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妁之言[民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开花不结果
年轻的姑娘们不知他的身份, 只看他俊朗冷硬的五官已觉得怦然心跳,再等各位太太暗暗点出其中利益,众人看向霍峻廷的目光更加炽热。
萧太太猛然见了自己弟弟, 先是一愣,很快惊喜的迎上去,照着他的肩膀就是用力一拍,“臭小子, 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吗?”
音乐虽然还在继续,但各人的心思已经不在舞会上,一个个目光或含蓄,或明目张胆往这边打量。
“有军务, 顺道过来看看。”霍峻廷道。
萧太太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他有几分风尘仆仆之色,便问道:“能留几天?”
“明日一早就走。”
萧太太听了有些失落,她平日虽没怎么显现,大大咧咧,可毕竟是唯一的弟弟,难得见一面,自然希望他能多留几天,但是又知道他有军务在身,无法出言挽留。不免失望。
不过她很快又笑道:“既然明天就要走,那今晚必须听我的,就睡在阿姐那里,不许回你那小破屋。”
霍峻廷点点头。
萧安澜牵着俞宛如过来跟他打招呼,萧家其余成员也纷纷靠过来。
各自见了面,萧太太说:“都去跳舞吧,别冷落了客人,有什么话晚上回去慢慢叙。”
她又拉着霍峻廷,不容分说往舞池边走去,“我这儿有你一位故人,你既然来了,也要跟人见个面才好。”
兰瑞正和贾云舟靠在长桌边说话,见两人走过来,站直了身体。
萧太太笑吟吟道:“我听宛如说,你们俩人从前在省城是认识的。这么巧,今晚又都到了我这里。若不一起跳一支舞,怎么对得起这缘分,小瑞你说是不是?”
兰瑞看了霍峻廷一眼,淡淡点头,“霍将军。”
霍峻廷也略略点头。
萧太太见二人无话,又对贾云舟道:“贾先生,我要将您的舞伴借走一会儿,您不介意吧?”
贾云舟看了看兰瑞和霍峻廷一张比一张冷峻的脸,斯文笑道:“萧太太请便。”
萧太太又看了看兰瑞,见她没说什么,便一脸灿烂地狠狠拧了自己弟弟一把。
霍峻廷低头看她,被她瞪了一眼,这才上前一步,一板一眼道:“兰小姐,可否请您跳一支舞?”
兰瑞看了他半晌,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冷淡的点了点头。
等两人离开,看着他们踏入舞池,萧太太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别看霍峻廷那样,他听也是会跳舞的,只是,优雅流畅的华尔兹让他跳来,动作僵硬刻板得像是书上照模子搬下来的一样,没有丝毫美感。
兰瑞越跳,越觉得自己对面就是个提线木偶。
两人各自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僵硬得不像舞伴,到像一对宿敌。
他们周围起舞的人,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这氛围,纷纷避开。
萧太太在旁边看得直跺脚,恨不得上前去扒开自己那不解风情的弟弟,替他来跳这场舞。
除了她,也有别人关注场中两人,不知内情的,纷纷打听兰瑞是什么来头,怎么霍将军一来就邀请她,她还敢给那样的冷脸。
媒妁之言[民国] 第50节
一曲完毕,两人分开来,兰瑞独自走向护栏。
霍峻廷站在原地,不少年轻姑娘在他周围推推搡搡,似乎想上前约他跳下一支舞,但又碍于他的气势,不敢上前。
萧安澜揽着俞宛如,给她端了杯热茶,看笑话一般道:“媳妇儿,你说一会儿要是有人去邀请舅舅的话,他会答应吗?”
“会吧。”俞宛如有些迟疑,一般来说,女士主动邀请,男士很少有不同意的,但是看着霍峻廷的样子,她又不确定,总觉得舅舅不是那种会碍于面子妥协的人。
萧安澜龇牙一笑,“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会怎么办。”
正说着,就有一个姑娘似乎鼓足了勇气,准备上前,但比她更快的是萧太太。
萧太太快步走到霍峻廷面前,恨铁不成钢道:“你傻站着干什么?去跟小瑞说话呀!”
“说什么?”霍峻廷问。
“随便说什么!说了就行!诶——等等!”萧太太突然皱起眉头,她自问对兰瑞是有一点了解的,知道她待人冷淡,却不冷漠,可看刚才她对小弟,明显比别人还冷一些,这可不像旧识的样子啊!
