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君不悟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宸砸
苍翊对他倾心相待,奈何自己太过偏激,纵使为他动心,却不信他的真心只付自己一人。若是早些看开,又何至于最后那般结局……
☆、誓言
时过酉时,一只雪白的信鸽悄然飞进一处华贵的府邸内,身着青色华服的男子站在假山旁,信鸽扑闪着落在他的右肩,男子伸手取下信鸽脚下的纸条打开,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有几分苍白,夕阳映在他的脸上,给那张病态的脸上添了一丝柔和。
“主子……”男子身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看到纸条内容秀眉微蹙:“翊王这是……?”
那男子垂首沉思,幽黑的瞳孔闪烁不定,将手中的纸条缓缓折好,问道:“可看清他身旁的人长什么样了?”
“探子来报,王爷走的突然,速度很快,且王爷将人护得很紧,只能依稀看得出是一名男子,我们的人跟上的时候他们已经上了山,那人的相貌……无从得知。”
“护着……吗?”苍翊所有的行动似乎都离不开他救下的那人。现在所有的疑团都集中在了这个神秘的人身上,他到底是谁?和翊王有何关系?如何与翊王相识,翊王又为何如此不顾一切地救他,或者说,他为何需要人去救他……
青衣男子越想越乱,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额角:“可有其他发现?”
“王爷上山没多久城门方向出现一批人,还未到山脚下便被林间里涌出的另一批人清理了干净,下手干净利落毫不留情,似乎事先就知道会有人来而且知道来人是谁,我们的人怕暴露行踪只得先撤了回来,未曾查清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属下等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说完那姑娘便跪了下来。
“……”男子叹了口气,伸手虚扶,示意跪着的人起身:“此事错不在你们,起来吧。”
那姑娘闻言起身,又默默站到青衣男子身旁,想起一事,犹豫了半晌道:“听闻今日翊王在街上偶遇武安侯府嫡小姐,对其一见钟情……”
“百姓谣传岂可当真。”侧头看了一眼,心道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免不了对这些八卦上心。不过对苍翊他虽不了解,却也知道他不是轻易动心之人,但密报说翊王似与方兰雪是旧识,这就有待深思了……
“对翊王……主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且先静观其变吧。”青衣男子抬头看向已经快要落山的夕阳,不再耀人眼目,暗金的余晖铺洒在府邸内,宁静而安和……
苍翊处理好所有事后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清芷榭,推开院门,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蹲在那片小竹林前替竹鞭浇水翻土,竹的栽种季节以春末夏初为最好。若太早会因干旱少雨,气候干燥,多风而影响成活,这相思竹虽是移植过来的成竹,不小心照料的话,也可能因为不适应环境渐渐枯死。
“可还喜欢?”苍翊走近南宫若尘身旁:“从城南移植过来的相思竹,虽比不得你培育多年的桃丝竹,却也算是入得了眼的,以后寻得桃丝竹的种子或幼苗,再重新种一片吧。”
南宫若尘侧头仰望,正好对上苍翊深邃的瞳孔,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手触碰翠绿的竹叶:“此竹……甚好。”
“相思竹下,一名男子和一个女子相约一辈子相爱,不离不弃,矢志不渝。相思竹下,他们埋下了他们爱情的誓言。为了守护这份爱,他们一起努力着,一起扶持着,经历了人生的起落与喧嚣,最后,并蒂开花,结出丰硕的果实……”
苍翊在他身后喃喃低语,他知道眼前的人在认真听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背影。
当时移植这相思竹他看中的便是这“相思”的性质,成对而生,寓意成双成对。
“若真能如此,一生……也无悔了。”
看着他缓缓站起,苍翊凤眸微闪。南宫若尘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苍翊却从中听出了羡慕与向往,心中似乎有一根弦突然崩开了,执起那只触着竹叶的手凑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道:“我苍翊前世今生,只爱南宫若尘一人,至死不悔。”
“……”南宫若尘突然愣住了,直直地望着苍翊一脸认真的神情失去了言语。
前世为他蹉跎一生当真不悔吗?
