的百灵山?”
立在一片嶙峋的乱石碎岩上,枭夜河问道。
他身材削瘦,肤色黝黑,长眉犹如浓墨描染,衬得面容愈发冷厉阴暗。一身暗黑的枭羽衣随风轻扬,在正午炽热的阳光照耀下,透出奇异的彩色光泽。
几个当地土著跪伏在枭夜河脚下,触及到他锐利如剑的眼神,禁不住又惊又惧,胸口发冷,仿佛被剑气斩中一般疼痛。
“高贵的羽族大人,这个地方就是百灵山。”一个马化族的头领抬起头,战战兢兢答道,丑陋多毛的脸上露出讨好之色,全然没了往日的凶悍。
枭夜河放眼四处,堆隆的崩裂岩石形成了大片废墟,依稀可以瞧出一丝昔日的山峰轮廓。但入夏以来,蛮荒雨水充沛,无数杂草藤萝从乱石堆的缝隙里钻出,到处生长攀爬,早已掩盖了许多痕迹。
想要追溯当日发生的一切,可能性微乎其微。
“高贵的羽族大人,百灵山是在夜里突然发生了山崩,山上的人应该全死光了。我们有一支族人刚好在那晚上山,也全没了。”马化偷偷瞧了瞧枭夜河的面色,壮着胆子又道,“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来仔细查过,一个活人没发现,连尸体也找不着。”
边上的蛮人长老连忙补充道:“前些年,我们一直用打猎来的兽皮和兽肉,跟百灵山的巫族交换他们采摘的药草。他们原本的大头领叫支野,这个人不爱说话,看上去阴沉得很,听说外出采药遇上凶兽,不敌身亡。继任的头领叫巴雷,他的武道功夫不错,就是性子有些自大。支野留下了个十多岁的儿子,名字好像叫支什么真的,整天好吃懒做,是个没用的废物……”
枭夜河淡淡地看了蛮人长老一眼,对方额头上呈现出深青色的图腾兽纹,形状狰狞,涌动着一股粗犷原始的力量。蛮人也是蛮荒的类人一族,虽然人数最多,遍及蛮荒,但分裂成各个大小部落,彼此征战不休,势力还比不上马化、犬戍等族。
“高贵的羽族大人,支野的儿子是叫支狩真,最喜欢找我们订购一些云荒晋楚的丝绸、瓷器和珠宝玩物,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他还喜欢买书画和一些春宫图。对了,他还嘱咐过我,重金搜购一些王子乔的传记话本……”
跪在蛮人长老身后的两人一五一十地交代,他们是人族的货郎,常年来往百灵山卖货,对山寨更为熟悉。
“王子乔?”枭夜河略一沉吟,此人似乎是人族的方士,颇有些名头。枭夜河来自枭部,又是鹤拾叶最器重的夜枭使,对于八荒各族的情况也算了解。
相比刺探情报、监察八荒的雀部,枭部主要负责审查和暗杀羽族的对手。夜枭使更是枭部中的精英,直接听命于相国鹤拾叶,个个杀伐凌厉,被誉为羽族最可怖的暗黑剑手。
这次他正是受鹤拾叶委任,前来调查雀部的乌七在百灵山失踪一事。
枭夜河沉思片刻,目光转向侍立在旁的巫族男子:“顼和,你怎么看?”
“夜河大人容禀。”帝顼和轻抖衣袖,微微欠身,学足了上位羽族的优雅姿仪。
他是根正苗红的巫族嫡传血脉,来自巫族祖庭最大的部落帝氏,但一身打扮与羽族无异:头戴羊脂玉的高冠,穿着华美的冰蚕丝流苏长袍,上面织满精致的金线花蔓图纹,以碧色玉带束腰,镶嵌明珠宝石。
即便是巫族漆黑的头发,也被他以银龙桂花的汁液,染成与鹤部羽族相近的银白色。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一章 剑出技进乎道
“八百年前,天荒巫族内乱。数支巫族部落叛逃祖庭,远走它荒,其中一支,便是支氏。”
帝顼和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声音清朗而柔和,“支氏是当时巫族的四大巫灵古族之一,部落实力超凡。根据目前的查证,在长途逃亡中,支氏损失惨重,最后定居在蛮荒的百灵山上,如今早已没落,人口不过一千数百,寨子里最强的巫士也仅是炼精化气巅峰修为……”
“所以呢?”枭夜河打断了对方的叙述,看着年轻的巫族男子,眼神犹如深不可测的冰潭。“所以你认为这场山崩纯属天灾,非人力所及,与支氏部落无关?”
