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嗑南瓜子
“老爷”。
知是这个结果,却仍是不甘。齐清霏道:“爹,我只恐….有个什么闪失,想求爹护得一二”。她说的委婉,有些事说透了,反倒真的毫无回旋之余地了。
“王妃日常小心些就是了,实在担心下面人照料不周,常回府里走走,这里好些婆子都是生养过的”。齐世言软了语调。这,这终究是他的大女儿,他….他还能做什么
齐清猗还要说些什么,被薛凌打断了。她瞧的清楚,这齐世言,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原来,齐家是靠当狗活下来的。在这抓不着东西,不如去别的地儿抓一抓,干脆站起来道:“大姐姐既担心有所闪失,不如我去王府随身护着。自家人,总是妥帖些。”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了过来,显然没人料到她还有说话的时候,齐清蔓和齐清雨老早就低头不言,齐清霏是个不知事的,区区一个义女,居然跳出来说自家人。
齐世言反应颇大,一口拒绝:“落儿说的什么话,哪有妹妹去伺候姐姐的道理。”
齐夫人和齐清猗都没说话,她俩对这个新来的义女实在不了解,也不明白薛凌这般举动是为了什么。
薛凌笑道:“不打紧,我伺候人惯了,以后还照顾过要生产的姨娘,手脚功夫也会一些,定能保护好大姐姐。”说着站起身,拿起一个碗抛至空中,飞身踢到门柱上。碗是瓷器,一碰即碎,门柱却还是留下个坑,看呆了众人。
齐清霏拍着手站起来道:“对对对,三姐姐可厉害,大姐姐带她回去吧。”顿了一下又道:“把我也带上,我也会。”
齐清猗眼里有了光,她不知道薛凌一个女孩子家能厉害到哪儿去,可是一根稻草也是能救命的。那些人必然不敢下手的太招摇,自己身边有个贴身的人就能挡住大部分了。何况自家妹妹到王府住下,这事儿光明正大,谁也说不得。
她离了桌子,走到薛凌身边,牢牢抓住薛凌手道:“三妹妹,你…..你....你愿意护着我”
薛凌看向齐世言道:“大姐姐这么难过,爹爹必然不好受,为父分忧,是女儿本分,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阑干(四)
薛凌想从齐清猗眼里盯出一丁点波动来,哀伤、怀念、或者热烈,都可以,但没有什么也没有。
齐清猗只有些许茫然,追问道:“哪一个薛家”
“城里头镖局,姑母家是跑商的,我也跟着走南闯北惯了”。薛凌垂了眼睑,压下心头希冀,随口扯了个谎。
“原是如此,极好”。走镖的见多识广,功夫也多是正路子,齐清猗大感幸运。这几年岁月坎坷,她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宅门妇人。心头计较过这个三妹妹是不是别有所图,还是不忍放手。寻常姑娘,无非就是求娘家庇佑,将来觅个如意郎君吧
整个王府,力气大点的人,都不是自己的。有孕一事,至多还能瞒两月,身形就掩盖不住了。别说是有人行刺,哪怕是个什么恶奴推自己一把呢。只要这个孩子保得住,要自己共事一夫都行。
齐清猗那会就思索了良久,觉得薛凌应该就是怕自己在齐府不能立足,才上赶着讨好自己。问过五妹妹也说薛凌是个极好的。最终还是决定把她带去王府。多个人多分力,怎样都是好的。
薛凌听着齐清猗对自己承诺些什么以后定拿自己当嫡亲的妹妹看,又许了大把金银富贵,觉得好笑的很。两人闲话了一阵,就散了。
齐世言在书房呆坐了良久,他决定赌一把。这三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为了自己的女儿,只能走一次险道。好在,有人送上了门,就算赌输了,也该有办法全身而退。他本是要早些行事的,没想到羯族使臣又上了门,只能缓缓,如今看来,还得再缓一缓。
夜长,梦多。可他已经熬了一千多个夜了。