她猛的想到一个问题,安澜只跟他说小弟和兰瑞认识,并且有些往来,却没说,这到底是好的来往还是有过节的来往,想到或许是另一种可能,萧太太差点流下冷汗。
她又看了看自己小弟,想想他的性子,不妙地发现,这种可能的真实性还不小。
越想越不对劲,萧太太索性把霍峻廷拉到一旁,避开了人,直接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小瑞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不待见你?”
霍峻廷敛眉垂眼,道:“她不想见我。”
“为什么?”萧太太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之前交手,我不慎触碰了她的身体。”
“……然后呢?!”
“我准备负责,但她不愿意。”
萧太太冷静地擦了擦汗,“你要怎么负责?”
“我上门提亲,被拒绝了,后来才知道,这事应该由阿姐去做。”
“呵呵……”萧太太毫无起伏地笑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一把拧住霍峻廷的耳朵,对着他喊道:“你这傻狍子,活该你单身!”
第55章 来嘛
霍峻廷被萧太太这样训斥, 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他自幼丧母, 父亲又无暇顾家,可以说, 是由萧太太这个年长十岁的阿姐一手带大的, 感情自然不是一般姐弟比得。
萧太太训了一通,见他老实低头无话可说的模样, 又有些无奈。弟弟这般不知人情世故, 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有教好他。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见她如此,霍峻廷反倒无措了, “阿姐,我……”
萧太太摇摇手, “罢了, 也难怪你,成天跟着一帮男人打混,哪里知道这些。
“峻廷, 你要记住,女孩子不是你那些手下,不需要听你的命令。你不能全凭自己的意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得跟人沟通, 跟人商量,要尊重人家,必要的时候,还要讨好对方, 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对象,而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你跟小瑞的事情,我暂时不掺和了,等你闲下来好好想想清楚。小瑞是个独立女性,不需要任何人自以为是的负责。
“假若你一心只想着负责,那你也付不起她的一辈子。如果你是发自真心的想要跟她在一起,阿姐赞成你大胆的去追求她。如果不是,就跟人道个歉,以后再不要把负责两个字挂在嘴边,也不需要再有过多的交集,知道么?”
霍峻廷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萧太太拍拍他的手臂,笑道:“行啦,咱们两个这么久没见,别哭丧着一张脸,请阿姐跳支舞吧。”
霍峻廷便后退一步,行了个绅士礼,“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是否有荣幸请您跳一支舞?”
萧太太笑着搭上他的手,嗔道:“该嘴甜的时候跟个锯嘴葫芦一样,现在对着我倒油嘴滑舌起来了。”
一曲完毕,舞会逐渐步入尾声,等萧家众人送完客,回到家中,夜已经深了。
萧太太让大家都去洗漱休息,自己带着霍峻廷去客房,从柜子里找出枕头被套,亲自替他铺床。
这些事情她也是做惯了的,对于霍峻廷,她既当作弟弟,又当成了半个儿子来教养。
霍峻廷就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言的看着。
萧太太收拾完,又去浴室给他放了热水,交代过许多话,这才准备离开。
霍峻廷跟着她到房门口,眼见她要关上门了,才突然说道:“阿姐,陆向南回来了。”
萧太太一滞,半张脸隐在光影之下,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才道:“他回来了,是他的事,跟我们无关。”
霍峻廷又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阿姐,当年要不是为了霍家……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不必再让阿姐受委屈,你若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去做吧。”
萧太太回头来看他,伸出指头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我哪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有你、有这一大家子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若你实在要让我高兴,就早点给我找个弟媳妇儿,生两个小外甥。”
霍峻廷抿着薄唇没说话。
萧太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真的,阿姐现在什么都不想,只要你们好好的。去洗个澡吧,美美的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又得去当野人了。”
两人互相道过晚安,萧太太走了几步,在转角处却看见萧老爷,奇道:“这么晚了,老爷怎么还不睡?”