苍翊与庆元帝在竹意阁内的谈话在耳边响起,他说他悔……却不曾说他悔的是什么……
一时间心中酸涩难耐,他喃喃开口:“苍翊……”
“我知你不信这个,我明白的。”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太多,拒绝的话他也早已听到麻木,不过是顺着本心想要说给他听罢了。
太阳落山后的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一阵冷风吹来,在秋日的晚间添了一丝凉意。
“外面风大,先进屋吧。”
南宫若尘想说的话被苍翊一句话滞在喉间,誓言本就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但他信的,只是说着誓言的人罢了。
长期的漠然让他早已忘记了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只能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心事重重地进了浴房,褪去衣衫,踏入浴桶,温热的水使得全身毛孔舒张开来,驱散了一身疲累。外间偶尔响起脚步声随后又归于宁静。
苍翊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本闲书漫无目的地翻着,直到身后响起房门打开的声音,才转头看去,没有想象中的美人出浴图,南宫若尘一身整齐的白色锦服,腰间一条如意云纹的腰带束着,比起进去之前只不过少了一件外袍而已。
想来也是,清凉的秋夜里穿的太单薄,不感染风寒才怪。苍翊暗自唾骂了一声自己不单纯的心思,站起身拿过一条毛巾走到他身后,将那头浓墨般的长发裹住,替他拭干。
南宫若尘想要接过毛巾自己动手,却拗不过他便也就由着他了。抬眼看到桌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点心,想来方才听到的脚步声,大概是他沐浴时苍翊让人送进来的。
将头发擦了半干,确认不会再滴水后才作罢。苍翊拉着披头散发的人在桌旁坐下:“还未用过晚膳,我让厨房做了些重阳糕,你先吃一些。”
南宫若尘看着桌上的糕点,折腾了一天他也的确有些饿了,拿起一块放到嘴边轻咬一口,糯糯的口感甜而不腻,还加了些栗子杏仁等干果,很是美味。苍翊见他吃得高兴,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正吃着重阳糕,房门突然被人轻叩了几下:“王爷,晚膳已备好,是否现在送来?”门外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南宫若尘有些惊讶。
灵犀?缘何会在此?
“送来吧。”苍翊朝门外吩咐了一句,才转头看向依旧一脸惊讶的南宫若尘,“你这院里总得需要一个照顾你的,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便将灵犀从别院接了过来。”
“可……”城内谣言尚未止歇,如今又将人接回王府,不是更加惹人诟病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此事我已知会过灵犀,既是无中生有又何须在乎别人怎么说,即使我不接她过来,谣言只怕也是止不了的。”
既然止不了,便任由它发展,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想起前世灵犀以官家小姐的规格风光大嫁,南宫若尘便释然了,有些事自有时间会证明。他们用了一辈子时间证明自己的爱,甚至双双搭上了性命,念及此,又止不住的心酸,垂首沉思间,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五指在耳侧流连,然后微微蜷起,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南宫若尘慌乱地伸手阻止……
“等……唔……”还未触及那只手,脸上的□□已经被撕了下来,与之同时一张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随后唇上一暖,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间。双唇被人吮住有些发麻,试探性推了推却被扣住了后颈,牙关被撬开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唇舌相交,越发的深入,南宫若尘推拒的双手不由得攥紧,抵在苍翊胸膛,良久唇分。
苍翊看着眼前轻喘的人,忍不住又在那薄唇上轻啄了一下,拇指摩挲着他的唇角:“还是这样子好看。”
“你……”南宫若尘恼怒地瞪他一眼,红着脸撇过头。
苍翊笑而不语,取了个匣子将取下的□□放好,又走回桌前,看他一脸别扭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瑾竹如此绝色若是遮住岂不可惜?既回了王府,也未出院门,那张面具不用也罢,必要时再戴上便是。”
还想要说些什么,正巧灵犀带着几个丫鬟端着晚膳走了进来,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只得作罢,将所有的话又吞了回去。
☆、丫鬟
识君不悟 第17节
两个人的晚膳比较简单,灵犀候在一旁给两人布菜,小姑娘虽然机灵却还有些不谙世事,看着南宫若尘一直红着脸闷头吃饭的样子有些疑惑,自家王爷嘴角的笑怎么也掩不住,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
不过主子心情愉悦,她们做下人的自然也跟着高兴。
饭用了大半,苍翊已经觉得饱了,对面的人却还未停下让他觉得惊讶,他们以前也常一起用膳,每次都是南宫若尘先他一步用完,这次他的食量似乎大了些,想着可能真是饿了,便起身坐到他身旁亲手给他布菜,南宫若尘愣了一瞬,又一言不发地将碗里多出的食物全部吃掉,只是垂下的眼眸中有了一丝犹疑。
用完晚膳,灵犀唤了人来将餐盘撤下,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
南宫若尘站在檀木架旁整理那些名贵的瓷器和饰物,苍翊则悠闲地靠在软榻上名曰消食,夜色渐深,这人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南宫若尘不禁提醒道:“时辰不早了,你……”
“今日就歇在这。”苍翊剑眉微蹙,不耐地打断他,这才回府第一天他就要被赶出房门了。
“你既回了王府,也该顾忌一些你王爷的身份,哪有不宿主屋宿偏院的道理?”
