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一直在想,他见到如玉会是种什么心情。
直到见到她后,他明白,他们已不是当年的两小无猜,他们就象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时间,总会改变很多事。
“你说,一个如此高明的大盗,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盗点金银财物吗?”袁捕头喝着酒,看着凌风问道。
他显然对凌风很有好感,至少不讨厌。
“我对这事毫无经验,自然不明白此中真相,但是他若不是为了金银,又是为了什么呢?”凌风问。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据我这段时间调查,发现了一件事。”
凌风:“什么事?”
袁捕头:“姚大人在任时曾和马东来共同处理过一个案子。”
凌风:“哦?”
袁捕头:“握传当时鸣凤山发现宝藏,一时间,寻宝之人蜂拥而至,冲突四起,常有人伤亡,此事传到朝廷,朝廷便使姚大人前往彻查此事原委。”
凌风:“……”
袁捕头:“据说当时姚大人与那时势力比较大的马东来合作,前往探究此事,但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头绪,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们发现山上的某个地方竟发出金光,他们便连夜翻山越岭而至金光发出的地方,发现了两扇裸露的石门,石门上写着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什么字?”
“此藏若开,江山易主。”袁捕头道。
“此事倒是非同小可。”凌风道。
“不错,姚大人大惊失色,忙令人填土将石门掩埋,然后又在上面种上树木,此山数年来都有官兵驻守,不许任何人上去。”
“那此事又与这个案子有何关系?”凌风又问。
“有,因为人们当时怀疑马东来和姚大人已将石门所在的位置画了下来,藏在家中。”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大盗的目的是要偷这份藏宝地图?”
“不错。”
“山上有官兵驻守,偷来又有何用?”凌风问道。
袁捕头啜了口酒,然后道:“如果真是如此,此人的野心可真是不一般。”
“哦?”
袁捕头没有再说,但凌风已明白他的意思。
此藏若开,江山易主。
此人若是真的要偷这地图,此人的心已非宝藏,而是志在江山。
那么,什么人能有如此大胆?
“那么,此盗可曾得手?”凌风问。
“姚大人和马东来不说,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此重要之物,想必是没那么容易被盗走。”
“那倒未必。”凌风沉吟道。
“哦?此话何解?”
“此盗之举想必没有那么简单,依我看,他是故意打草惊蛇,投石问路。”凌风道。
“哦?”
“他如此一来,姚大人和马东来必定心生警惕,在此情况下,你说他会怎么做?”
袁捕头想了想道:“人之常情,首先会先去检查看看地图有没有被盗。”
“不错。”
袁捕头目光闪动,“然后,这就无疑是告诉了盗贼地图藏在何处,其实盗贼根本没走,只是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不错。”
“所以,盗贼一定还会找机会再去将地图盗走。”
凌风点点头,道:“姚大人和马东来想着只是一般小毛贼,过一段时间就放松了警惕,那时,盗贼就会再出手。”
“没错。”袁捕头看着凌风,笑了笑道:“没想到你对事情的分析倒是很透彻,如果你在衙门当差,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将没得混了。”
凌风笑道:“袁捕头说笑了,我也只是猜测,也不一定是对的。”
“所以,我们只要守株待兔,那人自然会再来的是吗?”袁捕头又啜了口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会的。”
“好,那我就安排人日夜潜伏在他们附近,等着他再露面。”
***
姚府外。
凌风和袁捕头坐在树下。
“你说,他真的会再来吗?”黑暗中,袁捕头轻轻的问道。
“今夜月黑风高,是最好动手的时机,我想如果他要来,今晚就该来了。”凌风道。
子时方过,突听到姚府一阵喧哗,有人大叫道:“有贼,抓贼啊!”
凌风和袁捕头从石上一跃而起,往姚府大门奔去。
两人刚到门口处,就看见不远处的院墙上一个黑影纵身而下,往旁边的一条小路逃去。
袁捕头大喝一声,追了上去,凌风不敢怠慢,也赶紧跟了上去。
黑影身手敏捷,而且还对路径十分熟悉,追了几百米,黑影依然与他们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穿过一条横巷,袁捕头突然往另一条巷子跑了下去,只剩凌风在后面追赶着黑影。
又奔过两条街道,黑影突然停下。
夜色下,袁捕头站在街前,已堵住了黑影的去路。
黑影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大刀,往凌风砍了过来。
凌风反手拔剑,挥招反击。
另一边,袁捕头也已拔刀攻了过来,黑影突然从地下一滚,扔出一个黑呼呼的东西,还没等凌风反应过来,地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火光中腾起一团烟雾,两人眼前一花,就闻到一股呛鼻的硝磺味,再转头看时,黑影已不知去向。
“这厮果然不是一般人,手段真是不错。”袁捕头悻悻的道。
“看来,他应该是已经得手了。”凌风道。
两人返身又往姚府赶去,等他们赶到姚府时,姚府已是灯火通明,一片忙乱。
袁捕头亮明身份,走进姚府。
姚大人坐在椅上,整个人都已软瘫了下去,看到袁捕头,他抬了抬头,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
“袁捕头来得真快。”姚大人道。
“最近金华府不大太平,我正在附近巡行,听到府上大喊有贼,便赶了过来,正好与那毛贼打了个照面,便一路追了下去,没想到那贼手段刁钻,竟让他逃脱了。”袁捕头道。
姚大人怔怔的坐着,仿佛根本没听到袁捕头的话。
“不知姚大人今晚可有何物被盗?”袁捕头看着姚大人问道。
“……”
“敢问大人,被盗之物可是一份地图?”
