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指南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艾瑞莉娅小童鞋
然后首席女祭司轻绽檀口,语出惊四座,把老妪雷得神志不清:“先知奶奶说得对,我作为族长尽职尽责,您的子民也无比虔敬,无时无刻不在期盼您的归来。但是,至善至美的牧天之神啊,我向您忏悔:您降临了七次,每一次侍奉您,潇都特别生气呢,渐渐的,潇一看到您就会生气了。”
老妪看见牧天之神的五官扭曲了。她喃喃一声“我的天”,摇晃一下,几乎昏倒。她不敢相信,牧天之神会亲耳听到这样渎神的恶毒言辞,这个世界恐怕到了崩坏的边缘。
牧歌瞪着少女,潇也凝视着牧歌,她的薄唇哆嗦着,暗示她的心情并不像表情,也许她脸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掀着惊涛骇浪。
“你还记得你最初的立誓吗?你发誓忠心虔诚,永远爱我。”牧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他想到了那些反抗军,想到了那些密谋弑神的文明,想到了翅膀硬了过河拆桥的累累血案。但是炎夏文明还没进入工业时代,过河拆桥也太早了吧?牧歌心存疑窦,才迷惘地问:“你不爱我了吗?”
潇突然咬住嘴唇,拼命忍住,泪水像湖泊蓄满,睫毛一眨就扑簌滚落。她攥拳冲牧歌嚷道:“这跟忠诚有什么关系!爱你就不可以生气了吗!爱着一个不回家的人,爱着一个视你如草芥的人,爱着一个冷酷无情、却无与伦比的人,这种孤单的爱,把寂寞变成了刀子和魔鬼!”
“xiaoooooo!!!!!!!”老妪撕心裂肺地喊,悲怆的暴雨都遮不住这声凄厉的哀求,“不要继续亵渎神明了!”
“不!我就要告诉他!我要他知道,我修建了观星阁来眺望他,我日日夜夜、年复一年、翻来覆去地思念他,所以我才这么生气!”潇泪水涟涟地冲老妪呐喊,然后梨花带雨地瞧着牧歌:“反正你既不喜欢我健壮又不喜欢我苗条,既不喜欢我热情又不喜欢我冷漠,反正你一回家我就在生气!请你废黜我好了,把我流放到你照耀不到的地方,让我自由自在地去发脾气吧!”
牧歌想跟潇解释“我在神界有一个女朋友”,可老妪惊恐得心胆俱碎,肝肠寸断地失声痛哭:“潇……你快停下来!”
“不,我不要!”潇用力甩头,长发飞舞,仿佛决心已定:“我不要哀求神的宠爱,我不要乞讨他的施舍,凭什么爱他就非得离不开他?就算孤单一人,我也可以活下去,就算没有神明,族人也可以奋力生存!没有他,我们一样击退了侵略;没有他,我们一样治理着洪水;没有他,我们……”
挥舞双手、试图解释的牧歌,渐渐纹丝不动了。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摔在少女脸上,甩得她长发一飞,蒙了满脸。老妪气喘吁吁地垂着打痛的手掌,哆嗦着盯着惊愕的少女,狠心咬牙道:“你!够!了!”
