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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能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玖拾陆

    满打满算,中间都没有两刻钟。

    蒋慕渊心里有数了,他先前就猜到孙祈身边多了一位能人,如今看来,那位没有留在京中,这一次是跟着来了。

    若不然,就孙祈的性子,是很难在短短时间之内就把情绪调整过来的。

    蒋慕渊进了大帐,果不其然,孙祈笑容和煦。

    孙祈让人给蒋慕渊上了茶,也不避讳什么,直接道:“不瞒阿渊说,刚才在七弟那儿,我是有些气了。

    他们身处险境那么久,哪个不揪着心挂念着好不容易脱险回来了,他不说好好养伤,刚有些劲儿就拿军医出气,不像话!

    我刚坐在这儿想,七弟那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们这等出身,打小没有受过伤,校场上那些比划,根本不能比拟七弟他这次遭遇。

    他还比我小了好些年,我学着写文章的时候,他还在榻子上爬,我跟他计较什么脾气。

    你说是不是”

    蒋慕渊哪里不清楚孙祈到底在气什么,不过,孙祈既然想用这个理由来遮掩,他也不拆穿。

    孙祈说了这么几句,没有再继续解释,洪隽与他说过几次,过犹不及,他听进去了的。

    “七弟这会儿如何了可有叫军医好好诊治”孙祈问道。

    蒋慕渊提了夏易。

    孙祈这才放心似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蒋慕渊抿了口茶,顿了顿,道:“我过来是有一事与殿下商议,虽说是给京里送折子报平安了,但没有见着人,圣上、皇太后以及娘娘们必然都牵挂,两位殿下还是早日回京,才好让宫里安心。

    七殿下的伤势由夏易暂时看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让太医院的大人们一块看看。

    马车不合适,我琢磨着不如走水路……”

    孙祈握着茶盏,指腹沿着口子来回摩挲,很显然,蒋慕渊并不希望孙睿和孙禛留在军中。

    是担心孙禛的伤势被耽搁了,还是担心孙睿会在军务上横插一手

    孙祈想,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再说直白点,蒋慕渊与孙睿在南陵问题上不是一路人,他不会被孙睿拉拢,而他孙祈,更有机会些。

    蒋慕渊眼下瞧着是在皇子之间不偏不倚,但从这会儿来看,比起孙睿,蒋慕渊更愿意与他共事。

    洪隽说得对,皇位之争是一场长久的战斗,不争一时一刻。

    就算他不能瞬间笼络人心,但只要不把人赶到对立的一方,长久下去,这些耕耘都会有收获。

    “水路……”孙祈沉吟着,他也不希望孙睿留下来,孙睿锋芒毕露,孙祈再念静心咒都怕哪一天没有控制好脾气,在余将军他们眼前露出端倪来,“我们与三弟商量商量,水路还是可行的。”

    蒋慕渊颔首应了。

    南陵之战,他有自己的想法,军中如今布局、进退,自然是与余将军等人商议后得来,但大方向上,与蒋慕渊的需求一致。

    孙祈这位监军,从不指手画脚,听得多说得少,可显然,孙睿决计不是那样的人。

    蒋慕渊捏不准孙睿到底想从南陵获得什么,若是孙睿想要的,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那由着孙睿留在军中,后续做事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不敢认
    顺风又顺水,行船比孙禛预想得还要顺畅许多。

    宣平府考量周全,船上备的厨子手艺好,伺候的人手也都机灵,沿途经过一些大镇,厨子采买之时,伺候孙禛的也会再买些的小玩意来讨好这位主子。

    从小到大,孙禛各式玩意儿见得多了,原看不上那些市井玩意儿,可这些时日真是憋得久了,这会儿看什么都顺眼,要不是孙睿也在船上,他都想把戏班子请上船来开唱了。

    伙食顺心、他又整日躺着,孙禛眼瞅着一日比一日圆润,行至京畿时,他脸上还长了些肉,红光满面的

    反倒是孙睿,瞧着清瘦了不少,身上衣衫都松垮了些,清晨起来咳嗽了两声,让夏易给诊脉开了方子。

    京城的码头离宫城还有大半天的路途,因着连通水路,边上发展起了一座繁华的镇子,平素南来北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两天,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三殿下与七殿下马上就要抵京,京师来迎接的官员们把镇子里最好的客栈都包圆了。

    大船一靠岸,岸边依序立了无数的人。

    因着孙禛要被抬下来,码头附近围上了幔帐,不叫人看到皇子如此狼狈的模样。

    虞贵妃身边的窦公公奉命来迎,一看到那软榻被抬下来,他的心突突直跳,迎上来道:“殿下受苦了!娘娘可真是担心坏了!”