萧老爷看看她,点点头,“睡了。”
“老爷快回屋吧,我去楼下厨房看看,给峻廷端一点吃的。”
两人错身而过,一个下楼,一个进房。
萧老爷跟萧太太并不睡在一处,有各自独立的卧房。
第二天一大早,霍峻廷就起身了,原准备谁也不惊动独自离开。到了楼下,却发现萧太太穿戴整齐的坐在那儿。
萧太太听到动静,转头看他,嗔道:“就知道你要偷偷摸摸的走,被我逮了个正着吧。早饭已经做好了,好歹吃一些,不耽误多少时间。”
霍峻廷只得点点头。
吃过饭,萧太太不再留他,把他送出门外,上车前,替他整理了一番领子,拍去肩膀上的褶皱,如一位母亲送孩子出门那样,交代道:“刀枪无情,自己小心,不论去哪里,都要记得回来。”
霍峻廷沉默点头。
萧太太目送他跟一帮警卫员离开。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回转。
萧家举办的这一次舞会,竟果真有些成效。
城东李家的二公子,在舞会上邀请萧安慧跳了两次舞。舞会过后,又专门下帖子请萧家的姑娘出去玩。
那林家萧太太叫人打听过,家里人口兴旺,家底丰厚,虽比不上萧家,在柳城却也很不错了。
李家二公子比萧安慧大了四岁,今年刚从省城读书回来,在家里的公司上班,人长得挺英俊,说话又风趣。
萧太太见萧安慧对他有些好感,便不阻止两人来往。
至于四姨娘,更没有话说,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心里清楚,若不是有萧太太在,李家未必看得上她女儿,如今有希望结一门好亲,她自然是乐意的。
萧安慧作为妹妹有了追求者,萧安泽跟萧安雅两个人却还没什么状况,二姨娘跟三姨娘心里着急,但是儿女们自己不行动,她们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强逼着他们。
萧太太倒挺乐观,如今时代越发不一样了,安泽跟安雅两个的年纪,若早个二三十年来看,那确实不小了,但以现在的社会来说,两人都还嫩着呢,完全可以花上两三年时间,慢慢去找。
舞会过后,萧安澜又开始忙了。
工厂的机器虽然没到,一些配置设施却得先行布置,工人也要再招,招来了还得给他们上课培训,他虽不用亲身上阵,但总要在办公室里坐镇,统筹全局。
既然打定主意要干一个大的,那自然跟从前做着玩一般的不一样,至少态度就要端正起来。
因此,他最近时常向萧老爷讨教学习,有空的时候就埋头在书房,捧着大块头的书,给自己补充知识。
周子怡好几次上门来试图寻他,或者直接去万昌饭店找他,但是十次里也没有一次能见上面的。
她上门频繁,萧太太敏锐的嗅觉察觉出一点情况,更加不让她见萧安澜,反而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起柳城别的青年才俊。
等夜里安澜回来,她又好好将人敲打了一番。
萧安澜刚从工厂回来,精疲力尽,仰头无力道:“娘,我现在一天到晚,连宛如都差点见不上一面,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理会外人。”
萧太太道:“这种事情,不是你不理会就行了的。像这样的小姑娘,心高气傲,你越不理她,她反倒越感兴趣,除非你言辞明确,毫不犹豫的拒绝,否则她不会死心。”
萧安澜捏捏鼻梁,撑起眼皮,皱眉说道:“娘,我只是看在大周的份上,才对她照顾些,她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萧太太看他一眼,说道:“小姑娘的心思,你们这些大男人怎么会懂?总之你记住,下次见了她,只当作是个妹妹就行了,她若还要纠缠,你就明确拒绝。”
萧安澜连连点头,打了个哈欠,“好娘,我记住了,宛如也这么说。”
萧太太瞪着眼睛拍了他一下,“你这死孩子,怎么让宛如知道了?!”
萧安澜的瞌睡虫被她拍走一半,半惊半懵道:“之前我跟她跳舞,宛如知道的。”
萧太太瞪了他半晌,无力地摇头,叹了口气,“你呀你呀?说你什么好?你跟别的小姑娘拉拉扯扯,让宛如心里怎么想?那姑娘还对你别有心思,但凡宛如心眼小一些,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萧安澜缩了缩脖子,“宛如应该不知道周子怡的心思吧。”
“你以为人家是你?!”萧太太没好气道,“女人对这种事情再敏感不过,你信不信,那周家小姐都不必做什么,只要她站在你身边,宛如第一次见了,心里就会有所预料。”
萧安澜瞪圆了眼睛。
萧太太看他一副傻样,心里不放心,又追问道:“你确定宛如没生气?还是她生气了,你根本不知道。”
萧安澜努力回想,一五一十的把那天跟俞宛如的对话告诉萧太太。
萧太太越听越摇摇头,最后忍不住又打了萧安澜一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小心眼又厚脸皮的儿子?宛如不过跟她学校的先生跳支舞,你就生气了,结果你自己却跟别的小姑娘拉拉扯扯,你怎么好意思你?”
