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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山海八荒录 第五章 当年密约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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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晌午,支狩真独自离开,留下清风静心修养。
他再次经过那家铁匠铺时,大门洞开,垂着半张熏黑的帘布,里面透出腾腾热气,“当当咚咚”响个不停。
支狩真掀开门帘,里面没有其他客人。一个赤膊大汉一手举起铁锤,一手用铁钳夹住烧红的刀胚,放在砧板上连续敲打,火星纷纷迸溅。
“客官,要打点什么?”大汉别过头来,亮晶晶的汗珠沿着鼓凸的胸大肌滚下,落在砧板上,冒出“滋”的一声白烟。他瞧见支狩真穿的绿麻小褂,脸上露出一丝异色,手里的铁锤却未停,猛然砸落,震得支狩真耳膜发麻。
“我想打一柄适合自己的剑。”支狩真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汉发亮的皮肤,色泽土黄,肌肉纹理繁密交织,乍看如同皱纹,正是支氏秘传的后土拔地炼体术特有之兆。若非支氏嫡系血脉,绝无可能修成。
“想用什么料?精铁、青铜还是钨钢、混金?要多长、多宽、多厚,什么式样?剑柄、剑锷、剑鞘有什么要求?”大汉随口问道,铁锤兀自敲个不停。
“掌柜的在吗?在下能否和他面谈?”支狩真目光扫过屋角的铁炉、水槽和堆放的铁矿、金属,转向虚掩的内屋。
大汉浓眉一扬:“这点小事,哪用麻烦掌柜?我大可以做主。”
支狩真略一沉吟,道:“我要在剑柄上雕刻这个图纹。”他走到水槽边上,手指蘸了水,在土墙上划出“支氏”两个鸟鱼文字。
大汉神情一震,不由得停下打铁的动作,少年不紧不慢,又写下“百灵山”三字。
大汉睁圆眼睛,不能置信地瞠视支狩真:“你……”
“我来自百灵山。”
“咣当”一声,大汉丢掉铁锤,冲向内屋,激动地嚷道:“爹!百灵山来人了!”
旋即,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赤膊老汉奔出来,身躯雄伟如山,只穿了条犊鼻裤衩,脸膛黑黄,目光炯炯地望向支狩真:“客人来自百灵山?”
支狩真点头念道:“巍巍无疆,后土拔地,气贯九幽,力通山河……”正是后土拔地诀的秘传要义。
“爹,真是我们的族人啊!”大汉欣喜叫道。
老汉眼珠一瞪:“还不去关上门,瞎嚷嚷个什么!”
铁门关上,室内暗下来,支狩真和老汉久久对视,铁炉透出的火光映得老汉脸上忽悲忽喜。
八百年前,支氏部落远走蛮荒,频遭截杀。支氏族长支敢当带领长子一路冲杀突围,途中将其余三子秘密遣散,各自携带少量族人和部落藏珍,蛰伏蛮荒,隐姓埋名。
此后,支氏在百灵山立足。为防羽族觊觎,四方密约,除非有人成就巫灵,否则后代永不联络,以便保全血脉。
“百灵山有人成就了巫灵?”老汉颤声问道,八百年过去了,他这一脉早就衰败,只剩父子二人,在这宰羊集浑浑度日。
支狩真微微颔首,魂魄中,八翅金蝉一声长鸣,清冽激越。老汉父子血脉悸动,心魂动荡,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念。
老汉骇然失色:“怎么可能是你?”即便是支氏族谱里最天才的支珊,也要年过三十,筋骨气血打熬充盈,方才生出九头婴蛇巫灵。
“血祭。”支狩真淡然道,“世上已没有百灵山支氏了。”
老汉呆了半晌,苦涩地道:“原来如此。”
“百灵山支氏第六十一代族长支狩真,拜见族叔。”支狩真沉声道,左手手心向天,右手手心对地,一板一眼行了巫族古礼。
“支氏支鲁、支坚父子拜见族长。”老汉语声发颤,双掌相对,攥握成拳,俯首以巫族古礼郑重回应。
大汉也忙不迭地跟着回礼,心里嘀咕,就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娃子,居然是支氏这一代的族长?
