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堑
作者:御品奶黄包
世事轮回,循环因果,了无终时。御血凝灵,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力量可以有无数中表现形式,魔法,武功,巫术,但形式不决定强弱,归根结底,还取决于自己……
归堑 序(二)
北原,东方城,恢弘偌大的宅邸,绵延不绝,俨然是一座宫殿的架势。
而在东方城的某个角落,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有三个青年人围在一把小桌子周围,紧张地看着桌子上的一个陶碗。陶碗里盛满了水,而这碗水居然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来,并且缓缓地自转着,在碗中勾出一个浅浅的漩涡。
良久,左边的那个男生似乎有些等不及,伸出胳膊肘捣了捣中间的姑娘,急吼吼地问道:
“羊妹,这水里是什么卦象,你说说话啊一直闷在这我贼紧张你知道么”
“闭嘴,你这只傻狗。”右边的那个男生似乎是三人中最年长的,出言教训了一句,“你要是忍不住叫唤,就给我出去,别在这打扰羊妹。”
这句教训看起来威严,其实却软绵绵的没啥威力。右边的男生似乎阴气很重,教训人的时候还要翘出来一只兰花指。
“蠢蛇牛逼啥吖不就比我大两岁,一天天比龙哥还吊的样子”左边的人显然不服,装作小声嘟囔的样子,其实全被另外两人听在耳朵里。
“你说什么”右边的男子勃然大怒。
“都别说话了未肖碗有动静了”就在两人要吵起来的时候,中间的羊妹突然叫了一声,左右两个冤家立刻忘掉了刚才的事情,凑到了陶碗跟前,只见陶碗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深邃的紫蓝色,泛出的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水中依稀还有一些银色的光点随着水流在慢慢移动,看起来非常玄奥。
“这是啥小蝌蚪找妈妈”左边的男生评价。
“狗哥你闭嘴卦象就要成型了”羊妹生气地拍了左边的男生一下。
两人说话间,水中的光点越来越多,最后都拧在一起,变成了一缕银线,这根线在水中弯曲,折叠,慢慢地居然汇聚成一个图案
“两个圆环等分内圆的三条直线,三个扇形里边,上边两个各有一个圆点,下面没有这什么玩意儿,看起来又像鬼脸又像法阵的”狗哥看的莫名其妙。
而另一边,羊妹和那个阴柔男子的脸色忽的一下就变了,他们对视了一眼,面色惨白。
“必须马上想办法通知龙哥”
“不是我说这是什么东西啊,一个个紧张兮兮的干嘛呢”狗哥还在那摸不着头脑。
“蠢狗”阴柔男气急败坏,翘起兰花指就骂,“叫你平时多看点书,你偏不听。这是噬灵族的图腾,碗里面出现这个,说明两百年一次的劫难,又要来了而且图腾外面有一圈轮廓,那是滇南地界的边界线,这次的劫难一定出现在那里”
“怎么可能”狗哥一听“噬灵族”三个字也是大惊失色,“噬灵族的封印两百年松一次,几千年了从来没有早过,这次怎么可能”
“唉吖别抬杠了”羊妹也是急得不行,“他要是真的早了你能解决的了吗还不赶快去找龙哥”
三人觉得此言有理,决定立刻出发去找那个龙哥,羊妹抓起陶碗就往口袋里一扔,奇异的是碗里的水居然一滴都没有倒出来,就好像幻想一样,安静地躺在碗里,随着碗一起翻腾反转。
三人收拾好东西之后,就急匆匆地出发了。而羊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那个图腾的旁边,隐隐约约还有两个小小的光点。要知道,未肖碗里的卦象,是绝对不会有多余的东西的,但三人都被噬灵族的图腾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加上那两个光点很不起眼,居然谁也没有看到它们。
那么这两个光点,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归堑 第一章 父与子的过往(一)
魏潼看了看灵位前的黑白色相片,一个星期之前,照片上的那个中年男人还和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吵了一架,而一个星期之后的今天,魏潼却只能看着照片怀念他。
他叫魏中,是魏潼的爸爸,一个有些严厉,又有些刻板的中年男人。照片上的魏中笑得很祥和,完全不是魏潼记忆中的模样。
在魏潼收到死讯的第二天,也就是现在,魏中的锅头,带着魏中的遗物一叠干净整齐的衣服,来到了魏潼的家里。外出走马最有可能死人的原因无非只有两个,一是遇匪被杀,再有就是得病暴毙。
而现在魏中的尸首没有回来,却回来了一套完完整整的衣服,这让魏潼对魏中的死感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魏中的工作是跟着一支马队,从滇城出发,去南边苗人的寨子里做生意。魏中是个马夫,负责照顾马队的马匹。马队的锅头,也就是这支马队的老大,对手下的伙计很不错。魏中除了按月能领到自己的饷钱,每次出货回来,还能拿到一小笔红利。
没什么文化,挣钱也不多的魏中,对儿子的最大的期望,就是他能跟着自己学好这照顾马的手艺,然后继承他的衣钵,以后继续给这个锅头或者他的女儿养马。
