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听这鼓声和方向,是从皇城传来的,莫非是......”
还是羽林军的将士先反应过来,因为他们守卫就是那一带。
“皇城出事了?”刘稷也站了起来,他最担心的是,杨国忠的党羽和他想到了一块儿。
仆固砀等人摇摇头:“如所料不错,应该是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盛唐余烬 第三百三十六章 屈打
登闻鼓是一项历史悠久的制度,传说自商周之时便有了,随后的几千年里,一直保持和完善,因为从理论上说,这是普通百姓唯一能与天子交流的机会,所谓的“上达天听”就是指的这个。
唐制,朝堂之外设石、鼓各一,有冤不能自诉者,立石得闻,有案欲奏于天子者,敲鼓咸知,立石者由左监门卫负责传达,敲鼓者由右监门卫负责上诉,接案官员不得推诿不得阻拦,有点像是的后世的信访制度,当然它有着一定的局限性,那就是,天子不一定会真得接见并为你伸冤。
历史上在清以前,这都是平民百姓的一项政治权力,宋朝时有一个很特别的例子,一位东京的百姓敲登闻鼓求见天子,当时的天子宋仁宗真得接见了他,结果那个百姓并不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冤情,而是丢了一只猪,你没看错,就是丢了一只猪,这要换到后世的明清,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最好的结果也是一顿板子伺候,可仁宗皇帝只是笑了笑,虽然并没有派人去帮他找猪,可是赔了他一千钱,大概能买十头猪的样子吧。
这个例子说明,登闻鼓制度是一种很朴素的舆论监督权,不一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不可或缺,唐朝也是一样,仆固砀他们之所以惊讶就是因为这鼓敲响的时候不多,但是当真响了,或许就是不小的事情。
看着被带进来的身影,哥舒翰微微有几分错愕,因为那分明是个女子。
“这是哥舒相国,有什么话,请说吧。”
王蕴秀抬头看了一眼,蹲身行了一礼,口齿清晰地说道。
“民女王氏,家父故河东节度使讳忠嗣,此次前来,是请天子为民女申冤,惩办害死家父的凶手。”
“什么?”
哥舒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故人之女,更没有想到,她一开口,说的就是本朝的一件秘辛。
“令尊是河东王节度?”
虽然王忠嗣曾经身兼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可习惯上河东节度使才是他的本职,况且因为出身太原王氏,而太原恰恰是河东节度使的驻地所在,故而人们都会以河东王节度呼之。
“正是。”
“那你可知本相与令尊乃是故交?”
“家父信中多有提及,言哥舒相国是可托生死之人,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王蕴秀落落大方地答道,尽显世家女的风范。
哥舒翰当然明白此时不便叙旧,继续问道:“那好,某来问你,你说令尊是为人所害,所谓何人?”
“杨国忠,指使者是已故去的李相国。”
“可有真凭实据?”
“家父遇害前数月曾有书信寄回,自调任汉东郡伊使,便无劳殂、病患,何以区区数月卒于任,此其一也,其二,家父过世后,遗骸归乡梓,民女曾亲眼所见,口乌皮黑,绝非伤病所致,故而家中使人请来县中忤作,果于体内查得附子等物,可知身前乃中毒而亡,其三,此事过后,原近侍及厨娘等数人无故失踪,怕是已为人所害,有此三点,民女恳请天子垂问,为家父讨一个公道。”
王蕴秀拿出一撂纸递过去,哥舒翰接过来略略一翻,除了方才的口供,后面还附有一干人等的证词,而从字迹和纸张的新旧程度来看,所录已非一日。
“既有疑点,为何当时不诉?”
