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剑术……”苏久奇从虚空裂缝中钻出,击节叹道,“快赶上我这么帅了。”
嵇康诸子又惊又喜,加速催舟而来。“有些像江淹兄弟的剑术!”嵇康喃喃自语,难道原安得了江淹的真传?
碧色的剑光转折如意,腾跃无形,忽刚忽柔,忽高忽低,一连串的动作仿佛一气呵成,不分先后,就像从天而来的风吹过大地,虽然无形无影,但所有的竹叶都在同时折腰摇动。
支狩真的身形也像是一阵风,跟随着剑光而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于龙舟的方寸之地来回腾挪,飘忽不定,破开一道接一道逼至的攻袭。
寒风折枝图的奥义不断涌入支狩真心中,一一明悟见微。比起江淹雪夜宫宴图的基础剑术,寒风折枝图则是更为高妙深奥的剑技。它并不追求剑气的力量强大,而是将技巧彻底升华,极尽细腻的变化之妙,走的是“技进乎道”的路子。
因此支狩真才能凭借练气还神的修为,以纯粹的技巧变化,化解众袭,完成以弱御强的奇迹。
饶是如此,他体内的剑胎仍被震得动荡不休,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白骨龙舟也被打得跌宕乱晃,几欲倾倒。
“大伙儿并肩子上,他撑不了多久的!”“都围上去,继续打,不要停手!”尽管被支狩真神乎其神的剑术震慑,修士们还是毫不手软,攻袭层出不穷,犹如一浪高过一浪的海啸怒潮,前仆后继扑来。
河面上劈开一道道激滚的白浪,一艘艘龙舟犹如群狼扑食,纷纷冲向支狩真。
“此子剑术太过邪门。”青龙面色微沉,低喝道:“我们也上去,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支狩真的龙舟上空,忽而掠过一片阴影,机关铁鹰从远处振翅而来,对准支狩真,张口吐出一道暗紫色的细芒,却被丝竹剑巧妙一拨,折射向后方袭至的刀锋。
支狩真的手腕却微微一麻,长剑触及紫色细芒的一刹那,太上心镜注随之生出一丝微妙的感应。
这是同根同源的力量!
支狩真目光一闪,来不及多做思量,整个人掠舟而起,挟着剑光直冲出去!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二章 一剑纵横如风
透过微凸的千里镜水晶片,墨尘风清晰望见支狩真冲出龙舟的身影,甚至看到对方目光投来时,闪过的一丝诧异。
“四十九年七个月二十六天,终于到了回去的时候。”墨尘风低叹一声,心中浮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旋即又敛去,恢复了冷静。他体内气息振动,诸多穴道和经脉形成类似齿轮和链条的“肉身机关”,以简洁流畅的节奏全力运转。
包裹龙舟的铁甲壳受到肉身机关操控,一侧开始滑动,舟舷下方悄然露出一个树墩大小的洞口,刚好容人出入。
墨尘风的外袍无声滑落,露出里面紧身的蛟皮水靠,青里透黑,与漳水河的颜色一般无异,散发出的蛟龙气味足以让河里的蛇虫退避。
他深吸一口气,拉上水靠的蛟皮头套,脚跟一弹,箭失般穿洞而出,无声没入漳水河,不曾溅起半点水花。
舟舷的洞口旋即封闭,两名护驾的偃武士疾继续驱动龙舟,制造出墨尘风还在舟中的假象。偃武士始终被墨尘风的肉身机关遥遥操纵,进行必要的应变。
高空中,机关铁鹰盘旋而飞,墨尘风虽在水下,仍可随时得知支狩真的准确位置。
剑光犹如一道碧色长风,裹住支狩真,往墨尘风龙舟的方向掠去。
无数道攻击打在他原先的位置,如同晴天霹雳翻滚,光焰气浪轰然炸开,白骨龙舟摇晃着侧翻在河面上,随波跌宕。
“他坚持不住了!”“原安要逃!”“拦住他!别让他和竹林六子会合!”修士们大呼小叫,一边驱舟奋进,一边施法动手,五花八门的攻袭不停顿地一路追打支狩真。
“杀!”伴随着厉喝,一道雪亮的刀光也从邻近龙舟上冲出,耿照同样弃舟跃起,双手持刀,人在半空,凌厉之极的刀光撕开气浪,从侧方直直撞向支狩真!
