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指南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艾瑞莉娅小童鞋
“如果你追求女孩子的意义就是想向别人炫耀新买的珠宝,我可能不太符合你的要求……虽然我感觉你目前的状态就是这样子!你想过吗,如果我们平时假装平平淡淡,却在私下里加深了解的话,我会少些顾虑,你也会更率真一些。我真的只有这一个要求了……你今天转身就走,背影很帅、很潇洒、很冷酷,最让我怨念的是很不负责!明明是你先,这一切都是你先开始的,为什么你可以早退!你怎样伤害我都没关系,可是半途而废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特,别,重,要,的,是!你不要以为这是情书哦,更加不可以擅自骄傲起来!这只是,嗯……这只是一份资格审查书,通知你可以参加面试了,完全没有‘求求你快来考试啊’‘没有你的话就要完蛋啦’这样的意思!你不喜欢我的话就放弃我吧,反正你喜欢的也是像郑倩那样的软妹子……我才不要每天为了你牵肠挂肚,我就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最后一段话显然是真情流露,黎姿那傲慢的神态跃然纸上,她写的时候一定不知道,笔下的每个字都出卖了她的醋意、嗔怪和思念。
牧歌闭上眼睛,将纸送到鼻前,嗅到黎姿的香味。他喜欢这封情书,女孩的心思终于不用猜,这是何等伟大的解放啊。黎姿那羞恼又傲娇的小模样儿浮现在牧歌的脑海,牧歌闭着眼睛惬意地想:“诚实的姑娘最可爱,嘴上说不要就更好了。”
晋升指南 112.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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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讽刺黑日教廷那不切实际的理想,首都星区曾经流行一个比喻:从质量上看,恒星就像一个荡漾着36d傲人资本的女优,而行星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学生,就算围着她,都无法制服她,除非七八个一起上。
这个辛辣的比喻,把试图囚禁太阳的黑日教廷拖进一个比较下流的悖论里:那就是,没有足够物质来建造能够囚禁太阳的天体奇观。就算有,开采这些物质也需要大量人力——那时候的星域还有秩序,银行良心尚存,贫富差距还不足以激励“寒门”奔赴不毛之地,没有人愿意去黑日奇观的工地搬砖。
黎洪的伟大之处,在于他同时解决了上述两大难题:1,他用心良苦地催生了赤贫阶级,让走投无路的“寒门”争先恐后地冲进漆黑的宇宙,令宇宙充满了殖民主义的激情。2,他普及了文明播种的概念,制造了各种热爱繁衍的种族去开采资源,既提供了囚禁太阳的物质,又捍卫了公民避孕的自由,并且让擅长吵架的议员们达成了一个坚定不移的共识:“我们以后就是造物神了。”
激动的精英把黎洪的墓碑刻得密密麻麻:“自由的守护神、民主的捍卫者、穿透宇宙的第一道光,万神联邦的启蒙导师、万神殿最伟大的一届总统。”当然,这也跟黎阀持有的39%真理银行股份有关。真理银行是光尘货币化的唯一终端银行,操持着黑日奇观的光尘业务,可以说掌握了货币的发行。
这么一看,年轻的黎昏被正式晋升为太阳神,管理一座“黑日奇观”,可以说是非常的丢人了。他身上流着黎洪的血液,只要他有足够的能力扮演一个自颈椎以下高位截瘫的患儿,他的成就都会远远高于今天。令人遗憾的是,黎昏没能做到这一点。
“这是一套市值五十万的无记名债券。只要你联系我的副官,你还会得到每月十万的捐款,为期一年。这笔钱是无法追查的。”黎昏优雅地完成授权,然后陷在椅子里对来客说:“我想这足够你在不毛之地摧毁一个史前文明了。”
客人是何友德。他想方设法联系到了黎昏,提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提议,然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钱。
“据我所知,你是吴阀的幕僚。为什么来黎阀借钱?”黎昏翘着二郎腿。
“像您说的一样,”何友德熟练地鞠躬,从容地回答:“这笔钱是无法追查的。”
