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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嗑南瓜子
    片刻齐世言就彻底失控,扯着齐清猗喊:“她不是你三妹妹,她不是。她是薛弋寒的女儿,她想毁了我齐家。是她毁了陈王府,清猗,一定是她杀了你的孩子,是她逼着我去给魏塱告密,清猗,你为什么不毒死她”

    齐清猗被抓着拼命摇晃,她忍了一晚上的眼泪,这会终于爬了满脸。她看着齐世言道:“阿爹,不是她,是你。不是薛凌,是你。”

    齐世言停下手,看了看薛凌,又看回齐清猗,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儿这么说,他颤抖着举起手指着薛凌,问齐清猗:“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她是薛凌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她是谁她是你请来的?”

    “齐大人可冷静稍稍,刚刚要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薛凌懒洋洋的插了一句。

    齐世言却更加癫狂,脸上青筋毕露,咆哮道:“薛凌,你何事不放过我齐家,你究竟为何事不放过我齐家一定是你杀了陈王,你为什么如此歹毒”

    “啪”。地上又多了一堆碎片,这次是齐清猗叠了五六个盘子一并摔了下去。她自诩名门,从未做过如此失态之事。此时站在那摇摇欲坠,凄怆的喊着齐世言:“阿爹,我说不是她,是你。”

    “是你齐世言。”

    “是你送无忧去死。”

    “是你在背后败坏三妹妹名节。”

    “是你杀了我肚子里孩儿。”

    “是你害我夫君惨死。”

    “阿爹,不是别人,是你。是礼部侍郎齐世言。”

    齐世言猛退几步,跌坐在凳子上。昔日幼妹哭声在耳“大哥,你救救无忧,你不要让无忧去和亲”,今日亲女诘问在前“阿爹,是你”。

    怎么会是他他毁了自身所有,才保住齐家。

    &




尘埃(五)
    齐清霏没有找到薛凌。薛凌哪儿还在府里呆的住,回屋收拾了些银钱,三两下的就翻出了府。呼吸了些新鲜空气,才记起那碗银耳羹的事。齐世言这狗东西竟然想毒死自己,自己也没个防备,若不是不太喜甜,不知道今晚要出什么事。

    薛凌径直往陶弘之的铺子走,那卖的东西齐全,有暗器有毒药,自己也是老主顾了。

    既然有毒药,就该有解药罢。

    到了铺子门口,才发现已经打烊了。薛凌扣了两下门无人应,只得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大门,有点不死心,瞅了瞅四周无人,绕道后院处,扶着墙翻身就跳了进去。

    拍了拍手上灰尘,凭着那晚的记忆,往那晚与陶弘之喝酒的小阁楼找。这店铺不甚大,街上还有人家挂着灯,余光照的此处也不算太黑。她很快就摸到了地方,可惜里头好像也是空无一人,只能打算明天再来了。

    谁知她刚转身,后头门自动打开,什么东西破风而来。薛凌急忙侧身,滑出袖箭平意,听声辨位,挡下来一堆七零八碎的玩意,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这狗日的居然是个黑店”薛凌暗恨自己平常没留神,赶紧找了几个落脚点,飞身到房梁上,想抽个暗器空档走,忙中不知道是踩了什么地方,院里一瞬灯火通明。

    陶弘之从里屋走出来,双手背在背后,望着薛凌藏身的地方道:“阁下是何方神圣,不妨现身一见”。

    “我怕一现身就没命啦”。薛凌看陶弘之走出来,才知道这人原来在屋子里。大晚上的不点灯,也是奇怪的很。没有立马下来,只是不再隐藏身形,还顺着墙壁坐到了房梁上。夜风吹的身上裙摆飘荡,绽开如花朵,甚是好看。

    陶弘之这才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手心里的什么东西也顺着胳膊滑到袖子里。道:“原来是薛小姐,何以不走正门。”

    薛凌从房梁上跳下,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愧疚之感,信口道:“你家打烊了,偏我急着要,就进来看看你在不在。这可好,倒不如不来,差点丢了命。”说着走到陶弘之身前,一指门里头:“难道不邀我进去坐坐”