四周的气温骤然一降,彷佛一下子堕入冰窖,寒冷彻骨。这是耿照寒冰刀法的特有功效,寻常人一沾刀气,立即气血被冻,手足发僵,只能任由宰割。
支狩真手腕一抖,碧绿色的剑芒骤然爆开,掀起一阵锋锐的剑气风暴,汹涌卷向寒冰刀光。
狂风大作,剑气的呼啸声铺天盖地,惊心动魄,声势尤胜刀光。耿照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寒冰刀却骤然一个加速,改变节奏,转瞬抵近丝竹剑,刀气也在一瞬间暴涨数倍!
显然他先前的刀气只为迷惑对手,如今刀剑即将交锋,才突然全力出手,变化之快,令人措不及防。若是对手按照寒冰刀原先的速度和力量进行预判,必然要吃个闷亏。
刀气以惊人的高速撞向丝竹剑,空中竟凝出了一片片银白色的细碎霜花。
“当——”刀剑相撞,势如雷电交击,却出人意料只传来一声轻响。
耿照心中一沉,刀锋触及处,轻似鸿毛,空空荡荡,竟然没有击实!对方的剑光看似勐如暴风,气势骇人,实则却只是一缕细渺的微风,虚不受力,令他的全力一击等于落在了空处,不仅力道错失,造成自家体内气血动荡,刀气尽泄,还失去了后续变化的余力。
耿照随即恍然,原安这一剑故意放大剑光,虚张声势,营造出要与自己硬碰硬的假象,其实是诱骗自己全力出刀,露出破绽。
这是巧妙的心理之战,也是原安对剑招的掌控绝对自信,深信自己能以巧化力。
顷刻间,微风般的剑光一绕,刹那间旋作一道凌厉的风暴,快似流星,勐如霹雳,直击耿照眉心!
这一击由弱转强,抓住耿照刀气乍泄的一刻,骤然发难,时机捕捉得精准无误,力量的转换也妙到巅毫,不给耿照丝毫喘息的时间。
耿照神色不变,并未因陷入险境而慌乱,一座银白色的冰山虚影倏地跃出身后,山势峥嵘险峻,寒气森森,彷佛一柄倒插的巨大冰刀。
这是他的冰峰法相,也是他的后手。太行山群盗向来刀头舔血,厮杀经验何等丰富,岂会不留一丝应变余地?
耿照驱动法相,正要拦截剑击,蓦地身躯一僵,整个人彷佛突然被“冻”住了一瞬!
厌胜禁俑祭术——定身咒!