王蕴秀语带悲怆地说道:“李相当国,岂容民女说话,说不得还要祸及家人。”
哥舒翰叹了一口气:“既是故人之女,此事本相理应回避,可兹事体大,又不好假手他人,这样吧,你随我入宫,一切听凭圣人裁断。”
“民女谢过相国。”
王蕴秀毫不怯弱地跟在他的身后,从这里到兴庆宫要走上一段不短的路,还要经过各部衙署,快到到达城门的时候,她与一个青衫官员暗暗对视了一眼,后者收到她的示意,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
大理寺,位于皇城左侧的边缘,占地大约是四分之一个坊市,除去办公的衙门,官舍,还有一间牢狱,与天下所有的牢狱一样,黑乎乎的囚室里,显得阴森而安静。
元载走入大牢,与一个上了年纪的牢头打了个招呼,后者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司直可有公务,但请吩咐。”
“奉上命,提审要犯杨国忠。”
那牢头吃了一惊,语气间便带上了犹豫:“昨日送来时,听他们的口气,是至尊发的话,这般提审,怕是不妥吧。”
元载笑了:“你是认为本官位卑不够格?要讨诏命才成,就算有,你配吗?”
“小的绝无此意,司直请稍候,这就将人犯提来。”
不等他走远,元载在后面加了一句:“差两个问讯的好手来。”
这是要动刑啊,牢头不敢再多嘴,赶紧命人打开囚室,将一个高大的身影押出来,又叫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粗汉,一看就是做惯的那种。
看到来人,杨国忠不屑地撇过头,一口吐在地上。
“一个青袍小吏,安敢问我?”
元载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曾经的宠臣,除了头顶的官帽不见了,身上竟然还穿着一袭紫袍,玉带革靴也是样样不少,哪像个囚犯的模样。
“扒了他的衣衫,上镣铐。”
杨国忠一听就火了:“你敢?”
“一个残害自家姊妹的市井儿,天子亲口严审,本官有何不敢!”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奉旨审案,两个狱卒马上冲上前去,两三下就扒掉了杨国忠的衣裤,同时将沉重的铁镣锁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
自始至终,杨国忠都没有动弹分毫,他已经吓呆了。
外强中干尔,元载一声冷哼:“本官开始问案,你们须得详实誊录,不得错漏。”
“是。”狱中负责记录的文书答道。
“堂下可是杨犯国忠。”
杨国忠愣了一会儿,元载又问了一遍,方才不情不愿地答道:“正是某家。”
“杨犯国忠,本官问你,天宝八载你所任何职,做何勾当?”
三年前?杨国忠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回道。
“那年某为天子信重,升太府卿,兼殿中侍御史,做了何事,一时记不起了。”
“本官提醒你一下,你是否遣人前往汉东郡?”
“汉东郡?”杨国忠摇摇头:“或者有过,应当是公干。”
“记录,天宝八载,杨犯自述曾遣人往汉东郡,托名公干,实则行谋害之事。”
杨国忠吃了一惊:“谋害谁?”
“你与李相国谋划的勾当,也不记得了么?”
汉东郡,汉东郡,杨国忠脑子急转,突然间灵光一闪。
“王忠嗣。”
元载面无表情地说道:“记录,杨犯自认谋害太守王忠嗣。”
“某没有!”杨国忠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倒底想做什么。
“没有?本官并未说出死者之名,你却一口叫出来,这岂是巧合。”
“某,某当时在李相国麾下当差,知道此事是他们密谋所为,可人不是某派的。”
“你的意思,李相国遣人毒杀了王太守?”
“是的。”
“记录,杨犯供认此案李相国亦有涉及。”
“你,你这是断章取义,某决不画押。”
元载仍是那副表情,不阴不阳地说道:“早知你冥顽不灵,这里的刑具,皆是依律而设,犯官自述在前,拒押于后,本官要依律行刑,再问你一遍招是不招?”
“你敢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说得好,你等依附李相国时,多少人就是被如此屈打而死,今日也算是报应不爽,来人!”
元载一声断喝,两个狱卒早就按捺不住了,皆是兴奋地答道。
“在!”
“上刑!”