“你……你如何得知?”姚大人回过神来。
“你应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可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袁捕头注视着他。
姚大人看着袁捕头,又看了看凌风,缓缓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人在盯着鸣凤山。”
五十三仇人
袁捕头看着他,在等着他说下去。
“当年这份地图乃是我与马员外两人共同绘画出来,然后一分为二,各藏一半,如今此处被盗,想来马员外那半副也已落入他人之手了。”姚大人叹道。
袁捕头皱了皱眉,道:“鸣凤山历年皆有官兵守护,他人要来地图又有何用?难不成他竟敢公然与朝廷作对?”
姚大人沉默半晌,突然道:“一般人当然没这个胆量,也没这能力。”
袁捕头目光闪动:“莫非姚大人已知道是何人所为?”
“不错,”姚大人叹了口气,“我一直希望他能悬崖勒马,没想到他依然死心不改。”
“他是谁?”袁捕头问道。
“他……”
突然寒光一闪,姚大人的咽喉上也多了柄飞刀,他瞪着双眼,双手捂着咽喉,咯咯的却说不出话来。
飞刀是从窗外飞来的,凌风闪身便往窗户扑了过去,飞身一跃而出,袁捕头也从门口扑了出去。
窗外一片漆黑,却杳无人影。
袁捕头返身回到屋内,姚大人已扑倒在地,全身抽搐。
屋里的两个家丁早已吓得不知所措。
“我们得尽快赶往马东来处,只怕那里也已出事。”袁捕头道。
还没到马府,就已听见马府一片嘈杂,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凌风道。
马东来躺在床上,脖子上流出的血已将床单染成红色,很显然,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一刀毙命。
马东来肯定也是和姚大人一样,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被杀灭口。
天渐渐亮了,一晚没睡,但袁捕头和凌风都并没有感觉太累。
两个人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袁捕头道。
这么一说,凌风也感到有点饿了。
状元楼是金华府最好最高档的酒楼,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当朝有位秀才曾在此处题下了一首五言绝句,后来秀才高中状元,掌柜的便将这道诗挂在了大堂中央,并将酒楼改名为状元楼。
两人点了几份糕点小吃,又要了一壶酒,刚开始开吃,就听到楼下传来打斗的声音。
“还让不让人好好的喝口酒了?”袁捕头皱了皱眉,伸手抓起桌上的大刀便冲下楼去。
这是他的辖地,他不能不管。
凌风起身,站在楼上的栏杆处望去,原来只是一人挑着菜路过,另一人将他撞倒,两人便吵了起来,进而动手。
凌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他刚想转身,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面的街口,如玉正和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说着什么。
她笑得很甜,甜得让凌风心疼。
然后,她挥手向男子道别,一步三回首。
随后,男子转身走进巷子,进入了一幢气势宏伟的庄院。
这时,袁捕头已将事情调解,正走上楼来。
凌风若有所思的问道:“袁捕头,那宅子真是气势,不知所住何人?”
袁捕头顺着他目光看去,道:“此乃守护鸣凤山之邓参将府上。”
“哦?”
凌风没再吭声。
回到府衙之时,天色已经大亮,刚到府衙门口,就看见一人正从府里出来,脸色颇为难看。
袁捕头一抱拳:“胡兄,真是早啊!”
那人瞪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此人又是何人?好大的架子。”凌风问道。
“他就是当朝吏部尚书的侄子胡志高。”袁捕头道。
“什么?”凌风惊道。
他对这名字真的印象太深了。
“你怎么了?”袁捕头奇怪的看着他。
“没事。”凌风回过神来。
进得衙内,张南正站在院内想着什么。
“张大人。”
“叔父大人。”
两人拱礼道。
张南看了看两人道:“昨晚的事我都已知道了,不用说了,袁捕头,你先下去,我有话对凌风说。”
袁捕头:“是。”然后转身离去。
凌风沉默着。
“我真是愧对顾大哥和你,这么多年来,竟然还没能为顾大哥报仇。”张南道。
凌风“……”
“刚才出去的那人就是胡志高,也就是当年指使杀害顾大哥的人。”张南看着凌风道。
“我一直在找机会为顾大哥报仇,可是,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张南接着道。
“为什么?”凌风问。
“他明日就要赴京,入了京城,我们便再无机会杀他了。”张南道。
凌风的手不自觉的搭上了剑柄,紧紧的握着剑柄。
张南看着他,又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当年,他派人打伤大嫂,我本想阻拦,奈何他家权高位重,又以我全家性命要胁,唉,我真是对不起顾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