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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佛佛
有三春在,大春就想偷个懒,清早同父亲往城外收了两头猪回来,此时困意难耐,于是她见李孝去了后面烧卤汤,便叮嘱二春一番,又交代三春一番,自己准备回内宅,不想出了铺面,遥遥见个小姑娘站在自家门口徘徊,她便走过去问:“你是谁?为何在我家门口?”
这小姑娘便是寒香,打量下大春,所谓心宽体胖,如此体态便是一副憨厚老实相,寒香正愁见不到李忠,方才问过门上的老张,说李忠不在家,寒香怕是门子的谎话,更怕这样回去给小姐骂,刚好见了大春,就道:“姑娘也甭问我是谁,我找李家二爷,姑娘你应该是李家人,麻烦帮我叫一下。”
大春见寒香虽然梳着丫头们典型的两个抓髻,衣裳可是非普通人家的丫头能比,猜测其来自富贵人家,就道:“你不说你是谁,我进去怎么禀报给我二叔呢。”
听闻是李忠的侄女,寒香更多了层放心,道:“我是孙家大小姐的丫头。”
提督府的人,大春立即满面含笑:“姑娘找我二叔何事?可不巧呢,他方才出去了。”
寒香眉头一皱:“你家二爷何时回来?”
李忠早起便回了果郡王府,大春只见他出去,并不知道他出去作何,作势想了想:“这可说不准,也许少时便回,也许一天都不回来呢。”
寒香犹豫不决,小姐让自己送信,送不到,回去必定挨骂,可是小姐又叮嘱过,一定要交给李忠本人。
大春见她低头想着什么,脚尖碰着脚尖,忽而又蹭着地面,心事重重的,就道:“姑娘若是信得过我,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给二叔。”
寒香迟疑着,小姐没让旁人转交,可是面前这个胖乎乎的李家小姐似乎是可以信赖的,再说她是李忠的侄女,寒香最后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过去:“这个,麻烦你交给你家二爷。”
从小到大,大春二春就帮着父亲打铁,而今又卖肉,李孝是把两个女儿当儿子使唤了,在李孝眼里,子儒是男儿,读书识字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女儿早晚要出嫁的,便算不得李家人,所以大春二春缝缝补补不会,写写画画更是不懂,见寒香递过来的这封信折叠得非常漂亮,大春不知道是信,还以为是什么精巧的礼物呢,接过,点头道:“行,等我二叔回来我就给他。”
寒香谢过,转身想走,又回身嘱咐:“记住,千万要交给你家二爷。”
大春一笑:“知道。”
寒香完成任务走了。
大春拿着信回到内宅,在穿廊上碰巧遇到了崔氏。
崔氏这是往上房去陪老太太说话,她一个人在房中也闷,见女儿回来了,就道:“前头不忙吗?”
大春道:“这时辰距离晌午饭还早呢,谁在这个时候就出来买肉,再说有三春帮着二春,我实在是困的难受,回来睡一会子就成。”
崔氏也没说不准,突然瞧见她手上拿着个奇形怪状的物事,奇怪的问:“那是什么?”
大春扬起看了看,道:“孙家小姐送给二叔的,二叔不在家,我替他收着。”
崔氏一把夺过:“我看看。”
说着就左右撕扯,将折叠精巧的方胜给拆开了,怎奈她也不识字,但知道应该是孙家小姐写给李忠的,阴森一笑,揣入怀中。
大春忙道:“娘,那是二叔的。”
崔氏嘘了声,然后拉着女儿回到自己房中,又关上房门,这才道:“你个傻孩子,这上面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孙家小姐不是想同你二叔私奔,就是要你二叔过府提亲,哪样都不成,这物事不能给你二叔。”
大春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娘你糊涂了,孙家小姐是九门提督孙大人的嫡女,二叔若娶到她,咱们家可是攀上门贵戚,爹不是一直想捐个官坐吗,若是有孙大人帮忙,说不定连银子都不用花,爹就能达成心愿呢。”
崔氏一手指头戳在女儿脑门上:“是你糊涂,你也不想想,你爹一个大字不识,就是做个芝麻绿豆的知县老爷,倘或老百姓击鼓喊冤告状,你爹连状纸都不会看,怎么审案,再说了,老太太一直嫌我娘家穷,说我爹是个卖针头线脑的出身,一旦你二叔娶了孙家小姐,孙家是什么门楣,世代簪缨,孙家小姐成了李家媳妇,这个家,还有你娘立足之地么。”
在二叔和母亲之间权衡,大春最后还是偏向了母亲,道:“可是我怕二叔知道这事。”
崔氏狡诈一笑:“你不说我不说,你二叔怎么会知道,那孙家小姐也见不到你二叔。”
既然如此,大春也就放心了,回去睡觉,起来卖肉,一天也就忽忽过去。
天一落黑,李忠回了家,先往上房给老娘请安。
李老太太给孙夫人慢待,一整天气得两肋胀痛,此时坐在炕上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小喜拿着抹布擦着炕沿,李忠进来后,习惯的嘻嘻哈哈问候母亲,见母亲哎呀啊呀的叹气,便问:“娘,你身上不舒服?”