    孙禛心情不差,见着熟面孔了,他挑了挑眉:“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原先伺候我的那些人呢”

    宣平府给配的人手再机灵,总归不是宫里教出来的,之前快马送信回京时,孙禛就特特让补了一句,说是随着他去了南陵的人都没了,叫宫里来接的时候,把原本留在京中的人手挑几个送过来。

    窦公公赶紧让两个小内侍过来,张口要说话,抬头瞧见孙睿,他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卡住了。

    这瘦得脸颊都凹下去的人,不就是他们三殿下么!

    先前送回京里的信上都说,七殿下伤得不轻,三殿下无恙,可这会儿一瞧,三殿下看着比七殿下遭多了……

    他都要不敢认了!

    孙禛看窦公公这反映,便道:“皇兄似是这几日魇着了。”

    他日日见孙睿,因而孙睿的变化在他眼中就没有窦公公看的那么夸张。

    他听夏易说过,孙睿从脉象看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时日夜里总睡不好,精神就差了。

    这也不稀奇,面对危机,各人各反应。

    孙禛在破庙养伤时,孙睿又要看顾他,又要算计着如何从董之望和孙璧手中脱身,一路磕磕绊绊到被顾云齐救下,这么些时日,全是孙睿撑着,等危机过去了,被急迫和求生压下去的恐惧渐渐浮上来,也是人之常情。

    比起事事成竹在胸,孙禛反倒觉得会后怕的孙睿更有人情味。

    窦公公走到孙睿跟前,颤着声道:“殿下,您受累了。”

    孙睿轻声笑了笑,按了按眉心:“母妃把他交给我,我总要把他带回来。”

    窦公公暗暗感叹孙睿辛苦。

    孙禛被挪到了马车上,因着他有伤要平躺,马车都是改过的,力求他躺得舒坦。

    孙睿没有坐马车,让窦公公给他牵马:“拘了这么些天,不耐烦再在车里憋着,怎么的,怕我从马上摔下来”

    窦公公只好依言而行。

    孙睿似是知道自己姿容欠妥,没有叫官员们为难,虽坚持骑马,但也老实戴了帽子遮掩。

    京畿一带官道宽敞平整,马车行得也快,半日工夫,便瞧见了京城城墙。

    十里亭外,停了几辆马车,送别亲友的百姓都在此处告别。

    其中一辆,套着藏蓝的车衣,看着是京中最大的车马行租来的



第八百二十五章 孬的
    虞贵妃听见动静就坐不住了。

    她自打南陵出事起就一直病着,她担忧两个儿子,自然是药石无用,待宣平那儿传来寻着两人的消息了,这病情才慢慢好起来。

    可一日不见着人,就一日操心着,尤其担心受伤的孙禛,数着日子等他们回来。

    孙祈和蒋慕渊从南边送回来的折子上说了,孙睿一切安好,就是先前孙禛受的伤被耽搁了,虽叫夏太医的儿子诊治,但到底恢复如何,还是要请太医院仔细看看。

    长子安好,次子受伤,虞贵妃一颗心自然扑在孙禛身上。

    她出了大殿,还没有寻到孙禛的身影,就先看到了孙睿。

    脸色廖白,唇色发紫,两颊凹陷,衣服都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了……

    虞贵妃脚下一顿,整个人懵了,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折子上被写作“安好”的长子,她刚要张嘴问一句,话刚到嘴边,又瞧见了被内侍们抬进来的孙禛。

    孙禛面色红润,精神瞧着比她还好。

    虞贵妃张了张嘴,声音都卡住了,眼泪却是簌簌往下落,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是捶孙睿好,还是捶孙禛好了。

    孙禛忙道:“母妃,您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岂止是好,若不是孙禛躺在软榻上,他就是他们娘三个之中看着最康健的一个了。

    虞贵妃狠狠瞪了孙禛一眼,到底没有舍得捶他,一面拉着孙睿的手往殿内去,一面转过头骂孙禛:“你是好好的,倒是把我们一个个都折腾病了!白操心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骂归骂,语气亲昵极了,满满都是关爱。

    孙禛一个劲儿笑,他动静大,一不小心扯到了腿,伤口虽愈合,但牵扯时经络抽着痛了一下,叫他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悠着些悠着些!”虞贵妃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吩咐内侍们道,“赶紧把他给我挪到榻子上,再去把太医们请来,好好看看这混账东西伤到哪儿了。”

