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年节祭拜祖先不像现代,女人们才是祭拜的主力军,古代女人们是不被允许进入祠堂祭拜的。当然,父母去世,子女守孝、守灵,去坟头祭拜,家族媳妇还是被允许的。在乡下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傅家此前也没有承头的成年男人,薛一梅只好出头露面,牵头拜祭,屯里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现在傅松回到了家里,这些事情,薛一梅就没有了祭拜的资格。
傅松他们回来洗漱一番后,薛一梅便张罗着吃饭。
全家人全都坐到了桌前,包括生病现在有了些起色的小花,虽然桌子小挤了点儿,但过年过的就是一个热闹、祥和的气氛,大人们全都将桌子让给了孩子们,他们坐在了外围,将个小饭桌挤得是满满当当。
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已经跃跃欲试、垂涎欲滴的傅欢和丫丫坐在靠炕头的东头,紧挨着她们俩,依次往左的是,有些拘谨的小秋、小花以及小明、小山和小狗子,七个孩子已经将小饭桌占满了。
在孩子们的外围,傅松、傅平在东边坐在了傅欢和丫丫身后,小豆子、张虎在西边坐在了小明、小山和小狗子的身后,薛一梅坐在炕沿上,守着两个饭盆。
她看着饭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人,见他们有些沉默,知道是刚才祭拜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便忍不住看了傅松一眼,示意他讲两句,活跃一下气氛,毕竟大家是第一次在傅家过年,心情难免忐忑,还是有个轻松的氛围比较好。
尤其是五个新来的孩子,他们还没有真正的融入这个家里,想让他们对这个家有归属感,短时间肯定不会有效果,只能润物细无声般的慢慢来。
傅松接收到薛一梅的信号,微微挺起了腰杆,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此时面对众人充满了温情,他温和的看了大家一眼,深沉地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儿,是我傅家······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人,我很高兴!也很高兴大家不嫌弃傅家,留在傅家,成为我傅家的人,傅家人,也越来越多,我相信,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咱们家现在日子虽然不算太好,但以后吃饱饭、有衣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是能够保障的。”
“要想以后不被人欺负,有好日子过,咱们就得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你们,做得到吗?”
“做得到!”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
随着傅松说的每一句话,大家的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眼里闪烁着坚定地亮光,为了傅家,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他们会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谁若是不开眼欺负傅家,不想傅家有好日子过,他们会跟他们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薛一梅见大家情绪调整过来了,暗暗松了口气,立即接过大家的话茬,笑呵呵地说:“好啦,今天是年三十儿,是个大喜的日子,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咱们一家一名不少,全到齐了,这是傅家最大的福分,也是我们大家的缘分。”
“咱们这个大家庭以后要守望相助,风雨同舟,绝不因为任何事情丢弃一人。”
“好啦,大家赶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可都要凉了,祝大家吃好喝好,好好过个大年!”
薛一梅话音刚落,傅欢和丫丫就盯着桌子上的萝卜丝丸子下了筷子,费力的夹了一个到了碗里,立即夹起来咬了一大口,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将剩下的丸子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还连连点着小脑袋,不住地说着:“好吃!好吃!”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年饭
两人在大人说话的时候,早就盯上了桌子上的丸子,别的菜她们都吃过,只有这道菜她们都没见过。
薛一梅见状,笑道“大家快吃吧,你看咱们两个小不点儿已经吃上了!”
大家这才轰然开动,拿起筷子吃起来。
今天的饭菜对于傅家人来说,除了萝卜丝炸丸子,其余菜肴大都吃过,不算啥稀奇。尤其是最近早晨巡视山里,带回不少野味,家里时常打牙祭。
可是对于小明五人来说,真的是不亚于宫廷御宴。
鲜香味美的小鸡炖蘑菇;肥而不腻、酱红味香的红烧兔肉;酱香红亮的红烧鱼块;味道鲜美的清炖鲫鱼汤;濡软鲜嫩、清脆爽口的木耳炒肉;肉香菜绵的白菜炒肉;清香爽口的凉拌荠菜,还有酥脆爽口、色香味俱全的萝卜丝炸丸子,让五个孩子完全傻了眼,都不知该先吃什么,迟疑着不敢下筷子。
丫丫扭头见小秋、小花光看着不吃,非常疑惑,忍不住大口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大声问“小秋姑姑、小花姑姑,饭菜不好吃吗?咋还不快吃?”
丫丫说着夹了一块鸡肉,颤颤巍巍的夹到小花的碗里,糯糯道“小花姐姐,这个鸡肉可香了,你尝尝!”