“能在此遇见族叔和族兄,真是万幸。”支狩真轻叹道,多年音讯中断,连他也只知道那三支族人分别隐藏在蛮荒中部、北部和南部,具体位置一无所知。
支鲁神色怆然:“族长再不来,我们这一支也要断绝了。”正统巫族只在族内通婚,以求血脉纯净。他的儿子支坚找不到巫族女人婚配,就得孤老终生。
支狩真问道:“不知其他两支族人近况如何?”
支鲁惨然一笑:“南部那一支早没了消息,北部那一支据说惹上虎伥,百年前就被幽魂教灭族。”
幽魂教……支狩真沉思片刻,问道:“族叔,保管的东西还在吗?”
“在。”支鲁迟疑了一下,道:“族长的……?”
“我也在。”支狩真弯下腰,撩起裤管,揪住小腿肚子猛地一扯,拉下一小块肉色薄皮。
老汉也随即从胸口撕下一小片薄皮,交给支狩真。两块薄皮如婴儿手掌大小,边缘齿形,薄如纱绡,与肤色完全相同。两者拼在一起,齿形相互吻合,恰好凑成半张图的样子。
支狩真将之凑近火光,图上隐隐浮现出密集的蓝色细线和数个浅红色小点,正是支氏当年迁往蛮荒的路线以及几处藏宝地点。藏宝图当初分割成四份,一来是为了日后确认彼此身份,二来万一有失,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多谢族叔成全。”支狩真收起薄皮,重新往小腿肚上贴好。薄皮取自地梦道一种叫做梦貉的奇兽面皮,与人的皮肤完美贴合,瞧不出丝毫异状。
“藏图能完好交由族长,我这一支也算没有愧对祖宗。”支鲁唏嘘道,“族长如今成就巫灵,有何打算?”
支狩真答道:“暂避风头,四处流浪。等待巫灵大成之后,我再返回天荒祖庭,完成历代先人的遗愿。”
支坚在旁听得一愣,忍不住插口道:“族长,你成就巫灵,难道不该大杀四方,轰轰烈烈地干一场,扬我支氏雄威吗?”
“闭嘴!”支鲁喝道,“你懂什么?”
支坚显然不太服气,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终究还是闷头不说话了。
支狩真并不介意,道:“族叔,我急需一柄剑,你这里有合适的成品么?”他以短匕使剑,终究差了几分。
“族长有麻烦?可是来自羽族?你这身衣裳像是……”支鲁欲言又止,脸色古怪。支坚撇撇嘴,堂堂支氏嫡传族长,穿着妓院的龟公服实在丢份。要是他,宁死也不受这种鸟气。
“麻烦我会自行解决,不劳族叔费心了。”支狩真瞧了瞧支鲁,对方大约在炼气还神初阶,支坚更只有炼精化气,根本应付不了张无咎这样的高手。何况,按照八百年前的约定,一旦有一支支氏成就巫灵,其余三支将彻底隐匿,远走他荒,为支氏保留血脉延续的种子。
支鲁欣然道:“族长稍待,我手上倒是收藏了几柄不错的利器。”他转回内屋,不一会儿,捧出几柄剑来。
第一柄剑鲨皮乌鞘,剑身奇长,以锋利坚硬的百锻雪花钢打造,剑刃寒芒冷冽,光可鉴人。支狩真微微摇头,五尺左右的剑锋对他有些过长了。
第二柄剑式样高古,沉重厚实,青铜剑身闪烁着精美的松涛纹路。支狩真抓住镂刻鹰翼的剑柄,挥动了几下,又放下,去看第三柄剑。
这是一截断剑,长不足两尺,重不过三锵。剑身窄如柳叶,薄如蝉翼,流水般的剑锷向后不断收窄,透出淡淡的绯红色。被火光一映,断剑恍如一缕凄艳的烟霞氤氲浮动。
支狩真握住断剑底部,没有剑柄,绯红色的丝线缠绕其上,触手细柔,清凉吸汗。他走到一块试刃石边,挥剑轻刺,剑尖无声没入石中,几乎感觉不到半点阻力。