“很高兴看到你的谨慎。折磨,谋杀,剥皮,你可以随意使用这笔钱,”黎昏的椅子沐浴在落地窗的光线中,面部被阴影笼罩:“条件只有一个,把胆敢玷污黎姿贞洁的虫豸消灭干净。”
“您的条件,就是我的目的。”何友德毫不意外,他优雅行垂手礼,像个充满教养的夏星人。接着,他的影像就消失了。
何友德的精神链接一中断,一个笔挺的黑影就移向黎昏,皮鞋踩在地毯上,安静得像猫一样。
“副总统留下信息,她出席慈善晚宴,将留在行宫休息。”副官怀仪向他汇报。
“……”黎昏摇晃一杯金曦酒,宛如端详剔透的铁水:“怀仪,你接送江璃的时候,假装无意间将我保护黎姿的花销,泄露给江璃知晓。然后观察她的反应——我们碰巧能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这很难得。”
“黎帅,我建议隐瞒细节,如果副总统知道您和何友德这种人直接接触,她不会感到快乐,”怀仪小心翼翼地进谏:“送货上门的洗发水不是好的洗发水,何友德借钱是假,献媚是真,这种人也许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你觉得自己比我聪明吗?”黎昏继续摇酒杯。
怀仪立正,低头,90度鞠躬,斩钉截铁地说:“遵命,马上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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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向袁华汇报完陷阵营的建制工作以后,憋了一肚子气去赴黎姿的约。黎姿还没下班,他就插着兜站在指挥部外面踢石子。
过会儿,黎姿拎着帽子匆匆走出来,一头长发洒在风里,细腰和长裤连成生动的曲线,荡漾着少女的风情。
牧歌还想跟她挥手,却发现黎姿目不斜视地跟他擦肩而过,宛如陌生人。
他举着手懵了一秒钟,还以为黎姿又翻脸不认人了,正在心里寻思,黎姿却放缓脚步,扭头盯牧歌,眼神竟有幽怨,像责怪牧歌为何不追她。
牧歌急忙低头插兜,不动声色地跟上去,潇洒地跟黎姿保持十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离开办公区,走到黎姿居住的突袭舰后面。两人刚走进突袭舰停泊的阴影里,黎姿就停下来等牧歌,撩开头发望着他,她身段迷人,举止矜持,令人心跳加速。
牧歌走过去,故意哼道:“假装不认识我?嗯?”
黎姿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啦,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嘛。”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又坚定果决,令人感到征服她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被人嫉妒可算不上什么麻烦。”牧歌心软了,大胆地伸手去撩开她洒在肩上的发丝,试探她矜持的底线。
黎姿显然不习惯来自男性的亲密动作,羞涩地飘开目光,睫毛扑扇频繁,失声一秒钟才说出话来:“你……你误会啦,如果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你不太好的……”
她因为默许牧歌的侵犯而显得慌张,这可爱的神态让牧歌策划进一步的探索。
“我们是什么关系?”牧歌拾起她的手。黎姿被他捏着五指,抽了两下没抽脱,因为牧歌态度强硬地擒住她的小手,等她答这道题。黎姿想“摸摸手都不允许的话,他会生气的吧”,只好在他的意志前让步,任他抓着,左顾右盼,唯恐被看见牵手,回答得语无伦次:“你,你想要什么关系啊?我倒是无所谓啦……”
牧歌见她撑住场面,强装潇洒,顿时想戳破她的口是心非,揉着她的手假意说道:“那我可走掉啦。”松了手转身离开。
黎姿果然不高兴了,攥着拳轻轻嚷:“我发现你这个人好讨厌!你想让我怎样嘛。”
牧歌没料到黎姿对他这么认真,顿时意识到玩脱了,连忙转身去哄她,不由自主地抓住她的胳膊,甜言蜜语时发现黎姿一言不发。牧歌定睛一看,只见黎姿咬着嘴唇,一脸羞耻丢人的表情,难堪地用手指一次一次地揩滑下来的眼泪。
