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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莫藏拙

    灵猿子听闻缘由,不由沉吟了起来,众人巴望着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灵猿子是自家事自家知,他这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还能挺过几年,余下的光阴悉心教导弟子尚恐力有不逮,若是再揽下这个活计,只怕......

    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跪在一处巴望着自己的小童,再看一眼正自对着童子们挤眉弄眼的陈景云,心说:“罢了!自己受了牛家村的救命之恩,若是拒绝,心中也着实过意不去,就全当是给陈景云寻些玩伴吧!”

    于是就跟老村正定下约定,每隔五日带着陈景云下山一趟,去给村中的孩童启蒙授业。柴老村正一见灵猿子应允,立时激动的老泪纵横,忙叫众孩童叩头拜谢先生,众村民也是纷纷献上拜师之礼称谢不止。

    于是乎,牛家村新任小霸王就此新鲜出炉了,每到老道下山授课那一日,但有余暇,陈景云便要在村中呼朋唤友、追狗撵鸡,那真是上能上房揭瓦,下能下水摸鱼,今日带人偷看了王寡妇洗澡,明天又将原来村中的孩子头牛大壮打的涕泪横流回家找娘,种种顽皮之事不胜枚举。

    灵猿子训斥了几回,也要惩罚,怎奈陈景云每回都软言认错,只说下次再也不敢了,每次又都不了了之。

    他也是个嘴巴甜的,对村中长者“爷爷”、“叔伯”、“婶娘”的叫着亲热,加之生的唇红齿白瓷娃娃一般,村中谁人不喜?因此每次闯祸,最后挨巴掌的都是身后的一众喽啰,谁忍心说他一句?

    两年前,老道的身子骨愈发差了,经不起山上山下的折腾,加上陈景云收了性子业已小成,于是便将这下山给村中孩童启蒙授课的烦恼事甩给了徒弟。

    陈景云虽然心中不愿,可又怎么忍心驳了师父的意?只得做起了山下一众皮猴子们的“小先生”。

    暖风轻抚,山间云气流转,陈景云青衫飘飘自云雾中缓缓走来,恍惚间似是谪仙临尘......

    行至村口,望着一片宁静安详的小村庄,陈景云嘴角上翘,之后运气开声,恶狠狠的道:“小崽子们!课业都完成了没有?没完成的都等着挨板子吧!”声传三里似有回音,惹的牛家村中一阵鸡飞狗跳。




第三节 不觉已有出尘意
    陈景云向村子正中的学堂缓步行去,边走边笑着跟村民们招呼:

    “呦,牛家三婶子近日胃口可好啊?好像又胖了呐!”

    “二娘腿疼病还需再用上两贴膏药,不然再想追着二伯揍可是难啦。”

    “柴叔,晚饭让婶子烧只鸡啊,我留下吃饭,再打壶烧酒,就跟婶子说是我想喝的,不然婶子哪会把钱给你?”

    “王家二叔少抽两口烟吧,再抽要把肺叶子咳出来啦!”

    “牛大壮你给我回来,跑啥呀?今儿个不揍你!”

    “大妮儿是又漂亮了哈,前几年还吸溜鼻涕呢,啧啧......”

    这一路行来嘴就没停过,惹来村中长者一阵笑骂外加大姑娘小媳妇一片水汪汪的嗔怪眼神。

    来到学堂门口,老村正早拄着拐杖一脸正色的等在那里。

    嘿!这老汉是又被门神附体了!

    授业之时学堂周遭二十丈之内鬼神辟易,十几年下来,也不知扭断了多少向天歌的鹅颈,敲破了多少闻声吠的狗头!

    拉磨的叫驴死状凄惨,大牲口哪个敢不戴上嚼笼?

    外乡的货郎平日最受欢迎,又有哪个敢在此时叫卖?不见货郎冯九险些被打折了腿么?

    也不多言语,对老村正拱了下手便推门而入,十数个穿戴干净整齐的孩童起身行礼,齐齐的喊了声“拜见小先生!”

