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乱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樊笼也自然
“多强也是你妹妹!”檀道济喝道:“你不知道护着她!还净在这儿说风凉话!”
“是是是,我错了……”檀粲立刻服软。反正他每次都是虚心受教,再屡教不改。
檀植此时却突如其然地走到檀道济面前,双膝跪下道:“爹,我想成亲了。”
檀粲闻言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慌忙道:“大哥你搞什么啊在这儿说小妹的亲事呢,你凑什么热闹”他又凑到檀植耳边小声嘀咕,“大哥你可不能开这个头儿!我还没自在够呢!”
檀道济觉得自己真是上了年纪了,要是放在两年前,他此刻一定提剑先追檀粲跑上两圈儿!
“条件呢”檀道济沉着脸问:“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同意,现在不会是心血来潮就想通了吧”
知子莫若父,檀植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地跪下求他,肯定就不止成亲这么简单。
“儿子成亲之后,想分府出去单过。”
“什!……”檀粲只喊了一个字儿,就飞快把自己的嘴堵上了。惊恐地看向檀道济,又去看大哥。
檀道济打量着跪在地上时还依旧身姿挺拔的长子,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冷冷道:“我还活着,你就想分府出去别人会如何议论我们檀家可是你做了官,翅膀就硬了,觉得檀家容不下你了”
檀植朝檀道济磕了三个头道:“父母的养育之恩,孩儿此生都难以报答。只是父亲也早就说过,我们几个做哥哥的,能在您为官时受益,借此自己闯出一方天地。而幺弟成年时,你或许已经没了实权,所以将军府日后的一切,都要留给幺弟承伯。既然如此,何不让儿子早些分府出去,也免得府中人心浮动,被外人借机挑唆利用。”
檀植的话说完后,书房内安静了好久。檀粲几次偷偷斜眼去看檀道济的反应,却怕引火烧身,始终没敢多说一个字。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檀道济才开口道:“你说的义正严辞,终归就是因为雨儿不肯回现在这个檀府吧”
檀植的身子一震,没想到竟然被父亲看穿了。只好沉默着不再辩解。
檀道济怅然若失,“我自己的女儿。却不肯回娘家……”他看向檀植,“而我的儿子,为了给她一个家,宁可用自己的亲事来换”
檀植俯身叩拜,“请父亲成全。”
“罢了……”檀道济最终叹了口气,“你们都长大了,强拧着你们的意思,只会伤了咱们的父子情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檀植脸上没有丝毫喜色,甚至有一丝让父亲伤心的愧疚。他再次向檀道济磕了个头,“就请父亲为我选房妻室。儿子不要求门第,只要心善即可。”
檀道济气得哼了一声,“媳妇还没过门,你就担心她容不下小姑子我檀道济的长子,难道就只配一个心善就够了!”
檀粲原还想劝大哥三思,不过转念一想,大哥分府了,他以后就能住到大哥家,不用再看见蒋氏……他突然觉得天空一片晴朗……
“你起来吧。亲事的事儿,为父会替你和粲儿相看的。”
檀粲立刻跳脚,“为什么还有我!”
檀道济忍不了了,回身就去抄案桌上的砚台,“你不用等成亲!现在立刻给我分府出去!不然我早晚要被你气死!”
檀粲正猴儿一样上蹿下跳地躲避亲爹的砚台,田叔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将军,府外有位姓嬴的郎君,说是有急事要见将军和大郎君。您看……”
檀道济放下手中的砚台,对田叔道:“请他进来。”
嬴风在檀家三人的注目下走进来,有些不自在地抱拳施礼道:“我猜三位一定有不少问题要问,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檀道济想了想道:“也好。先问你。等问清楚了,我再去行者楼讨个说法!”
“赢风,”檀植同赢风对视,“你若是还视我为友,就不要隐瞒,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嬴风点头。他今天来,就没打算隐瞒。于是他将事情从头到尾,包括邀雨拐点之人的身份,她不得不改命的原因,师门为何要给她种情蛊,甚至自己心仪邀雨的事儿都和盘托出。
五百一十九、奸计得逞
要跟檀家父子交代的事情很多,赢风说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才讲完。讲完之后连喝了好几杯茶,才去看檀家三人的反应。
檀道济对这些事儿多少知道一些,檀植檀粲两兄弟却是第一次听说,一时都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说……”檀粲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问道“小妹原本是会被少帝杀掉……”
嬴风点头,“师妹不喜欢皇室跟这事儿也有很大关系。”
檀粲翻了个白眼,“放谁身上都不可能喜欢得起来吧……”
檀道济更在意情蛊的事儿,他皱眉问道“所以雨儿要想继续做楼主,就必须留情蛊在体内,此生不嫁人”
嬴风灿烂地笑了起来,总算问到点子上了,他摇头,“是也不是。”
嬴风起身,在檀道济面前跪下,抱拳郑重道“檀将军知道,我一直心仪邀雨。我会想办法替她偷偷将情蛊取出。邀雨已经改了命,就算因此失去楼主位,对她也未必不是好事儿。”
嬴风眼神认真,“退一步说,若是我最终没办法取出情蛊。我也愿意娶邀雨。一生一世疼爱守护她。”
“哪怕她此生都不会爱你”檀植看着赢风问道。
嬴风却冲檀植眨了下眼,“少景兄说笑了。你看看我这张世间罕见的俊脸,只要相处久了,就是石头人也会对我倾心的!”