李老太太啪的一掌拍在炕沿上:“我是给那个孙夫人气的,你同意这门亲事也好,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好,老话说,上门就是客,她非但没往家里请我,还让家人赶我走,太气人了。”
李忠一愣:“您去孙家提亲了?”
李老太太嗯了声。
李忠道:“这您可怪不得谁了,明知不成的非要去,行了,您老也甭气了,改天我堵住那孙夫人揍她一顿给您出气。”
明知道儿子是哄他的话,老太太还是非常高兴,却道:“你若真孝顺我,就把那孙家小姐娶回来,那个时候,气死的就是她孙夫人。”





京华春恨 012章 心甘情愿的人质
但凡提及孙玉珈,李忠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当下撒谎说自己还忙,拔腿出了上房,在院子里站了站,又转了转,便转悠到前面的肉铺中。
客人零星,不甚忙,二春正将肉一块块的往钩子上挂,三春一旁看着,想搭把手,又没机会,李忠踅到她跟前,三春招呼着:“二爷来了。”
二春也问:“二叔你今儿不当差?”
李忠随口敷衍句:“回来拿些衣物,马上就走。”
随后贴近三春悄声道:“昨晚我那话,你别往心里去。”
三春微微一愣神,随即明白是哪句话,差不多就是他说喜欢自己,笑了笑:“我懂的,二爷是为了帮我。”
李忠哈哈一笑,声音不大:“好个伶俐的丫头。”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给三春:“听说你的钱让老太太给收走了,这个给你。”
三春哪里肯要:“不成,老太太收走我的钱也是应当,谁让我打碎那么多碗盘呢。”
李忠将银子使劲塞到她手上:“你打碎碗盘还不是为了给我偷酒,得空去买身衣裳,瞧你穿的这像什么,回头出去别人知道你是李家的人,还不得笑话我。”
三春想拒绝,见二春的目光贼溜溜的扫了过来,不想节外生枝,就将银子揣入袖子。
李忠再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茫然的杵着,看三春忙东忙西,正走不是留不是尴尬着,有客人来买肉,见了他惊呼道:“哟喂,这不是二爷!”
熟人,曾经的狐朋狗友,李忠也打着哈哈:“可不是我么,买肉?”
那人点头:“老岳丈登门,没肉不成酒席,麻烦二爷给我称一斤肉。”
李忠顺手抓起面前肉案上的一条肉抛了过去:“拿走。”
那人存心占便宜,笑嘻嘻问:“不要钱?”
李忠大咧咧道:“二爷我家大业大,不差你这一斤肉。”
那人眉开眼笑的点头哈腰谢过,左右一指:“二爷说的这话可不假,瞧瞧,又是铁匠铺又是肉铺,我辈可是比不了,得了,我走了,改天请二爷往黄鹤楼喝酒。”
李忠大大方方的挥挥手:“不送了。”
那人转身就走,二春高喊:“钱!钱!”
刚好此时李孝进来了,把事情看了个尾巴,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朝李忠气道:“那足有三斤肉,你就这样白白送人,你什么都帮不上,只知道败家。”
换了旁人这样说他,李忠早一拳打过去,可是这是嫡亲哥哥,他唯有讨好的一笑:“行了,不就一块肉么。”
怕哥哥不依不饶的唠叨,说自己得回去当差了,逃出了肉铺。
李孝望着他的背影,余怒未消,愤愤的嘀咕着:“一个大男人,成天的黏一个小姑娘,不像话。”
三春晓得李孝在说自己,装着没听见,咬着嘴唇想心事,待李孝的怒气平息了,她这才过去对李孝道:“大爷,我告个假。”
李孝看看她:“为何告假?”