    陈景云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行至桌案前,看着眼前的一众孩童,目光却有了些许的迷离之色,忆着师父在世时的点滴,神色越发的轻柔,不疾不徐开口道:“便先随我将前几日的课业重温一遍,所谓温故而知新......”

    片刻后,郎朗童音齐声吟诵,教化明理之声回荡在村中久久不绝,老村正闭目捻须轻声喟叹,只盼这情景永久驻留才好啊。

    柴老敢家里,柴婶正一边抹泪一边对着身旁傻乐的柴老敢催促:“去,快去张屠户家割肉,要瘦的,云哥儿不吃肥膘!再去程大胆家抓只野鸡,昨儿帮黑天儿见他背回两只活的,去晚了进了他家憨货的肚子里可就白瞎了!”

    又去里屋揪住耳朵把柴二蛋从床上拽起来:“河里捉鱼去,就捉云哥儿爱吃的牛尾巴鱼,不捉个三五斤别回来!”柴二蛋哀嚎一声推门而出,手指粗细的牛尾巴鱼,他娘张嘴就要三五斤,这得捉到猴年马月了。

    柴婶吩咐完了爷俩事情,又自抹了会儿眼泪,猛地一拍大腿似是想起什么,忙来在内屋龛位前,燃起供香,对着供奉着灵猿仙师的漆木牌位拜了三拜。

    之后也不起身,跪在那里径自言语:“得亏灵猿仙师保佑啊,小景云终是挺过来啦,自您老仙去后啊,这半年来可把大家伙担心坏啦......”

    半年以来,牛家村众人当真是担心坏了。

    灵猿子过世之后,陈景云委实变得与以往不同了,刚满十六岁的少年,跳脱的性子一夜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平日里行走坐卧尽皆中规中矩,待人接物丝毫不差,只是总让人感觉少了些以往的灵动与亲切,多了份心事与冷漠。

    灵猿子过世后的头两个月,陈景云除了遵照师父遗命下山授课外,便是将自己关在道观之中日夜练功,众人知道他这是因为世上唯一的亲人撒手去了,心中悲苦之下,就拿练功来发泄情感,很是替他抹了一把同情泪。

    不过众人心中倒是不甚担忧,只当他发泄完了自然也就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之后这几个月陈景云性情大变,功也不练了,见人也不爱理睬了,便连授课也都敷衍了事,每日不论晨昏只想着蒙头大睡。

    这一下可把牛家村众人吓得不轻,村众们聚在柴家胡乱议论。

    有说:“可别是忧思过度伤了心智了?该去请郎中拿药。”

    又有说:“莫不是练功出了岔子了?该去乡里请武教头来给瞧瞧!”

    还有说:“莫要慌张,这孩子是招了没面皮的了,快去马家屯找我二姨马神婆,一鞋底子抽下去保证能好!”云云。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了,最后还是老村正出面来问缘由。

    对此,陈景云只说是练功过度,再睡个几日便该无妨了。至于梦中机缘,还是只自己一人知晓好了,这并不关乎信任,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今日一切都好了,往日的那个“云哥儿”又回来了,几个月的阴云密布,今朝雨过天晴。

    半晚时分,柴叔家里热闹非常,授完课业的陈景云与众人笑闹着大吃了一顿。酒足饭饱后,谢过柴叔一家,打着饱嗝告别众人。

    伏牛山山势不高,便是在这苍山余脉之中也是泯然于众。陈景云行至山腰,回望山脚下的牛家村,村子沉浸在暮霭之中,灯火昏黄若隐若现,彷如穿了纱衣的少女含羞带怯。

    驻足凝望片刻,心底喟叹一声:“毕竟不同了!”。

    而后反身向山上行去。

    梦中历经了一世百年,带给他的并不单只一册道家经典《黄庭经》,也有潜移默化的气度与境界的提升,这些日子研习道经偶有所得,加之他晋升一流武者后的气机流转,所以不经意间已是有了超然之意。