“你们敢……”
杨国忠的话被堵在了嘴里,两个狱卒拖着他退到一个木架子上,分别将双手双脚绑成一个大字形,只听得“滋”地一声,一个狱卒从火炕拿出一把烧红的铁钳,在水桶里浸了一下,水被陡然加热变成了蒸汽,在他眼前腾起一片水雾。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形,当年在李林甫手下里,不知道看到过多少回,那犯人被酷刑整治得死去活来,几乎没有一个扛得下去,如今轮到了自己,才知道有多么恐惧。
他不是那个敢在街头斗狠的市井儿,而是差一点点就将掌握这世上最强大帝国的男子。
“听着耳熟吧,一会上了身,才叫好看呢。”
杨国忠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嘴里嚅嚅着就说不出话来。
“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免皮肉之苦,不妨告诉你,就算是大理寺问不出来,送到了御史台,相信吉温吉中丞会很有兴致亲自动手,到那里,只求死都难了。”
听到吉温的名字,杨国忠下意识地浑身一颤,李林甫手下的左膀右臂,头号大将,号称“吉网罗钳”的吉温,在这座城市里,不吝噩梦般地存在,特别是对于那些犯了事的官员来说,当时一起做同僚时,他曾经无数次地见识过对方的手段,就连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你想让某招什么?”
见他终于松了口,元载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一趟审讯,实际上没有经过任何上官,他很怕下一刻就会有人推门而入,制止自己的行为,那样的话,就不只是私自用刑这么简单了。
“记录,犯官已有自述之意。”




盛唐余烬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成招
寿王府,李瑁盯着这个不速之客,挥挥手让堂上的侍候之人全都退了下去。
“鲜于府尹突然登门,必有见教,不妨直言。”
鲜于向左右看了看,突然一个大礼揖下去:“殿下,求你救救杨大夫。”
李瑁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毫不惊讶地摆摆手:“事涉秦国夫人,就连至尊都动了怒,差点斩杀当场,你觉得本王有什么本事能救下他,又为何救下他?”
“至尊动怒却不曾斩杀当场,而是交付有司,这便是有放过之意,秦国夫人之死,并非杨大夫所为,如今京城也无人知晓,拿这个罪名,是无法公诸天下的,这一点至尊知道,殿下也明白,如今,三司不可能凭空捏造一个死罪出来,若是杨大夫主动认罪,罢官甚至是流放,作为对他的惩处,朝堂也好,至尊也好,杨氏也好,都可以交待得过去,这样的事情,于殿下而言举手之劳矣,于我等却是再造之恩,杨大夫日后无论能否起复,都只会唯殿下之命是从,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殿下开一次口?”
李瑁听明白了,救下杨国忠一条命,就能得到他的人的效忠,目前他正处于无人可用的时候,对方可谓洞若观火,一下子就正中要害。
“这件事情太大了,本王开口也未必能成。”
见他意动,鲜于向赶紧趁热打铁:“此言差矣,殿下领衔政事堂,又是皇子,说一句话,任是谁想要驳回,都会掂量再三,陈令公且不说了,性子唯唯而已,张侍中是殿下妹婿,绝不会当场反对,三高官官一致同意的事,想必两位仆射也不会横加阻拦,政事堂的意见,至尊又岂会视若无睹,多半是顺水推舟,须知流刑已经是重刑了,难道当真要了他的命不成?”
不等他开口,鲜于向又说道:“请殿下放心,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某家等一干人,日后都唯殿下之命是从,这里有一份名册,是杨大夫多年经营的根基,这份诚意,值得殿下金口一开了吧。”
李瑁接过名册略翻了翻,从京官到地方都有,他不动声色地将名册收入袖笼中,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此事还有一个阻碍,吉中丞之前与你们有些过节,如今他掌着御史台,若是执意加以阻拦,政事堂也不好硬来,鲜于先生可有教我。”
鲜于向心如明镜似的,对方所说的其实是另一回事,安禄山已经死了,吉温失去了效忠对象,他本就与寿王一系交好,此刻怕是已经投靠了对方,这么说,就是要让自己表态。
“当日有些误会,吉中丞心有芥蒂也是应当,某家愿意登门谢罪,不知这样可使得?”
“也好,误会嘛,说清楚就是了,日后大家还是同僚。”李瑁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而接下来更是让他吃了一惊。
“本王这些天翻查一些旧卷宗,发现罗希奭案牵连甚广,其实许多人都只是泛泛之交,他本人已经伏诛,余者是不是可以轻恕,给人一条活路,鲜于先生以为呢?”