支鲁道:“这截断剑是多年前,一个路过宰羊集的外人死后留下的。材质非玉非金,十分古怪,像是从地梦道得来的奇物。不过这么薄的剑,恐怕经不起重力撞击。”
“无妨,就这一柄。”支狩真欣然道,断剑又轻又锐,十分适合他灵捷准狠的剑路。他没要剑鞘,向支鲁取了半匹陈旧的棉布,层层裹住断剑。这样拿在手上,也不惹人注目。
“族长,恕我直言。”支鲁犹豫了一会儿,道,“剑术始终是羽族邪道,我族承天启运,当以巫力、巫术为本。”
支狩真淡淡一笑:“我省得。族叔,你们收拾一下,尽快离开,宰羊集很快就要大乱。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除非他日返回祖庭,否则你我不必再见了。”
支鲁楞了一下,怅然望向四周,许久低叹一声:“终于要走了。”一时心里空空荡荡,也不知是突然失去了坚持的那口气,还是如释重负。
“爹,我去收拾细软!”支坚兴奋地奔回里屋,忙活开来。他正当壮年,雄心勃勃,自然不甘心在这蛮荒之地终老一生。
“族叔、族兄,保重。”支狩真望着石像般久久伫立的支鲁,转身离开。
“族长——”支鲁在背后嘶声喊道,“我支氏必能重振声威,杀回天荒!我等着那一天!”
虽是豪言壮语,支狩真却听出了几许掩不住的疲惫。他回过头,凝视着铁炉里越来越微弱的火苗。当年的支氏,或许人人心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火把,然而,火把总有燃尽之时。
到那时,燃烧的意义何在?支狩真茫然推开门,外面强烈的阳光照进来。他微微眯了眯眼,向怡红院走去。
拐过街角,他骤然停住脚步,藏进屋檐的阴影里。
不远处,人喊马嘶,几十骑马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把怡红院正门团团围住,一柄柄斩马刀纷纷出鞘,闪耀着雪亮的寒光。




山海八荒录 第六章 铁马围寨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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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鹰愁沟的马匪!
支狩真的目光掠过马匪们的秃顶辫发,心头微凛,悄然绕开正门,凑近另一侧乱哄哄的围观人群。
“王大麻子!”一声娇叱遥遥传来,红怜雪粉面含威,柳眉倒竖,风风火火地赶出来,美目左右一瞪,纤纤玉指直指为首马匪,“你个杀千刀的腌臜泼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老娘的地盘撒野?今个儿不把话交待了,老娘跟你没完!”
“没完?没得玩也要玩!”王大麻子高踞马背,恶声恶气。他个子矮小,形如侏儒,声音却亮若洪钟,中气十足。手下马匪纷纷怪叫淫笑,耍刀鼓噪。
“哎呦,原来你王大麻子不是吃了豹子胆,而是吃了虎鞭来发春了!”红怜雪左手一叉小蛮腰,笑得热辣恣意,“不过顶用吗?就凭你这三寸丁下面的小玩意儿,缩在裤裆里都找不着,还想跟老娘玩?玩蚂蚁钻洞?”