潇也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最忌讳的话:“炎夏文明可以没有神。”
一时,暴雨里只剩下老妪的喘息声。
潇垂着手,长发散在俏脸上,克制住抽泣后,清晰、决绝、流畅地说:“牧天之神,我罪恶的心灵在您伟岸的身影面前一览无遗。请您罢黜我吧,将我流放到您看不到的远方。请不要怀疑炎夏子民对您的虔诚,因为他们永远不能感受我的痛苦——对您来说,我的一生不过是您的一瞬;但是对我而言,您的一瞬意味着我的一生。”
老妪惊恐万分,坚定地跪在牧歌身边,死死扯住他的战袍:“至善至美的牧天之神啊,请流放这个罪人,杀她只会脏了您的手……”
牧歌本想跟她解释“我在神界有一个女朋友”,结果被潇抢白得插不进话,渐渐听到潇把话说绝,连牧歌也腾起怒气,盯着少女一字一句地威胁:“如果这是你的请求,我将如你所愿。”
潇也终于冷静下来,她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坚强地仰视牧歌的双眼,然后坚强地告别:“如果我是第一个离开您的人,我保证您再也找不到第二份如我这般的忠诚。”她说完,就默默褪下首席女祭司的发箍,交到牧歌手中。
牧歌低头攥拳,心如刀绞,死都不肯接。他咬牙半天,闭上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对潇的钟爱。他忍不住反省:是不是我做错了?爱我的人,并不像趁手的道具,可以放在工具箱里蒙尘;如果忽略她们的感受,就像拴住自由的狼,它们会在项圈中挣扎、在孤独中挣扎,发出彻夜的哀号。
他无法狠心放逐这个忠心的女祭司。
“她被暴雨浇坏了脑袋。把她囚禁在祭司殿中,让她好好清醒一下。”牧歌下了命令,然后一飞冲天,不想回头。他只想回到宿舍里,狠狠灌一壶金曦酒,等潇冷静下来,再回来听她的说法。
晋升指南 115.得罪
牧歌空手而归,刚到指挥部就奉命联入精神链接,列席紧急会议。十八名总旗,战死七个,只剩十一个总旗还活着,稀稀落落地坐在意识之海的空置席位中。漆黑的海面上,六位军团长的坐席较高,黎姿也在其中俯瞰牧歌,牧歌一瞧她,黎姿就跟忍不住笑似的,咬着唇移开视线。
战团长公布了紧急军报。自弥沙星失陷以后,比邻星的前线基地也遭到血洗,驻守基地的太岳营战死过半,幕僚长被困,急需支援。
战团长上传了精神记录。牧歌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比邻星的突变:一片高耸入云的神殿建筑在镜湖旁边拔地而起,它高如堡垒,坚如要塞,美如奇观,玄如神镜,短短几天功夫,传送门中就喷射出几百只奇形怪状的虫子,奇袭了驻守比邻星的太岳营。这些虫子进化得更为完备,少数还在甲壳上钉嵌了绒族的灵魄护具,被幽幽白光所护持,神殿武士的光剑砍上去竟会弹开。
最令牧歌在意的是,那座喷射虫群的神殿,外形与牧歌替蝶衣设计的版本如出一辙!
从二维世界穿越到三维世界,壳族需要设计两座神殿,一座是入口,一座是出口。牧歌为了顺利脱身,留下了入口的设计图。他万万想不到,短短几天过去,那些二维种族竟能举一反三,把出口神殿都设计出来。到底是曲靖所为还是云嘉的手笔?还是说,是王虫参破了神殿的奥秘?牧歌猜不到。
不管怎么说,壳族涌入比邻星,牧歌难辞其咎。而今之计,他必须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如果被袁华抓住把柄,问责只会格外严厉。比邻星的武士死伤惨重,幕僚长生死不明,叫牧歌心里焦急,他又不能倾诉,恨不得亲赴战场,查明究竟。
陆军战团长秦冲是个留着掺白胡须的中年人,他向郑玄禀报:“看来,虚空之中的确存在其他维度的宇宙,侧面证明,次元宝藏被封存在某个宇宙碎片中的传说也是有据可考的。比邻星的战略意义已经超过它原本的定义了。”
秦冲这奏报,肯定是主战了。次元宝藏号称凝聚了牧神七成力量,得之可令星河易主。只是自牧神之乱的一百年来,万神殿迟迟不能打开前往其他次元的通道,更遑论定位次元宝藏了。万神殿保持低调,也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承认牧神的卓识领先联邦近百年。
牧歌眺望郑玄的神座。郑玄也是主战派,经过秦冲挑动,出征比邻星的决议几乎板上钉钉了,吴涵只能眼睁睁看。
“依各位所议,是否分兵援救太岳营?”郑玄沉吟。
牧歌扭头看其他几位总旗。袁华和何友德交头接耳,袁华得了授意,就力挺分兵:“报告战神,只需天枢军团为我夺下比邻星制空权,另请公司建立补给线,我率流星军团可执行比邻星灭绝令,彻底歼灭祸乱之源。”
袁华为显主动,又加了句:“愿立军令状。”
牧歌回头看黎姿,瞧见她脸色难看,其他军团长也面露隐忧,看来跟牧歌想法一致。现在弥沙星失守,如果舰队按两个军团的编制独立行动,万一碰到敌人主力舰队,失去制空权,那么陆军战团全部要战死在行星上。敌在暗,我在明,绝不能像袁华那样草率地分析研判的。
郑玄象征性征求吴涵的意见,给战神殿司长留面子:“吴司长以为如何?”