这是打算收伏李相旧部啊,鲜于向反应极快,连连点头称是。
“案子当初是某家主办的,确实有些不当之处,殿下宅心仁厚,拨乱反正,当是百姓之福。”
“本王初理政事,经验尚浅,日后还要先生多多指点。”
李瑁含笑:“先生交托之事,本王这就去看看,以免夜长梦多。”
离开王府来到皇城,还没有到当值的尚书省,李瑁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说熟悉是这个身影很容易被认出来,然而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太子殿下。”
“十八郎,你今日可晚了。”
李亨语带双关地说了一句,面带微笑地转过身来。
李瑁主动上前见礼:“昨日睡得迟了些,一早又没有听到钟鼓,便起晚了,太子这是早早地来等着揪小弟呢。”
“哈哈,十八郎还是这般风趣。”李亨少见了笑了起来。
“闷在府里一个多月,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一走便走到了这里,便想着,看看你们都在忙些什么。”
这话有两个意思,一是太子禁足之日已满,可以出府了,二是太子本就有监政之权,这是提醒他们呢,只不过往日里都是能推就推,今天如此主动更是显得十分反常。
事出反常即是妖啊,李瑁暗暗生出几分警惕,笑容不变地说道。
“一言难尽,如今这里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新晋之人,事情一多难免手忙脚乱,太子掌事日久,正要请教。”
“杨国忠之事吧,也难怪,至尊宠信之人,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方才你没到,已经有人敲登闻鼓将他告了。”
“啊?”李瑁还没有缓过神,只听李亨又接着说道。
“事情太大,哥舒郡王领着她面圣去了,省里只有韦相在当值,方才大理寺送来一份口供,是新近录下的,韦相不敢擅自做主,便交与了孤,正好你到了,一块儿看看吧。”
看着那份按了手印画押的供状,李瑁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杨国忠完了。
他现在开始隐隐怀疑,这一切与太子今日的不寻常举动有关,因为供状里所涉及的,除去杨国忠本人的部分,还有许多是那位已经去世的李相国,而其中大部分事件都涉及到了太子。
“十八郎看完了,有何想法?”
“照供状所录,杨国忠罪在不赦,能否开恩,只能圣心独裁。”
李亨认同地点点头:“你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如今至尊正在气头上,这样一份供状呈上去,引得雷霆震怒自不必说,若是因此牵动圣体违和,有失我等孝悌之心,若是你打算押一押,这个责任,孤愿一同担下。”
李瑁还是第一次领教这位太子三哥的峥嵘,看似平和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一番话,却是隐藏着杀机,如果不是两人素来不曾交好,只怕被人卖了还要心怀感激。
“太子殿下的厚意,弟心领了,身在这个位子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该我受的怎么也跑不掉,供状既然递到了这里,小弟这便进宫,领受圣意便是。”
李亨倒是没有意外,想反还很是贴心地问道:“政事堂没有自己的意见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李瑁突然反应过来,太子的用意并不在于杨国忠的处置结果,而是政事堂首次合议是否为君王所接纳,这是一个考验啊。
不得不说,这样的结果,的确令他有些为难,为杨国忠说话,已经师出无名,甚至有着极大的风险,不说话,在至尊的心目中,便会显得没有主见,一个毫无主见的政事堂,要来有何用?
