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燃情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肖邦乱弹琴
姚远看看她说:“你知道你妈会急死,就说明你已经开始懂事了。你的那些乌托邦的理想,应该已经动摇了。”
姜抗抗也看看他,撅着嘴说:“你别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好不好就好像你比我懂事一样!一年以前你还是姚大傻呢!”
姚远也不和她争论,对她说:“给你两个选择。一个,继续呆在这里冒傻气。另一个,想办法回城。你自己选择。”
姜抗抗就叹口气说:“大傻,你不明白,回城不是那么容易啊!”
姚远就问:“你是想选择回城了”接着就说,“如果你选择回城,不想继续冒傻气了,你就得听我的。”
姜抗抗就笑了说:“你拉倒吧,要是那么容易回去,这里早就走没人了。这需要好多程序的,你不懂。”
姚远就严肃了说:“你听我的,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就有办法让你拿到回城的手续。”
姜抗抗看他半天才问:“真的假的啊”
姚远说:“先回答我,还冒不冒傻气了”
姜抗抗认真看着他,许久摇了摇头说:“来这里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是,我感觉我长大了好多。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傻,一个傻里傻气的小姑娘,还觉得自己了不起,有多大能耐一样。其实,就是一介草民,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眼中的小棋子,人家让你怎么摆,往哪里走,你就得怎么摆,往哪里走。”
姚远就点点头,然后说:“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开始装咳嗽,从肚子里往外喷气,好像肺里有东西,又咳嗽不出来,有气无力的那种样子。”
说完,自己做了个咳嗽的样子给她看。
姜抗抗看着就笑了说:“这不就是痨病鬼吗”
姚远不笑,依旧严肃着说:“对了,就是痨病鬼。无论上工劳动,还是晚上回来,要不断咳嗽下去,做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来。”
姜抗抗问为什么,姚远不回答她,只是让她做个样子他看。
姜抗抗就学咳嗽的样子,接连学了好多次,直到姚远满意了,能够熟练做出那个样子来,姚远才放过她,然后说:“这样装个十天左右,你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我给你的这个瓶子里的水倒进口里,然后就喷出来,人也要装出要昏迷的样子来。”
姜抗抗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棕色的玻璃瓶,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呀”
姚远说:“我兑的颜色,跟血差不多。你喷出来,一定要让别人觉得你是吐血了。”
姜抗抗就吃惊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这个地方,离的最近的,能做x光透视的医院,只有两家。
24.回家
十多天以后,姜姨终于接到了姜抗抗那个生产队打来的电话,姜抗抗病了。
姜姨赶忙叫上姚远,当天就往那个村子赶。
到了姜抗抗住着的那个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人。
一个和姜抗抗一起来的女知青,认得姜姨,就在院子里拦下了姜姨,告诉她情况。
早上出工的时候,姜抗抗走到院子里,突然就吐血了,晕倒在地上。大队里两个赤脚医生都过来了,量了体温。姜抗抗发烧了,可赤脚医生不知道为啥吐血。
那女知青说:“抗抗都咳嗽好多天了,总说浑身没力气。我们看着她也是很虚弱,连咳嗽都没有力气。村里的张大娘说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痨病。大家听说是痨病,就都吓跑了,连赤脚医生也跑了,就剩下我们几个一块来的陪着她。”
姜姨明明知道抗抗是装的,可看到抗抗瘦成那个样子,脸上没了血色,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且越哭声音越高,越显得凄惨。
外面几个知青也忌讳抗抗的病,不愿意进来。听姜姨哭的凄惨,这才进来几个,劝着姜姨不哭。
姚远看看演的差不多,就劝几个知青先出去,免得万一抗抗是痨病,给传染上。
待大家都出了屋子,躺在炕上的抗抗就拉她妈的手,悄声说:“妈,我没病,是装的。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也想哭啦!”