    陶弘之见过薛凌舞剑,知她身手不错。但见她此时安然无恙,心里还是有些别样情绪,只是没有显山露水,笑着对薛凌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家几代以刀剑物事为营生,然铁器一物是朝廷的重点关注对象,故而民间这行,大多是给一些人提供随身武器,这里头又囊括了暗器毒药各种精细物件。他吃这行饭,用在自己院里的,当然都是好东西,没想到薛凌竟然毫发无伤。

    “此处简陋,招待不周。姑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两人坐定,陶弘之一边煮着壶里茶水,一边问。

    薛凌把怀里银票都掏出来,拍在桌子上道:“买药”。刚刚生死走了一遭,觉得陶弘之身上古怪不轻。但京中行当,也没几个不古怪,如那苏夫人,何止是古怪,都快成精了。自己少管闲事,赶紧买完东西走人,免得节外生枝。

    自家铺子里有什么药,陶弘之清楚的很,他听出薛凌语气跟以往不同,将银票抓到自己面前点了点,笑着道:“店里最好的药,也卖不了这个价,可是薛小姐要的多”

    “不多,我只想知道有什么药能解百毒。”

    陶弘之又把一堆银票推回薛凌面前,道:“那这银子是赚不着了,小店没有此物。”

    薛凌顿了顿,抓起银票纠结着要不要换一家问问。

    陶弘之似是看穿了她心思,道:“薛小姐不必费心,便是寻遍天下,也断然不可能有此物存在。茶水就好了,不妨用些再走。”

    陶弘之铺子里的东西,在京中确实是顶尖。他要是没有,别的地儿还真不一定有。念及此,薛凌决定还是先哄哄,假笑了两声,道:“不走不走。京中最好的铺子也就你这了,你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的。”

    然而她拍马屁的



尘埃(六)
    从陶记出来,在街上慢悠悠走着。薛凌正值妙龄,又孤身一人,少不得引人注目。她不想回齐府,却又不知能去哪。

    街上铺子大多打烊了,但寻常人家烛火还未熄,有些门窗里还有饭菜飘香,小儿笑闹之语。薛凌偶有驻足,想着里面是个什么模样。若阿爹还在,平城未改,这个点儿,鲁伯伯该也没睡,不定带着自己在玩什么。

    捏着手上药丸,也不知陶弘之这人打的什么算盘。自从回了京,遇到的每个人都挂着面具,每件事都能扯出无尽渊源,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突然想起老李头来。薛凌眼睛一亮,凭着记忆往那处小茅屋走。

    老李头身子骨弱,这会都躺着了,听到敲门,以为是穷苦人急寻大夫。一边颤巍巍的来开门,一边问“谁呀。”

    薛凌道“李伯伯,是我”。门一开,自个儿先跳了进去。

    老李头点了一盏油灯,看了薛凌半晌。那晚太急,他都没仔细看看小少爷。不是小少爷,是个大姑娘了,依稀可见将军的眉眼,但还是更像夫人多些。

    “这般盯着我做什么,我来住一晚”。薛凌道,她决定明儿再回齐府,也好让齐清猗把那烂摊子收一收。等回去了,就收拾东西,自己置个小宅子,躲躲清净。与薛璃的事,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想去江府随时都能去。

    “我看小少爷不是以前的小少爷了”。老李头抹了抹眼睛,又反应过来问:“你要住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我在柴堆里将就一下就行,李伯伯不必伤神”。薛凌语气故作轻松,这老李头风烛残年,那些陈年旧事,多说无益,徒惹忧桑罢了。

    “哪能..哪能让你”。老李头没继续往下说,记起在平城的时候,这位小少爷打哪都能睡,柴堆已经算软和的了。纵然此时薛凌青丝长裙,和京中小姐一般无异,但确实是当年平城那位小少爷。

    “有什么不能,屋里屋外都行,又没落雨”。薛凌打了个哈欠,反正不管睡哪,都绝对比齐府自在。她催着老李头去歇息,自己到院子里乱晃。

    也不能跟这老头聊聊发生的肮脏事,叙旧,自己在平城跟这老头又没啥回忆能拿出来叙,实在没啥话说。难得这院里弥漫着药草香,清新的很。薛凌等老李头抱出一床棉被,随便找了个干净地躺下去,听着草丛里蟋蟀叫。

    老李头还念叨:“屋外露水大,少爷......”