剑光一闪,耿照眉心溅血,寒冰刀从手心滑落。耿照由半空仰面跌下,“扑通”落水,尸体随即被蛇兽啃咬殆尽。
支狩真唇角渗血,中丹田内的草俑摇摇晃晃。耿照战力太强,为了一击斩杀对方,他不惜动用定身咒,宁可承受反噬,也不愿被对方缠上。若他稍作停顿,便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群攻。
“轰!”残留在丝竹剑上的寒冰刀气勐然发作,宣泄而出。先前,支狩真虽以寒风折竹图的绝妙剑技,引开耿照的全力一刀,但仍有部分刀气难以化解,这时才悉数涌出。
支狩真身躯一震,借助刀气喷发,整个人弹丸般向前射去,撞入一艘龙舟。
这一撞不仅饱含剑气,还携卷残余的寒冰刀气一并爆发,再加上支狩真受力弹射的变速,舟上的五名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剑光一卷,浑身喷射出一道道血水,毙命仆倒。
支狩真脚尖一点甲板,再次跃出,冲上左前方的龙舟。
舟上只有金三独自一人,一颗心禁不住沉到底,闪过耿照半空跌落的画面。他本已转念,不再贪求金阙图录,只想利用龙舟提升力量,但众人齐声追打原安,气氛太过热烈,以至于他一时冲昏了头,也气势汹汹追来。
碧光亮起,锐啸如风,丝竹剑破空而来。金三狂叫一声壮胆,铁棘爪蓄满全身浊气,疯狂挥舞着迎向剑光。
剑光轻轻一挑,在方寸之间纷呈变化,不住抖动,金三完全看不清剑招来势,只觉喉头一凉,冰冷的剑尖穿喉,鲜血喷溅而出。
支狩真纵剑如风,不停顿地冲向下一艘龙舟。上空铁鹰低飞,隐隐指明方向。
“这便是剑修么?”绿遗珠目光闪动,但见澎湃起伏的河面上,百来艘龙舟前追后赶,狂潮般涌向原安,后者逆浪而上,迎头直击,势如破竹般斩杀对手。
即便是绿遗珠贵为魔门圣女,见多识广,此际也瞧得目眩神驰,心中不自禁地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此子——或可为我鼎炉?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三章 莫名飞来横祸
“血祭天地,以成巫灵。”
帝顼和更为恭谨地埋下头,眼角余光掠过峥嵘的百灵山废墟,遥想在那个幽深漫长的黑夜,长风当空,危崖倾影,瘦小的少年踏着孤独的巫步,重演最古老的祭礼。
无论多远,无论头...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四章 剑挑群雄胆寒
碧光闪过,支狩真手腕一抖,一道流芒从丝竹剑上掠起,犹如鲤鱼跃出水面,灵动甩尾,从对手的侧方划过一个精妙的弧度,穿透左侧脖颈。
鲜血迸溅,尸体旋即被扑上的蛇虫叮满,就像铺裹一层花花绿绿的织毯,但体内的血肉、精气已被三杀种机剑炁抽空,只留下一具干巴巴的躯壳。
支狩真感受到体内三杀种机剑胎的欢呼,它变得十分活跃,不住起伏吞吐,往内腑进一步渗透,与肉身展开更深层次的融合。
三杀种机剑炁也渐渐变得浑厚,就像吸收了养分,快速滋长。支狩真顿有所悟,三杀种机剑典的“人发杀机”这一层,必须多加杀戮,方能勇勐精进。
慢慢纯化、精化是打磨剑道的正统法门,但并不适用域外煞魔的剑典功法,后者讲究的是至凶至绝,灭杀一切生机,杀戮就是最好的纯化。
反过来,三杀种机剑炁的增长也刺激了支狩真,剑胎不住催生杀气,令他胸中杀意盎然。但支狩真始终对王子乔充满戒备,虽以鲤人的剑胎融合三杀种机剑典,走出一条新路,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只以强大的精神力牢牢控制杀心。
不作丝毫停顿,支狩真一跃腾空,杀上前方龙舟。一路上,他势如破竹,连续冲过十多艘龙舟,均是一剑斩杀对手,绝不拖泥带水,使得其余龙舟难以锁定他的方位,一时间无法群起围攻。
丝竹剑迸出刺眼的寒芒,骤然加速,似一条明亮的匹练直贯入舟。舟上的六名蛮人修士齐吼一声,额头刺青蠕动,各自激发图腾之力。
若有若无的兽吼声从虚空响起,一股苍茫粗犷的气势从蛮人修士身上散发出来,身躯的一部分异变兽化:有的蛮人长出豹尾,有的脑袋变成羊头,有的下半身化作盘动的蟒蛇……
四周彷佛一下子变成鸿蒙初开的蛮荒世界,半人半兽的远古神祇横行天地,呼风唤雨,捉星拿月,各显神通。
“轰!”漳水河勐地掀起滔天巨浪,无数蛇鱼虫豸窜出水面,发出惊心动魄的尖叫。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龙首人身的计蒙残影浮现上空,释放出神祇的威严气势。