牧歌顿时觉得黎姿特别陌生。他印象里的黎姿集合高贵美丽冷艳完美坚毅强势无数优点于一身,这几滴突如其来的眼泪,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你怎么哭啦。”牧歌发现自己的甜言蜜语都不好使,大概是可信度比较低的缘故。所以他有点束手无策,觉得哄不好她了,挫败感油然而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暗想“女人真麻烦”。
黎姿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让情绪溢了出来,她既觉得难堪,又愿意给牧歌机会,舍不得逃离这尴尬的情境,于是优雅地保持安静,不断拭泪。只是那低头时的风情,夺走了牧歌的呼吸。
冷场半晌,黎姿细细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你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吊儿郎当,你可以很轻易地跟我闹别扭,随随便便就跟我说拜拜,好像认真你就输了。可是你赢了,你知道吗,每次你潇洒转身的时候,我的心情就跟你失踪时一样,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了。我好讨厌流眼泪,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黎姿在忍耐哭的冲动,声音细得像风中飘荡的蛛丝,坚韧,晶莹。牧歌听得爱怜大起,勾起食指刮掉她的泪珠,柔声安慰她:“我知错了,我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
因为黎姿容忍着牧歌的亲密举动,所以害羞地避开他的目光,颤动的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我觉得我好奇怪哦,被你折磨,反而觉得你与众不同。你被通报战死的时候,我像被捅了一刀,两天一下子就过去了,因为我难过得不能做其他的事。你说走就走了,就像空气被抽掉一样。等我学会接受、学会挽回、学会争取以后,你又突然回来了,好像命运在作弄我一样。可你还为虎作伥,总是甩个背影来刺激人家。你很喜欢戏弄我吗?”
牧歌说:“喜欢。”
黎姿含忿正视牧歌,牧歌只好流露出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无辜眼神,亡羊补牢:“听我解释……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因为你实在太可爱了,戏弄你会让人上瘾,让人泥足深陷,让我无法自拔。”
他巧舌如簧,黎姿被哄得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咬着嘴唇,脉脉瞟着他嗔道:“肉麻。”
牧歌见她笑得四季回春,赶紧乘胜追击:“黎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再也不会甩背影给你看了,我会呵护你,爱护你,再也不让你哭……”
黎姿瞧着他嘟囔:“你不要说大话啦,你又遵守不了承诺。告诉你哦……”
牧歌洗耳恭听时,黎姿脸蛋一偏,扭头改变主意:“还是不告诉你好了。”
“说嘛说嘛。”牧歌抓住黎姿的肩膀摇,晃得黎姿摇头晃脑,可她决心坚定,就是不说。牧歌威胁:“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我就亲你了。”黎姿仍旧撒娇似的用鼻音“哼”一声,就是不听。
牧歌见她扭头故作不理,可爱无比,心想漂亮女人果然有千变万化的本领,因为她们的不同神态能产生不同的诱惑,可见变化多端才是女人的致命魅力。傲娇的黎姿太迷人,牧歌一想到她可能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可能会默许各种行为,他就野心大炽,温柔地捧黎姿的脸蛋,在四目相对中寸寸靠近,试图一步步去探索黎姿的身体,先从嘴唇开始。
牧歌终于试探出了黎姿的底线。她默许的是蜻蜓点水的接触,所以被牧歌那高歌猛进的攻击所吓到,慌张地推开牧歌,低着头揩嘴唇,红着脸回想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问牧歌:“你……伸舌头干嘛?”