然而年轻一辈的梦想和长辈的规划往往是大相径庭的。魏潼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学很多很厉害的血灵术,成为一个特别有名的异术师。但想成为异术师,抛开自身的努力不说。除了要有一定的天赋,还得有充裕的培育资源和高人前辈的悉心教导。
而这些,并不是魏中可以轻易能给儿子解决的。因为这个有些好高骛远的梦想,魏潼没少和魏中吵架。
从小魏潼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长大了懂一点事之后,就从来不和魏中问起这件事情。所以每当这父子俩吵完之后,总会尴尬地冷战很长时间,只有等魏中出去走一趟货回来,家里的气氛才能稍微缓和一点。
一个星期之前,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时候。马帮的锅头按照惯例,把兄弟们和他们的家人都叫到一起,租一个大院子,请上十几个厨师,摆一桌流水宴。魏中自然也要带着魏潼参加。
像这种“同事”之间的聚餐,小孩子一起跟过去的心情,往往都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们觊觎餐桌上的美食,另一方面他们又对大人高谈阔论的话题感到索然无味。
魏潼就是这样,小时候每次去这种饭局,还可以干脆闷着头吃,吃完了就躲一边玩去,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举措往往会被人批评说不懂礼数,所以魏潼只能尴尬地在魏中的身边,如坐针毡地等着宴席快点结束。
而今年的宴席,魏中像往年一样多喝了几杯,和马帮里的弟兄们也就越聊越起劲。这些共事多年的老兄弟不仅大多年龄相仿,而且感情深厚,家中的孩子有都和魏潼一般大,所以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了魏潼这一辈人的身上。
这种时候,酒桌上的人生百态就开始初显端倪,什么炫耀自己家小孩木工学的多棒私塾上的多好的,什么埋怨小孩不懂事谈恋爱去街上和小混混不学好的,还有痛心小孩不好好学手艺,成天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的
魏中就属于最后一种,加上酒过了三巡,魏中的情绪很是高涨。当着一桌二十多人,有大有小的面,直接就数落起了魏潼,言辞颇有些刺激,完全没有留一点情面的意思。
“我家这个小东西,不识好歹”魏中喝地都有些翻白眼了,还不忘往旁边瞪儿子一眼,“好好的,养马的手艺,不学非要去学人家那些变戏法的,你们说说,跟老子学好养马,回头去陈锅头那,讨碗饭吃,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他妈变,变戏法,能变出银子,变出金币来吗大伙说我这话在理不在理”
魏潼不想和喝大了的父亲计较,低着头没吭声。
周围的那些什么叔叔阿姨的,都对魏中的话深以为然,一边啧啧称是,一边七嘴八舌地念叨魏潼。
“对,我就觉得老魏说的在理”
“你一个小孩子能懂些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就是就是”
魏中得到了众人的支持,喝的通红的脸又光亮了一些,情绪越来越亢奋,很有些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桌子,抓起酒杯仰头闷了一口,然后重重地掼在桌子上,继续数落道:
“你还别不服气,成天在家里和我吵,其实都是我最后懒得和你争。”
魏中说完这句话,魏潼的眼角就忍不住直抽。魏中没多少文化水平,每次和魏潼辩驳的时候,最后都是他理亏,恼羞成怒之下魏中最后就用一顿毒打让魏潼闭嘴。当然,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放到酒桌上来说,魏中就小小的“修饰”了一下。
“你说你跟他妈一个什么认都不认识的人,学了三个叫什么雪雷树”
“是血灵术。”有一个小女孩纠正。
“管他什么树”魏中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完事你就觉得自己能耐了放屁你那三个什么树,连条狗都杀不了,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现世你他妈不要脸,老子还要面子”
魏潼攥在桌子底下的拳头紧了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硬是忍着不出声。
“怎么,你还不服老子说的没道理”喝酒上了头的魏中在儿子的脑袋上推了一把,用的力气很是不小,已经十三岁的魏潼差点被一把从椅子上推翻出去。
“你有本事,就拿东西给老子看没本事证明你能去变戏法,就不要和老子在这穷叫唤”
魏潼听到这句话,猛然就抬起了头,直勾勾地和魏中对视着,眼神中没有一丝服输的意思。训话训得真起劲的魏中被儿子的眼神弄得一愣。自从儿子开始进入青春期之后,魏潼就经常会在和他的争吵中露出这些表情。魏中不爽的其实都有些习惯了。
但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魏中还是有一种自己的权威收到了挑战的深深愠怒,借着酒劲上头他挥手就给了魏潼一个嘴巴子,声音之脆响清亮,让周围酒桌上的人都是一愣,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父子俩的身上。