    半天下来,村民们很是辛苦,虽然极力想要似以往那般与他亲近,可终是觉得中间隔了层触摸不到的无形之物。

    陈景云也很辛苦,他不欲让众人担忧,努力维持着自己以往的行事风格,可是一种疏离感已经油然而生,不关乎情感,只关乎本心。

    青灯一盏优游独居,小道士手持经卷神游物外。

    这《黄庭经》真可谓是博大精深,经分上下两卷:《黄庭内景经》与《黄庭外景经》,这内景经开篇讲的便是“琴心三叠舞胎仙,先本后迹,内练五行”的高深法门。

    陈景云不知别家门派是否有类似的功法,反正自己是听都不曾听老道说过。

    自家武功是先要练筋炼骨,而后打熬气力身法,再习练招式,练那手眼身法步融合为一的法门。

    而这经卷开篇便教人在体内开辟上中下三重丹田气海,吐纳天地灵气,滋养内腑壮大神魂,而后由内而外逆反先天。

    那梦中的惊云道人也不过是下丹田修至大成,就已经无敌于当世了,可见此法之绝妙。

    但是即便是开辟出了三个丹田,那也不过是刚刚登堂入室,之后还有“五行相生,形变万神”等等境界,却不是此时的陈景云可以窥探半分的。

    夜蛾扑火之声“哧!”的传来,陈景云身子一颤,灯火摇曳间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片刻之后似是有了决断,将手中经卷对上灯盏之中的明灭火焰,那粗纸经卷立时化为了一团火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陈景云如何不懂?

    待经卷彻底化为灰烬,陈景云这才收拾心情,盘膝入定。吐纳之间,丝丝若有若无的灵气自鼻窍入体,经他意念引导游走脏腑之间,最后归于黄庭所述脐下三寸下丹田之中,竟然轻车熟路。

    “引灵入体、纳气归元怎会如此简单?”陈景云有些惊疑。

    思虑片刻若有所悟:“该是那百年梦境壮大了自己的心神,加之通背拳大成之时领悟了一些的气血搬运之法,这灵气与气血的运转皆需意念的引导,心神强大所以能事半功倍吧。”

    他竟不知,早在数日之前他就已然糊里糊涂的引灵入体了,如今修炼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第四节 道爷今晚要吃肉
    白雪皑皑,装点出了漫山梨花。

    半年来陈景云勤修不缀,除了每五日一趟的下山授课,余下时间尽皆用在修行之上。

    如今他下丹田之中灵气充盈,吐纳之时游走于胸腹间的灵气也由早前的发丝般粗细,变成了现在的小指般粗细。

    这灵气不仅能够滋养脏腑,也能行于筋骨之间,如今他施展的拳法已然不必再拘泥于招式的桎梏,出招之时灵气融于气血行于筋骨,气随意转,意到劲到,威力比之从前大了何止十倍!

    今日心血来潮,就在这后山雪地之上演练起了武艺。

    但见小道士揉身发力,劲力吞吐间青衫猎猎,周遭三丈之内的积雪被劲风扫的一干二净,出招时筋骨轰鸣炸响,招式似慢实快,收发间好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那场中颀长的身形真个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动静之中自有一番出尘的风采!

    行云缥缈乎流水掩映,陈景云心若明镜覆照己身。

    演武良久,陈景云正在腾挪的身形戛然驻足,俊脸之上剑眉微蹙,似是对方才的演练不甚满意。

    观心久立,忽见小道士眉目舒展、喜上眉梢,刀刻般的嘴角大大的上扬,对着身前崖边的一块丈许高的巨石一拳击出!

    这一拳,也不见劲风鼓荡、也不见气血沸腾、更不闻筋骨炸响,只是平平一拳击在石上,初时巨石纹丝不动,片刻后“砰!”的一声炸碎,似一阵石头雨般射入身后的矮崖。

    “成了!”陈景云心头暗喜,长啸一声纵落场外,震的树梢上的雪团簌簌而下,而后负手立在崖边仰望北方群山,一双星眸之中凶芒闪烁,狠厉之色溢于颜表!