小花这两天因为生病,薛一梅给她吃的大都是比较清淡的饭菜。
今天薛一梅见她病好些了,允许她吃些肉。她长这么大还没正经吃过肉,肉粥里的肉末毕竟太少,不解馋。
而且面前满桌的饭菜强烈的吸引着她的味蕾,让她不由自主的不时的吞咽着口水,又怕大家笑话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因此,在丫丫给她夹了一块鸡肉时,小花小声的对丫丫说了声谢谢,微微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也许屋里温馨的气氛使她忘记了所有,也许是身体太需要肉类了,也许是鸡肉的美味让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小花渐渐的将羞怯、拘谨抛到了脑后,瞪圆了眼睛,不顾一切的大口咀嚼起来,恨不得连骨头一起吞下去。
天哪!这鸡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她,真的真的是,太馋肉了!
薛一梅担心她噎住,立即给她舀了一勺鸡汤喂给了她,担心的说“慢点儿,慢点儿,来,喝口鸡汤!”
小花不好意思的喝了口鸡汤,望着薛一梅濡慕的笑了“谢谢嫂子!”
傅欢见了,也有样学样的夹了一块鸡肉,颤颤悠悠的放进了小秋的碗里,热心的推崇道“小秋姐姐,这个鸡肉可好吃了,你快吃!”
小秋坐在小花身边,看着小花香甜的吃着鸡肉,闻着满桌子的香气,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见傅欢给自己夹了鸡肉,感觉很不好意思,立即将鸡肉又夹给了傅欢,像个大姐姐似的说“欢欢妹妹你吃,我自己夹。”
说着,自己从鸡肉盆里夹了一块鸡脖子,小心地啃了起来,每一口都让她回味无穷,吃的小脸放光,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傅欢和丫丫现在自己吃饭已经吃得非常好,不用薛一梅操心了,筷子频频伸出,腮帮子吃的鼓鼓囊囊的,小嘴一刻不停,够不着的菜直接要求薛一梅给她们夹,一点儿也不客气。
男人们这边,傅松早就将那坛打开的,里面还有不少酒的烧酒坛子拎了上来,给张虎、小豆子、傅平和小明每人倒了半碗,自己倒了满满一碗,举起酒碗,高兴的说“今天过年,咱们都喝一点儿,来,我敬大哥一杯!大哥酒量浅,二弟三弟和小明是第一次喝酒,你们随意,我干了!”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非常豪爽霸气。
张虎也豪爽的喝了一口,知道自己酒量浅,没敢多喝,但也豪气的一抹嘴,叫道“好酒!这年过的真痛快!”
小豆子和傅平也跟着喝了一口,两人都是第一次喝酒,不可避免的都被炝的咳嗽起来,两人赶紧夹了一口菜,才将这股劲儿压了下去,不约而同的哈了口气“哇,好辣!”
小明端起酒碗,也学着张虎他们喝了一口,也被呛得咳嗽起来,但那股又热又辣的劲儿却让他很喜欢,忍不住也喊了句“好酒!”
然后,又试探着喝了一口,香辣的味道立即充满了口腔,让他浑身立时热烘烘的,非常舒服。
“哈哈小明别看小,还是好酒量,以后我有酒友了!”傅松见小明小小年纪喜欢喝酒,非常高兴,立即给自己又满上了,和小明碰了一个,“好好好!来,小明和大哥喝一个,你第一次喝酒别多喝,这半碗喝没了就算了。”
“好,大哥,以后我陪你喝酒!”小明高兴的和傅松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吃了口菜,才将涌上来的一股热劲儿压了下去,一脸的兴奋。
傅松看着旁边有些拘束的小山和小狗子,见他们一脸的羡慕,告诫道“你们还小,等过两年大些了,大哥就让你们喝酒,今天就算了,你们多吃菜,别光看着,在家里以后别那么外道,该咋的就咋的,随意就好!”
小山和小狗子连连点头,心里暖烘烘的,慢慢的也放开了,孩子的天性也逐渐显露出来,在饭桌上也变得活泼自在多了。
薛一梅边吃边照顾着一桌子的孩子,顺便给孩子们夹菜,满桌子的山珍野味、美味佳肴,软糯香甜的大米、高粱米米饭,让大家的食欲暴涨,筷子频频的伸向桌子,只恨自己肚子太小,吃的不能更多,真的是过足了馋瘾!
这顿饭吃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最后还是薛一梅见傅松喝的有点儿多,不让他喝了,这才算是吃完了。
因为今天做得多,饭菜第一次都有剩余,薛一梅这才觉得终于正常了。
就算之前肚子里没油水,傅家这些日子的吃食可没多寡淡,猪油是每顿必吃,鱼、肉不说经常吃,但隔三差五的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野味,自从张虎他们巡视山里之后,每天都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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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京城来信
这些野味也没再卖去酒楼,都给大家解馋了,这是薛一梅故意给大家改善伙食,想让大家提高一下身体素质,傅家人出门不能总给人一种非洲难民的印象。
改善一个人的气质,是从多方面潜移默化中进行的,吃饱肚子只是最基本的第一步。
一个人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哪儿来的自信和底气去外面为傅家遮风挡雨?