齐清猗在齐府小住了两日,先派自己嫲嫲回王府给薛凌收拾了厢房。心头大石多少放下一些,又在齐府,人看着气色也好。
人有所图,自然就殷勤,两日都赖在薛凌院里不走,惹得清蔓清雨越发的吃味,齐清霏却开心的很,恨不能觉都在薛凌院里睡。
薛凌自然知道齐清猗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没有故意显摆,却也没藏着掖着。借着教齐清霏的功夫,认真露了些手段。
她得让齐清猗知道,自己护的住她。
何况,为什么不护呢自己手上本来没什么筹码,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最好是生个儿子下来,捏着的,就是嫡孙,气不死魏塱,迟早恶心死他。
想到狠处,薛凌甚至动了狸猫换太子的心思,这个娃,是儿子,那就好,不是儿子,也得是儿子。
“人心之恶,能恶到什么地步”
太傅道:“易子而食。”
年幼的薛凌打了冷颤,鲁伯伯一看见她浪费粮食,就恐吓着要吃两天草根才行。这个太傅老头,居然说要吃小孩儿。
“可思,不可为。恶者,论迹不论心。”
论迹不论心,有几个人,困的住那匹发疯的心头野马
齐清霏自确认了那晚自己确实没杀人之后,又恢复了往常活泼。对着薛凌抱怨道:“三姐姐实在诳我,那剑根本划不动。当时要吓坏我啦。”
薛凌又寻了把好些的剑来。这两日当着齐清猗的面,教的越发用心,两人关系更是亲近不少。
待齐清霏学累了,三个人便坐着
阑干(五)
用罢早饭,齐清猗就带着薛凌打算回府了。今日薛凌打扮的颇为古怪,但几个主人想着别的,谁也没关注。倒是遇到的下人捂嘴,都说这三小姐攀上高枝儿,立马不一样了。
齐夫人瞧着自己女儿回来满面愁容,临行已经开了怀,还特意拿了一百两银票给薛凌,说是辛苦了。齐世言早朝未回,齐清霏眼眶红红的喊着:“三姐姐要早些回来。”
薛凌没想到的是,齐清雨也捧着个盒子给她道:“这些是我和二姐姐给你添的东西,你去了可看好了大姐姐。”
一家子到底是一家子,那晚齐清猗哭的伤心,大家都瞧的清,虽不知事态到底多严重,今早还是都来送门。
薛凌先扶着齐清猗上了马车,看着那一群还没散,笑笑垂下了头。这些,以前她都有的。
马车行了一会,齐清猗脸色开始凝重。在娘家无忧无虑,这就要回去了,以前心里头坦荡,总好一些。现在回去就是提心吊胆,她怎么能不愁。
“三妹妹。”
“嗯”薛凌抬起了脸。
“你可知,这个孩子,不能让旁人知道”齐清猗顿了好几顿,还是问出了口。很快就要到王府了,基本情况,她总得说清楚一些,不知道这个三妹妹会不会吓的立马回去
“为何”薛凌自然想打听一下陈王府是个什么情况,故作不知。
可惜齐清猗对她还是有所防备,并未讲那些陈年旧事,只是将皇家不睦渲染的特别严重。然后哭着道:“三妹妹,我实在没有办法,求你千万不要回去。”
薛凌唯一搞明白的就是,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闲散王爷,活的狗都不如。除了生辰,年岁这些重大日子,魏塱特意做给外人看之外,就是敲锣打鼓的给钱,一月给个两三回,力求把陈王府打造成骄奢淫逸的销金窟。可钱,也没几个到陈王夫妇手里。
府里的小厮婢女大多被魏塱塞进来的管家看着,没一个能用的上,还有数十位美妾见天的收罗抬进来的金银珠宝。与之一比,正儿八经的陈王妃反倒寒酸的像个下人。且由于陈王难以人道,三五月之后,这府里的私通之事,比翠羽楼里还要精彩。
这些都不是要紧事,正好拿出来博同情,齐清猗哭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薛凌也只能摆出一副义愤填膺。
她其实想问问齐清猗,这些算什么
比起薛家一门,宋家上百条人命,比起平城付之一炬,西北尽成焦土,这些算的了什么
这个太子,毫无手腕,被人陷害不自知。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为什么要活到二十多。
