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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能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玖拾陆

    蒋慕渊看着顾云宴,见他神色凝重,便主动把话都戳穿了:“大舅哥想问的,其实是北城墙上的痕迹,我要如何禀告圣上吧”

    顾云宴苦笑。

    他何尝不知道蒋慕渊很聪明,他一样知道自己的问题会引起蒋慕渊的疑心,但他不敢全然咽在肚子里。

    事情已经如此了,埋起脑袋不闻不问不做准备,绝不是一个好法子。

    顾云宴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看着蒋慕渊,道:“你我都看过城墙,这个问题无法回避。

    不管那人是谁,他如何做了,他又为何那么做,我顾家作为北地守将,难辞其咎。

    这是顾家的失责,推卸不掉,也没有脸推卸,我也不想以姻亲的身份来求情,让小公爷替我们瞒下。

    而是,能否暂且缓下,给我顾家子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我们亲手把北境收回来,能让朝廷看在顾家数代英烈和我们兄弟的拼杀份上,饶过女眷和孩子”

    蒋慕渊没有立刻回答,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反问道:“那个人是二伯父”

    顾云宴的眸子一紧。

    见他慎重,蒋慕渊反而笑了笑,道:“那日从密道口寻到祖母他们时,我就在思索这个问题了。

    我甚至和云锦交流过,为何二伯父会死在密道口、而不是北地城中的某一处。

    云锦当时与我说,没有铁证,就不要跟你们提一个字,她怕你们伤心。”

    顾云宴的眼中满是悲伤,叹道:“大概今日我们发现的,就是铁证的一环了吧。”

    蒋慕渊压低了声音,追问了一句:“大舅哥没有怀疑其他守军,直直推断到自家人身上,是否早有预兆”

    “是有些许预兆,却不知道那个自家人到底是谁,”顾云宴叹息,“都是血亲,没有证据,怀疑自家人真不是容易事,有时候甚至觉得是不是想错了方向,杯弓蛇影,根本没有那个人……”

    血亲直接的防备猜忌,这滋味真的很糟糕。

    蒋慕渊经历过,自然也懂。

    顾云宴抬眸,问道:“只是,小公爷为何会猜二叔父为何把同在密道口的云妙排除在外他们是亲父女。”

    他是存有疑心,回北地之后,看任何人都多思量一番,也是直到寻到了顾致泽的遗体,才有七八成把握。

    那么,对顾家毫无猜疑的蒋慕渊,又是如此想到这处的

    蒋慕渊提起茶壶,给顾云宴添了些热茶,道:“二伯父的伤情很奇怪,他也不该在那儿,要说有通敌之人,他可能性最大,但云妙不可能参与其中。”

    顾云宴一怔:“为什么如此断言”

    “若是云妙,她不会选在那天夜里动手,”蒋慕渊缓缓道,“云锦那夜梦见云妙了,会给云锦托梦、希望云锦能过得好的云妙,是不会选择在云锦出阁的前一天夜里,把整个顾家拖进深渊的,云妙舍不得。”

    人的一生由日日夜夜组成,在这其中,自然也重要的、期盼的日子。

    而姑娘家出阁,可以说是一辈子里最看重的一日了,尤其是两情相悦的婚事。

    做姑娘的最后一晚,顾云锦会欢喜、会紧张、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这封折子上,列了已知的顾家子弟伤亡,名单常常一串,占的纸面比说事情的多得多。

    为了避免出错,蒋慕渊和顾云宴对过所有的人的名字,以防只知音而不知字。

    折子放在一旁吹干,蒋慕渊又迅速写了另一封给听风的信,而后分别装好,与宁国公府的腰牌一道交给了袁二。

    夜色已经浓了,袁二要离关入京,少不得这腰牌。

    而蒋慕渊又被向威请去了军中商议,忙得分身乏术。

    屋子里,葛氏和朱氏用过了饭,进来看顾云映。

    顾云锦道:“模模糊糊睁开过眼睛,我喂了两勺水,她又睡着了。”

    葛氏坐在床沿,轻轻抚着顾云映的额发,道:“能睁开眼睛,就一定能好起来。她不是没有反应的,只是还太困了。”

    屏风另一头,顾云骞抬声问道:“三房除了栋哥儿和勉哥儿,只剩下云映了”

    朱氏抿了抿唇,挤出笑容来,道:“好歹还留了两个小的,云映心心念念地就是带两个哥儿去投奔亲人。”