“袁军团长诚然忠心体国,英勇无惧,只是流星军团出生入死,战损较大,恐杯水车薪。”吴涵沉吟。
“何友德愿率破军营随行,立功折罪。”何友德恰到好处地冲出来,豪情万丈,主动请缨。
“谭华愿率先锋营一千五百将士负伤出战,以壮君威。”谭华和袁、何形成铁三角。
吴涵欣慰点头,正要嘉奖何友德,牧歌忍不住了。他不知道其他军团长为什么缄默不言,但是事关郑玄舰队五万将士存亡,牧歌觉得有必要痛陈利害。
他正要说话时,被旁边的人扯了一下袖子。他扭头一看,是天枢军团流火营总旗江林。
“战则分兵,退则断腕。幕僚长被困在比邻星,战神必然主战,分兵势在必行,其他军团长都没说话,阁下不要冒失。”江林扯着牧歌的袖子,轻轻告诉他真相。
牧歌一想,以郑玄的功绩和名誉,他肯定非常骄傲,绝不能容忍幕僚长战死这件事给他蒙羞。正因为揣摩到了战神的心理,所以其他军团长都颇知进退,保持了沉默。
这也是何友德三人抱团带节奏的原因。他们要取悦上级。
“何处英勇可嘉,为了给你壮行,兹拟……”吴涵还没表扬完,牧歌就离席而出,立在黑海中央,低头抱礼:“禀战神,末将冒死直言。”
战神很重视牧歌的意见,宽容地说:“直言无罪。”
牧歌扭头瞧着脸色恶臭的何友德,面无表情地说:“比邻星的空间已经通过次元通道,与二维宇宙连通。袁军团长忠心体国是真,何处长力主分兵援救是真,只是两位可曾想过,天枢军团规模不过五千,旗舰不过战巡;流星军团残部不足三千,破军营败兵不过八百……”
牧歌还在统计兵力,何友德已经五官扭曲,拍案而起,声色俱厉地指着牧歌呐喊道:“残部!败兵?牧歌,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战神殿的人?”
“——粗略一算,援兵总计带甲不足九千!”牧歌根本不理恼羞成怒的何友德,掷地有声地继续统计:“而壳族带甲多少?我在记忆体报告材料中有详细说明,单壳族一支,就有黑蟑常备军两万,蝽、蝶、蚁、蝼四族各一万,黑甲不计其数!这还只是比邻星的壳族,何处长,你是从弥沙星回来的,三千破军营精锐被你带了八百人回来,根据你对弥沙星的描述,只怕弥沙星的敌人只会更强吧?”
何友德没想到牧歌重提旧账,揭他伤疤,顿时七窍生烟,气急难言。牧歌驳翻何友德,再扫视袁华,痛陈利害:“倘若对方以优势兵力逼退天枢军团,流星军团、太岳营和破军营走投无路,只有战死在行星上。这样一来,陆军战团的三军九营,就有五个营报销在比邻星,足以对士气造成毁灭打击;然后敌人再包围指挥基地,强迫战神与其决战——何处长,你自己吃败仗事小,请不要连累了郑玄舰队五万将士!”