牧歌尴尬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觉得……觉得很甜,所以……”
“喂……这是在外面啊……”黎姿没有严词拒绝,而是弱弱地责备。
“那我们去你家。”牧歌坚定无比。
“诶?”黎姿根本想象不到男生开疆辟土的欲望。
“不是约好去你那里打游戏吗?”牧歌屏住呼吸,循循善诱。
黎姿犹豫着解释:“我忘了跟你说啦,我不方便带你回家……”她猜到自己的房间被特勤监视了,带牧歌回房间的话,不排除牧歌兽性大发的可能,存在耻辱直播的风险。
她怕的不是牧歌做得出,她怕的是自己守不住。
牧歌也带了脑子,他朦朦胧胧地猜到,如果自己操之过急,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比较冷静地问黎姿:“我陪你四处走走吧。”
“嗯。”黎姿顺从的鼻音格外好听。两人羞涩地走了一段,牧歌居心叵测地越走越近,然后勾勾搭搭地牵黎姿的手。黎姿半推半就,看四下无人才迁就了牧歌,含羞叮咛道:“不能被同事和领导看见哦。”
“嗯。”牧歌同意了。
晋升指南 113.归来
牧歌归队后,陈光武端着饭盒来串门,倚在门口问:“你和黎姿在突袭舰下面干什么?”
牧歌的心提到嗓子眼,暗想“这么快就暴露了?”绞尽脑汁想借口时,脑子里联想的都是黎姿光滑的贝齿和津津甜唾。为了瞒天过海,牧歌急中生智,摸着脑袋哈哈笑道:“我在教黎姿舌吻。”
陈光武果然不信,一脸蔑视地嗤笑:“梦里啥都有。你就接着做梦吧。”他嘲笑着离开了。
牧歌心情复杂地想,女武神的军团之花被我按在起落架上亲,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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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晋升为陷阵营总旗后,薪水大涨,跨越了百夫长、副总旗、总旗三级大槛,突破四位数,月薪到账后,竟然有一万多铢。牧歌的贷款也用殊娜支付的违约金偿还了,在名义上正式拥有了封地,终于扭亏为盈,实现收入正增长。他第一时间拿了三千铢出来,汇给了自己的启蒙老师,然后存了两千铢到自己的超距服务账户中,足够他往返天船星四次。剩下四千铢用来保证高热量饮食,只剩下一千铢给黎姿买礼物了。
牧歌研究物价时,他感受到了爱情的贵重。他听说黎姿的蝴蝶发卡标价三万,顿时觉得贫穷剥夺了他挑选礼物的权利。好在距离情人节还远,他还可以挣扎一下。
挣扎的第一步,自然是变强。膜的力量堪称百搭,屡试不爽,缺点是入不敷出,就算他精打细算,“膜”都在救黎姿的那一战中透支殆尽了。“膜”是他的防身之宝,他必须及时补充。
支付500铢以后,牧歌再次出现在天阙内的金字塔顶端。因为忙于扬名,牧歌在比邻星和指挥基地滞留了五天。五天虽短,但是对于炎夏文明来说,却是跟“牧天之神”阔别了整整五个恒夏长历。
在五个长历周期的时间里,砖石城墙已经拔地而起,广阔的田野正在欣欣向荣,铁器敲击声不断传来,就算浓云和暴雨欺凌着城市,一股繁盛壮美的古文明气息也扑面而来。
牧歌跨出纠缠门的刹那,雷声隆隆震耳,燥热的蒸汽在乌云下翻滚,他的白披风被暴雨浇成铁板一块,沉甸甸地坠在甲胄后面。黑云压城,狂风欺树,巨浪拍打河岸的咆哮声隐隐传来。在昏暗的雨幕里,纠缠门的金光都被夜色掩盖,当湿淋淋的牧歌走进“牧天之神”祭祀大殿时,惊慌失措的女祭司们才连滚带爬地匍匐在他的脚尖,惊恐地亲吻他的胫甲,七嘴八舌地嚷着“有失远迎,请牧天之神恕罪”。