    顾云骞低声叹息。

    朱氏听见了,和顾云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都没有说穿。

    顾云康去追顾致沅的遗体,眼下依旧毫无音讯,这么多天过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将军府二房这一支,除了被过继出去的顾云骞,也没有人了。

    一时屋子里气氛沉闷,落针可闻。

    忽然间,只听得葛氏低低惊叫一声,引得顾云锦探头看去。

    葛氏的双手悬在顾云映的脸颊上方,似是想抚摸她却又不敢下手,连声音都有些紧张了:“是不是渴了”

    闻声,顾云锦赶忙追问:“云映醒了”

    几人都聚到了床头,看着虚弱又茫然的顾云映。

    顾云映的眼皮子半抬着,显得有气无力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轻轻的音节,比猫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顾云锦试了温度,端了茶碗过来,拿小勺子一点点喂到顾云映唇边。

    “瞧着比前几日好多了。”顾云锦喜道。

    同样是喂水,前几日是拿勺子硬喂的,而这会儿,顾云映是有知觉地、自己在寻着水。

    朱氏催着施妈妈去请大夫来瞧瞧,而在等大夫的时候,顾云映渐渐清明起来。

    眼睛都睁开了,虽然视线依旧没有焦点,但眼珠子是在动的。

    大夫急匆匆赶来,仔细瞧过了,与众人道:“看这模样,最多一两日就能完全清醒过来。”

    这个消息,在今日的悲痛沉重之下,实在振奋人心。

    而最叫人欢喜又意外的是,没有等那“一两日”,这天深夜,顾云映就清醒了。

    人虽然很虚弱,但意识很清楚,与她说的话,都能用眼睛来回答。

    葛氏确定了她的状况,笑着哄道:“你身子尚弱,要调理一阵了。”

    顾云映一瞬不瞬看着葛氏,眼睛里写满了坚持。

    葛氏何尝看不懂这份坚持,她刚刚报喜不报忧,就是不想刺激顾云映,可这小姑娘根本不“领情”,一定要她在此刻说一个明白。

    她的心紧了紧。

    顾云锦得了消息,赶过来看望,见顾云映执拗,便一五一十地,把如今的状况都说了。

    谁生、谁死、谁伤,谁又了无音讯……

    顾云映的眼睛里满满笼了一层水雾,最终凝成了泪珠,溢出眼角。

    “云映,”顾云锦拿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眼泪,柔声问道,“那日进了密道之后,你折返回去寻云妙时,密道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云映的睫毛颤了颤。

    顾云锦深深望着她的眸子,想从其中看出她的情绪来,只是那层笼着的水气朦朦胧胧



第五百五十二章
    北风呼啸,吹得紧闭的窗户也咚咚作响,动静大的仿佛要把整间屋子都掀翻一般。

    可这样的狂风,比不上屋里的惊涛骇浪。

    房门紧紧闭着,除了被安排去看顾孩子念夏,薛平、施妈妈、庞娘子与卓荣家的守在屋子左右,以防万一。

    虽然,这等狂风之中,哪怕屋里人高声争吵,外头都不一定能听清楚。

    顾云熙和顾云齐被唤了来,进屋子时,正好听见顾云骞说的“通敌”二字,惊得险些一个踉跄。

    “大哥,这话不能胡说的,”顾云熙快步上前,几乎是凑到了顾云宴的眼前,“别说什么掉脑袋不掉脑袋的,这是给我们列祖列宗泼脏水!”

    顾云宴抬起双手,按在了顾云熙的肩膀上:“你不是一直都心存疑惑吗

    你想知道母亲和我有什么事瞒着你,想知道为何云思请求了、母亲就答应长房进京,想知道为何祖母会毫无挽留地让我们走、一如当年让四房入京一般。

    云熙,这就是答案。”

    顾云熙的眼睛徒然瞪大,他当然质疑过那些,直到这一刻之前,他依旧不知道缘由,可顾云宴给他的答案太过惊心,让他想质疑、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顾云齐与顾云锦亦是惊讶。

    有蒋慕渊那夜的猜测做铺垫,顾云锦对有人通敌并不是那么的毫无准备,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与几年前四房进京也会有联系。

    顾云宴搬过椅子坐下,抹了一把脸,道:“这要从顺德十四年秋天、四叔父受伤说起。”