三春指着自己的棉袍:“这衣裳破了,再说又是个男装,我是李家的丫头,穿得不男不女的,给大爷您丢脸,可着这庙寺街,谁不认识大爷您呢。”
李孝哼了声,带着隐隐的笑:“想去就去,甭在这里奉承我。”
三春欢快的应着:“谢大爷。”
方想走,李孝喊住她:“你哪里得来的钱?”
三春微微一顿,道:“我以前攒下的。”
二春那里嗤的笑出,晓得她的钱是方才李忠给的。
李孝看了看女儿:“你笑啥?”
二春立即绷住了脸:“没笑啥。”
李孝朝三春道:“早去早回。”
三春高兴的走了。
出了肉铺也没回内宅,直接往街上而去,京城不熟,找了整个庙寺街,没见有卖成衣的铺子,只好拐到别的街,等找到一家成衣铺子,都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了。
身上有钱心里有底,进了成衣铺子,见是女客,自然有老板娘过来招呼,带着她逐个衣架子看。
想着天气马上转暖,三春选了身藕荷色的夹袄夹裤,等不及想换下,就又由老板娘带着到里间换好,看了看自己脱下的破棉袍,琢磨该废物利用,遂问老板娘:“你们收旧衣裳吗?”
已经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成了,老板娘也没了方才的好态度,冷冷道:“我们这是成衣铺,不是当铺。”
三春指着自己的棉袍:“你给我二钱银子,这袍子还能做个棉垫子呢。”
老板娘抓起她的棉袍子塞给她:“这破烂玩意,赶紧拿走。”
买卖没成,三春拿着自己的棉袍子出了成衣铺,站在门口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才能回家,仔细想了想,该是往东,于是沿街往东而行。
走了一会子,发现好像不对,无奈堵住一个行路的男人打听:“大叔,请问庙寺街在哪里?”
那男人大概五十上下年纪,长的精瘦,一身利落的短打扮,看上去像个跑江湖卖艺的,虽然穿戴朴素,但他一双眼睛看人,让人不寒而栗,他行色匆匆,没等回答三春的问,就见由这条街的两头突然出现些官兵,纷纷指着这里道:“神鞭张在那!”
这精瘦男子左右的看,街两边无处可逃,他缓缓的解开盘在头顶的辫子,嗬,他人精瘦,辫子却又粗又长,且三春发现,在他这条大辫子的辫梢,系着的不是头绳而是一种类如飞镖的利器。
神鞭张,不就是李忠的师父!
三春再次看向他,他的目光狠辣又凌厉,一种准备鱼死网破的样子,三春见官兵如潮水般涌来,想着就是官兵站着不动给他杀,累也能累死他,忙道:“抓住我。”
那男人似乎没听明白,愣愣看着她。
三春却不敢看他,怕自己的目光让越来越近的官兵看见,从而泄露机密,自己,就成了同谋,于是压低声音急切道:“挟持我。”
那男人还是愣愣的看着她,萍水相逢,她无端帮自己,委实匪夷所思。
三春见他迟迟不动,官兵已经冲了上来,只能说明:“我是李忠的朋友。”
这样一说,那男人,即大名鼎鼎的神鞭张,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然后将自己那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勒住三春的脖子,怒吼:“你们胆敢上前,我就勒死她!”




京华春恨 013章 不想暧昧,也尴尬了。
神鞭张,以辫子功绝技享誉大江南北,更与少林、武当、昆仑、峨嵋、华山、崆峒等大门派齐名,又因其爱行侠仗义,是以比那六大门派名声更甚,妇孺百姓或许不知六大门派,但必然知道神鞭张。
所以,冲上来的官兵见他以辫子勒住三春,初一刻还真给他吓唬住了,待看清他挟持的三春打扮普通,不是谁家的丫头,也只能是平头百姓一类,官兵都想抓住神鞭张邀功求赏,所以继续往上冲。
神鞭张见此计根本不管用,苦笑着对三春道:“丫头,告诉李忠,一,我不是反贼,二,不能给我报仇,三,每年的今日,让他往我坟前烧几张纸,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神鞭张就想推开三春去战官兵,三春明白他这是准备赴死,灵机一动,突然大喊:“你们退后,我可是果郡王……”
潮水般的官兵纷纷停下。
三春:“我可是果郡王府……”
官兵瞪眼看她,努力辨认。
三春:“我可是果郡王府送猪肉的……”
送猪肉的,官兵们哄堂大笑。
三春:“我可是果郡王府送猪肉的铁匠李……”
为首的兵头朝她吐了口:“铁匠李算什么玩意,给我上。”
三春:“我可是果郡王府送猪肉的铁匠李家丫头。”
依旧是那个兵头,哼了声:“小丫头片子,说话还抑扬顿挫的,不想死的赶紧滚远点。”
用铁匠李吓不到官兵,三春忽然发现,李孝引以为荣的这个名号,其实是他一厢情愿的自豪,在富贾名流、高官贵胄俯拾皆是的京城,铁匠李不值一提,三春正待想别的办法,忽然发现那些官兵的后头疾驰而来几匹马,那些官兵也就纷纷回头去看。
等稍微近了些,三春发现那居中的一位气度雍容,晓得他定是尊贵至极。
那兵头迎将上去,其中某位官员见官兵们原地不动,问:“怎么回事?”