四下里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有好事者嚷道:“卵子找不着,麻子倒是不少!”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王大麻子老脸通红,脸上一粒粒麻子凸起,像是要滴出血来。
“快瞧啊,那玩意儿没充血,脸上的麻子倒充血喽!”“妙也妙也!俗语说聚沙成塔,这几百粒麻子叠起来够长,也能抵那玩意儿了。”“那不成了绣花针?”人群里污言秽语不断,倒也并非相帮红怜雪,而是刻意煽风点火,激起双方恶斗。
王大麻子气得暴跳如雷,挥刀狂吼:“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谁再放屁,老子活剥了他!”重达数百斤的斩马刀凌空回旋,狂风呼啸,飞砂走石,汹涌卷起的气浪压得众人纷纷后退。
“哪个在放屁呢,还放得那么响?”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猝然响起,支狩真循声望去,怡红院斜对面的屋顶上,一个青衣男子打着哈欠坐起身,捻了一下眼屎,随手弹出。
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颇为英俊,一头长长的乌发沾着泥屑,用蔓草随意扎了个马尾,下巴露出淡青色的胡渣。腰带上松松垮垮地插了一柄无鞘铁剑,锈渍斑驳,似乎一拗就会断折。
王大麻子仰头望向男子,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柳公子。”
“是你在扰人清梦啊。”柳公子伸了个懒腰,施施然跃下屋顶。支狩真盯着他晃动的锈剑,八翅金蝉察觉出了一丝危险。
“柳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王大麻子看着柳公子一步步逼近,心头一寒,厉声喝道,斩马刀高高举过头顶。胯下的千里玄豹马不安踏蹄,仰脖发出“嘶”的一声高叫。
“当然是逛窑子,喝花酒了。”柳公子乜斜了王大麻子一眼,足下不停。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神情却懒散得很。支狩真仿佛望见一头在太阳底下散步的猛虎,慢吞吞迈向怡红院。
马匪们惶惶望向王大麻子,后者僵在马上,额头青筋跳动,握住刀柄的掌心渗出黏黏的湿汗。姓柳的是怡红院常客,想必要为红怜雪出头。此人剑术精奇,据传出自道门,自己要是硬抗,多半讨不了好。可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退缩了,他一世凶名彻底玩完,手下再不会服他,连鹰愁沟的地盘也保不住。
“王大麻子,你的胆子越活越小了。这里是宰羊集,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乖乖守规矩!”一个削瘦的血衣人出现在街头,眉眼狭长,肤色苍白,双手笼在袖中,不疾不缓地走过来。
“崔兄说的有道理!谁要是坏了规矩,就是和四位老大作对!”王大麻子闻言大喜。崔之涣是宰羊集赫赫有名的凶徒,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自己和他做过几单买卖,算是有点交情。
崔之涣径直走向柳公子,后者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什么时候血河教的后起之秀,大燕清河世家的崔三公子也开始讲规矩了?”
“血河教!”人群闻名色变,如避蛇蝎般慌乱散开,闪出一条空路。连王大麻子也吓得一哆嗦,崔之涣居然是血河教的魔头!
血河教是云荒六大魔门之一,血影大法穷凶极恶,妖邪歹毒,专擅吸人精血元气,滋补自身。百年前,血河教教主解残暮施展血影大法,化身血神子,将大楚一座郡城里的数千将士活活吸成人干。
崔之涣对着空路尽头的柳公子阴冷一笑:“这里既不是大楚的西蜀柳家,也不是剑宗的天昆雪山,自然要讲规矩。柳凌风柳公子,我没说错吧?”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王大麻子听得目瞪口呆,柳公子在宰羊集待了十年,成天睡觉喝酒,寻花问柳,谁想来头这么大?
支狩真目光一闪,西蜀柳家、清河崔家皆为钟鸣鼎食的万年世家,剑宗在大楚十大道门中位列三甲,血河教仅次于魔门之首的天魔门,双方各自效力于大楚、大燕。柳凌风和崔之涣潜伏宰羊集多年,必有隐情。如今两人公然撕破脸,莫非大楚、大燕这一对老冤家要开战?
围观众人里,有好些个眼神闪烁,偷偷溜走。若是楚、燕开战,大晋势必卷入,到时八荒各方蠢蠢欲动,道门与魔门将迎来一次如火如荼的大碰撞!