之前在别院没那么多规矩,加之他身上有伤离不得人,苍翊要歇在他房里还说得过去,可如今身在王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个王爷若总是宿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院子里,别人会怎么想?
道理他当然明白,道理之所以为道理,便是为了无理存在的,若事事顺理而为,又还需讲何道理?
苍翊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灵光一闪:“你随我搬去主屋吧。”
“不可能……”语气中的干脆让两人同时怔住了。南宫若尘有些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间如此激动,只是想到那晚满身血色的苍翊被抬进竹意阁,想着苍翊在自己面前断了呼吸,他便对搬去主屋很是排斥。
本以为苍翊会因此伤心,却不想他只是愣了一瞬,随即翻身背对着檀木架,有些赌气地说了一句:“那我就待这了。”
“……”南宫若尘语塞,这不是耍无赖吗?想起刚才毫不犹豫的拒绝又觉得有些愧疚,轻声走到软榻前,在他身后蹲下,试探地晃了晃他的胳膊,没有反应,叹了口气,有些心虚地道:“去……去榻上睡吧,睡这会着凉的……”
缓缓转过头怪异地看了身后一眼,苍翊沉默着站起身走到床前,脱去外衣,爬到床的内侧,面对墙壁侧身躺着,继续生闷气。
南宫若尘无奈地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犹豫了半晌,还是迈步走到了床边,又顿了一会,才在苍翊身侧躺了下来。
感觉到身后一道温热靠近,苍翊嘴角掀起一抹很大的弧度,直到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才悄悄睁开眼睛,转过身轻手轻脚地将已经熟睡的人拥入怀中,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满意地睡去了。
次日从噩梦中醒来,南宫若尘看到一只章鱼般缠着自己的苍翊瞬间明白为何会梦魇了,将胸前巨石般的大手挪开,不适地动了动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却也因为这个动作惊醒了睡梦中的人。突然间腰间一紧,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间一阵刺痛:“嗯……”
“怦……”
苍翊对怀里的人将自己的手挪开很是不满,意识朦胧间伸手揽住南宫若尘的腰用力带回怀中,凑过去埋在他的脖颈张嘴就咬,耳边一声轻哼,紧接着被人用力推开,撞在了墙上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瑾竹满脸通红地坐在床沿,手捂脖颈满脸怪异地看着自己。
“咳咳,那个……刚才我……”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苍翊不禁有些尴尬,想要说些什么支吾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爷……该起了。”门外响起灵犀叩门的声音。
“门外侯着。”苍翊对外吩咐了一句,再转头床沿的人已经起身兀自穿好了外衣,正朝房门处走去,被无视的王爷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纵是闹别扭也不能误了翊王上朝的时辰,穿戴好后将房门打开,灵犀正站在门外手里端着苍翊上朝所需的朝服和发冠。
房门突然打开,南宫若尘绝色的容颜纵使见过世面的灵犀也不由得红了脸,此时南宫若尘未曾束发,浓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面如冠玉,明眸秀眉,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若不是知道这是一位公子,灵犀都会以为自家王爷是金屋藏娇了。
福身向南宫若尘行了一礼,见他点头便端着朝服走了进去,苍翊已经起身站在穿衣镜前,灵犀拿起那身朝服替他穿上,低着头细心为他整理好,正欲将托盘里的银色龙纹冠拿过来替他戴上,却不想被苍翊抢先一步塞到了刚走过来的南宫若尘手里,然后定定地望着他,颇有一种你不给我戴我就不去上朝的意思。
看着手里突然被塞过来的发冠,又看了眼苍翊孩子般期待的眼神,妥协着走上前,打开冠扣替他戴上。