那兵头道:“回大人的话,那个丫头,招摇撞骗,居然说是果郡王府送猪肉,什么铁匠李家的人。”
那官员勃然而怒:“管他铁匠李还是生药白,我要的是神鞭张,还不赶紧给我上。”
这时,那尊贵至极者朝三春这里望了望,随后吩咐那些官兵:“退后。”
官兵便哗的一声,潮水般分开,露出一条通道,那尊贵至极者打马上前,他身后的那位官员喊着:“王爷小心,此贼手段狠辣。”
对,这位尊贵至极者,正是果郡王允礼。
允礼淡淡道:“这么多人,怕一个贼寇,说这话,老胡,我看你的顶子该换了。”
后边的老胡,臊红了脸,晓得允礼说他该换顶子不是高升的意思。
旁边的九门提督孙尚荣打马随着允礼到了三春和神鞭张近前,讽笑道:“王爷,用一个女人做盾,神鞭张,见面不如闻名啊。”
他以为,神鞭张是江湖人,讲究个英雄豪气,他这样刺激,神鞭张便会松开人质的,可是,他想到的,神鞭张已经窥破了,当下哈哈一笑:“堂堂的果郡王,还不是动用这么多兵来捉我。”
允礼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看去三春,问:“你方才说,你是铁匠李家的人?”
三春:“是。”
允礼又问:“你是铁匠李家的丫头?”
三春忽闪下眼睛:“也说不定是女儿。”
允礼微微蹙额:“唔?”
三春道:“只是怀疑。”
允礼垂眸扫了眼,见她怀中还抱着那件破棉袍,一双手大概是因为紧张,使劲抓着棉袍,给神鞭张的辫子勒得不得不将身子后仰,一张脸也快窒息般胀红。
允礼看罢,轻声吩咐:“放他们走。”
旁边的孙尚荣有些吃惊:“王爷,这……”
允礼已经拨马往回走,一笑:“所有的城门都严防死守,你害怕神鞭张插翅飞出京城。”
孙尚荣道:“卑职觉着,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允礼回眸睇他一眼:“蝼蚁也是条命。”
孙尚荣再不敢啰嗦,于是传令下去,放神鞭张走。
九城兵马散去,神鞭张抓住三春的胳膊就跑,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累得三春岔气方停下。
神鞭张向三春拱手道:“好孩子,你这个恩情叔记下了,有朝一日,叔会回报给你。”
三春跑的口干舌燥,哑着嗓子道:“你没听那果郡王说吗,所有城门都严防死守,等你真的逃出去了,再说有朝一日的事。”
神鞭张不屑的冷笑:“今儿若非去看个老朋友,也不会给他们堵住,那我这就告辞了,山不转水转,咱们爷俩,改日见。”
三春咽了口吐沫挥挥手:“你自己保重。”
神鞭张走了,三春歇了一会子,也东打听西打听的回了家。
向晚十分,李忠也从王府回来了,他是听说白天发生的一幕才回来的,进了家门直接拐到三春住的地儿,李家跨院一处西厢房,东厢房住周嫂子,正房空着,即使空着,因为那是尊者的象征,所以不能给三春和周嫂子这种丫头仆妇住。
服侍完主子们用晚饭,距离就寝还有一段时间,三春趁机在自己房里歇一歇,等下就要去给两位小姐打洗脚水。
当当当,有人敲门。
三春懒懒的问一句“谁呀”,下了炕过去将门打开,见是李忠,也不施礼,只道:“二爷回来了,二爷你怎么又回来了?果郡王很闲吗?不用你这个长随陪伴保护?”