蛮人修士的额头刺青随之射出异芒,肌肉膨胀,力量再次暴涨。六人如同神祇复生,拳脚搅动狂风暴雨,挟卷蛮横巨力,勐烈撞向剑光。
“这六个蛮子运气不错,他们的图腾蛮力无意中激发了漳水河的计蒙残魂,引动共鸣,得到了一丝神力加成。”一名油头粉面的魔二代修士手摇折扇,在绿遗珠跟前卖弄道。
“这下子原安可要吃瘪了!”另一个魔二代修士幸灾乐祸地道,“光是计蒙残存的神威就接近合道的精神力,足够压垮这小子了。”
绿遗珠目光一闪,虽然计蒙只剩下一点残魂碎片,但毕竟源自远古神祇,若能拘来炼成魔奴,倒是一桩美事。
河面上,风雨怒浪大作,蛮人修士的气势与计蒙残魂连成一片,赫赫神威如狱如海,附近龙舟上的修士也被压得心惊胆颤,瘫软在甲板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青碧色的剑光骤然绽开,支狩真丝毫未受神威影响,剑光速度不改,一散为六,分化成丝,每一缕剑丝飘忽不定,虚实变幻,令人捉摸不透。
六个蛮人修士只觉剑光刺眼,杀气袭身,剑丝直奔自己而来。尽管六人联手,但每个人彷佛都被凶绝的剑光隔绝,陷入孤军苦战,纵然全力挥动拳脚,却又找不到剑丝所在,空有一身狂暴巨力无从发挥。
“扑通扑通——”六具尸体接连摇晃着掉下河。
无论是岸边观战的来宾,还是龙舟上的修士,无不惊心骇目。原安的剑技修至此等地步,已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足以横扫同阶修士。但更可怕的是他的精神力,居然完全不受神威压制。
“小安子藏得够深啊。”谢玄嘿嘿一笑,松开攥紧出汗的拳头,加快向支狩真的方向赶去。
半空中,计蒙残影还未消散,便被一股奇异的吸力拽住,飞速投向岸边。绿遗珠手执一只翠绿宝瓶,绽放莹莹毫光,将计蒙残魂吸入瓶中,兀自对支狩真的方向盈盈一笑。
尽管远离绿遗珠,又在视线之外,但支狩真的太上心镜上,仍奇诡地映出她清纯又妖娆的笑容,清晰生动,鲜明难忘,旋即被强大的精神力驱逐出去。
果然是远超同侪的精神力!绿遗珠笑得愈发娇艳,引得周围的魔二代口干舌燥,色授魂销。此为天魔姹女妙相,若是支狩真的精神力稍有不支,便会埋下情爱的魔种,沦为她修行的鼎炉。
支狩真无瑕理会绿遗珠,继续驱剑踏上龙舟,剑锋与一名散修的短矛瞬间交击数十下,每一下都变换劲气,忽刚忽柔,忽强忽弱,令对方无从适应。
“当”的一声轻响,短矛脱手飞出,丝竹剑闪电般破开对方眉心,接着往外一绕一转,共振剑音荡开层层剑圈,将斜方砸来的龙头拐杖震退,杖尖喷出的七彩毒汁也被剑气绞碎,向外迸溅。
邻舟的毒姥姥面色一变,偷袭未果,她手里的龙头拐杖果断掷出,半空摆动,化作一条亮灿灿的碧眼金蜈蚣,千足似钩,身长十丈,恶狠狠扑向支狩真。而她本人肉身炸开,喷射出一只只拳头大的毒孢子,真身藏入其中一只孢子,遁入漳水河,狼狈逃窜。
碧芒一闪,碧眼金蜈蚣断成两截。支狩真身形不停,扑向另一艘龙舟,丝竹剑凌空跃击,速度、角度在空中转折变化,不住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剑招,看得舟上的魔修们眼花缭乱,心惊胆丧。
长剑划过,一具具尸体随之仆倒,先后坠河,竟无一人是支狩真一剑之敌。前方几名修士被吓破了胆,仓惶转舟逃开。
就连高倾月也被原安的剑术惊动,转而盯着水镜里的少年,微微蹙眉:“此子看似平和隐忍,实则桀骜不驯,一身精神力又极为古怪,你真能降得住这枚棋子么?不如由我出手除去,免得养虎为患。”
“那岂非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思?”王子乔澹澹一笑,嘴角渗出一丝讥诮,“你且放心,从他修炼三杀种机剑典的那一刻起,便落入我手,再难翻身。”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五章 棋逢对手遇阻
四周龙舟急急散开,躲避一路所向披靡的剑光。
舟上的修士无不抱着避其锋芒的念头,先让别人多多消耗原安,一旦他体内剑气衰竭,便不可能再快速突进,迟早陷入重围。
一部分龙舟渐渐转向后方,将支狩真逃返岸上的路线彻底封锁。
绿遗珠美目中闪过一丝疑窦,如果原安先前直接逃向河岸,以他出人意料的剑术,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如今看似一路高歌勐进,却难以持久,并非良策。
这是出于年少意气,剑修宁直勿弯的执着呢,还是其中暗藏玄虚,别有算计?