“族长呢?”牧歌挥起披风坐上神座,简单地问。他隐约猜到这场暴雨可能会导致大江泛滥、把田野变成泽国。在关键时刻,他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那个狂热的少女——不论她骚扰过牧歌多少次,至少她的内政能力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首席女祭司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回过神殿了。”女祭司们七嘴八舌地嚷。
“为什么?”牧歌镇住场面,吩咐祭司:“一个一个讲。”
“因为上苍的怒火接踵而至!”颤颤巍巍的老妪哆嗦着呐喊。
“先是死冬之国兴兵来袭,再是咆哮的暴雨摧毁了军队!”一个中年祭司大声诉苦。
“首席女祭司只好代表牧天之神的威严出战!”一个瘦弱的祭司尖叫道。
“虽然洪水逼退了死冬大军……但是很多农作物都毁于一旦!”老妪指着暴雨哭喊。
“而且在整整五个长历的时间里,牧天之神都没有再出现……”诉苦大会渐入佳境,一个女孩子嗫嚅着抱怨起神明的失察来。她的声音立刻被老妪厉声打断,然后老妪张开双臂,歌功颂德:“有人说,我们已经是被神抛弃的子民,可是首席女祭司立刻绞死了传播谣言者,并且拿起长矛,去迎战死冬的白鬼们——她告诉我们,洪水具有两层意义,既是来自神的恩典,又是来自神的愤怒。神的恩典,是因为洪水摧毁了白鬼的军队!而神的怒火,必须由首席女祭司用身体赎罪。她与战士们牵手走进澎湃的激流中,一起疏浚河道——她只会在您的降临之日归来,其它时间都在努力平息洪水的狂怒……”
牧歌心疼起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来。他渐渐听不下去,心情沉重地挥手:“别说了。潇水河泛滥多久了?”
“三年。”老妪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她的歌颂很明显起作用了,牧天之神露出了难过的神情——这是非常有利的信号,是值得祭司利用的。
牧歌心想,五个长历,少女族长完成了铁器的普及和石工术的应用,不仅圆满完成了自己布置的任务,还在天灾人祸中维持着炎夏文明的气数。在炎夏苟延残喘的这几个长历周期里,她变老了吗?也许是的……但她一定更加恨我了吧?恨我将她拒绝,恨我将她搁置,恨我将她抛弃……她对我那近乎信仰的忠诚,现在还剩下几分?恐怕这力挽狂澜的举动,已经是她最后的忠心了吧……一晃十天过去,死冬之国承诺的十个长历的休战期已经结束了。在这危险的时刻,我还迟迟不管事,实在是让她难做了啊……
牧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就算绷着脸,悲伤的心理活动依旧呼之欲出。他克制着内疚,严厉地问老妪:“你说了这么多,至今没回答我的问题。现在你们族长在哪里?”
老妪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吩咐众人让开一条路,把一面墙让出来个牧歌看。
牧歌看见那面墙上面深深镌刻着三行字:
“牧天之神不会抛弃子民。“
“兵来,我在战场中等你。”
“水来,我在洪水中等你。”
牧歌盯着这行字迹,脸皮剧烈抽搐了几下。老妪恰到好处地柔声奏道:“首席女祭司潇,在洪水最泛滥的岸边等您下凡。”
牧天之神强忍感动,绷着脸转身走进大雨中,沉重的披风飞在身后,仿佛雨水的重量跟他沉重的心情相比,已经不值一提。
老妪喜出望外地瞪剩下的祭司们,低声喝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换上雨披,随牧天之神摆驾潇水河畔!潇要得宠了!”