何友德怒火中烧,脸皮却被惊愕冻住,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牧歌描述的情况,的确是何友德没有想到的,按理他该感谢提醒。可是他颜面尽失,羞耻莫名,心里只有将牧歌剥皮拆骨的滔天怒火,和不知如何挽回颜面的极度恐慌。
袁华的素养比何友德高一些,结结巴巴地反驳:“牧歌枚举的只是最极端的恶劣情况,如果像他这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反而会贻误军机,同样是庸人之失……”
牧歌火冒三丈。
吴涵冷哼一声:“牧歌,你敢打断我的话,越来越不知规矩了。不如我们换个位置,你来坐三星战神的席位,坐得高一些,方便你指导工作。”
牧歌一听,冷汗滚出来,噗通跪下,低头抱礼:“牧歌万死。”
精神联席会议是根据职阶订座次。十余根雄伟石柱异军突起,上陈宝座,以职阶高低分布,既标明了森严的等级制度,也方便上级统筹全局。牧歌跪在黑海中央时,一位高高在上的军团长发出动听的声音:“战神有言在先,直言无罪。牧歌,你不必跪。”
这有力的声线,既悦耳又动听,仿佛清泉洗涤了人的胸膛,叫人精神一振。其他军团长纷纷开口替牧歌求情:
“黎军团长说得对,广开言路是战神的英明之处,只要言之有理,一般不会问罪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敌暗我明,不能排除中计的可能性,牧歌所陈,并非无理。”
“我附议。”
军团长们老成谋国,怎么会想不到牧歌的顾虑。只不过他们明哲保身、懂得进退罢了。既然牧歌说到他们心里去了,又有黎姿带节奏,所以军团长们也不介意帮牧歌一把。
吴涵哼了一声,不再追究。他以九级之尊,压一个二星武士,只是为了给何友德找回立足之地。既然目的达到,他也不能得寸进尺。
晋升指南 116.气节
牧歌担心黎姿的安危。郑玄舰队已经属于远征编制,一旦陷入牧歌分析的局面,恐怕黎姿会跟随郑玄死战到底,香消玉殒。黎姿与牧歌志同道合,是红颜更是知己,最近更是发展出地下恋情,得知自己爱的人也在偷偷爱自己以后,牧歌的胸襟和格局都开阔了不少——他把自己代入战神的位置去思考问题,每一处考量都顾及着整个舰队的未来。
“战神……”牧歌被吴涵打压后,就算跪在地上,都忧心忡忡地抬头,试图再辩。
“够了!”袁华怒喝,“牧歌!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何友德绷着脸,面露不快,心里却爽得天翻地覆。他在战神殿正处岗位上熬了十年,已经到了提拔考察阶段,只需替吴涵压住牧歌,再替郑玄救回幕僚长,那么提拔到副司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何友德能否临门一脚,晋级为裁决司副司长、同一星战神待遇,就看这半年了。所以他恨不得袁华多骂牧歌几句,他再冷眼看牧歌受辱。
流火营的江林心疼牧歌的耿直,小声飘出忠告:“牧歌,好汉不吃眼前亏,做人也要知进退,快回坐席来!”
牧歌抬头望郑玄,觉得肩上担当着忠义;他心里想着黎姿那羞涩的吻,胸中回荡着柔情。是不顾一切地死谏?还是随波逐流地沉默?在他进退两难时,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黎姿——这竟成了一种习惯,仿佛那个志同道合的女孩能给他注入坚强。
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牧歌遭遇了黎姿的目光,她面色复杂地咬着唇角,脉脉凝视着牧歌,一双夺目的银针耳坠随着摇头而荡漾——只有她支持牧歌。
死谏!一股热血冲上胸膛,牧歌决心已定!
“战神!各位对我有知遇之恩,舰队更面临转折之境,选锋大事,恳请再议!”牧歌在众目睽睽下,不识好歹地秉公直言,斩钉截铁:“我以为,幕僚长不可不救,选锋也不可不议,原因有三!袁军团长惫战不出,对比邻星地貌毫无了解,此其一;何友德败绩连连……”
“牧歌!”何友德勃然大怒,“你三番五次羞辱我,我是否要治你欺上之罪?”
