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韵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星河海棠
何邦送白衍至门口,顺便瞟了一眼周围,明里除了几个修剪花草的仆人,没有旁人了,只是不知道暗里是否有人监视。
不过何邦并不在乎是否有人监视,他重新坐回座位,闭目养神。
表面看他正在闭目休息,实则他正在心中把今日之事从头捋了一遍,把几处疑点列出来。这座园子还有这个城主都十分怪异,只是具体是哪里不对,何邦还说不出来,毕竟接触时间还短,就算有马脚也不会这么轻易漏出来。那么,轻易就漏出来的马脚会不会是圈套呢为何刚才白衍要跟他刻意解释一下他的去向怕他怪罪不见得吧…
还有珍珠,虽然时不时就有消息从传音螺传过来,但是他没亲眼见到珍珠安好就无法安心。
何邦这边担心的不行,那边珍珠跟白府夫人却相谈甚欢,相处的极为愉快。
白府夫人章氏是个贤淑慈爱,想着小姑娘家总是贪玩的,不愿拘束了她,就把珍珠带到了后花园。后花园西边是一片极大的池塘,有活水与府外河流想通。池塘中建了一个宽阔亭台,四面邻水,是个可玩可歇的好去处,有竹桥可以直接到达。
现在,珍珠正在亭子一侧喂鱼,白章氏坐在亭台中央的竹椅上,满眼带笑的看着她。
“珍珠姑娘芳龄几何”
珍珠正好喂完鱼,鱼儿也告诉了她一些白家的事情,便回到座位上规规矩矩坐好,对着白章氏抿嘴一笑,给白夫人倒了一杯茶,表现的十分乖巧懂事,这一套做下来十分娴熟,装乖巧她可是拿手的,在家里经常哄雌蚌。“夫人叫我珍珠就好。我今年14了。”
其实珍珠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了。她这个年龄也是当初雌蚌按照她的样子推算的。生日就是她幻化成人的那一天。
白章氏心里觉得有些小,还是个孩子呢,这样怎么会照顾人呢“听说你是跟着哥哥来的,家里双亲…”
还没等白章氏问完,就见一个婆子急急忙忙过来,说是薛神医来了,是城主请来给珍珠姑娘把脉的。
“给珍珠姑娘把脉珍珠姑娘生病了吗”白章氏有些搞不清情况,这个小姑娘看着挺活泼健康的,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难道是怕珍珠有隐疾,不适宜成婚可是自己还没想好是否同意这婚事啊。
珍珠见白章氏疑惑,贴心解释道,“是的,夫人。珍珠自小就有弱症。这次远行,也是哥哥带着去求医的。”
若是站在婆母的角度上看珍珠,十处有八处不合意。可若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白章氏是十分喜欢珍珠的,样子讨喜又嘴甜。乍然听说珍珠有病,白章氏心中惋惜,多好个孩子啊,怎么从小就生病了又想到自己缠绵病榻的大儿子,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珍珠以为白章氏是为她伤心,笑着安慰白章氏,“夫人不必为我忧心,在蜀山有高人可以医治我。”
白章氏面上浮起一丝希望,“蜀山,可是那个传闻中有修仙之术的蜀山”
珍珠点点头。
白章氏大喜过望。
两年前,白府大公子白衘身受重伤,药石罔效。白家也曾派人去寻觅蜀山仙人,可派出十几波人前去都无功而返,别说仙人了,就连这蜀山在哪都没找到。
白章氏还想再问,可这时薛神医进来了,只好先把此事压下。虽面色如常,可白章氏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难道这个珍珠姑娘就是高人说的伯慷的贵人
薛神医是白家的常客,白家大公子时常需要问诊,是以两下皆是相熟,也没什么好回
第八章 白御
白衡想到大哥已经许久没有见客,给他引荐何邦也多个人跟他说话解闷,便答应道,“好啊,你们两人肯定投契。”白衡还有一句话没说,何邦身上的气息与大哥很像,同道中人一定会谈得来。
何邦想着,也许能从白御口中多知道一些消息,知己知彼才好知道如何应对。
两人起身往外走,出了二道门再往左走有一个角门,过了角门就是白御住的海川院。
海川院庭院并无过多装饰,一石桌,三四个石凳,墙角一从生机盎然的绿竹,其余开阔地全是劈出来的演武场。不过能看的出演武场已许久未用了,只有一个箭靶,其余兵器什么的都没有。
白衡把何邦带进待客用的前厅,让他在此稍后,他自己则是去了内间看望白御,看白御的情况是否允许见客。
何邦眼睛简单扫过一遍前厅,清一色的黑漆家具,大气严肃。南墙上有一副字被裱挂在最显眼处,上书“天道酬勤”四个大字。其余都是些小摆件,也有几本书。
何邦心中感叹,看来这个白御白大公子之前也是苦修勤勉之人,与白衡大相径庭。
不一会,就有两个仆人打扮的人抬了一架躺椅出来,把躺椅放在了庭院石桌旁。
白衡随后也出来了,手里打横抱着一位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的男子,男子声音低弱,对何邦点头示意,“让客人见笑了,请客人移步院内,咳咳。”
白衡看大哥咳喘不止,赶忙开口,“大哥,你先歇会,何兄不会见怪的。”又转头对何邦说,“何兄,我大哥说想看看绿竹,我们去石桌那里坐会。”
何邦心中微惊,面上不懂声色,“白兄请。”
何邦在白衡身后出来,见他先是动作轻缓把白御放在躺椅上,后又用手给白御胸口顺气,仆人就在一旁站着,白衡却丝毫不假手他人。
看到这里,何邦不禁对白衡有些改观,能侍候兄长如此之人想来不会坏到哪里去。