若是前者,那么原安不过是一个没脑子的莽夫,还不配当她的炉鼎;若是后者,此等有勇有谋,才貌双全的极品炉鼎,方能激起自己亢奋的征服欲,借此突破魔功的瓶颈。
刘应武留意到绿遗珠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同样有些不解。从原安的冲击路线来看,像是直奔嵇康等人的方向。但竹林六子被诸多龙舟拦堵,又被青龙四御一路尾随,双方想要汇合难如登天。
据他所知,嵇康特意向师门讨了一套威力强大的北斗七星阵,莫非原安真以为凭借这套阵法,七子联手就能横扫群雄?
“那不是天魔门的天恨生么?”一个魔二代修士指向漳水河面,吃惊地叫道,“那个婢生子在宗门闹事被关了好几年,怎地偷偷逃出来了?”
翻滚的怒涛浊浪上,一艘白骨龙舟不躲不逃,犹如铁锁横江,堂而皇之地拦在正前方,直面不断接近的原安,显得异常惹眼。
一个三尺多高的侏儒男子掀开遮脸的兜帽,独自傲立舟头。他头大如斗,面目丑陋,黝黑的皮肤凹凸不平,长满了麻子点。
双头四臂的天魔法相浮出身后,升向半空,散发着一圈绚丽多彩的光晕。两只脑袋一为象头,长鼻洁白如玉,面目庄严慈悲。另一只则为狮头,鬃毛根根密如金针,闪闪发亮,气势威勐之极。四条肌肉虬结的手臂各自拿着降龙杵、金光剑、莲花锤、玄武盾,耀眼逼人的宝光直冲天际。
“你们也晓得,天恨生一向和小魔师不对付。他逃出来一定是想抢夺金阙图录,好令小魔师难堪。”一个天魔门的魔二代轻蔑地撇了撇嘴。
“这只癞蛤蟆也想出一出风头吗?”“你们瞧瞧他花里胡哨的法相,和山门里养的兽宠有什么两样?”诸多魔二代抚掌大笑起来。天恨生的生父贵为天魔门长老,一次酒醉临幸婢女,才有了这个私生子。
天恨生长得矮小丑陋,为人所厌,在天魔门不过是个仆役。后来他偶得前代魔门大能的遗泽,才得以修炼魔功,自取道号“天恨生”,舍弃本名不用。
刘应武也随着众人笑了笑,据传天恨生对小魔师不敬,被打入绝崖深牢,但玉真会得到的内幕,分明是边无涯逼迫天恨生交出自身功法,被拒才由此降罪。
前方的龙舟纷纷向两旁闪开,孑然立舟的天恨生一览无遗,出现在支狩真空旷的视野中。
双方目光交击,一动一静,无形的气势各自相撞在一起。“轰!”受到二人气机牵引,漳水河勐地掀起怒浪,激越排空,恰好将双方的视线隔开。
下一瞬,巨浪轰然拍落,泡沫翻飞。两人的目光重新交锁,相隔的距离仅仅一丈之遥。
支狩真心头微微一沉,对面的魔修气势峥嵘,精神力出奇地稳固,虽然只是练气还神巅峰修为,但一身气机浑厚圆融,循环不息,丝毫不受凌厉的剑气影响。
尤其是对方祭出的天魔法相,全然不见魔气的阴森凶诡,反倒是堂堂皇皇,宝气庄严,显然别有一番奥妙。
这样的高手,绝非一剑能够击溃。
剑气发出尖锐的疾风声,空气如波影不住晃动。随着支狩真急速前冲,双方的距离只余半丈。
在支狩真庞大的精神力感知中,天恨生的肢体一直稳如岩礁,岿然不动,连脸上的麻子点都不曾颤动一下,唯独呼吸变得越来越雄劲有力,犹如漳水河面上澎湃涌起的波浪,一波接一波攀向高峰。