若不是顾忌亲爹还在上首坐着,檀粲真的很想捅嬴风一剑试试!
檀道济咳了一声,嬴风立刻又正经地跪在地上。
“我很感激你将楼主位让给雨儿,”檀道济声音平和道“这份恩情我们檀家一定会还的。”
嬴风立刻道“不用还。以身相许就行。”
檀粲似是想起了什么,好奇道“你突然辞官,是为了小妹”
虽然不全是……可谁规定事事都要跟岳父和连襟坦诚相待啊!
嬴风露出一副情根深种的表情,以手指天起誓道“是。为了邀雨,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檀道济不自在地又咳了一声,“你方才说是打算偷偷取蛊。你不怕事成之后,师门会因此责罚你”
嬴风拍着胸脯道“檀将军别瞧我长得俊美就觉得我弱不禁风。我连邀雨的毒打都能挺得住,不过就是挨师父一顿打,不是什么大事儿。”
檀道济思虑良久,最后点头道“你若是真能将蛊虫取出,就带上媒人上门提亲吧。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嬴风喜不自胜,结结实实地给檀道济磕了个头,“喏!多谢岳父大人!”
“你这脸皮怎么比墙还厚!谁就是你岳父大人了!”檀粲说着就起身去抓赢风的衣领,“我爹同意了,我可没同意!你想娶我!走,我跟你比……比……”檀植突然发现自己擅长的武功骑射在嬴风面前可能都不值一提,他最后咬牙切齿道“比喝酒!”
嬴风却婉拒道“若有机会,一定与两位舅兄痛饮三百杯。只是我眼下还得赶回鸡笼山。就如我此前所说,拜火教的人一直想对邀雨不利,我得回去守着她。”
檀植上前将檀粲扯着嬴风的手拽下来,“你先回去吧。守好她。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嬴风笑着点头,又冲檀道济施礼后,才由田叔引着离开了。
檀植此时回过身问檀道济“爹,你信他的话吗”
檀道济沉吟片刻,“他若是真为了雨儿辞官,倒是没必要骗我们。待我见到姜师父,跟他确认过再说吧。”
此时的嬴风,心情就如眼下的皓月当空,圆圆满满!谁能想到一直困扰他的事情会这么顺利就解决了他不过下了一趟山,就把未来岳父搞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可算是都占全了!
他一路哼着歌儿,跳上鸡笼山山顶,果然见五学馆里一灯如豆。
嬴风叹了口气,檀邀雨是不打算休息了。难不成真要他每天一坛酒地灌醉她
嬴风收敛脸上的喜色,上前敲门。听到邀雨说“进来”,他才推门入内。
一进到屋内,嬴风就往邀雨的案桌上一趴,无赖道“你要是想我陪你喝酒,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么熬夜来暗示我。”
檀邀雨动作极快地护住了一卷竹简,没让嬴风压住,然后不耐烦道“你快起来。别给我弄乱了。”
邀雨不说还好,一说嬴风反倒赖在了案桌上,“你说你也不傻啊……怎么那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说两边呢拜火教要是能这么容易被你一锅端,行者楼还能容他们苟延残喘二十多年”
檀邀雨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好歹是同门,伸手就给拍死不太好。檀邀雨一字一顿道“我、看、的、是、北、边、的、军、报!”
嬴风坐起身,挑眉道“拓跋焘又要打仗这家伙是打仗成瘾吗同夏朝的战事不是才结束不久吗”
邀雨摇头,“他要是打仗反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莫名其妙地要跑去广宁郡泡温泉……他绝不是为了享乐就能放下国事的人。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
“你觉得他想南下”嬴风立刻警惕道。
“应该还不是时候……”邀雨揉揉眉心,“北边没有完全安定前,他不会轻易过江的。太冒险了……”
“那你还担心什么”嬴风一把将邀雨手里的竹简抢回来。“让他们在北边自己打去吧,总归还碰不到仇池。况且师父和小师叔都在平城呢,天塌了也有他们顶着。你给我安心去睡觉!”