晋升指南 114.潇妃
“诞下神之子嗣是检验功德的最高标准。”——
牧歌集中精神,将光尘建模,一辆金光剔透的专列横空出现,老妪带领祭司抖抖索索地爬上专列,惊奇地发现淋不到雨。“神迹惊人”“法力无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在震耳欲聋的歌颂声中,牧歌面无表情地驱动专列,冲出城墙,斩浪而去。
一路上,一些低洼的丛林被洪水漫灌,一些树梢在浑浊的水面上异军突起,多少参天巨木都浸泡在浪涛中,令人胆战心惊。牧歌更担心潇,驱车飞驰。
少顷,至潇水畔,东倒西歪的树木浸泡在浅水中,肥沃的平原已经一片泥泞,令人欣喜的是,泛滥的潇水在暴力冲刷中形成了新的支流,已经用大自然的意志选择了新的流向,这给了炎夏一线希望。潇正在带领族人因势利导、巩固支流、疏浚分洪,已经卓有成效。
牧歌远远看见一个戴斗笠的倩影站在丘陵最高处,沐浴着暴雨的洗礼。狂风掀起她的蓑衣,露出修长的双腿,洁白得近乎夺目。牧歌第一次主动凝视潇,联想起她的虎牙她的角、她长发她的笑,牧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潇的姿色不下于云嘉,只是太过稚嫩罢了。
潇也注意到了长驱直入的金光专列,但是她无动于衷。当夏族人注意到神驾来临,纷纷骚动时,潇反而大声喝止,维持纪律。精壮汉子们对潇的敬畏更甚于神,居然令行禁止,重新挥舞铁锹,投入到巩固河岸的战斗中。
牧歌的专列浮上丘陵。“牧天之神”离开专列,走向潇时,金色专列寸寸分解,化作喷泉般的金光,铺成一条光芒璀璨的穹顶走廊,在倾盆大雨中开辟出一条干燥的通道,连接了祭司团和潇。
华丽的金色长廊平地而起,形成了牧天之神的行宫。这精妙绝伦的神迹建筑,令夏族人目瞪口呆,终于不顾纪律,纷纷匍匐在泥水里,顶礼膜拜。
潇没有继续制止,因为她的肩膀也在颤抖。金色长廊像突如其来的伞,替她遮住了暴雨,替她蒸干了蓑衣,为她带来干燥清爽的肌肤享受。她甚至猜到神在步步接近自己,让她的心情宛如惊涛拍岸。可是她就算激动到颤抖,都执拗地盯着泛滥的潇水,固执地不肯回头看神。
“潇!”老妪蹒跚疾行,紧随在牧歌身后,恨铁不成钢地喝道:“牧天之神泽被夏族,你还不跪拜!”
山丘下的夏族男人们在暴雨里昂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这场阔别已久的会面——聪明美丽的女王和永远正确的天神终于久别重逢。天神俊美英武,比女王足足高了一个脑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潇回过头来,翻白眼似的盯了牧歌一眼,不情不愿地叠手跪下,按照首席大祭司的规定进行顶礼膜拜。
牧歌有些疑惑,扶潇站起来,蹙眉问:“你不是很期待我回来吗?”
潇低着头说:“您让我等太久了,所以看到您就生气。”她的声音很小,只有牧歌听得见。
牧歌没想到,首席女祭司越来越没分寸,竟敢这样顶撞自己。要知道,以前的潇就算心有不满,在行为举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现在她率军击退了白鬼,又治理了洪水,政令越发成熟,大概连自我也有些膨胀,对神不复往日的尊敬。
“你的老师可不是这样向我汇报的。”牧歌扭头看老妪。老妪已经跟上来,听见牧歌的话,脸都白了。
“牧天之神,首席女祭司尽职尽责,无比虔敬,她甚至在睡梦中呼唤您的名字……”老妪屏退旁人,只留三人会谈,然后心急火燎地替族长美言。她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公关危机,那就是族长跟天神抬杠,而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牧歌扭头看首席女祭司,发现首席女祭司已经摘下斗笠,洒落粉色长发,一对精致的短角露出来,像海平面上的可爱孤岛。漂亮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漂亮女子竟敢直勾勾地盯着牧歌,盯得牧歌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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