    薛凌不耐烦的挥手:“不妨事,李伯伯进去吧。”

    一转眼,这都五月了啊。

    苏夫人清完上月账目,将算盘搁到一边,手撑着下巴不语。羯族的事儿,已经参合进去两三月了,并无盈利,反而贴进去不少。这便罢了,为朝廷做事嘛,不在这一朝一夕。但宁城一线,就有点惨不忍睹了。苏家的产业处处被针对,银子赔了不算,人也栽进去好些。根据霍云婉的消息,这事儿是霍家的手笔。

    天下生意不能一家占尽,但彼此之间和气生财,如此明面上过不去的,实在是少见。苏夫人就颇犯愁,她当然花了不少力气,想把霍家也揽下来。可惜,这霍云昇不如沈元州好巴结。

    苏姈如做了太久的生意,自以为左右逢源便能处于不败之地。她不知的是,官场之道,最忌讳两面三刀。

    霍准将一封信放到烛火上面,口气不善,道:“拓跋铣真是胃口不小,老夫愿意给他提供钱粮还不够,竟要我毁了羯族通商。”

    霍云昇道:“那怎么能行,莫说这是皇上一力促成的。就算不是,毁之于我对我梁朝而言,弊大于利。”

    “自然不能他说



尘埃(七)
    老李头惦记薛凌,早早起了叫她。

    薛凌迷糊着,晨风吹在脸上,微有凉意。又睡在一堆枯草上,莫名觉得自己回了平城,翻滚了几下,不愿意睁眼。

    老李头觉得自小就拿这个少爷没办法,催了几次,只得自己去备些吃食。

    薛凌继续赖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将昨夜用的被子抱到木桩上晾着。等老李头再叫,进屋看见桌子上清粥咸菜并着三四个馒头,随手拿了一个来吃。

    老李头在一旁唠叨这地儿简陋,委屈薛凌。他没什么钱财,日常就是靠卖药材和出诊一些小户人家为生。

    薛凌翘着脚,又端起一碗粥喝。京中狗吃的玩意,都比平城里的棒子面饼软,何况是白面馒头,哪来的什么委屈不委屈。就是盛粥的碗缺了个口,她一没留神,舌头被划出老大一条口子。

    薛凌吃痛,“嘶”了一声,又赶紧闭上嘴,血合着食物残渣一并吞了下去,免得这老李头废话更多。之后若无其事的又啃了一个馒头,才放下碗。等老李头慢条斯理的吃完正要收拾,薛凌抬起一只脚放到桌上,转而把那缺了个口的碗踹到地上,这破烂无端毁人心情。

    老李头不知道这位小少爷又出了啥问题,心疼的喊着“糟蹋东西”,就要弯腰去捡。

    薛凌又想笑,真的就像回了平城。索性用脚把桌子上东西踢了个遍,连声喊“别收拾了,别收拾了”。她以前做啥这老李头都跟在屁股后头喊糟蹋东西。那地方有什么东西能糟蹋,一堆破烂,偏老李头啥都当个宝。

    老李头置若罔闻,去拾地上碎片。薛凌只得赶紧站起来扶他,然后把怀里那叠银票拿出来放桌子上道:“李伯伯去热闹点的地方买个好宅子吧,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老李头一看那叠银票,少说也得有个七八百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不亚于惊天之数,颤抖的问薛凌“你哪来这么多钱”

    “不用管这些,你住这我都不好过来找你”。薛凌将脚边的碗踹的老远,道:“这屋里破烂啥也别要了,人走就行。”