冲动之后魏中的酒也醒了醒,不由得很是后悔。儿子的眼神是有些忤逆没错,但自己在这么些人面前,不也一样没有给他面子吗他看着魏潼脸上微微肿起来的巴掌印,心里有些懊恼,但是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让他做老子的和儿子认错吧
所以魏中只是稍微愣了愣,脸上重又露出了之前的那副表情。
“看什么看老子没教过你用这种眼神看着长辈”言辞还是很激烈,但是魏中毕竟是有些心虚的,整个人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你要是拿不出东西,就他妈老老实实地跟老子回去养马,听懂了没”
“谁说我拿不出东西”
正当魏中圆个场准备打住的时候,捂着脸一声不吭的魏潼突然冲着他大声地说道,眼见这桌的好戏峰回路转又有了转折,所有人的目光就从魏中的身上嗖嗖地望向魏潼。
只见魏潼从自己随身的小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函,朱红色的锦缎包着一张类似邀请函一样的东西,金色的丝线将信函封好,信函的正面用烫金清晰地写着魏潼的名字。
在座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和魏中差不多的身份,谁也没有见过魏潼拿出来的这件东西,但光凭这份做工,就没有人敢妄自出言去评头论足的。
魏中更是一脸的茫然,自己的儿子,从哪弄来这么个东西而且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魏潼冷冷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缓缓地打开了那封信函。
“这是”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倒吸凉气的声音。
归堑 第二章 父与子的过往(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庭院最中间的那张桌子,也就是马队锅头坐的那张桌子上,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盯着魏潼手里的信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能和锅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显然在马队里有着一定的地位。此人名叫田阙,是锅头手下最信任的三个老伙计之一,从二十二年前就和锅头一起起家至今,最主要的是,这个人会一些野路子的血灵术,算是个江湖术士,而且年轻时周游各地,见识很广。
众人一看是田大哥说话了,刹那间那些叽叽喳喳的讨论就消失了个干净。锅头最在桌子的最上位,看了姓田的伙计一眼,又撇了撇魏潼手上的东西,没多少兴趣的喝了口酒,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这东西你认识有什么门道”
田姓的伙计走到魏潼身边,只见函封上除了印着“魏潼”两个烫金大字,在拐角处还有一小排不起眼的符号,田姓伙计只看了一眼,登时皱起了眉头,啧啧称叹。
田阙的这一番反应把魏中弄得有些忐忑不安,心里边乱糟糟的。自家儿子什么时候搞到的这封信函,他这个做老子的居然丝毫不知情,而且看别人这架势,貌似这东西来头还不小的样子。
“田大哥”田姓伙计今年四十有二,其实比魏中还小三岁,但跑马这种行当,毕竟是在江湖上做事,辈分往往来的比年岁重要一些,“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啊”
田阙有些复杂地看了看魏中,然后问向魏潼:
“你是哪年收到这封信函的”
“两年前。”魏潼老实回答,两年前魏潼十一岁。
田阙又是“啧啧”两下,很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是北原东方家的私立学府,东莘院的入学通知,你十一岁就能收到这个东西,也算得上是少年奇才了”
一边酒桌上的锅头听到这话,酒杯愣是停在了嘴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人群中的魏潼。
世间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用于概括这片土地上最鼎盛的几家势力,有道是“顶上四复高三阁,临湖六院九疆客。”说的意思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势力,首先是东方,西门,南宫,北唐,其中以东方为魁首,南宫略逊,北唐最次,而西门则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家族,他们远居西域,医毒双精,很少过问中原里的琐事。
其次就是滇南的黄泉阁,琉球的七海阁和东北雪原的霜堙阁,因为三家势力都建在山上,所以有“高三阁”之称。