黎姿谈吐犀利,将何友德一贬再贬:“何处新败,众所周知,何欺之有?”
何友德气得血液沸腾,在狂怒中掺杂着嫉妒,仿佛滚油里洒几滴水珠,顿时失去控制,如疯狗咬人:“黎军团长,你别总是替他说话,女孩子要自重,眉来眼去也不要太显眼!”
黎姿最怕地下恋情被揭穿,脸颊一红,咬紧银牙克制着骂街的冲动。她不方便跟何友德吵架,越吵越露馅。在她羞耻尴尬的时候,跪在吴涵前面的牧歌突然站起来,身影如铁塔,步步逼近何友德,边走边质问,一步迸一字,咄咄逼人:
“何处长当初急功请缨,结果在弥沙星一败失地,二败破城,三败坠舰,破军营三千精锐,有两千将士埋甲黄沙——这不是败绩连连?你不该被羞辱?你丢了弥沙星,又请缨去比邻星,谁给你的自信?你对比邻星一无所知,你在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我这么说,可有冤枉你?”
牧歌这针针见血的痛斥,把何友德的伤疤揭得片痂不留,何友德竟被骂的跌退两步,按住胸口剧烈喘息,五官拧得像连环车祸现场,满脸都是脑出血加中风的前兆。牧歌跟何友德成单刀之势,吓得七八个总旗都站起来劝架,竟没人再留意黎姿的窘境了。
何友德暴跳如雷,知道自己不占理,只有强词夺理一条路可走。他走投无路便狗急跳墙,声嘶力竭地喊道:“牧歌辱我太甚!我以职阶担保,你牧歌到了弥沙星,只会全军覆没,无颜苟活而自绝于沙海,只会比我败得更惨!你若不信,可以决斗分高下!”
牧歌睁圆眼睛,怒不可遏。如果说为郑玄计长短是为公,那挺身护老婆就是为私;何友德蒙蔽郑玄,羞辱黎姿,牧歌于公于私,都想把何友德大卸八块。
“何友德,以私人死斗来推断韬略高低,原本荒谬;但是!如果决斗能令你心服口服,我必须用气光刀逼你向女武神道歉!”牧歌盯住何友德,扯下手套,摔在何友德的皮鞋上。
“牧歌!”吴涵拍案而起,气得怒目圆睁,须发戟张:“放肆!”
流火营江林看见牧歌满脸血红,知道他拼了,忍不住离席下跪,开口帮腔:“何处长以二星武神职阶,向二星武士挑战,足足压了牧歌三级。如果何处长能够心安理得,那么牧歌更是胆色过人。于情于理,都难加罪:流火营总旗江林,恳请吴司长息怒。”
江林稳重,不仅是舰队的二星武神,还是天枢军团的总旗之一,统辖着好几个舰长,素有人望。他出来给牧歌叫屈,顿时带出来三四个总旗,齐齐跪下,替牧歌开脱求情。
吴涵没想到牧歌人缘这么好,自己加罪他的时候,居然处处受制,怒火蹿得更高,脸色却冷得结冰。他趁郑玄没开口,直接把火引过去烧郑玄:“说的好!三级,差了整整三级啊,就敢对高他三级的上司横加呵斥,嚣张跋扈,令人发指!我不知道战神的队伍里究竟还有没有上下之分、还有没有基本的规矩!郑玄舰队的改革究竟是怎么回事?风纪不见好,军法倒成了一纸空文,竟养出扈将如斯!郑玄,我对你非常失望,非常痛心。”
牧歌扭头看郑玄,突然意识到,这两个三星两月职阶的猛虎,终于撕破脸皮,开始互相攻讦。
全场鸦雀无声,十一个总旗完全没有资格说话,六位军团长更是明智地没有出来站队。牧歌作为导火索,身份复杂得一塌糊涂,再莽撞开口、打断郑玄的话,那就是真的不识时务了。
吴涵代表战神殿对郑玄的改革成果提出质疑,可以算是眼镜蛇的毒牙一击了。可是郑玄却好整以暇,微微一笑,将战袍摊整齐,斯文客气地回答吴涵:“您误会了,牧歌此举,正是体现了风纪之清明、军法之严厉、改革之成效。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觉得牧歌的意见是对的,我同意重议选锋之事,而牧歌宁肯挨军法,都要提出正确意见,可见风纪清明。为什么牧歌要挨打?因为他的态度不可取,他自己稍后会自领一百军棍,这已经司空见惯了,可见军法很严厉。我提拔重用的人才,就算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二星武士,他都不惜领刑死谏,痛陈利害,可见改革之成果。话说回来,牧歌既有明断是非的韬略,又有古之国士的忠义,又有出生入死的勇气,他日必成栋梁。吴司长如果有公忠体国之心,可不要过分为难他哟。”
