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燃情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肖邦乱弹琴
当然,现在的商店都是国营的,有卖百货的、土产的合作社,还有卖水果蔬菜的蔬菜公司。有肉铺,还有粮店。
大家买东西,这时候应该还需要拿着厂里发的供应证,布票、油票、肉票、副食票、工业卷,商店才能卖给你需要的东西。粮食则需要拿着粮食本,按月去粮站凭供应本内规定的个人定量购买。
姚远进厂的时候,还发给他过粮食本,买早点还要粮票,后来才渐渐不用了。
公路南边,是一条几十米宽的河流,这时候还没有人工垒砌的,好看的护堤,都是自然形成的岸边沙土地,长满了野草。
河上有一座水泥桥,是通向河南边的工厂区的。矿山机器厂的生产厂区,都在河南面,是很大的一片厂房。
这个地方,除了矿山机器厂,便再没有其他村镇和工厂。矿山机器厂也就相对独立,和外界没什么来往。
姚远来的时候,这个格局基本还没有打破,厂区和镇上很少有交集,大家都不熟悉。这个情况,他是知道的。
因此,他就想着利用镇上和工厂大家互不了解这个条件,去镇上大胆地蒙一蒙,说不准就能把姜抗抗填的那个志愿表,给蒙出来。
公交车的票价是五分。姜姨花一毛钱买了两张车票,和姚远来到镇上。
镇上只有一条街道,大多是农业人口,那时候还没有厂区繁华。
他们找到镇政府,就是一个平房围成的大院子,院子里的地倒是水泥的。
在院子南边靠里的一间房子里,他们找到了上山下乡办公室。
办公室里四张办公桌,两两相对摆着,还有一些铁皮文件柜,堆在角落里。最靠门的地方,一个长长的连椅,靠墙放着。还有四五个进来办事的人员,乱糟糟的。
姜姨和姚远在连椅上坐一会儿,一个来办事的人,办完事出去了,姜姨就带着姚远过去,在一张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这椅子就是刚才办完事走了的那个人坐过的。姚远就弄出一副傻子模样,在姜姨身边站着,两条鼻涕拖到嘴边上。
姜姨就和办公桌里坐着的那个中年干部说她男人的情况。
男人是志愿军军人,立过二等功。现在没了,就给她留下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子,小子还是傻子。丫头今年高中毕业,上山下乡她不反对,可她跑到那么远的兵团去,让她带着个傻儿子可怎么活呀
姜姨嘴皮子一点不笨,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中年办事员就问她是哪里的,又问她带户口本没有
姜姨当然不敢说带户口本,那就露馅了。就说走的急,忘带了。
办事员就沉吟一会儿说:“要不这样,你把你的姓名、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留下来,改天你再过来”
姜姨就哀求着说:“同志你看,我一个家庭妇女,还带着个傻儿子,来一趟着实不容易。我求求你,通融通融,给我们抽了志愿,重新填个家近点的地方,我求你了!”
办事员说:“这个,我还得了解一下,特别是要和姜抗抗她本人谈一次话,才能答复你。”
这时候,姚远就咧开嘴哭起来:“我,要,姐——姐——姐姐,我要!”
他说话不利索,哭声可着实宏亮,大嗓门一开,整个屋子就听不见其他动静了,差点连房盖都给震开。
屋里本来就呜呜泱泱的挺乱,他这一开哭,大家就什么都不用干了,纷纷围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姚大厦个大能吃,嗓音能不宏亮吗而且力气还足,哭起来就没玩没了,不知道的以为这里变殡仪馆了,孝子在哭丧呢!
见大家围过来,姜姨就趁机给大家倒苦水,说自己的情况,说的也是一个凄惨劲儿,引的所有人都摇头叹息,纷纷同情,说姜姨这闺女不懂事。
办公室主任实在受不了,对办事员说:“老王你干脆把表给她吧,这样闹下去,还能不能办公了”
老王就从办公桌上一大摞表格里面,找到矿山子弟中学的那一摞,翻腾半天,找到姜抗抗那张,递给姜姨说:“赶紧回你们学校里重填,记得要学校教务处盖章,明天下午下班前给我送过来。”
姜姨接过那张报表,对着人家千恩万谢,又拉着姚远走。
姚远这戏还没演够,继续放声高哭,大家好说歹说地
4.发现
炉子里面的煤块,没有烧过的痕迹。说明煤块是在炉子里没有火源的情况下填进去的。因为这种煤块极容易引着,只要有火源,就一定会着起来的。
没有火源,为什么要把煤块填进去呢难道,炉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要用煤块来遮挡
他又倒回来,把炉子上面的铁盖拿下来,用手把炉膛里的煤块一块块拿出来。
煤块的第一层很快被拿出去,一个黑乎乎的圆边露出来。
这是炉膛里有内胆,还是藏着的东西姚远看不出来,就继续往外面掏煤块。
煤块又被掏出去一层,那个圆边开始收口,而且收口的斜度非常大。这绝对不是炉膛内胆。
又掏出一层煤块,姚远已经看出来,那是一个花瓶口一样的东西,但不是陶瓷的,应该是一种金属。
把花瓶口里面的煤块再掏出一些来,姚远伸手进去,撑住花瓶口,就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这东西的确像个花瓶,上面是个敞口,然后越来越细,形成一个瓶颈,瓶颈下面,是一个圆肚子。圆肚子底下还有三个爪,好像是三个坐着的小老鼠,嘴巴尖尖的,有鼻子有耳朵,还有一个圆肚子,肚子上有一个小洞,应该是肚脐。
三个小老鼠一模一样,后爪据地,前爪抱着圆圆的肚子,憨态可掬。花瓶的肚子上,雕刻着回字云纹和类似豹子的浮雕云纹,庄重而古朴。
姚远看出来,这个东西是青铜的。而且,他好像从哪本画册里看到过,这东西不是花瓶,叫樽,是古人盛酒的一种器具。下面三个小老鼠支撑起来的空间,是用来放炭火加热酒器里的酒的。
如果是青铜的,应该就是商周时代的东西,那可值老钱了!