檀邀雨被强制睡眠的同时,远在平城的乔女正将一条手掌长度的绢布条细细摩挲。似乎是想将上面每个字都印在心里。她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将绢布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我的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乔女的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神色。
这半年来,她通过皇后赫连珂屡屡同赫连昌接触。一步一步地教着这兄妹俩如何跟拓跋焘打交道。她成功地让赫连昌洗脱了原本“瘾君子”的印象,让别人都以为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
五百二十、祭文
拓跋焘变得十分欣赏赫连昌,几次在赫连珂的宫里称赞赫连昌,连带着对赫连皇后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拓跋焘不仅常常让赫连昌侍从在自己身边,还几次与他两人单独打猎,两马相并追逐麋鹿,深入高山危谷。
朝中不少大臣向拓跋焘进言,说这样实在太过危险。拓跋焘却满不在意,只道:“天命自有定数,何所惧也!会稽公既已娶了始平公主,就是朕的妹婿。一家人安有里外之分”
就连娇娘都没想到赫连昌能这么快取得拓跋焘的信任。也不知道拓跋焘是真的毫无戒心,还是过分自大,总觉得无人能伤了他。
无论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拓跋焘已经按赫连昌的提议,打算去广宁郡泡温泉疗伤。
对大夏的一战中,拓跋焘受了很重的刀伤。后来伤口虽然愈合了,不过雨天时就会如虫蚁爬过般奇痒难忍。赫连昌适时地提起温泉疗伤的事儿,拓跋焘便一口应下了。
拓跋焘的长子还不到两岁,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如今寄养在皇后赫连珂的宫中。若不出意外,赫连珂就会成为下一任魏皇的母后皇太后兼保母皇太后。
只是赫连珂自己很清楚,她不过就是个幌子。一旦檀邀雨入宫,自己身上的所有光环都要物归原主。
赫连珂一个连合房都没有过的女子,自然不会带孩子。于是皇太子就交由乔女亲自照料。
不知有多少次,乔女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小小太子,都忍不住想要直接杀了他替夫君报仇。可她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
杀一个皇嗣,只会让拓跋焘换一个新的皇嗣。这种不痛不痒的伤害,根本不足以填补她心里的憎恨。
她要等,等一个最适合的时机。一个一击即中,能将一切夺回,将她唯一的希望,推上至尊之位的时机……
当拓跋焘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启程,从平城出发前往广宁郡时,檀邀雨正被朱圆圆吵得一个头变两个大。
朱圆圆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檀家正在给檀植寻亲事,立刻就跑到邀雨面前,力证自己就是做邀雨嫂子的最好人选!
“女郎,您听我说嘛!您看,我都打听清楚了,大郎君说他的娘子没别的要求,只要对您和二郎君好就可以。这一点我绝对能做到啊!您说,还有哪个嫂嫂像我一样,同您一条心!”
檀邀雨抬眼,见墨曜捂着嘴在一边偷笑,显然是个看热闹的,只好自己劝朱圆圆道:“我虽然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就要成亲。可再怎样,他都没法入赘到你朱家啊。我爹娘都还健在呢……”
朱圆圆闻言一脸的挣扎,左手是丰神俊朗的大郎君,右手是延续朱家的香火……就仿佛一个小朱坦诚和一个小檀植正在她脑子里争吵。
最终小朱坦诚凭借身体优势,稳稳地将小檀植压成了薄饼。
朱圆圆唉声叹气地站起身,绝望地走出邀雨的房间。
邀雨见她这样,也于心不忍,跟墨曜道:“你去同夫子们说一声,这几日上山的学子中,若是有家境单一,又勤奋的,就帮圆圆留意着。记得,一定要长得好看的……圆圆虽然胖些,不过娶妻娶贤,论持家,可没哪个女子能比她会管家生财。”
“喏!”墨曜笑着应道:“不过说不定用不着夫子们帮忙。婢子瞧着袁家郎君最近跟圆圆走得挺近的。每日都跑去朱家的粮铺和盐铺帮忙。”
“袁郎君就是皇后那个爱赌博的庶弟!”
“就是他。听说他好像已经戒赌了。”墨曜偷偷瞄了一眼檀邀雨“女郎可要过问一下”
“算了。”檀邀雨低下头,继续去看手里的竹简,“她若是觉得该让我知道,自然会主动来告诉我的。”
墨曜见檀邀雨的双眼有些泛红,心疼地劝道:“女郎歇歇吧。自打做了楼主,您只要醒着,手上就没离过这些竹简。再这么没日没夜地看下去,您的眼睛都要看坏了。”
檀邀雨也觉得眼睛酸涩得很,便依言闭目休息,“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现世报。以前不爱念书,跟武功兵法无关的书,我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看。结果只能现在恶补……”
墨曜见邀雨满脸倦色,便走到她身后,替她揉额角。
檀邀雨舒了口气,很是受用,“王五郎和谢惠连的祭文写得如何了朝廷过几日就要在孔庙焚烧祭文了。他们两个要是写不出东西,丢的可不是他们两个的脸。”
墨曜一想到今天早晨王谢二人蓬头垢面,显然一夜没睡的样子就忍不住抿嘴笑道:“夫子们天天盯着他们呢。就连谢小郎君的祭文都被改了七八遍了。王小郎君更惨,已经到了听见“天矜於民“几个字就会干呕的地步了。要婢子说,干脆让夫子们写了交上去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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