白衡此人虽有些世家子弟的傲慢,眼高于顶,却又不失为真性情,对兄长也是敬重爱戴。能教育出如此兄弟情深的白家应是家风家训极为正派的,何邦稍稍放下了戒备之心。
过了一会儿,白御气息平稳下来,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让客人见笑了,客人请上座。仲恺,还不命人上茶。”
白衡让仆人去端茶具,自己就蹲在地上给大哥捶腿,白御的身体需要时常按摩才能延缓萎缩。
“何兄,这是我大哥。大哥,这是我今日新认识的朋友何邦。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与你相似的气息,想着你们肯定有话可说,就带他来跟你说说话,你就不会闷了。”
“又说傻话,不怕客人怪罪。何公子又不是来给我解闷的。”
何邦见白御虽然是责备白衡,但是语气中包含着宠溺,眉眼带笑,就像他以前批评珍珠一样。“大公子不必责备二公子,二公子赤子之心,言语爽快,与之相交甚是轻松愉快。”
“何公子谬赞了。可不要当面夸他,更是纵了他。好了,仲恺你去旁边坐着,不用捶了,一会让青竹来吧。”
白衡不乐意,脸上带笑看着白御,“青竹手劲小,还是我来吧。大哥你跟何兄闲聊,我就在这里听着,就像小时候一样。”
白御无法,只好由他。“何公子少年英才。我年纪略长,今日就白担了这一声兄长了。”
何邦客气回道,“白兄哪里话。运城里谁人不知白兄大名,是我白得了便宜才是。”
白御闻言,眼中流出一丝落寞。他现在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都不能动,只能用五官来感知这个世界。他把目光移到角落的绿竹上,感叹道:“这竹子长得可真好啊。”话中的悲伤落寞溢于言表。
白衡不愿让兄长如此低落,就随便找个话题引何邦和白御闲聊。自己说起与何邦酒楼相遇之事,耍宝卖乖,终是逗得白御一笑。
白御何尝不知道白衡是为了哄他,也不愿扫兴,与何邦交谈起来。
两人初次相见,也不好交浅言深,何邦想起外院中堂挂着的四个大字,“运之天道”,就问了一些气运之事。
白御看着白衡,“仲恺,你与何贤弟回答,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偷懒。”
白衡自豪道:“提到气运就不得不提我们家的望气之术了。不怪何兄不知道。何兄初来乍到,还不知我白家的望气之术。想要望气,就要开眼,我们这一辈本有两个身具望气之眼。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大姐姐。只是大哥近两年缠绵病榻,望气之术不能再用。现在只有我大姐姐还可以望气。”
这种术法倒是真没听过,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就如师傅之前所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若想求取大道定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增长见闻,这样才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与孤陋,才能更好的增益自身。
何邦好奇追问,“气又是什么每个人的气都不相同吗”
白衡有些犹豫,“望气之术乃我白家立身之本,家有祖训,不可外传。”
何邦了然,歉意道,“是何某冒昧了,实在是从未听说过,一时好奇。白兄不方便细谈就当做我没问。”
见何邦对望气之术有兴趣,白御笑着道,“无妨,仲恺没开眼,他知道的也不多,让我为贤弟解惑。”
白家确实有祖训,不可外传,所以白御就捡了些不甚要紧的地方跟河蚌说了一下。
望气之术就是在开眼以后,用望气之眼可以查看某些人未来的气运。以便此人做些准备,趋吉避凶,成就天命。可是,气运一事,充满变数,错综复杂,不到最后无有定论。
因过多窥探气运泄露天机,白家望气之人皆英年早逝,其余族人也大多无后而终,至白衡这一代,白家仅存他们这一支了。白家的荣耀都是用白家人的命换来的。
白御的曾祖为保白家繁衍生息,下令不许白家之人再过多窥探天机,只有族长与继承人可修习望气之术,其余族人转而研究阵法。这样,白家才能传承至今。
现在的白家其实是以阵法为主。只是当年白家望气之术太过扬名,影响至深,是以,直到今日,人们提起白家,还是说白家的望气之术如何如何神奇逆天。其实,逆天而行,又有多少好结果
河蚌对白家曾祖的做法大加赞赏,“气运一说,太过飘渺无序,不如靠实力说话。只有实力才是紧紧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过多的追求依赖气运,是无益于增加自身实力的,更会影响心性。道心不稳,心性不稳,便会走上歧路。一味追求气运之说,不过就是想寻一个捷径,其后果就是根基不稳,更不会走的长远。”
白御已经很久没有与人如此交谈过了。他观何邦语气真挚自然,话里话外皆对气运之说不屑一顾。
身为白家人,见到如此看不上自家本事的人本应怒不可遏,可何邦此话对事不对人,在他这个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已是难得。更难得是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坚韧的心性,白御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何贤弟有此感悟,可见意志之坚。将来必定鹏飞万里,大道可期。”