帝顼和垂下头,避开对方锐利的目光。这是天荒的规矩,外族不得直视高贵的羽族。即便他贵为相国鹤拾叶的近侍,仍要恪守此令。
“未必与支氏无关。”帝顼和默然有顷,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派专人勘察过,这一带山体坚固,地下壳层十分稳定,并无岩浆毒焰之类。那几日也没有什么暴雨洪流,天灾的可能性极小。”
枭夜河追问道:“依你的意思,就是人为了?”
帝顼和眼观鼻,鼻观心,依然是一派温文顺从的模样:“多半是人为。”
枭夜河的目光仍然紧紧盯着帝顼和,仿佛夜枭盯着爪下的猎物,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你觉得如何人为?”
“第一种可能,此山是被炼虚合道巅峰修为的高手打崩。根据我们的线报,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人族燕击浪曾在那段时日,途径蛮荒。”帝顼和答道,“不过明面上,燕击浪与巫族素无瓜葛,就算有仇怨,灭族足矣,没必要打崩此山。所以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至于第二种可能,则是发动阵法,引发山崩。”帝顼和继续道,“无论是羽族的万剑绝生大阵,还是人族道门的玄牝天地阵、神霄雷罚阵、阴阳颠倒一气阵、天罡地煞阵,又或是巫族的八阵图,都足以令百灵山崩塌。”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枭夜河,一边暗中揣测对方的心思,一边解释道:“既然事关巫族的支氏部落,那么八阵图的可能性最高。当年支氏叛逃祖庭,带走了大量珍贵的典籍,其中可能就有八阵图。”
枭夜河目光一闪:“那么支氏为何要动用阵法,崩塌此山呢?”
帝顼和沉吟道:“可能是遇上强敌,不得不发动阵法,利用山崩与敌偕亡。当夜曾有一支马化找上百灵山,双方一旦冲突,没落的支氏未必是马化的对手。”
“但是在这片废墟上,我找不到半点尸骨残骸。无论是马化的尸首,还是支氏的。”枭夜河的目光如芒刺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请大人容我再仔细勘察一番。”帝顼和躬身道,他缓步走在崩塌的乱石堆上,时不时蹲下身,十指打出眼花缭乱的巫族秘法手印,令空气荡出一阵阵模糊的波影。
半晌之后,帝顼和停下脚步,默默伫立着,像是陷入了沉思。山风吹起他银色的长鬓,在眼前拂动,即便是刺亮发白的日光,也照不透发根的黑色。
“告诉我你的答案。”枭夜河深深望着帝顼和,他并不相信异族,哪怕在鹤拾叶多年的引导下,大批巫族的年轻一代崇慕羽族高雅奢美的风尚,投入上部羽族,甘为忠实鹰犬,他仍然不信任他们。
他只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告诉我你的答案!”枭夜河重复道。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灼热的阳光也似在一瞬间充斥着森森寒意,跪伏的马化等人不安地挪动着麻木的膝盖。
“血祭。”帝顼和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道,“这里可能施展过血祭之礼。”
“血祭天地,以成巫灵?”枭夜河冷澈入骨的声音幽幽响起。
漳水河上,剑吟声犹如迅疾风啸响起。
碧色的剑光从支狩真手上绽开,就像是往四周席卷而去的风。
寒风折竹图也在太上心镜上无限绽放,千百片竹叶摇曳生姿,仿佛延伸向真实世界,与漫天攻袭一一相合,汇成虚实互融的玄妙视野。
“咦?”绿遗珠轻呓一声,放下酒盏。众多宾客一脸惊异,眼睁睁望着鬼神莫测的剑光掠起,先是扑灭太阴神光,再卸开寒冰刀气,又斩断桃花瘴煞,继而截住密集梭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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