他怎么不死在娘胎里呢,这样也许就没有这一场祸事,她还在平城好好的当崽子。
他要是早些死,就好了。
薛凌拍着齐清猗的背,发誓自己一定不会弃她不顾,一定拼尽全力保肚子里孩子平安落地,甚至于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求着齐清猗以后在齐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嫁个如意郎君。
你看,你好端端的说要护她平安,她不信。你说有求于她,她反倒觉得你这样子是理所当然了。
齐清猗终于止住了哭声,在那整理仪容,马上就要到王府了,在这里,哭,是种罪过。
到了目的地,薛凌扶着齐清猗下了马车,立刻就感受到了这府里的人情冷暖。堂堂陈王妃回府,居然扣了半天门才有小厮开。一见齐清猗不行礼问安,反倒看着那一堆子东西道
阑干(六)
急匆匆跑来的是魏忠,话问的急切,脸上却瞧不出什么惊慌。自两年多前被魏塱塞进这宅子里,一直打理着陈王府的大小家事。明里是个下人,暗里,比正牌王爷过的还滋润些。
在这呆个七八日,就知道什么光景了,陈王废人一个,心里又多少防着天子猜忌,自然事事委曲求全。当家夫人是知书识礼的千金小姐。身在东宫之时,一屋子奴才上赶着讨好,那就是人美心善的主母。而今落魄,就成了人尽可欺的老弱妇孺,连个后宅也撑不起。
皇帝交代的是不可怠慢了,须好吃好喝供着,可架不住底下人势力,跟着这么个主子,出头之日肯定是没有了,不趁着在园子里多捞点,如何营生
亏得魏塱毫不吝啬银子,陈王夫妇还勉强过上了人的生活。魏忠在这里,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底下人做点啥,能和稀泥就和稀泥,毕竟他又不是真来管家的。
人多心也杂,园子里这种口角之事就多了,不济就是哪个美妾没拿到陈王新得的物件儿,下头丫鬟赏银少了些摔锅砸碗,这一个个的眼皮子浅,总归是正头的王爷,万一吵闹开来,皇帝还能砍了自家兄弟不成。
他就一日日的平息着鸡毛蒜皮,平息着平息着发现,这陈王夫妇比自个儿想象中还要废,平日活计也就大多做做样子了,反正只要这园子里的人扯不到皇家大事,自己的活儿就算干好了,还能拿些孝敬,什么不好
今天听到下头人报门口又起了纷争,他来的飞快,倒不是担心出了啥事。这府里能有啥大事还不是底下分银子不均。估摸着这位王妃回了趟娘家得了好些体己钱,那些个不会做事的又闹起来了呗。
齐清猗见魏忠过来,赶忙道:“管家,是…..”。她是打算跟这个魏忠说一下薛凌来王府一事。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在于,越是上位者,越滴水不漏。底下的人,给起脸子来毫不顾忌,但魏忠却从不在主家面前有任何不妥之处,憨厚老实,一副忠仆相。这样的人,你交代了事情,他至少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手脚。
齐清猗话没说完就被薛凌扯到身后,她初初有孕,又提心吊胆的,被扯的一个趔侧,差点跌倒在地。
薛凌不动声色的歪了一下肩膀给齐清猗抓着,确保她不会摔之后,看着魏忠道:“你是这的管家先把这个人给我打死了丢出去,他不知礼数,本小姐叫搬个东西也不搬,莫说叫我六哥哥知道了,就是我爹知道了,他家里一干人等都得打死。”
魏忠目光集中在这个陌生的小姐身上,他刚刚就瞧见了这位大红大绿,满头珠翠的主儿,不知道自家夫人突然带了这么个人回来是什么意思。这会薛凌一开口说话,更是觉得把京中翻个地儿,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大抵是如这般可憎的肯定没她有钱,那一身都是真货,拿下来足够开个铺子的。假如跟她差不多有钱的话,基本不能这么粗俗狂妄,能有几个姑娘家开口就说要杀人全家的