他把地上的煤块又放回炉子里,盖好炉盖,把地上收拾干净,拿着那个东西回了自己住着的屋子。
放下那东西,又跑出去,把外面的院子门锁上。这才回来,从水缸里舀水到脸盆架上的脸盆里,然后就小心地把那个东西放进脸盆里,清洗外面的煤灰。
洗干净了,又找抹布重新擦拭一遍,这东西就露出了它的原貌。
这东西外表已经包了一层黑黝黝的包浆,还有不少绿色的锈斑,更加证明了它是青铜器。而且,肚子上的浮雕和三个做爪用的小老鼠,十分精美圆润,没有任何瑕疵。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仿冒这一说,这东西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估计是姚叔的父亲遭遇了抄家。抄家之前,他舍不得这东西被抄走,匆忙把它塞进了炉膛里,又用煤块塞满了炉膛。
那些抄家的人,只注意翻找他里屋的书橱和写字台,却没有想到,外屋这个炉子的炉膛里会有东西。抑或是像他一样,打开炉盖,看到里面塞满了煤块,没有想到煤块下面会有东西。
后来,老厂长自杀,他们也就将老厂长的事不了了之,再没有来过。
这东西如果放在以后,至少价值百万,甚至上千万。如果是诸侯贵族专用的孤品,上亿都是有可能的!
发财了!
兴奋了没有五分钟,姚远又高兴不起来了。
现在才七零年,这东西可以出手,至少也得等上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之前,这玩意儿一文不值啊!
可这二十多年,他怎么熬过去而且,这东西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一定会被抄走,甚至会被他们破四旧给砸个稀烂,还要给他按个什么罪名。
目前来说,这东西不是个宝贝,倒是个累赘。
但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将来会值钱,他不能就这么给扔了。
又寻思半天,他从外面厨房里找来块油布,把它包裹严实,在两间屋里转悠半天,把放在里屋东北角的那台老旧缝纫机拖出来。
这房子的地面铺了一层青砖。他把缝纫机下面的四块青砖抠出来,在下面挖一个洞,把那个东西放进去,重新填土,再将青砖铺回原位,把多余的土弄到院子里,又把铁门的锁重新打开。
刚把一切恢复原样,姜姨已经开了院门进来,站在院子里喊:“大傻,在哪儿呢吃饭了!”
他跟着姜姨去她家,在她身后问:“表,好了”
姜姨边走着就边告诉他说:“学校是咱自己厂里的,我去了从校长到教务主任,挨个说他们一顿。抗抗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你们怎么不把你们孩子往兵团送啊,这不欺负我寡妇人家吗怎么着我也是军人家属,别人不敢说的话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起什么说什么。他们不敢不给我重新弄表。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还多亏了你。大傻啊,你一点都不傻,就是不会说。你说我原先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怪不得说你傻你妈不高兴,你本来就不傻嘛!”
说着话已经到了姜姨家,姜美美已经回来。小丫头穿着绿格暗地的褂子,黑裤子黑布鞋,头发短短的,梳了俩发绺,在脑后翘翘着。小脸上还带着花季少女的稚气,模样随她妈,将来准是个漂亮姑娘。
姜美美正在屋里收拾饭桌,看见姚远进来,就冲他招呼一声说:“傻哥来啦坐下等着吃饭。”
姚远就只会嘿嘿傻笑。
姜姨听见了就说闺女:“以后不许叫他傻哥,你傻哥一点都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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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买粮
姜姨让姚远在马扎上坐下来,自己把椅子拖到他跟前坐着,然后跟他说:“大傻啊,姜姨知道你不傻,心里比谁都明白。你妈这一失踪,半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就得靠我管着。可是,这粮食要不够吃了。我们家是三个女的,定量本来就少。我二十七斤,她们俩丫头还没工作,才二十五斤。我已经把这月的粮食都买回来了,我算着顶多还够一个礼拜。过了这个礼拜,可咋办呢”
姚远也为这个犯愁啊。他忽然就想到,以前在哪个网络上看到,也是一个人穿回了这个时代,去河里捞鱼卖钱,然后还雇人捞鱼,他去城里卖,最后还赚了不少钱。
他就结巴着,把这个主意跟姜姨说。宿舍区南面就是河啊,那里面肯定有鱼的。
姜姨听了他说的,“噗嗤”一声笑了说:“我才说你不傻,你立刻就犯傻。就你知道鱼能吃还能卖钱啊,别人都是傻子是不是多少人下班去河里钓鱼啊,还有在厂里做好了地笼诓鱼诓虾的。大家都粮食不够吃,逮着什么吃什么。如今这河里呀,你就是去捞一天,别说鱼,连个小虾米你都找不着!”