薛一梅收拾了桌子,洗刷完毕,嘱咐大家好好睡一觉,晚上好守夜吃饺子,然后,就带着一脸醉意的傅松和两个孩子回东屋去了。
张虎在西屋吩咐几个孩子躺下好好睡觉,他也顺势躺下了,今晚该他值夜,他得养足精神。
薛一梅将三个大小人伺候着睡下后,去了一趟厕所,顺便查看了一番院门,又把堂屋门插上了,灶坑里填满了柴火,这才回屋也睡下了。
就在傅家一家欢快的过除夕时,毛家毛鹏翔却等来了京城大哥毛鹏举的训斥。
这次从京城赶来的是毛鹏举的私人幕僚兼好友陈善德,他带来了毛鹏举的亲笔信。
信中毛鹏举责怪他办事太荒唐,不知收敛,竟然惹得康平镇两大家族出手针对毛家,以至于现在形成了一个几乎全盘皆输的局面,简直不知所谓。
信中告诫他,不要忘了毛家是如何起家的,是什么家底,说到底毛家的根基太浅。
就算有皇家做靠山,也不要得罪太多的人,尤其是要和陈家、宿家搞好关系,任何时候都要留后手。
最后让他想办法化解这场危机,不能和陈、宿两家成为朋友,也别成为敌人。
主子需要的大额银钱,如果实在不凑手,也不要勉强,咱们自己的日子也得过是不是?
还有,嘱咐他多听听陈善德的话,保持低调,不要一意孤行,弄得天怒人怨,最后弄得不可收拾。
当然,看完书信,最后毛鹏翔将信付之一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看完大哥的信,毛鹏翔心里却翻腾起惊涛骇浪。
他可没忘记毛家是如何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以前大哥可不是这么说的,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要听主子的话,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变了调子,是不是意味着主子的地位有了某种变化?不然,以大哥的精明,不会在信中特意提起,那,如果主子真的出现什么变故,毛家怎么办?
想到这儿,毛鹏翔急忙看向一直稳稳地坐在一边的陈善德,低声问“陈先生,大哥,大哥的意思······大哥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大哥让他跟陈家、宿家搞好关系,哈,他还真敢说。
和陈家这么多年,关系就那样不好不坏,而且毛家始终稳稳地压陈家一头,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就算知道陈家背后的人是燕王萧睿,他毛家也从来没有惧过他。
现在让他装孙子去讨好他家,他面子上过不过得去是一回事,人家鸟不鸟他才是关键。
不过,既然大哥这么吩咐了,那说明京城的风向已经朝着有利于燕王萧睿的方向变了,不然大哥绝不会说出向陈家或者说萧睿服软这样的话。
只是,既然形势是这样,那陈家有什么理由接受自己的善意?两家心知肚明是敌对关系,搞这个表面文章顶个屁用?!
大哥以为他傻呀?他虽然没有大哥聪明,但也绝不愚蠢,双方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关系,何必假惺惺的弄那一套?
而宿家,别看平日在康平镇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宿家的根基十个毛家也不是个儿,宿家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全都是硬茬子。
在南边沿海和京城,宿家商队的触角几乎遍布各地,据说宿家的财富已经富可敌国了,那海外去的商船,据说就连皇家的几位皇子甚至是自己的主子,都在里面有股份,不然这么多年宿家凭什么屹立不倒?还不是因为背后有靠山?
这样的人家,毛家和宿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平日打交道也少,自己就这么大剌剌的凑上去,低人一等不说,人家买不买账啊?
还有那户贱民,就这么裸的往他眼里插棒槌,当他是死的啊?以为现在靠上了陈家和宿家,他就没办法整治他们了是不是?如果就这么放过他们,康平镇他还呆的下去吗?毛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就算现在毛家的主子有可能失宠,但毛家自身的实力也不是一个下贱的婊子可以随意践踏的,对别人他可以低调,放一码,但傅家绝对不行!
别人他不敢惹,人家实力摆在那儿,确实比毛家强很多,但傅家不就是一个山沟里的贱民吗?大哥让他低调,是不是连傅家都要放过?这让他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毛鹏翔尽管心里各种愤懑、憎恨、不甘和不解,但他在大哥的心腹幕僚陈善德面前还是不敢放肆,只好强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想问问大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章程。
毛家书房,陈善德坐在椅子上,目光始终在观察着二老爷的面部表情,毛鹏翔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还是在看完大老爷的信后,暴露出他内心焦躁、浮夸、自大和自负的情绪。
他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这二老爷的城府比大老爷差远了,情绪这么容易外露,手段这么不留余地,这么睚眦必报,这可不是一个大家族长辈应有的心胸和城府。
他已经听说了毛鹏翔针对傅家的一系列动作,以及引起的陈家和宿家对毛家的反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