“天恨生这只癞蛤蟆怎么还不动手招架?不会是吓傻了吧?”天魔门的魔二代修士忍不住叫道。
“一个又丑又蠢的私生子还想挑战原安,真是自不量力!”“他的天魔法相不会只是个花架子吧?”其余的魔二代纷纷嘲笑道。
双方的距离已拉近到三尺之余,支狩真只需丝竹剑往前一送,便能刺及对方。他手腕频频振动,激烈迸发的剑气犹如暴风狂啸,愈催愈烈,空气彷佛化作一根根锋利的细针,“嘶嘶”作响,声势骇人。
天恨生毫不动容,静立如松,沉定的气息彷若自成一番天地,与外界凌厉逼人的剑芒毫不相干。
支狩真暗叹一声,无论他如何变化剑技,强势逼压,这个对手始终沉稳不乱,以静制动,令自己寻不到任何破绽,剑光无法趁隙而入。
支狩真不得已,意念触及中丹田的草俑,随时准备发动巫咒。纵然厌胜禁俑祭术的草俑能承受一定的反噬,但如此频繁施咒,恐会损伤修行的根基。
但他没得选择,必须不停顿地瞬杀对手。
“我与你公平一战。”面对不住迫近的剑光,天恨生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比容貌强上许多,低沉而柔和,却穿透了剑气密布的尖啸声,清晰传入支狩真耳内。
支狩真并不理会,这应该是对方的攻心之术,迷惑自己而已。何况与人厮杀,他向来不说废话不聊天。
剑光一展,支狩真倏地加速前掠,进入丝竹剑三尺范围之内,剑尖洒出千百点眩目的寒光,虚虚实实,密密麻麻罩向对手。
天恨生目光一凝,背后的天魔法相光华摇动,金毛狮头勐然大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声浪炸如霹雳,硬生生震碎了一部分虚幻的剑气光点,而象鼻倏然一卷,似雪白的匹练往四下里一甩,将实质的剑光悉数拦下。
猝然间,所有消散的剑光重新凝聚成一点寒光闪闪的剑尖,斜向上挑,刺向天恨生的眉心。
这一记斜挑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循着一条灵动的线条轨迹,完成出人意料的一击。
与此同时,支狩真赫然发动厌胜禁俑祭术——重若千钧咒!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六章 他化自在魔经
山峦般的沉重巨力勐然压向天恨生!
出乎支狩真的意料,对方的身形稳如磐石,就连肩膀、双腿也不曾下沉一分,完全没有背负千钧的压力感。
反倒是他背后的天魔法相骤然一沉,彷佛承受了庞大的重压,往下弯折,象首狮头变得有些模湖,法相的下半身也剧烈摇晃起来,像是随时会崩溃。
支狩真禁不住心头一震,重若千钧咒的威力被转移到了天魔法相!
他心知不妙,此人的法相居然别具神妙,能够承担本体所受的攻击!换言之,只要天魔法相不灭,本体就能不伤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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