姚远就问抗抗:“发烧是怎么回事”
抗抗咧嘴一笑说:“我得装的像啊,就故意冻自己一下,可不就发烧了呗。可冻了两回了,也没有发烧,这一回早上起来,才知道成功了。”
抗抗不装病,脸上就有了精神,虽然瘦的不成样子,可比刚才病殃殃的样子好多了。姜姨这才不哭了。
姚远就和姜姨来到院子里,和院里几个知青商量,要带姜抗抗回家看病。
知青的队长就说:“现在,市医院还没你们矿机医院条件好,你们带她回你们矿机医院吧。这里的事儿都有我们,你们就不用管了。”
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去县城的公交车了。村里就一辆马车,还去了县城没有回来。
知青们就商量着,把男知青都抽出来,轮流把抗抗背到县城去。
姚远就说:“谢谢你们,不用了。我自己背着她回去就行。她万一传染上你们,这里医疗条件又不好,可就麻烦大了。”
大家其实心里也担心这个,可是处于战友的情谊,又不能看着不管。
在姚远的一再坚持下,大家就不坚持了,让姚远背上抗抗,姜姨在后面跟着,被窝啥的,就暂时不拿了。
知青们送他们到村口,看着他们上了去县城的大道,大家洒泪而别。
姚远背着姜抗抗,离开村子,走了没有多远,姜抗抗就要下来自己走。
姚远说:“这是大道,你下来自己走,万一碰上村里的人,咱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姜抗抗说:“从这里到县城十多里地呢,你一直背着我,会累坏了的。”
姚远就笑笑说:“你现在呀,瘦的估计连八十斤都没有了。我感觉就像背着一团棉花,和自己一个人走路差不多。”
姜姨就在后面说:“大傻,要不我背她一会儿,咱俩轮换轮换”
姚远说:“姜姨呀,你只要能跟上我,别让我再背着你,我就谢谢你啦!”
姜姨就生气说:“咋说话呢我自己再跟不上你,那我还活个什么大劲儿呀”
姚远说:“这可是你说的”说着就加快了脚步。
姜姨就在后面喊:“你走这么快干啥”
姚远说:“走慢了,到县城赶不上回市里的最后一班车,咱们不得在县城住下,不又得多花钱啊”
姜姨想想也对,就在姚远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他快走。
姜抗抗就在姚远背上格格地笑,笑一会儿问她妈:“妈,你带着吃的了吗我饿了。”
姜姨就骂:“死丫头,和你妹妹一样,就知道吃!”
抗抗就委屈说:“为装病装的像,我都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你让大傻带去的馒头,都便宜我一个屋里那仨小死蹄子了,自己吃,还得偷着带给自己对象吃,一个都没给我剩下!”
姜姨边走着,边从兜里翻出一个馒头,掰了一半给抗抗,又塞给她一块咸菜,说:“偷偷吃,别让人家看见!”
姚远住下来,双手往上托一下抗抗,看看西边的太阳,知道时间还够,就放慢一些脚步。
姜姨就问姚远:“大傻啊,累了吧要不,咱歇歇再走”
姚远说:“不累。我是看太阳呢。太阳在西半天稍往下,现在应该是四点左右,咱们到县城时间还够。我慢点走,是怕你跟不上,累着你。”
姜姨没接他这个话茬,住一会儿说:“今年咱再攒几个月钱,姜姨给你买块手表,就不用总看天了。”
姚远说:“我又不经常出门,家里有挂钟,要手表没用的。”
姜姨就叹息一声说:“大傻啊,要是没有你,抗抗就完了,姜姨这日子啊,就没法过了……”说着说着,就又抹眼泪。
姚远就劝她说:“姜姨,你别这么说。要是没有姜姨你,我也没有今天不是你不说了吗,咱们是一家人。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娘的,你不许我说见外的话,你也不许说见外的话。”
这时候,姜抗抗在姚远背上问她妈:“妈,我吃完了,你再给我一块呗”
姜姨说:“没了,吃多了,你傻哥背不动你。喝点水吧,别噎着。”
姚远就说:“让她吃吧,我背得动。”
姜姨还是没给抗抗馒头,从兜里拿出个军用水壶来,给了抗抗说:“喝水,回家再吃。”就又问姚远,“你渴不渴”
姚远摇摇头,背着抗抗继续往前走。
姜姨就在后面和抗抗说话:“抗抗啊,你说和你住一块的那仨闺女都
25.山穷水尽
姜抗抗虽说没有病,可瘦弱的已经是病态了。
在生产队的时候强撑着,回来了,思想上一放松就再也撑不住,又走了不少的路,在姚远背上开始发烧,到了家小脸通红,直接就是高烧的样子,站都站不住。
没有办法,大家顾不上别的,只好再由姚远背着她,直接去了矿机医院。
这下不用装病,是果真病了。
抗抗内衣里缝着姚远给她的那块牙膏皮,去放射科一透视,医生也怀疑她是肺结核,立刻安排住院,打吊瓶消炎,忙活一晚上,烧才渐渐退了。
三天以后,姜抗抗病好了,稳定住,姜姨就没有再让她在医院里住下去。
住院得花钱啊,就是按照规定,职工直系亲属半费,姜姨也支付不起费用,坚持把姜抗抗接回家养着。