这时候,姜抗抗刷了碗,从外面进来,插嘴说:“傻子就是傻子,他那个脑袋就和常人不一样。连河边草丛里的蛤蟆都有人天天去钓给钓没了,还鱼榆树叶都有人要,和了棒子面蒸菜窝窝呢!”
姚远就记起来,那本里说的故事,是农村的。就分辩说:“这里,没了。农村,肯,肯定有!”
不料,这话一出口,连坐到里屋炕上的姜美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姜姨好容易止住笑声,对姚远说:“大傻啊,你怎么就不想想,咱们工厂里有定量,大家还有粮食,这些东西都给搜刮光了。农村人的生活远不如咱,这些东西能留下六一年的时候,连山上的树皮都给剥光了!要不这山上现在一片荒凉,连颗树都没了呢那时候剥光了树皮,都死了。
姚远心里是直咧嘴呀。这网络当真害人,写手坐在家里闭门造车,胡说八道,你见过那个时代的生活吗,这不诚心坑我,让我出洋相吗
这下好,姜姨原本相信他不傻了,这会儿又把他当傻子了。
姜姨余兴未尽,继续说:“五八年我和你姜叔来这个地方的时候,这山上到处都是野草树林,野兔子满山遍野地乱跑。还有不少狼呢,冬天山上找不到食儿的时候,还到咱宿舍区里来,可吓人呢!
现在你看看,山上除了套兔子用的兔子套,哪里还能看到兔子的影儿别说兔子,连狼都让工人们给逮干净了。这人啊,是最坏的。饿极了,再厉害的动物,只要能吃,就会变成大家饭桌上的肉!”
姚远想想,可不是这世上什么东西能干过人啊自己真是混了头了,居然可以相信网络写手的胡说八道!
可粮食吃没了,大家怎么活啊
姜姨留下他说话,当然就是想到主意了。
就听姜姨说:“大傻啊,姜姨是这么寻思的。这不你妈失踪了吗可她人没销户啊。那你家粮食本上,肯定就有你和你妈的定量。要不,咱先拿着你家的粮食本,把你们的粮食买回来你妈是接受改造,粮食给减下来了,是二十五斤定量。你没工作,可十八岁就算成人了,男孩应该是二十七斤定量。这么着,咱就有了五十二斤粮食,又能撑差不多半月啦。”
姚远就使劲点点头说:“行。你,去找。我,找不到。”
姜姨就跟着姚远过来,找他们家的粮食本。
姚远刚才只顾着藏那个青铜樽了,还真没想到要搜搜姚大厦他妈走了之后,给他留下了什么
姜姨跟着他进屋,就看到了里屋三抽桌左边那个锁着的抽屉了。锁上的钥匙,一定也在那一串钥匙上。
姚远去拿了钥匙来,开了抽屉。果然户口本、粮食本,还有供应证,各种票据,都在那抽屉里锁着,里面还有两张十块的钱。
看到那钱,姜姨就高兴了说:“我正愁有了粮食本,上哪儿弄钱把粮食买出来呢。我一月二级工就三十二块五,俩闺女正是花钱的时候,这钱是月月不够花啊!大傻,你要是愿意,咱明天就先用这二十块钱去买粮食,剩下的姨再给你。等姨啥时候手里宽裕,这买粮食的钱,姨也会还你。”
姚远就拼命摇头,把抽屉里的票据和本子,都划拉到一堆拿出来,塞到姜姨手里,嘴上说:“姜姨,都给你。我,不要。”
姜姨把那些东西接过来,有些心酸,勉强笑笑说:“也中。姨把这些先替你保管着。要是你妈能回来,我就交给她。要是你妈回不来了,姨就管着你,不能让你饿着!”
姜姨没有马上走,而是坐到炕沿上,她还有事要和姚远商量。
她说:“大傻啊,我知道你心里懂。自从你爸没了,你妈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精神就一直不怎么好。那些瞎胡闹的学生,还总是欺负她,拉她去批斗。
半月前的时候,的确是有人看见你妈跳河了。可是,厂里派出去的搜索队,沿着河找了十几里地,也没找着她。
按说,她活着的希望,已经不大了。咱现在不能顾她,得先顾你这个活人啊!将来这吃穿用度,都是钱啊!
我寻思着,明天咱们买上粮食回来,我就带着你去找住在厂里的军代表去,让他给说说,看能不能让你先顶你妈的工作,在宿舍区里扫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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