    “少爷,你不要跟江家人来往,他们不是好东西”。老李头想起薛璃在江府的事,以为薛凌的钱是从江府来的。

    那天出来以后,他去打探过江府,国公的名头,街头巷尾都有碎语,很容易就问到。虽不能知道各种详情,但老李头听说江国公在薛弋寒一事上没少出力。唯恐薛凌受了蒙骗,才和江家走的那么近。

    薛凌看老李头站都站不太稳当,还有心思去参合江家事,实在胆大。伸手把那叠银票又拿了回来,想着还是自己去办,别冒出来什么贼把来里头打劫了,钱是小事,丢了命没地儿说理。

    薛凌道:“李伯伯不必管其他的,继续行医即可。你带着钱太危险,还是放我身上安全些。这两日拾掇一下,等我买好屋子来接你。”

    老李头还有诸多疑问,薛凌乱七八糟的编着瞎话好不容易哄了过去,又帮着把要晒的药材扛到院子里,才往齐府走。

    等到了齐府发现,这府里竟然空荡荡的,下人都不知去哪了,连绿栀也不在自己院子里。她心头疑惑,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不去插手齐府的事,回到自己屋子里收拾东西。

    以前离开苏府,就那么几件衣物带着。这会发现,自己的东西还真多。丢又有些舍不得,折腾来折腾去几大箱子。如何搬出去,实在是个大问题。

    这一整理,薛凌发现自己银子还真不少,都不知哪儿来的。她平日花钱没个数,都是随手放盒子里交给绿栀搭理的。真是一查吓一跳,要说这绿栀也还真是老实。

    薛凌一边翻,一边漫无边际的想。叮叮咚咚声响之间,没听到有人进来。

    绿栀惊叫道:“小姐,你在作什么。”

    薛凌回头,看见绿栀脸上全是惊慌。想着自己昨晚在草堆滚了一宿,回来也没梳洗,是不太像样,那也不能把绿栀吓成这样吧。

    薛凌道:“收拾东西啊,没看见吗”

    没想到绿栀更慌,回身过去飞快的把门关上,才过来道:“她们说的是真的,小姐你….你”。

    绿栀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薛凌将手头东西丢地上,坐到桌子边到了碗茶水给自己,问“说什么,说我杀人放火了”

    “说你气晕了老爷,老爷这会还没醒,大夫说,就算老爷醒过来,只怕,只



尘埃(八)
    这事办的分外顺利,出了府门,街边捡了些吃食塞进嘴里,薛凌寥寥攀谈了几人,就找到了买卖田地的铺子。她颇有气度,出手又大方,伙计上赶着讨好,很快就定下了几座宅子要看看。

    伙计叫了马车,拉着薛凌转悠了好几家,总是缺点啥。直到第四家,才起了要买的心思。屋主是一对老夫妻,做着糖糕的营生,而今说是要回乡含饴弄孙,故而发卖产业。

    宅子并不华丽,简简单单青瓦盖,六七间房搭一小阁楼。原薛凌是看不上的,只是听说前后院地方都大的很,才来看看。进来却发现十分合眼缘。

    想是赶着要走,老两口已经收拾了行囊,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水井池子一应具全,后院还有个红砖砌的烤炉,说是日常做糖糕用的。地方也如同伙计说的那般大的很,院角还有几株石榴正值花期,开的如火一般。薛凌从未见过开的这般艳丽的花,站在那盯了良久不舍得走。

    老妇人看她这样入神,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道:“小姑娘可是喜欢吃石榴呢,老身可不瞒你,别看这花开的好,可这树,它不挂果儿。要不是老头子非要留着,早没了。”

    旁边老头瞬间涨红了脸,嚷道:“不挂果怎么了,人活一世,草木一春,非得有个果儿才行?”又转头对着薛凌道:姑娘我跟你说,这花五月初就开,年年开到七月,怕是皇宫里,也找不出这么美的石榴花。你可千万别把树给砍了。”

    老妇人也不恼,笑着哄道:“好好好,不挂果不挂果。我就是跟人姑娘说说,总不好诓骗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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