魏忠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被这几句话怼的都忘了赶紧让人搬东西,好奇的问:“不知这位小姐兄长是…..”。
薛凌扶着齐清猗往里头走,一边恶心一边抱怨:“我六哥哥不就是当今皇帝吗,
阑干(七)
“夫人回来了。”
薛凌跟着齐清猗到了自己院里,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陈王并未出来查看发生了何事。
齐清猗的院里,地面无任何凹凸之处,门槛台阶也是没有的,陈王自己在轮椅上,并无随身小厮跟着。堂堂一个王爷,连个近身伺候的也没,走几步还得自己转轮子。可不就是哪也去不了
“王爷”。齐清猗喊了一声,立马换了副面孔飞扑上去,蹲着将头埋在陈王胸口,不顾薛凌还站着。
陈王轻言安慰了几句,对着薛凌笑了一下,问:“这位姑娘是”
齐清猗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道:“是爹爹新收的义女,家中排行第三,来府里小住几日。”
薛凌一改刚刚张狂模样,恭敬施礼道:“见过陈王”。她第一次离魏家的皇子这么近。算起来,这魏熠还是她同门师兄。
虽然知道魏熠与魏塱并不是一母所生,但魏熠的长相还是和薛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觉得魏塱那个人奸诈多疑,这个魏熠一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此时的魏熠,瘫痪在轮椅上,仍不掩其周身温润气度。对薛凌颔了颔首道:“原来是三妹妹,昨儿清猗乳母是说有个妹妹要来,是我行动不便,未能相迎”。这一说话,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这府里日子不好过,她刚刚是瞧见了,齐清猗过了快三年,还没过成苏夫人那个变态样总是有理由的。如今看来,也许这理由正是魏熠吧。
虽然世态炎凉,但枕边人如琢如磨,所以心里那点光就一直在。
“门外风大,王爷进屋吧,三妹妹也进屋坐着”。齐清猗推了轮椅,对着薛凌道。
三人一道进了屋子,屋里炭火还算旺。初春了,正是乍暖还寒时节,何况魏熠身子单薄。底下倒是不敢克扣了吃食用度,毕竟这人不能死了啊。
魏熠瞧着薛凌道:“换嫲嫲打盆水来供三妹妹梳洗一下吧,定是府里下人刚刚冲撞了,妆都花了。”
薛凌笑了一下,这人分明是嫌弃她脸上不伦不类,话说出来却这般好听。也不恼,反正刚刚已经闹过了,这身没什么用。
正说着,外头人来报,说是东西都搬到了。薛凌不等齐清猗说话,自个儿出了门清点。一是知道陈王俩人少不得要合计她为什么来,二是看看她的下马威效果如何。
这种仗势欺人的活儿,做起来分外爽。她在平城就极喜欢为所欲为,只是少不得要顾忌薛弋寒,回了京,又要惦记着身份。巴不得这府里有谁送上来给她过过薛家小少爷的瘾,谁不喜欢居高临下鲁伯伯说,人这辈子,它活的就是个得意。但凡有丁点委屈,那就不叫得意。
可惜了,东西齐整的很,魏忠在一旁赔着笑问:“三小姐看看,可有什么落在家里的,府上看着添。原过来就不必这么辛劳带物件的,恐是夫人担心三小姐用不惯。”
添齐清猗这院子也没个台阶啥的,薛凌比魏忠略矮,站到一处有些略输气势,好在她的嚣张劲儿,那是从小养出来的。“我住哪个房,房里可都收拾好了别拿那些破烂货来忽悠我,大姐姐房里用什么,就给我放什么。”
魏忠咂了一下舌,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他自然不甚清楚这个齐家三小姐是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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