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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山居: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此时的草帽村,村里每户人家的男女都穿上了自己走亲戚时才会穿的衣服,正规规矩矩坐在村东头一片平坦的晒谷场上,听最前面的乐轻悠说话。

    乐轻悠说的是如何人工孵小鸡,这首先需要盘一个烟道通畅的炕,其次还要搭建正规化的鸡棚,最重要的则是小鸡孵化前,人体感知温度的变化。

    前面两条还好说,大致一讲,村里这些大部分都会垒个灶台的男人就知道怎么做了,人体感知温度变化这一块儿却是有难度的,光讲不成。

    方宴便让人准备了好几杯温热的水,一一摆在旁边的桌子上。

    乐轻悠叫过来听讲的妇人排队到前面来试水温,“大家要记住这个温度,鸡蛋孵化初期,这个温度是最合适的……”

    等大部分人把握了这其中的温度变化,乐轻悠和方宴才去村长家休息。

    几个差役在前开道,后面则跟着满脸希望的村民,村长和几个乡老走在中间,陪着方宴、乐轻悠说话。

    进村时,经过那一片沙地,村长暗暗感叹,幸亏方大人是个事事亲躬的好官,亲自到他们村子里查看情况,要不然他们这个良田只有五十多亩的村子还要祖祖辈辈穷下去的。

    乐小姐还给他们想出了一条生存之道,虽然不知道那人工孵化鸡蛋能不能成功,但至少是一条路啊。

    如果村里家家户户都能养鸡,那么他们便不需要依靠田地生活,另外养鸡出的鸡粪,也能用来肥田,养个几年,说不定能把村里那些贫瘠的田地养肥。

    吃过午饭,方宴让人村长叫了村人过来,先在村长家后院的一间茅草屋里垒炕做示范,第二天又组织人在村口一片公共的地方搭了一间长约二十米的鸡棚。

    “这个必须注意清洁通风,另外,可以让几家村人一起养鸡,如此也不会耽误了田间的农活”,带着人查看已经建好的鸡棚时,方宴这样跟村长交代。

    村长一边听一边点头,“太爷放心,咱们不会忽略庄稼的。”

    方宴说道:“鸡你们尽管喂,等下了蛋,派个人去县衙说一声,本官给你们找购买鸡蛋的下家。”

    听到这话,村长心里最后一点顾虑都没了,当即下跪道:“草民代全村人多谢太爷体恤照顾之恩。”

    方宴摆摆手,让他起来。

    鸡棚建的挺合格的,方宴看了看就走了。

    而心怀感激的村长完全没想到,惊喜还在后面等着,差役中张副捕头也跟着一起来了,这天晚上,他把村长叫了出来,详细说道:“是这样的,大人年初时跟县里的富户提了个帮扶计划,我本家的大伯认领帮扶的就是你们这一片的七个村子。昨儿个听到小姐建议你们养鸡,我跟大人请示过,就让一个兄弟回去跟大伯说了声。”

    在村长越来越惊讶、惊喜的神色中,张副捕头继续道:“刚才我那兄弟带了大伯的口信回来,我大伯说会让人给你们送来建鸡棚的木料、石灰,另外还会赠给每家三十个初始孵小鸡用的鸡蛋。”

    听到这些,村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搓着手,半晌才道:“谢谢张爷,也谢谢张老爷……”

    张副捕头连忙摆手,“别谢我,要不是大人给咱们一条条安排生计,咱们都得在穷窝里挣扎一辈子。”

    村长点头,感慨,在张副捕头走后,才转身拿着袖子擦了擦眼角。

    方宴和乐轻悠在草帽村留了两天,接下来又走访一个位于靖和县最西面的村庄,这个村庄也是靖和县最穷的,村里好些人家的女人连各人一件秋冬衣服都做不到,秋冬时节,都是哪个有事哪个把衣服穿在身上,而那能穿出来的衣服差不多全是补丁摞补丁的。

    只有村长家还好些,毕竟是村长,总能这儿那儿捞些好处的。

    这个村庄虽然最穷,此时也和其他的村子一样开展了春耕,差不多家家都把小麦种上了,因良种有限,这些距离县城比较远的村庄都是没有领的。

    因为这些村庄之所以穷,全在于良田少,良田少导致产出少,又远离城镇,没有卖苦力挣钱的地方,自然会穷。

    方宴觉得,还是轻轻的办法好,这样的村庄,只有给他们找一条生计之路才能慢慢盘活,只靠城里富户的帮扶是不成的。

    进了村,在村长家坐了会儿,方宴就带着乐轻悠在村子里转了转,从村里走到村南,再从村南走到村北,什么可以成为特色的东西都没找到,只有长着矮灌木的山岗、贫瘠的土壤。

    就连前面几个村子里种的花生,这里都没有。

    走过这么多村子,乐轻悠虽然深刻地体会到了“十里不同风”这句话的含义,却真的想不到靖和县最穷的这个小村庄能穷成这个样子。

    正在这时,张副捕头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小姐,刚才经过一户人家,属下听说这罗西村还有兄弟共妻的现象存在。”