    好半晌,他才长舒了口气,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低声自语:“不够啊,差的太远了!打小那杂毛老道就教我要趋利避害,没把握的事儿不让干呐,若现在去了,怕是要把他气的从坟里蹦出来骂娘啦!”

    “咕噜!”一声腹内闷响,陈景云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反身回了道观。

    自打练了这《黄庭内景经》之后,陈景云的武功修为日渐增长,今日更是窥得了武学之真谛,进阶绝顶高手之列。

    加之他有灵气辅助,想来此时便是十几二十个全盛时期的灵猿子加起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可是随着练功日久,他这肚皮却是越发的不禁饿了。

    以他以往的饭量,一锅饭食吃上一天不成问题,犯起懒来对付个两天也行。

    现在倒好,一锅白饭数样菜肴就只够他一餐用的,还只是个半饱。

    观中倒是不缺米粮,可是入冬前贮存的干青蔬菜、腊肉熏肠早被他吃的一干二净了。

    他又不忍叨扰山下村户,如今已是连着吃了几天的咸菜就白饭了,再让他吃啊,怕是就快要吐了。

    陈景云自然知道近日自己食量大增的原因,这《黄庭经》的筑基之法,正被他练到了收纳灵气壮大内腑的层次,五脏六腑得了灵气滋养,诸如耳聪目明、身体轻健、呼吸更绵长、爆发气血更猛烈、供给耐力更持久等等好处自是让陈景云感到欣喜。

    可这壮大了的内腑,就好比山猫长成了巨虎,早前一只田鼠便可充饥,如今却要每餐吃上一头肥猪了。

    “怕是要等到开辟了中丹田达到筑基小成,使得周身灵气充盈到可以反哺时,这饮食上的烦恼才能解决吧。”陈景云心里估摸着。

    看着面前饭桌上的白饭咸菜,陈景云实在是有些心不在焉,嚼蜡般的吃了一锅白饭,猛地心头火起,一脚踢翻了身边的长凳!狠声道:“道爷我今晚要吃肉!”

    想要吃肉,自然要向深山里寻讨,今年大雪封山的早,雪又比往年积的深厚,一脚踩下就能直没腰间,寻常猎户早已进山不得了。

    不见了猎人,这山里的山鸡野兔、獐狍虎豹自然是尽情的折腾,浑不知饿急了眼的煞星已然要磨刀霍霍的进山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陈景云在道观里翻箱倒柜,竟真被他翻出了一套似是老道特意为他制办的精致劲装。

    一番鼓捣之后,除了把绿色的英雄巾扔在一旁,其余尽皆被他穿戴在身上。

    但见镜中人,身着青黑色紧身衣裤、足踏牛皮步云履、腰缠藕丝束腰带,粗麻的绑腿、精铁的护腕,外着熊皮大氅、熟羊皮的酒囊随意的系在腰间。

    再配上他刀削斧刻般颀长的身形、玉石雕琢般白皙的俊脸,啧啧!好一位江湖俊杰!

    整治妥当后,陈景云一边撇着嘴腹诽老道对绿头巾的骚包喜好,一边也不停留,跳过了道观的高墙,来在了后山矮崖边,一个纵跃便没入了山间薄雾之中。

    陈景云是愉悦的,是从未有过的愉悦,放空了心神整个人似是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感知延伸的更远,灵力把控的更精准,呼啸着奔行于无边无延的苍山林莽之间,灵力运转,周身血气沸腾,一步十丈,足下却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如此奔行了五六十里,陈景云终于停下了脚步,释放了压抑许久的情感,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连提升了的武学境界也都稳固了几分。

    师父临终无所求,惟愿他这弟子能够平安喜乐......

    “哼!没有你在一旁啰里啰嗦,小道我不知过的有多快活呢!”想起杂毛老道,陈景云不由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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