何邦摇了摇头,“并非是我的体悟,不过是长辈的教导,我一刻不敢忘。”
白玉闻言了然,原来是家学渊源。一个好的长辈就是一个好的榜样,一个
第九章 病情
何邦和珍珠聊了一下两人分开之后的事。传音螺传音需要灵气,在确定对方安全之后,两人就没用过传音螺了。
何邦把他从白家三父子这边听到的消息告诉珍珠。
珍珠忖量一番,“哥哥,你不觉得这个城主有点不对劲吗”
何邦颔首,“我是觉得有些怪异,可是我说不出哪里怪。”
珍珠接着说,“白夫人很慈爱,是从心而出的良善,不是假装的。她说见到我就像见到她女儿小时候,还与我说了许多白家大小姐白微小时候的趣事。”
何邦听的有些糊涂,“你的意思”
“我觉得这个白城主就是白家大小姐,白微。”珍珠本想着抛出这个重磅消息震哥哥一下,可是何邦完全不惊讶。
何邦不惊讶并不是因为这个消息不够震撼,而且他已经习惯珍珠语出惊人,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提示。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珍珠怎么发现的,是他哪里忽略了吗
“你就从白夫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白城主是白家大小姐假扮的”
“不是。白天我没能进去议事厅,但我从一进庭院就注意到厅内的白城主了。她穿的鞋子是增高鞋,肩膀也垫宽垫厚了,背后而站的姿势本应威武不凡,但她的背影却有些女气。”
何邦恍然,他一开始被那副字吸引了心神,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还有吗”
珍珠笑的有些神秘,“还有就是,刚才白城主从我们身旁过的时候,我感到了一股女子温柔之气。”
何邦有些汗颜,“你这都是什么说法。倒跟那个白衡似得,他说我身上有清朗之气,还说跟他大哥差不多,要不是在他们家,我都想说他胡说八道了。”
珍珠摇了摇何邦的胳膊,她每次撒娇就是这样。“哥哥你千万不能不信,世上什么奇人异事没有怎么我说你就信,他说你就不信。”
“你是我妹妹,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他不过一路人而已。”话中的宠溺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珍珠乖巧的把头依在何邦肩膀,何邦摸了摸珍珠的头也没在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如果珍珠说的是真的,那些怪异之处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按理说,白城主的年纪是50左右。这个年纪已经经历了许多风雨,又身为一城之主,应该是沉稳且城府极深的。但是今日何邦与城主谈话却觉得他过于直白,急躁,行事也没有章法。但如果这个城主是白家大小姐假扮的,那就能说得通了。白城主应该是出事了,甚至有可能已经离世,白御也身受重伤,白衡顽劣不堪大任,剩下的就是白章氏和白家大小姐白微。一旦白家出事的消息被他们昔日的仇人或者是运城中其他势力知晓,他们势必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肯定会向白家发难。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由这个白家大小姐出面假扮白城主,挑起重担以维持各方局面。
何邦分析了一下白家的局面,觉得作壁上观是最好的办法,虽然白家可能有想法拉他们下水。“白家现在是个乱局,我们置身其中怕是不好。”
“哥哥的意思是我们袖手旁观吗”
“我们想独善其身也不那么容易,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珍珠有自己的想法,“鸟儿和蝴蝶告诉我,他们很喜欢白家。白家也算为善一方了,这里的子民有白家保护,也都安居乐业。若是白家倒了,为争夺城主之位,纷争肯定少不了。”
“你想帮白家”何邦本来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他们现在实在没时间管闲事。
“帮了他们就相当于帮了这一方子民。有白家在,运城就不会乱。”
白家大公子光明磊落,是个难得的才俊,如果有办法,何邦也愿意救他一救,“只是不知他们家为何与魔族起了争端。”
“哥哥,你是害怕会连累我们吗”何邦想点头又想摇头。“若是你好好的,我自己一个人是不怕的。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送你去蜀山,今天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珍珠闻言笑的如花灿烂,灿烂中还有点小心机。“哥哥不必担心。我之前说在酒楼见过这个二公子的马车是飞马驾驶的。我当时就留心了,今日我也问过白夫人了。白家有两匹飞马,可日行百里。而且飞马懂人言知人性,连车夫都不用。若是我们可以救白家大公子,帮白家稳住局面,跟他们借一下飞马,他们应该不会吝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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