    乐轻悠听得一阵恶寒,方宴皱着眉,沉声道:“必须得让罗西村富起来。”

    之前修路,是官府出钱,罗西村也修了一条通向其他村庄的小路,但是走这条路出去的村民还是不多,手里没钱,出去能干什么,且有一代又一代的思想桎梏,这些人从没想过走出去改变。

    就连每年需缴的税粮,也都是全村人的汇集到一起,由村长带着几个人去县里缴的。

    更因为穷,附近的村子里没谁家会把女儿嫁过来,共妻现象也是必然的,但越是如此,村里的人越是重男轻女,他们的观念里,儿子多了,才不会受欺负。

    跟着又有几个差役补充他们从进村一来看到的听到的,但是这个村子的生计,却谁都没看出来。

    一行人正要回去时,刚才就在村外田地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四五个男孩子围着其中一个打了起来。

    “住手”,一个差役喊了声,跑下通往田地的凹凸不平的陡坡,把那些孩子拉开,“大人面前,谁敢放肆?”

    罗西村的男孩子虽然野,但是在这些明显比他们强许多的人跟前却不敢放肆,更何况,他们之前也看见了,县太爷来了他们村子。

    因此被这一声呵斥,那大人的四个男孩子都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边。

    差役拉起那个被打得躺在地上的孩子,又朝那四个男孩子看了一眼,“都去见过大人。”

    其中个子最高的男孩子哼了声,但下一秒,还是迈步跟着差役过去了。

    方宴看了看这几个泥猴一样的孩子,问道:“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打架?”

    高个子男孩惊讶地看了眼这位官威十足的大人,还以为叫他们过来,是因为他们冲撞了大人,要打他们板子呢。

    “我叫罗铁牛,这小个子在我的地盘上捡东西”十一二岁的男孩正是自尊心重的时候,明知道不能在当官的人面前放肆,说话还是拽拽的,差役们都看不惯,呵斥道:“好好回话”。

    罗铁牛咽了下口水,再开口,语气好了很多,“这片地是我的地盘,他跑来捡东西,我当然得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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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轻悠见那被打的小男孩怀里牢牢捂着一个什么东西,额头上还渗着血,便是这样也不撒开手,拿帕子给他擦掉伤口周围的土,又擦了擦那些渗出的血,听见这话,不由问道:“什么地盘?那不是村里最次的田吗?村长刚才都跟我们说了,这样的田地只是种些菜罢了。”

    “就,就是我的,地盘”,罗铁牛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子,刚才还能装着强硬,此时却连话都说不出完整。

    方宴锐利的目光在罗铁牛身上扫过,他忙低下头。

    边儿上的差役都在心里暗笑:这小子还知道不好意思了,不过也难怪,任何人在自家小姐跟前都难保从容,除了大人。

    罗铁牛都不敢说话了,其他三个打人的孩子更是不敢开口。

    乐轻悠看向被打得小男孩,问他:“你拿的是什么?”

    小男孩迟疑一瞬,把牢牢抱在怀里的东西摊开给乐轻悠看:“这是我在山脚捡的,不是在地里捡的。”

    小男孩怀里包着的,是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他的一双小手,衣襟也都被染得黑乎乎的。

    “这是”,乐轻悠忙拉住了方宴的胳膊,“三哥,这是煤。”

    方宴心里也有些惊讶,但是比之激动的乐轻悠却好了很多,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点头道:“的确是煤。”

    煤?难道是煤炭?

    差役们面面相觑,不过是煤炭,小姐怎么这么激动?

    大周以前就发现了煤,这点乐轻悠是知道的,但是煤的运用并不广泛,除了冶铁,以及生活在煤矿周围的人们会使用到,煤炭的使用率几乎为零。

    贵族们有上好的银丝炭用,平民们有玉米竿、麦秸秆、木柴用,所以根本没有商人会费力把这黑乎乎的东西运到中原繁盛地区。

    而乐轻悠以前不缺炭使,也没想过发展煤球业什么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对于罗西村来说,这些煤炭,就是一条出路。

    被打的小男孩也姓罗,名叫罗云,和一个瘸腿爹相依为命,罗云的爹罗存喜在摔断腿之前,算是罗西村最出息的一个男人了,经常带着几个村里人在农闲时候出去,靠游村给人家补屋顶赚钱。

    罗云的娘白氏也就是他爹在游村补屋顶时认识的,白氏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三个妹妹,只有最小的一个弟弟,所以白氏所在的那个村子尽管整体比罗西村好很多,但白氏的家境却比罗存喜还不如。

    白氏的爹娘为了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已经把她两个姐姐都嫁给了舍得拿出二两银子聘银的老鳏夫,她担心会步姐姐后尘,跟罗存喜认识没多久,就说愿意嫁给他。

    罗存喜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早就想娶一个媳妇过上热乎乎的日子,只是他家太穷,只有茅屋两间,根本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过日子,听到白氏愿意嫁给他,当时就高兴坏了。