所谓“临湖六院”,顾名思义,就是临近水系的六家势力。分别是巴蜀都江院,荆楚临沙府,沪上归海口,西北木陨楼,江浙连劫营,皖中青歌府。这六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其中都江院是一座学府,临沙府是一帮江边淘沙的暴民,归海口是一处极度排外的村镇,木陨楼是一伙冶炼兵器的铁匠,连劫营是一伙轻舟摽掠的水贼,只有青歌府是正儿八经的江湖势力,而且还全是女人。
不过他们虽然身份千奇百怪,但是缺都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拳头都足够大,否则也不可能够得上这临湖六院的名号。
最后一个“九疆客”,就是最后九个讲的上名号的家族,虽然在这句话里边排名扫尾,但放在世道上,也都是响当当的招牌,因为大多座落在边疆之地,所以又有九疆客的称谓。
而田阙所提到的“东莘院”,看似没有出现在这个排行上,实际上则是因为,东莘院隶属于顶上四复的魁首,东方家的势力,所以就没有单独作为一方力量参与这个排名的竞争,真要是单单把它拎出来比较,未见得就要逊过同为学院的都江院,甚至还略胜一筹。
所以这当今世上交错纵横的势力网,不是这一句简单的顺口溜就可以涵盖清楚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田阙把顶上东方家的名号报出来之后,所有人立刻就哑口无言了。其中最震惊的当然还是魏中,酒被惊醒了一大半,愣在原地几秒钟,还是无法消化这件事情。
“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魏潼没有搭腔,只是用之前那种死犟死犟的眼神看着魏中,颇有些赌气的意思。今年的宴席也因为这样的一个插曲,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很快就不欢而散了。魏中回到家之后自然是少不了对儿子一番审问,然而魏潼却一反常态,也不和魏中去吵,无论魏中怎么问,怎么说,他就是捏着自己那一封精致的信函,不吐一个字儿出来。
父子俩就这么冷战了三天,三天之后,马队就要去苗疆出新年的第一批货,魏中自然也跟着马队一并出行。
“等老子过两天回来,你要再这么不识好歹,再这么和老子犟,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魏中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在这两天被消耗殆尽,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给叛逆的儿子警告一番,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然而魏中却没有回来。
魏潼看了看案桌上的黑白相片,心里有一种摸不透的滋味。他没有想哭的冲动,好像也没有什么和父亲的美好回忆让他去怀念。但是他却感觉胸口很堵,有什么东西一直堵到了自己的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桌子上摆了两杯热茶,犹自冒着雾气,雾气的对面,坐的马队的锅头。锅头名叫陈南,是个强壮而精干的男人。是他亲自带着魏中的遗物,送到魏潼家里来的。按常理,马队的抚恤工作并不用陈南亲自执行,而魏中无论是和陈南的交情,还是对马队的贡献,都远远不足以让陈南破例。
所以魏潼现在并没有因为锅头的亲自登门而感到荣幸或者感动,他知道,这个陈锅头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
魏中的遗物是一叠衣服,就是他出去跑马时身上穿的那一套。魏潼注意到,这套衣服干净完整,甚至连鞋子都一只不少,这不禁让魏潼有一丝疑惑。
如果魏中的衣物完整,说明不是死于匪患这样的暴乱性事件,而如果是死于发病暴毙,那陈南没理由不把魏中的尸体带回来安葬,却只带了一套衣服回来。
魏潼在等着陈南开口,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归堑 第三章 死因蹊跷
“前两天你拿出来的那封信函为什么不和你父亲说呢”陈南喝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开口,说的却是个和魏中死讯没什么关系的话题。
“我父亲也走了,这录取通知也过期了,再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年仅十三岁的魏潼很老道地表示自己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陈南抬头看了魏潼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魏潼的老道在一个几十年的老江湖眼里,未免充斥着一种小孩子的倔强,幼稚的不行。不过陈南本也就没有真的准备问这些事情,只是顾虑到眼前的孩子刚刚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开门见山地去说明来意,未免有些残忍。
不过既然魏潼显得这么淡定,陈南也就打消了这个顾虑。