萧安澜摸着鼻子,无话可说。
萧太太又说道:“还好宛如懂事明理,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回房,给她赔礼道歉去!”
萧安澜缩缩脖子,灰溜溜跑上三楼。
俞宛如正在小书房里做功课,恰好遇上了一道数学难题,抵着笔头苦恼得直皱眉,见萧安澜推门进来,眼前一亮,欣喜道:“你回来啦。”
萧安澜看她毫无芥蒂的笑脸,回想方才萧太太的话,心里越发愧疚。
俞宛如连连朝他招手,“快来快来,我这里有一道题不会做,想了好久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你帮帮我吧。”
萧安澜只得暂时把道歉的话吞进腹中,走到她身边,一手扶着她的椅背,另一只手撑在书桌上,俯下-身体,将那道题看了两遍,心中已有大概思路,又拿过白纸演算一番,不过三五分钟,就把难了俞宛如半个小时的题目解出来了。
俞宛如听他讲了两遍才听明白,不由佩服道:“你可真厉害,解得比我们数学先生还快。”
萧安澜笑笑,问她:“怎么写到这么晚?还有别的功课么?”
俞宛如摇摇头,将桌上的书本收拾起来,“其他功课都做完了,只剩这一道题目,我一时又睡不着,就拿出来慢慢想。你今天又这么晚,吃过饭了吗?”
“吃了。”萧安澜点点头。
俞宛如将物品收拾整齐,关掉台灯,“走吧,我给你放热水。”
等萧安澜洗完出来,俞宛如已经靠在床头,不过还未睡下,拿了本书,在台灯下看着。
媒妁之言[民国] 第51节
萧安澜裹着浴袍坐到床边,伸出长臂将俞宛如抱来怀中,埋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俞宛如反手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快睡吧,明天又得一大早起来。”
“媳妇儿,对不起。”萧安澜闷闷说道。
俞宛如顿了一下,坐起身,将他的脑袋抬起来,和他对视,轻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萧安澜摇摇头,又把她拉来自己怀里,“我替之前舞会那件事给你道歉,我不该随便跟别人跳舞,更不该胡乱生你的气。媳妇儿,你别不高兴,要是真的不高兴,就骂我吧,打我也行。”
俞宛如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郑重其事。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为何又重新提起来?”
“刚才娘和我说,我才知道周子怡对我别有心思。媳妇儿,你信我,我要是早清楚她动机不纯,是绝对不会跟她跳舞的。”
俞宛如点点头,又摸摸他的脑袋,“我信你,不用跟我道歉,只要以后别再那么小心眼就行了。”
萧安澜听了这话,瞄瞄她,犹豫道:“可是媳妇儿,看到你跟别的男士那么亲近,我就是不高兴,这可怎么办?”
俞宛如无言地看了他一眼,伸出细细的手指戳戳他的脑门,“你这么大个人,心眼怎么这么小呢?”
萧安澜抓住他的手指头啃了一口,苦着脸可怜道:“媳妇儿,你别嫌弃我呀。”
俞宛如摇头失笑,“这样大的年纪还撒娇,小心让安琪知道了,她都要笑话你。”
萧安澜听她这么说,索性耍赖到底,拿一颗大脑袋在她身上钻来钻去,“媳妇儿,你答应了没有?别嫌弃我好不好?别嫌弃我嘛媳妇儿。”
俞宛如遭架不住,被他用力蹭得整个人倒在床铺上,只好抱住他的脑袋,妥协道:“好了好了,都依你,快起来吧。”
萧安澜停下乱蹭的动作,却不起身,双手撑在俞宛如身体两边,低头亲了她一口,“媳妇儿,你真好。”
俞宛如推开他一些,道:“别急着戴高帽子,先跟你说好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按照性子来想干嘛就干嘛,总要给人一些面子,私底下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什么都好说。”
萧安澜连连点头,“媳妇儿说的都对。”
俞宛如点点他的鼻头,挑眼看他,“现在该起来了吧,都大半夜了还闹腾,明天是不是不想起床了?”