    后来白家要三两聘银,罗存喜也没打个艮儿,把自己一文文攒起来的两贯钱交给白家后,又给嫁到前面草帽村的姑婆借了几百文,村里也借个遍,钱还是不够,他又徒步跑到百里之外的县城,在县城做了两个多月苦力,才算凑齐了这最后一贯钱。

    白氏很感动,在嫁给罗存喜之后,便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个儿子,如此一来罗存喜更加有干劲儿,每年春天都会跑到外面找活儿做。

    但是好日子就在他补屋顶时摔断腿之后结束了,白氏飞快地改了嫁,几年里罗存喜攒的那几百文也赔了他给人家砸出一个大窟窿的屋顶。

    如果不是还有个儿子,罗存喜早在躺在床上养伤那段时间就自我了结了,现在家里的进项,只有他拖着瘸腿种的那两亩地收成。

    罗家的两亩地不是什么肥沃的好地,春收两石秋收三石,再刨除将近两石的税粮,剩下的粮食,将将够他和儿子吃的。

    往年缴的税多些,他还需要在春天时捡些野菜晒成菜干,没有体力活儿的时候,就煮些野菜糊糊充饥。

    今年好些,因为他是个瘸子,县里不仅把之前上交的税粮给退了回来,还给了一百斤玉米三十斤白米的补给粮,他和儿子总算过了一个没有饥饿的年。

    但是因为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吃不饱饭,那三十斤白米,罗存喜只留了一斤给儿子打牙祭,剩下的都请以前的好兄弟背到县里换成了粗粮,然后一文十斤的还给了这两年照顾了他们不少的兄弟们。

    罗存喜这两日有些咳嗽,儿子便整日出去挖一些地里的白根,他们村的人都是用煮白根治咳嗽的,罗存喜喝了两天却不大有用,但对于儿子的孝顺,他还是很欣慰的,一大早儿子就出去,他便也不拦着。

    只当叫儿子出去玩吧。

    罗存喜心里很愧疚,跟着他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爹,儿子小小年纪却没跟同龄小伙伴玩过几天。

    眼看着天快中午了,罗存喜放下编到一半的藤筐,拖着瘸腿向厨房走去,只是一出门,随着微风进入肺部的微凉空气顿时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爹”,罗云就是在这时抱着黑煤块跑回来的,把煤块往地上一扔,扶着罗存喜道:“您快回屋,我去烧饭。”

    “咋去了这么久?”罗存喜随着儿子往屋里走。

    罗云顿时满脸的喜色,“爹,咱家里的黑炭快用完了,我就去山脚捡,然后碰见了铁牛哥他们,他们以为我又在那片空地里挖白根,就打我。但是被太爷和小姐看见了,太爷把他们训了一顿呢。”

    一高兴,就把挨打的话也说了出来,看到父亲担忧自责的脸色,罗云忙道:“爹,他们再也不敢打我了。爹,你知道不,小姐还给我擦了额头上的伤口呢。”说着指了指额头。

    那伤口有一大半在头发里,儿子这么一指,罗存喜才看见,咳嗽着说:“待会儿吃过饭爹去找铁牛他爹说说去。”

    罗云摆手,“不用了爹,太爷的话他们敢不听?”

    再说了,他心里很感谢铁牛,要不然小姐也不会给他擦伤口呢,小姐那样的关心,让他觉得比记忆里娘亲在的时间还温暖。

    他小时候摔倒了,他娘就不会管。

    罗存喜在木墩子上坐下来,问儿子:“太爷真如传说中那般平易近人?”

    罗云回神,高兴道:“是啊爹,你应该出去看看的,太爷,小姐,还有那些差役,都是大好人。”

    罗存喜见儿子如此高兴,也笑了笑,拍着腿道:“爹这样可不得冲撞了贵人。”

    “爹是最棒的”,在罗云眼中,他爹是很厉害的人,“太爷如果知道您一个人能在两天内把咱家的地都翻过来,也会夸奖您的。”

    罗存喜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罗云又说了很多太爷、小姐的话,这才拿葫芦瓢舀了些玉米糁去厨房做饭去了。

    对于儿子所说的太爷、小姐对煤炭的重视,罗存喜也没在意,哪知道晚上村长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条细细的腊肉。

    罗存喜忙惊讶地迎着村长在屋里坐了,但对于村长来他家,还是提着肉来的,他怎么都摸不着头脑。

    村长罗富贵笑着把肉递到罗存喜手里,“接着,给阿云打打牙祭。阿云呢,睡了?”

    罗存喜满头雾水地接了腊肉,回道:“这小子跑了一天,吃过晚饭沾床就睡了。村长,您这是?”

    罗富贵还是笑意满满的,“兄弟啊,你有个好儿子。阿云这么孝顺,怕你冻着跑出去捡那黑煤块,却不想给咱们整个村子都捡出一条富贵路来。”说着又感叹,“我爹可给我取对了名字,咱们村真要富贵了。”

    罗存喜不明白,“这黑煤块不是满山都是吗?咱们捡回家烧火还嫌脏呢,怎么又是富贵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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