姜抗抗的诊断证明,医院还是给开的3型肺结核。
当然,这跟姜姨找了相关医生和科室负责人有关系。
关键,还是姜抗抗的身体状况。太瘦了,瘦的几乎到了皮包骨的地步。
抗抗从小好看漂亮,许多矿机的老员工都认得她。突然就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大家都看着心疼。姜姨希望闺女回来,大家也都希望这个过去那么漂亮的女孩,可以活着回到她的妈妈身边来。
大多数的医护人员,都没有过多地去在病理上做追究,很快就填写了诊断证明。
那时候,医院也刚刚恢复秩序。办因病回城,只要开个诊断证明,盖上医院的公章,也就行了,有没有病历的,倒是无所谓。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但需要诊断证明,还要有病历,病历还必须带详细用药表格和处置详细过程。
虽然如此,为防万一,姚远还是让姜姨要病历。姜姨又去找医院商量,医院又给写了个简单的诊断和处置过程,就算病历了。
在矿机医院里住了三天,又拿些抗菌的消炎药,姜姨就把抗抗带回家养病。
安顿好抗抗,姚远就带了抗抗的诊断证明和病历,回了抗抗插队的村子,给她办理回城手续。
这个手续到底怎样办理,姚远是不太清楚的。他就直接找了知青点的那个知青队长,把病历和诊断证明给他看,告诉她,抗抗已经确诊了,3型肺结核。
肺结核是强传染性疾病,知青队长是知道的。
姚远就和他商量说:“就算将来抗抗好了,也会携带结核病菌。如果再回来和你们在一起劳动,还是有传染给你们的可能。所以,最好是让她回去,再不要回来。”
知青队长明白这个道理,就让姚远替抗抗写一份回城申请,带着他去找村里的村长,也就是这个生产小队的小队长。
姚远在现代看过知青回城的文学作品,知道回城手续很难办,觉得不保险。怕小队长不同意,就又要求知青队长再写一份证明材料,让和抗抗在一起的每个知青都签字,证明抗抗的确是病的很严重。
知青们也怕抗抗回来了传染他们,就都在那份证明材料上签了字。
姚远又希望知青队长能够陪着他,把回城材料办完,因为他对这里不熟悉,找人比较困难。
那时候的人,还是比较朴实的,特别是对在一个大锅里吃饭的知青战友,那更是没得说。
知青队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姚远。
肺结核在农村就叫痨病。农民们分不清这个病的类型,但是知道,得上这个病,在当时的医疗环境下,基本就跟得了癌症一样,是判了死刑。
而且,癌症不传染,痨病传染。
小队长早就听知青们说了抗抗得病的事,也亲自去看过抗抗。知道抗抗确诊是痨病,二话没说,直接就在姚远的申请书上签字同意,又盖上了村里的印章。
看着那个鲜红的印章,姚远就松了一口气。因为根据他从文学作品里得来的印象,好像知青返城,就村里这个印章最重要,其余也就走个程序了。
知青队长又陪着姚远去了生产大队。果然,大队长简单问几句,就让会计找来印章盖上,嘱咐他们,直接去公社办好手续,抗抗的档案什么的,就会通过邮递,邮回矿机所在的镇上,然后去镇上把户口和粮食本关系恢复过来,就行了。
去公社也就是走个手续,再说这时候天也黑了,去了也办不成,姚远就跟着知青队长回他们住的地方,在那里和他们凑合一夜,等天亮了,再一个人去公社,把最后的手续完成。
知青点里也有矿机过来的知青,他们是认的姚大厦的,知道他过去是傻子,这怎么突然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姚远知道,为了救抗抗,他把姚大傻这个掩护给丢了,就敷衍他们说,他小时候的确是傻,但随着年龄长大,已经渐渐和常人差不多了。
他们熟悉姚大厦,主要还是小时候,都在矿机子弟小学一起读书时的样子。小学以后,姚大厦就不上学了,他们也不见得就了解他以后的情况。
小时候傻,大了逐渐正常的情况,也是有的。知青们在这里生活,条件毕竟远差于城里。时间长了,新鲜劲儿一过,心情都变化很大,也没有人过于在乎姚远傻不傻的事情,只是关心姚远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吃的,带多少钱,可不可以请他们喝酒,其他根本就不在乎。
姚远过来,当然有所准备。带了些干粮,还有小菜,也带了二十多块钱。
当下拿出钱来,让知青们去村里的合作社买了酒和花生,再加上姚远带来的小菜,大家男男女女都凑到一间屋里,在炕上坐着,炕席就当了饭桌,吃喝一顿。
姚远不喝酒,这些二十来岁的知青们却个个酒量不俗,当晚基本都喝的酩酊大醉,吐的吐,骂街的骂街,哭的哭,折腾到半夜,才一个接一个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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