“讲规矩要是有用,还要拳头干什么?”柳凌风懒洋洋地道,冲崔之涣勾了勾手指,“来吧,让我看看崔兄的大血魔手比十年前长进多少?”
崔之涣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即将走近柳凌风时,脚步骤然停顿。身上的血衣“呼”地鼓起,上下翻滚,似化作一条波浪奔涌的滔滔血河,哗哗作响,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血腥气。
柳凌风同样身姿不动,腰系的锈剑突然无风自晃,来回轻盈摇摆,像一根随风轻扬的柳条,无声的剑气丝丝缕缕荡开。
双方目光对峙,气势交击,谁也不曾先行动手。支狩真以八翅金蝉暗暗感知,二人均至炼气还神巅峰,此刻以精神力互锁,一旦对方露出破绽,必施雷霆猛击。
众人瞧了一阵子,二人仍未动弹,不禁大感没趣。王大麻子僵在原地,瞧了瞧手下的马匪,又望望崔之涣。这个血河教的魔头虽说是针对柳凌风,才为他撑腰,可他要是打了退堂鼓,这魔头一定觉得失了面子,不会放过他。当下咬牙道:“红怜雪,老子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你把胖虎叫出来,让老子问几句话,老子掉头就走,如何?”
红怜雪心里一惊,莫非胖虎这小子惹了祸?脸上却不露声色:“你有什么屁话,对老娘讲也一样!”
王大麻子厉声道:“胖虎这厮伙同外人,杀了老子的兄弟,坏了宰羊集的规矩!”
“哎哟,好一个红口白牙的臭嘴!”红怜雪冷笑一声,“王大麻子,你胡扯了这一通鬼话,不就是想要敲诈老娘嘛?老娘晓得你最近在金钩赌坊输了大笔银子,手头紧。怎不把你藏着掖着的那颗道门仙丹卖了,定然还得起!”
王大麻子呆了一下,瞥见人群里一双双隐晦贪婪的目光投过来,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叫道:“老子有个屁的仙丹!红怜雪,你他娘的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红怜雪盈盈一笑,眼波流动:“你手下有次在老娘这儿喝醉了酒,漏出底子啦!”
一群马匪不自禁地相互窥探,王大麻子目眦欲裂,眼见红怜雪胡编乱造,说得煞有介事,情急怒吼道:“昨个夜里,老子十来个兄弟在宰羊集附近失踪,只有几匹带血的老马跑回了寨子。老子打探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只有胖虎和一个外人进了宰羊集,那个外人最后还去了你的怡红院……”
支狩真听到此处,悄然退出人群,拐了个弯,转到怡红院后门的外墙边上,施展壁虎游墙,无声翻过,在怡红院的伙房里找到了胖虎。
他躺在灶头边的干草堆上,正倒头睡午觉,呼噜声犹如雷鸣不断,浑然不知外边闹得不可开交。
支狩真拍醒了他,胖虎睁开惺忪睡眼,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是你啊,小肥羊。”他忙不迭地从草堆里摸出一个油纸袋,恋恋不舍地闻了闻,忍痛递给支狩真,“瞧,俺答应请你的卤鸡腿!”
支狩真随手接过,低声说道:“带我去鹰愁沟。”




山海八荒录 第七章 决战长街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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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百丈危崖相对,青苔遍布,如排矢直插暗云遮蔽的天空。暮色的巨大阴影覆盖下来,两崖中间的深狭山沟愈发显得黑黝黝。
此地便是宰羊集最南边的鹰愁沟,再往南百里,则出了蛮荒中部,接近犬戍盘踞的丰茂原野。
“小肥羊,还要等多久哇?”胖虎仰躺在一块巨石背后,胡乱拨弄着大板斧,眼角偷偷瞄向支狩真手上的油纸袋。酱红油亮的卤汁沁出纸袋,仿佛飘散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他领着支狩真一路赶过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又等了许久,早饿得前心贴后背。
“等天再黑一些。”支狩真伏在胖虎身边,仔细观望数十丈外的哨塔。哨塔搭在山崖底部凸出来的石冈上,倚靠突岩,两边各设一座,哨塔上悬挂着示警的牦牛号角。四个马匪分立其上,时而谈笑喝骂,时而向四处察看。一旦有人逼近山沟入口,必然难逃觉察。
王大麻子的寨子就隐藏在山沟深处。
“小肥羊,俺还是没搞明白,为啥俺们不直接干翻王大麻子,反而绕这么远来鹰愁沟?”