就在李瑁踌蹰间,一个中宫的到来,将二人全都扫了进去。
天子于勤政楼召见政事堂一干人等,外带这位太子。




盛唐余烬 第三百三十八章 难处
一桩陈年旧案,掀起了轩然大波,更是让李隆基回想起那些早已模糊的记忆。
那一年,一个失却了父亲的遗孤,被带到了他的面前,唤起了帝王的恻隐之心,当时他是真得作为了自己的孩子在养。
如今,这个孩子已经逝去,他的女儿都嫁作了人妇,手持状纸替父鸣冤,似乎又触动了心里某根弦。
三年了,三年之后他才知道这里头另有隐情,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不待见,打骂喝斥,但不代表可以随便让人欺负,李隆基垂着眼帘,看不出喜怒,那些字眼一遍又遍地在眼前扫过,到最后变成了一个具体的身影,自己放到外头准备留给后者的人,居然被人给毒死了。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沙沙”的纸响,哥舒翰眼都不眨地看着脚下的地板,似乎上头有一朵花,站在当中的女子裣首低眉,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李隆基抬起头,在二人的身上扫了一眼,叫过自己的亲信。
“高力士。”
“老奴在。”
“将她带到偏殿,不要慢待了去。”
高力士依言带着王蕴秀出去,李隆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将视线转到哥舒翰的身上。
“三年前的事情,何以今天才揭出来?政事堂都是做什么的吃。”
哥舒翰愕然地抬起头,执起朝笏说道:“都是臣下们的失职。”
那个时候,还是李林甫一手遮天的朝堂,想要将一桩地方上的事情淹了,或是轻描淡写地送上来,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李隆基马上反应过来,摆摆手:“朕只是有感而发,不干你的事。”
“你怎么看?”
“若臣是边帅,会上疏请陛下严查,如今身在中枢,只能恭请陛下圣裁。”
哥舒翰规规矩矩地答道,李隆基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事情不简单,涉及到了前任的宰辅还有一个宠臣,或许会牵连出一大批人,这已经不是一桩单纯的刑案了。
于是,包括太子在内的政事堂诸相就被召到了勤政楼,那撂状纸在每个人的手中流转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指控,让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无法平静。
“都看完了?说说你们的意见。”
中书令陈希烈坐在太子的下首,李瑁坐在他的对面,紧接着是侍中张均,三人是政事堂的首脑,天子的话,也就是针对他们而言,陈希烈的资格最老,一看这阵势,不说也得说了,正要开口,不防被人给抢了先。
“臣这里有一份供状,是大理寺刚刚送来的,牵涉到了案子的始末,恳请至尊御览。”
李瑁站起身,将供状递与了高力士,后者马上送到李隆基的案上。
李隆基只看了个开头,马上翻到最后,去看主审官的姓名,然后抬起头,目光在太子李亨的身上转了转,李亨端坐如素,就连平日里有些佝偻的腰身,似乎也挺直了几分。
“杨国忠,哼,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你们也都看看。”
陈希烈是第一个接到的,只略翻了翻就转手递给了张均,张均越看越是心惊,以至于拿给哥舒翰的时候,手指都有些发白,哥舒翰认真地看完,又还给了高力士。
“太子呢,不看看?”
“臣在省里时已经看过了。”李亨侧过身,低头答道。
李隆基将供状扔到几案上,与之前那撂纸搁在一起,冷冷地说道。
“首告有了,供状也有了,怎么处置,政事堂可有定论?”
君前议事,事情是当堂才揭晓的,对于才组建不到一个月的政事堂来说,不吝于一次考验,若是李瑁有李林甫那样的威势,自己的决定就是宰辅的决定,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问题,可他并不是。
李瑁先看着陈希烈,这个老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得不催促了一句。
“陈相国,中书省有何看法?”
“既然事实清楚,依律而办吧。”
李瑁又看向张均,后者拱手说道。
“事发已过三年,人证物证俱无,就连主使者都已离世,虽有供状然太过于牵强,其中所涉案之人,王鉷、罗希奭业已伏诛,吉温在朝,余者如员锡、韦陟等人早已下狱,几无所剩,说到底,杨国忠不过是一经手之人,严惩宽待皆有不当之处,殿下三思。”
李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向哥舒翰。
“郡王的意思呢?”
“私刑者皆不可恕。”
哥舒翰答得言简意赅,李瑁听完他们的意见,转过身,拿起朝笏,向着御座的方向一拱手。
“臣等已有公议。”
“奏来。”
“杨国忠以私刑加害同僚,罪在不赦,拟斩首之刑,念其为人指使,降一等,绞,秋后行刑,私产抄没,妻子流一千里。”
李瑁的声音不大,却在各人的心里如同雷击,就连太子也多看了他几眼,只有李隆基面色不见变化,淡淡地说道。
1...153154155156157...17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