    顾云锦拧眉。

    那年秋天,是她的父亲顾致渝最后一次征战。

    狄人犯境,一夜之间奇袭至山口关,山口关是要地,一旦失守,关口下的鹤城就是狄人的囊中之物。

    一如今年战局,狄人打下山口关后,就能驻军鹤城了。

    而顺德十四年,山口关之战很是惨烈。

    顾致渝作为先锋,领兵驰援山口关,最终打退了狄人,但自己坠马受了重伤,若不是卓荣冒死把他从战场上背回来,只怕当时就马革裹尸了。

    “四叔父回北地之后,曾告诉祖父、祖母,将军府内有人通敌。”顾云宴道。

    作为顾家将领,又常年与狄人打交道,顾家人多少都会些狄语,而顾致渝在语言上颇有天分,他的狄语学得很不错。

    当时,他们杀得狄人节节后退,顾致渝又是个敢与冲在最前面的,他听到了狄人将领在指挥撤军时从嘴里冲出来的骂骂咧咧的话,那几句骂语,就是在骂内应给与的帮助不够多。

    “只靠那些骂语,并不能确定内应到底是谁,祖父让四叔父不要声张,由他暗中调查,免得打草惊蛇,”顾云宴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顺德十五年开春,祖父战死,不久之后,四叔父病故。”

    顾云齐蹭的站起身,刚要开口,手腕就被顾云锦死死抓住了。

    顾云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抖,一个字一个字道:“难道祖父和我父亲是……”

    “不是,”顾云宴打断了顾云锦的话,安慰道,“不是,祖父战死堂堂正正,四叔父的死因也毫无疑点。”

    顾云锦咬了咬下唇,按说这答案该叫她松一口气,可一时之间实在五味杂陈。

    “祖父活着的时候,并未查出来通敌之人,”顾云宴叹气,看着顾云锦和顾云齐,道,“因此,祖母与四婶娘谈了一次,让你们回京城。”

    作为守军家眷,没有个说得通的由头,一般都是留在驻守地的。

    内应的身份无法查明,谁也不知道他之后会做什么、又是在何时动手,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为难
    田老太太性情刚毅、稳妥,这也使得她做任何事情都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她不会因为一些细小的线索就盖下印子,反而会越发的谨慎,务必不冤枉、不冒进。

    因而,事情的最初,田老太太就不许胡乱张扬。

    顾致渝卧床养病时,只有老太太与顾缜知道,顾缜和顾致渝先后去世,田老太太只把徐氏叫进去交代过几句。

    这是信任徐氏,哪怕顾致渝贼喊抓贼,在他已经不在了的状况下,老太太知道徐氏断断不会胡来。

    徐氏有权知内情,而她会把所有都烂在肚子里。

    四房回京之后,田老太太从未与其他三房解释过其中因由,最多就是“婆媳想法不同”这样宽泛的借口来粉饰。

    若不是顾微的死让她意识到了真有内应,田老太太也不会告知顾致沅和单氏。

    同样的,若不是定下了长房入京,真实的理由也不会告诉顾云宴。

    兹事体大。

    正如从京城赶赴裕门关的前夜,单氏与顾云宴说的那一般,若破城与内应无关,这事儿依旧是不提的。

    眼下,却是必须说明白的。

    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可那夜之事依旧有无数的未解之谜。

    顾致泽何时与狄人有了联系他为何要通敌他又为何死在了密道口他是如何死的

    这一些问题,顾云宴无法给出答案了。

    而经历了那一夜,身处密道之中的顾云映,是唯一一个可能知情的。

    顾云宴看着顾云映,低声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二叔父通敌,你还是不记得吗”

    顾云映的眼泪簌簌,嘴唇张了张,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她最终吐出口的还是那一句:“不记得了。”

    这幅神色,显然无法让众人相信。

    顾云熙着急,走到床边,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说不记得了他是我们顾家的叛徒!

    你起先不说,是因为这事儿见不得光,要瞒过朝廷、瞒过百姓、瞒过所有人,免得我们一家上上下下给他抵命不算,连祖宗先烈们用鲜血堆积的功绩都变作污名。

    这我理解,我明白,你一个人要背着隐情,你很痛苦。

    可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要替他瞒什么”

    顾云熙情绪激动,声音都抬高了,若不是外头狂风大作,只怕院子里都能听见。

    朱氏赶忙拉住顾云熙的胳膊,道:“云映刚醒,你还是做哥哥的,有你这么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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