“干掉王大麻子,就要对上他背后的势力。这也是王大麻子为什么只敢堵怡红院的门,不敢破门而入、大打出手的原因。谁要是公然犯了规矩,就是和宰羊集的四个老大作对。”支狩真随口道,他还要在宰羊集匿伏一段时日,怎肯暴露自己?但王大麻子若把事闹大,自己迟早会被揪出来。
“干掉这些小喽啰有用吗?”
“整个鹰愁沟的马匪大约百来人。上次被我们除掉十三个,王大麻子又带了二十个去怡红院,大部分马匪都窝在老巢。杀光他们,王大麻子只能沦为一头失去爪牙的狼。”
“锵——”一抹刺眼的剑光冲破暮色,柳凌风的剑似在刹那间铁锈剥落,闪耀出炽烈无匹的光芒。
崔之涣低笑一声,双袖轰然抖出,血红色的清气宛如血河奔泻,滔滔不绝涌向剑光。
观战的众人一边远远退开,一边爆发出一阵欢呼,两个木头人终于开打了。哪像王大麻子和红怜雪,一个舞刀乱吼,一个指手画脚,骗尽众人眼球,扯皮了半天也不交手。
血影清气还未接近,剑光倏然消失,血气竟扑了个空。崔之涣神色骤变,柳凌风这一剑居然只是幻影,那柄剑摇荡在他腰间,锈渍斑驳,尚未出手。
耳听得柳凌风一声长笑,合身扑来,锈剑化作一道眩目厉光,电射而出。
崔之涣心叫不妙,刹那间,流星雨般的尖锐光点覆盖视野,又快又密,发出疾雨般的呼啸声。
崔之涣身影急速晃动,连连躲闪,根本无暇反击。他一时不察,失了先机,立刻陷入被动挨打之势。
柳凌风紧追不舍,西蜀柳家嫡传的回风舞柳剑法淋漓展开,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凶猛如虎,彪悍狂野,将原本轻灵的剑路施展得面目全非。
“嘶!”剑光擦过,崔之涣的袍摆被刺出一个小孔。再过数息,剑气猛然厉啸,崔之涣的一缕发丝应声断落,碎成粉末。
崔之涣尖啸一声,身躯陡然旋起,如一只凌空大鸟翱翔,在半空呈“之”字形连续滑动,以一口性命交修的元气强行施展血河宗的血影迷踪身法,终于快过剑光一线。
柳凌风倏然停下,立在长街当中,漫天剑雨纷纷收拢成一柄锈剑,遥遥指向半空中的崔之涣。剑气宛如箭在弦上,引而不发,死死锁住对方身形。
崔之涣暗暗叫苦,心知一旦势竭落下,必遭柳凌风石破天惊般的一击。无可奈何,他全身清气运转如沸,袍袖激烈洞开,大肆喷出滚滚血气,浓雾般遮住身形。
血雾向四处弥漫,迅速笼罩了半条街,散发出刺鼻的血腥气。崔之涣借机飘下,足尖刚一沾地,顿感胸口毛孔发冷,剑尖穿透浓密血雾,准确找到了他。
崔之涣暴喝一记,双手犹如毒龙穿洞,冲出广袖,两只血红色的巨掌虚影腾空而起,铺天盖地,正是大血魔手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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