灵犀站在一旁捂嘴偷笑,她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打理好仪容,苍翊趁着南宫若尘不注意又在他脸上偷香了一口随后快速消失在了房内,心满意足地上朝去了,留下室内的两人同时涨红了脸。
“公……公子,奴婢替您束发吧。”灵犀红着脸开口,索性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很快便缓过了神。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南宫若尘此时满脸的尴尬,哪里肯让她替自己束发,只盼着人赶紧出去,他想一个人静静……
“是,奴婢告退。”灵犀行礼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房内静了下来,平复了心绪的南宫若尘坐在桌旁开始沉思,没一会儿又听见敲门声响起,以为是灵犀有什么事,便随意应了一声:“进来。”
房门打开,进来的却不是灵犀,南宫若尘瞬时提高了警惕,拳头紧握看着来人,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不简单,正想问话突然看见钟叔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他躬身行礼:“公子,这是王爷找来照顾公子起居的丫鬟,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公子莫怪。”说完又示意两人上前行礼。
“奴婢妙风。”
“奴婢妙云。”
“给公子请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南宫若尘看得出来,这两人绝非普通的丫鬟,身怀武功且内力不俗,他惊讶的是这两人他纵是前世也不曾见过,苍翊是从哪里找来的?
说是照顾他的起居不如说是保护他的安全更为妥当。
“起来吧。”虽然不太清楚,既是苍翊找来的,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闻言起身,分开站到两旁,等候差遣,干脆的动作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钟叔依旧是那张和善的面孔,微笑着走上前:“王爷说公子若是饿了可先行用膳,不必等他。”
南宫若尘点头,想着午时之前他应当会回来,他本也不觉得饿,等他一起便可,朝中无什么大事应当用不了多久时间,倒是妙风妙云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一些事:“还麻烦钟叔替我准备一些纸墨送来。”
钟叔应下,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慈善的微笑,南宫若尘也早已习惯,待钟叔离去,又看向刚来的两人:“无事你们就先退下吧。”
“是。”回声铿锵有力,完全没有普通女子骄矜柔弱,只听话做事,多余的话绝不多说,恭敬地退了出去,至于是否还在院里就不得而知了。
纸墨送来之后,南宫若尘依着回忆将自己记得的人名用纸张记录下来,拉开房门:“来人。”
妙风应声出现在房门外:“公子有何吩咐?”
“去唤凌云统领。”
“是。”
凌云很快出现在院里,见一人长发披散等在院里不由得愣了一瞬,对上那双如水般的桃花双眸才惊觉此人是谁,忙躬身行礼:“公子。”
南宫若尘可不管他心里如何想,径直走到他面前,定了定神道:“在下有一事想请凌云统领帮忙,不知可否?”
识君不悟 第18节
“公子有事吩咐便是。”
南宫若尘也猜得到定是苍翊嘱咐了他们什么,也就不再客套,将刚才抄录的名单递给凌云:“这里有一份名单,我需要找到名单上的人,就有劳凌云统领了。”
凌云接过看了一眼,难掩震惊地瞪大眼睛,见南宫若尘一脸淡然的神情,随即恭敬地道:“属下这就去办。”
“什么时辰了?”目送凌云离去,南宫若尘突然问道。
“回公子,已巳时末了。”
南宫若尘颔首,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苍翊若是再不回来,只怕得淋着雨了。
☆、立储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朝臣们按例议事,庆元帝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冠冕,沉稳地坐在高贵华丽的龙椅上,安静地听着堂下越发激烈的争论。现下边境安稳百姓安乐,朝臣最为关注的自然是下一任储君的位置。
“皇上,储君一日不立,朝局不稳啊……”苍翊左后方一名官员走到殿前:“还请皇上早做定夺。”
“那依卿之见,太子当立何人为适?”