“好,小小年纪,处事不惊,将来会有出息。”陈南半是客套半是真心地表扬了魏潼几句,眼光随即看向了桌子上魏中的衣物,“那我们就来说说你父亲的事吧。”
魏潼眼梢一挑。
“你父亲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是我真的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麻烦您直接告诉我,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吧,我感觉今天您亲自来这一趟,这事情肯定会有些蹊跷。”魏潼忍不住打断了陈南的开头。
陈南愣了一下,看了魏潼一眼,旋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都是单亲人家的小孩子,差距真的是太大了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直接点告诉你,你的父亲,严格的来说,不能说是死了,而是失踪了。”
魏潼没明白陈南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魏中是归程的第二天出事的,当天晚上我们在山林里扎营,魏中在睡前出去方便,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这衣服是哪里来的”魏潼觉得这说不通。
“对,这就是蹊跷的地方。我们后来去找他的时候,在离营地不远处找到了魏中的排泄物,旁边不远的地上就散着这套衣服。现场没有血迹,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痕迹,就好像魏中自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然后跑掉了一样。就这也说不通,因为那里连脚印都没有一个。”
魏潼不禁皱眉。
“说实话,您说的这个故事,我觉得有点太玄幻了。”
陈南听出了魏潼在“故事”这两个字上加重的语气,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也看出了魏潼对这番说辞的深深怀疑,然而却没有别的办法去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只好冲着魏潼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骗他。
“毕竟你父亲在我的马队里也干了十几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没办法表达什么,所以我会安排好你的生活。”说完魏中的事情,陈南又看向了魏潼,“你对以后的日子有什么想法吗想上学还是学门手艺只要不是太夸张,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然而魏潼却给了陈南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我想早点去江湖上闯一闯,先在您的马队里面走几趟,积攒点经验,锅头觉得可以吗”
魏潼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副小算盘。
话说到这里,魏潼依然是不相信陈南那一套有关魏中死讯的说辞的。这种天马行空的情节,在魏潼看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魏中搅进了马队里的什么事情,被陈南给做掉了。虽然按照这个逻辑,陈南这种人应该会斩草除根,把自己也杀掉才对。但既然陈南不说,那不如自己先将他一军。
委实说这不是一个理智的思路。如果真的是魏潼猜的那样,这种做法无疑会激起陈南的疑心甚至杀心,而且就算人家真的让你去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能查出来多少东西。
但在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魏潼,尤其父亲一直使用粗暴的教育手段时,魏潼的性格里有很大一种不要命也要和人犟的臭脾气,这也就是为什么敢楞着头去将陈南军的原因。
陈南自然也没有想到魏潼会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还是劝魏潼不要选这条路,说什么马队日子过的苦,不如自己给他一笔钱供他去什么什么地方学点本事
然而魏潼就是铁了心要去陈南的马队里看一看。
陈南又劝了几句,可完全没有效果,终了他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魏潼,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在苗疆的山路里走马,就等于半只脚踩在了黑道里边,仇杀,抢掠,还有无数你连想都想不到的事情随时会发生,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毛都没长齐,什么都不会,第一次出货就有可能死在大山里,你自己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