郑玄最后一个“哟”字,差点把黎姿的笑声哄出来。吴涵被郑玄说得无言以对,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郑玄的舌头,既恨郑玄深藏不露,又恨自己读少了书,关键时刻辩论不过,只好接过“公忠体国”的帽子老实戴上,故作严肃地下台阶:“既然牧歌都有领刑的自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接着议选锋的事吧。”
牧歌对郑玄的手腕佩服得五体投地。郑玄竟然能优雅地将干戈化于无形,只用一百军棍就保住了牧歌,坐看对方气急败坏,实在是有儒将风采。
何友德竟然盯了吴涵一眼,仿佛一条狗惊讶主人不替它出头。袁华还算识趣,知道再闹下去就让主子丢面子了,赶紧劝何友德归坐听调,他自己也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另外几个总旗也大喜过望,同江林拉牧歌落座,只当无事发生。
那五个军团长除了发出过一些“息怒”“莫伤和气”之类无意义的声音外,竟没有一个明确表态,个个稳坐钓鱼台。
郑玄不动声色地对吴涵说:“选锋事关重大,是否应当加派兵力,请吴司长在充分听取基层的声音的前提下,谈谈想法。”
吴涵知道郑玄在给他留面子,顿时心情舒畅些,还在沉吟时,何友德又站起来请缨了:“报告司长、战神,牧歌三番五次侮辱我,就算我不跟牧歌计较,这些话传出去,我也没法在本职岗位立足。各位总旗既然不赞成我与牧歌决斗,不如派陷阵营与我同去比邻星,立下生死赌约,斩敌多者胜,输家要么以死谢罪,要么让出三样东西。”
“哪三样?”牧歌站起来,针锋相对。
何友德恃宠而骄,怀着必胜之态,昂着下巴睨牧歌:“荣誉,尊严,女人。”
江林和其他总旗面面相觑,只觉得荒谬。虽然说生死赌约支持这种赌法,但是没有见过这么文艺的条款。但是何友德盯牧歌时,已经察觉到了牧歌的怒意在升腾——他很确定,如果牧歌输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捍卫这三样东西,即使另一个选项是自杀。
这样一来,郑玄就不能责怪何友德逼死了牧歌。
可以说,只要赌约成立,牧歌就必死无疑,而何友德可以从容脱身,逍遥法外。袁华也悄悄对何友德投去赞许的目光,佩服何友德知己知彼,揣摩透了牧歌的性格。
如果郑玄和吴涵开口同意,那么一切都完了。要救牧歌,必须打断。黎姿打定主意,准备豁出一切去阻止赌约了,但是黎姿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个雄浑的声音就响起来:“同是袍泽,何处何必动杀心。你不开心的话,就让牧歌现场给你赔礼道歉嘛。”
黎姿看过去,竟然是军团长在说话——那是雷神军团的军团长毕方。
雷神军团堪称陆军的半壁江山,麾下只有破军营是机动力量,龙骑营和神威营配置的都是重型机甲单位,投送至战场的开支庞大,而且机密技术较多,所以雷神军团直接向郑玄负责,很少投放到异星作战,基本上只派出破军营打火力支援。何友德是凭借资历和背景,才改编了破军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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