    殿内,宫女、内侍、嬷嬷,一众人围着孙禛伺候。

    奶娘把年幼的孙奕从榻子上抱起来,站到一旁。

    孙睿慢悠悠进来,瞧见孙奕,他走上前去,拿手指在幼弟的下巴上轻轻捏了两下,又退开了两步,道:“母妃这会儿顾不上他,你带着他去偏殿,免得人多冲撞了,也莫要叫我过了病气。”

    奶娘自是应下,与管事嬷嬷说了声,带着小殿下退出去了。

    孙奕趴在奶娘肩膀上,一直盯着孙睿瞧,似是对他刚捏自己下巴很是不爽快。

    孙睿捻着指尖笑了声。

    废物点心就是废物点心,小时候无用,长大了一样是个孬的。

    孙奕比孙淼的儿子孙栩还大几岁了,却远远比不过小侄儿有本事。

    孙栩敢天南地北去打仗,年纪轻轻就一身战功,敢违背圣上的心意妄图救蒋慕渊出孤城,敢在孙禛登基之后摞担子不出力,孙禛想发作他、他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而孙奕,要文没文、要武没武,仰孙禛鼻息,纨绔都比他厉害。

    那厢,虞贵妃和孙禛的对话拉回了孙睿的思绪。

    孙禛在夸张地说着南陵一行的经历,把虞贵妃逗得又哭又笑,孙睿不耐烦听那些,咳嗽了两声。

    虞贵妃这才看了过来,柔声道:“你又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的瘦了这么多,可是吃穿上不惯一会儿让太医也看看。”

    孙睿摇了摇头,道:“我不要紧。”

    虞贵妃还想说什么,见孙禛一个劲儿冲她眨眼睛,她也就不问了,只让人伺候



第八百二十六章 胳膊
    赵知语跟了出来,等出了静阳宫,她让跟着的人手离远些,这才迟疑着低声问道:“殿下是没有歇好吗我看七殿下的伤似是好得差不多了,并不要紧的。”

    孙睿脚下没有停,声音压得很轻,道:“他的胳膊怕是好不了。”

    赵知语一愣,落后了几步,她又匆匆跟上,道:“那也不是殿下的过错,殿下护着他,已经尽力了。”

    孙睿抿了抿唇。

    这可不是尽力不尽力的事儿。

    出发前,他详细问过夏易,夏易也算是给了准话,孙禛的胳膊必定会出问题,大小不同罢了。

    而且,孙禛是被抬回宫里的那个,若孙睿不能比孙禛更遭,那必然会被埋怨。

    圣上不会立刻把他怎么样,虞贵妃最多也就是嘴上说他几句,但后患更多,比起那些,孙睿不介意消瘦些时日。

    反正,再瘦再憔悴,能比得过水牢之中的瘦骨嶙嶙

    另一厢,太医们依序离开了静阳宫,圣上只留下了夏太医:“你且仔细说说。”

    刚刚太医们都在,神色都相对轻松,可见他们认为孙禛的伤势并无要紧之处,只夏太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太医垂首,恭敬极了:“殿下的胳膊……”

    孙禛闻言惊讶,他按了按右胳膊,道:“我觉得无事。”

    夏太医又道:“您受伤后一直养着,从没有尝试过抬起来吧……”

    话还没有说完,急性子的孙禛就忙抬起手臂,刚举到过肩膀,他就痛得一声惊呼,卸了劲。

    孙禛愕然,不肯就此认输,又试着抬起来,还是刚到了肩膀处,从脖子到手肘都锥心似的痛,他咬着牙想再抬高些,却没有办法。

    “这……”孙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我的胳膊以后就抬不起来了”

    夏太医道:“现如今看来,抬手势必是会有影响,不可能恢复得跟没有受伤过一样,至于能抬多高,一则是治疗,二是殿下也要多配合练习。”

    孙禛的脸色阴沉。

    虞贵妃担忧极了,问道:“其他太医都没有提这个……”

    “娘娘,学海无涯,医海也无边,术业有专攻,跌打损伤委实不是众位大人的强项,臣也是凑巧年轻时跟精通此道的先生学过一段时日,才稍稍明白。”夏太医道。

    再者,这些时日一直都是夏易看着孙禛,夏易也悄悄给父亲说了几句,他这两年的游历,经手的病状不说复杂,但分门别类各种都有,尤其是跌打损伤这种,是乡野村民、军中将士们最容易经历的。

    虞贵妃叹息,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御医们平素看的多是内症,宫里一众金贵人,有几个能跟孙禛一样从高高的崖壁上摔下来,还因为各种因由耽搁了诊治,她不过是关心则乱。

    圣上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气低骂:“都是怎么伺候的!”

    骂归骂,也真怪罪不上伺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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