萧安澜磨磨蹭蹭,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拉长了语调,“媳妇儿……”其用意不言而喻。
俞宛如却毫不留情的推开他,“不行,到时候到一半你又、又睡过去了,还得我替你收拾,既然没那精力,干嘛不安分一些早点睡觉。”
萧安澜被她推到一旁,仰头跟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僵在那里。满心满脑都是媳妇儿嫌弃他不够勇猛的话,心里为自己掬了一把泪。
更可气的是,就算媳妇儿这么说了。他也确实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底,要是现在夸下海口,到时候到半途又一头倒下昏睡过去,那岂不是得被媳妇笑一辈子?
唉唉……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好把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收起来,搂着他媳妇儿安安份份的睡觉。
那周子怡不知是没听出萧太太话中的暗示,还是有意装傻,仍然三天两头往萧家跑。
她人来了,碍于礼节,萧太太又不能往外赶,只得接待她。
其实平心而论,萧太太还是挺同情这小姑娘的。毕竟她自己也是自小就没了母亲,对周子怡有几分感同身受。
而且她的父亲没有续娶,周老爷却再娶了一门亲。有后娘就有后爹,等后进门的夫人生了孩子,周老爷的心更偏的没底了。原先还有周家大少爷护着周小姐,后来周家大少爷去世,周小姐在周家越发无所依靠,所幸一年前被她在省城的外祖家接走,这阵子才回来。
若周子怡看上的不是已经成了家的萧安澜,而是萧安泽,那萧太太是很乐于成全小姑娘一片痴心的。
可惜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竟猜不透。明知安澜已经成亲,而且夫妻恩爱,却还抱着不可能的妄想,这到底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
周子怡来萧家的次数多了,倒也真让她遇见了萧安澜。
这天恰巧萧安澜完工得早,便去接俞宛如下学。两个人回到家里,才下车,萧安澜正绕过车头,要给俞宛如开门,就听得一声“安澜哥哥”,转头一看,周子怡蹦蹦跳跳地迎上来,一下子挂在萧安澜小臂上。
萧安澜不曾防备,拉着车门的手被她一推,又将车门关上。而此时俞宛如恰好准备下车,差一点就被车门夹到了。
萧安澜忙用力甩开周子怡,打开车门,把俞宛如扶出来,紧张道:“媳妇儿,有没有哪里碰到了?痛不痛?”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检查。
俞宛如轻轻摇头,方才周子怡跑过来时,萧安澜是背对她的,所以不曾留意,但自己早就看见了,心里有准备,只是被吓了一跳,并不曾伤到哪里。
萧安澜这才松了口气,牵住她的手,扭头看向周子怡,拧着眉头不悦道:“你是怎么回事?差点伤到你嫂子,跟她道歉。”
周子怡瞪大的眼睛,控诉道:“安澜哥哥你竟然摔我,还凶我!”
萧安澜皱眉说道:“就算是安琪,做错了事也得要认错,难道你连安琪都不如吗?”
周子怡来来回回看着萧安澜跟俞宛如,又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忽然就有些失控了,跺着脚大声嚷嚷道:“我不!我就不!我就不道歉!凭什么要我给这个女人道歉?!”
萧安澜沉下脸,逼近一步,“你说谁是这个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她就是你的嫂子。你如果不认她,以后也不用叫我哥哥。”
周子怡住了嘴,愣愣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俞宛如微微蹙眉,轻声对萧安澜说道:“我先进去吧。”
萧安澜摇摇头,握紧她的手,“不用,她今天必须给你道歉。”
周子怡失神喃喃道:“安澜哥哥,你竟然为了她这样跟我说话……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从小就认识的,我五岁就跟在你身后跑了,每一天,每一天,我就盼着自己能够快点长大,这样子才可以陪在安澜哥哥身边。今年我终于十六岁了,舅舅要给我找人家,我不愿意,自己偷偷跑回来。我只想来找你,可是他们却跟我说,你已经成亲了。是我回来晚了,我认。可是你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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