庆元帝平静地看着堂下谏言的那名官员,此人是先明国公杨震的嫡长子杨枫,杨震死后杨枫降级承爵为明国侯,虽无建树却也一直恪守本分,今日突然提出立储之事,想来是已然站好队了。
“依臣之见,三皇子苍离精明能干,德才兼备,可堪当大任。”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只道三皇子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三皇子苍离作为当事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静静地听着,面上平静无波,似乎所说的话与自己毫无关系。
一旁的苍邵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露,却不能辩驳一句。
“离洛国祖制,非嫡室子孙无资格承袭,二皇子为皇后嫡室所出,嫡子仍在却立庶子为储,只怕于理不合。”
势头一面倒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秦延之开口了,一句话让整个朝堂静了下来,随即二皇子派的人借势开始辩驳,一时间整个大殿内议论纷纷争论不断。
庆元帝眼神微眯,将朝堂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包括从头至尾一直置身事外的某人。
苍翊心情复杂地听着身后一群官员对苍离的歌功颂德,只想要冷哼,忽而听到丞相替二皇子说话,不禁有些惊讶。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丞相是最忠诚的保皇派,文武百官里他最看不透的人便是这位丞相大人了,他如此说当真只是为了所谓的祖制?
正在失神中,上方突然响起一道庆元帝的声音:“翊王,你怎么看?”
帝王问话,所有人目光一凝,被点名的苍翊瞬间成了全殿的焦点,回神环顾四周,又看向龙椅上威严的帝王,上前一步道:“臣弟认为,这立储之事并不急于一时。”
“翊王殿下这是何意?”明国侯面色一沉,蹙眉道:“若东宫长久空置,百姓人心惶惶,何以稳固朝纲?”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何必急于立储,百姓安生所依赖的自是一国之君,东宫空置,但帝君仍在,不知百姓如何人心惶惶,又何来的朝局不稳?”
此话一出全堂皆惊,储位一日不定,皇子必会一日不休,朝臣之间也会明争暗斗,这翊王竟然问何来的不稳?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再怎么鄙视他的回话这些人也不敢反驳,总不能说是皇子为争储位将导致朝局动荡吧。
不管这些官员心中如何想,对苍翊的话庆元帝还是很满意的,他本就无意现在就立储,苍翊的话虽经不起揣摩,却很好的堵住了那些催促立储的人的嘴,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偏偏没人敢用。
一场激烈的竞争在翊王一句话中落下帷幕,又有人上奏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简单地做了处理便下了朝。
刚下朝苍翊就迫不及待地想赶回王府,据他了解,瑾竹此时定然还等着他回府用膳。不想还未走出殿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喜乔便追上来拦住了他:“王爷留步,皇上请王爷未央宫一叙。”
“……公公可知何事?”苍翊眉头一皱,他还急着回王府呢。
“王爷说笑了,圣心岂是我们做奴才的可以揣度的,这所为何事,王爷去了自然会知道。”喜乔微笑着低着头,一脸恭敬。
苍翊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折去了未央宫的方向,为君者传召,为臣者不得不去,纵使是亲兄弟。
幸好走时对钟叔多交代了一句,想到此便安心了些,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到达未央宫时庆元帝也刚到不久,正在里间换下那身厚重的朝服,苍翊便坐在外间候着,喜乔命人泡了壶上好的龙井送来,替翊王倒了一杯,可他此时没心思喝茶,端着茶盏意思了一下便放置在了桌上任它凉着。
苍蘭换好常服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皇弟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你这如此急着回府所为何事啊?”上朝时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人待在这未央宫,心思只怕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皇兄。”见人从里间出来,苍翊站起身行礼,在庆元帝示意下又坐回原处:“今日天气不好,臣弟想着回府晚了兴许会淋着雨,故而走的急了些。”
庆元帝闻言看向窗外有些阴沉的天气,眉头一挑,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轻笑一声道:“倒是朕耽搁你回府的时辰了,若真下了雨,朕派人安排马车送你回去便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