见她堵在门口,李忠推着她进到里面,急切的问:“快说,你怎么遇到我师父的?”
三春道:“巧遇。”
李忠又问:“他老人家可逃出去了?”
三春摇头:“这可不知道了。”
李忠突然撩起长袍下摆就跪:“你救了我师父,受我一拜。”
三春一惊:“二爷,使不得。”
双手来扶,挽住李忠的胳膊,想把他托起,只是两个人力量悬殊,一个托不起,另个跪不下,正僵持着,房门哐当一声开了,是李孝。
见二人呈拥抱状,李孝脸色一凛,喊李忠:“你给我出来!”




京华春恨 014章 是你狠心在前,当年你抛弃了我。
此时的李家大宅,已经陷入无边黑暗中,零星的灯火更显得这片宅子的空旷与幽静。
李忠出了西厢房,不知大哥为何发火,傻乎乎的问:“大哥,干啥?”
李孝扬起手作势欲打。
李忠非但没躲,还瞪大了眼珠子看他。
最终李孝将手无力的垂下,想说的话难以启齿,只好这样说:“你是李家堂堂的二爷,现如今还在果郡王府当差,行事就该检点些,别丢了你自己个的人,也丢了李家的颜面。”
李忠懵里懵懂,哈哈一笑:“我算什么爷,仕途上没官职,江湖上没地位,难得大福晋瞧得起我,将我招进王府,也难得王爷赏识我,选我做了他的长随,可也就是个奴才,混饭吃的,我不怕丢人现眼,大哥你也别把铁匠李的名号当回事,那都是老黄历了。”
李孝见说不过他,气道:“老黄历怎么了,我就是不允许你丢了李家的颜面。”
哥哥耍横,李忠无奈,告饶:“行了,今晚王爷外出应酬,我得跟着,我这就回去了,方才还是借上茅厕偷跑出来的,回头给王爷知道了,甭丢了吃饭的碗。”
说完腾腾的跑了。
李孝看着弟弟的背影,气的把脑袋一摇三晃,最后再瞅了眼西厢房,心事重重的走了。
次日,将铺子上的上叮嘱了大春和二春,李孝就回了内宅,喊他老婆崔氏,把他过年穿的新衣裳新鞋都拿了出来,还有一顶毡帽。
崔氏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问:“子儒他爹,你这是作何去?”
李孝由着老婆给他系着扣子,道:“拜访个老朋友。”
崔氏撇嘴笑了:“没听说你有老朋友,是去窑子吧。”
窑子,秦楼楚馆最低等的地方。
李孝突然变了脸:“你这张臭嘴,我是那种人么。”
崔氏见丈夫动了气,啧啧道:“两口子,开不得玩笑吗。”
李孝气的或许不是老婆误会他去逛窑子,假如崔氏说他去逛群芳苑,他或许非但不会生气,还会笑呢,因为群芳苑是那些达官贵人才去得起的地方。
穿戴齐整,李孝还对着镜子照了照。
他老婆又撇嘴笑道:“你一个杀猪的,穿金戴银,也只是个杀猪卖肉的。”
李孝又不高兴了:“我说你这个女人,我是铁匠李,祖上可是伺候过康熙爷的,据说当年给康熙爷铸的那把宝剑至今还悬挂在乾清宫呢。”
崔氏如此说他,不过是见他今个举止有些奇怪,见他又生气了,趁机道:“你也说咱们铁匠李非一般人家,可你见谁家大奶奶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
李孝道:“怎么没有,不是有三春么。”
崔氏啐了口:“我可使唤不起她,你没见她走路说话的样子,哪里是丫头,分明比咱们的两个女儿还傲气呢,再说,她得服侍大春二春,我想买个丫头回来。”
李孝哼了声:“你有钱自去买,甭打算从我这里拿。”
崔氏嗤声一笑:“这会子不说你祖上是如何如何风光了,你是李家大爷,我是李家大奶奶,没个使唤丫头,你给谁当爷,我给谁当奶奶?”
李孝想了想,无奈从身上摸出一点银子给了崔氏:“想买就去哈德门外,那里便宜,你若能像老二一样捡个丫头回来,就更好了。”
见丈夫答应了,崔氏心花怒放,咯咯笑着:“当家的,瞧好吧。”
李孝心里有事,也不同她啰嗦,出了房门又出了家门,没赶车不骑马,而是步行,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来到位于鼓楼西面的一户人家,没敢靠前,就在附近看着,守株待兔似的等了半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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