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要是剖吧,他今天从这胥家出去岂不是被人指指点点?要是不剖吧,又怎么定胥老夫人的罪?
可是他为什么要定胥老夫人的罪?审案真麻烦,不如就判她无罪算了,他也好早点回去...
段耕想着,脑里一阵剧烈地疼起来。待那阵疼痛过去,他放开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头的手,正义地道:“剖!”
“可是大人,剖尸的话于死者名节有损...”仵作为难地道,真的要因为自己一时怀疑而将孔氏尸体剖开吗?不管怎样,死者为大啊!
“剖!”
“剖!”
两个声音同时如平地一声雷般炸响,池净讶然地朝孔老头望去。
这位老父亲,竟比她想象中更深明大义。
既然如此...
池净 第262章 机会
“胥老夫人。”池净忽地唤道,“孔氏生前自嫁入你胥家便凄苦半生,如今死后仍落个开腔剖腹的下场。你于心何忍?”
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再劝一劝,如果这老太太真的良心未泯,免去孔氏死后仍挨这一刀,那就最好。但若这老太太仍是一意孤行,那她大不了就亲自上场,替孔氏剖尸便是,保全孔氏身后名节。
上次在无华楼全程观摩了一次徐仵作剖开范老爷的胃,其手法与流程她已了然于心,不难。
胥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会的,他们不会真的选择剖尸的!他们只是在吓唬她而已!只要不剖开孔氏的尸体,就没人会知道她对孔氏做了什么!
虽然有供词,虽然他们都在门外听到了一切,但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她可以说自己是被人威胁才胡言乱语!对!事情还有转机!
她赌了!她赌他们不会真剖!
胥老夫人咬紧牙道:“老身是冤枉的!”
真是不知愧改。池净同情地对胥老夫人摇了摇头,一念善,一念恶,紧要关头下做出的选择,才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道德观。
“请大人容许我替孔氏验尸!”池净朝段耕施了个礼道,反正现在的段耕是不会计较她有没有下跪无礼不无礼的。
验尸有仵作,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什么路人甲乙丙丁的?段耕心里一阵烦躁,瞧过去一眼,刚要破口大骂...“你...好的,这位姑娘,那就劳烦您了!”
“谢大人。”池净笑道,这段耕的本性还真是狗腿。
“慢着!”胥老夫人这下是真的慌了,怎么会让女子来验尸?那孔氏的尸身里的东西岂不是...不行,她要阻止!“大人,万万不可!这位姑娘来历不明,恐怕是孔老头买通了前来陷害我的!大人你看,她连面纱都不敢摘下来,分明是见不得人!”
“闭嘴!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这蠢妇说话!再嗦就大刑伺候!”这北县现下是他段耕说了算,这老妇敢顶嘴?段耕怒目而视,眼里已认定她必定是凶手。
池净见状虽有些无语但却不得不感慨,难怪不论男女都迷恋权力,一手遮天的感觉确实诱惑很大。
“大人!老身不服!”胥老夫人疾呼道,跪着爬至段耕跟前,抱着他的大腿,以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大人,你忘了当初我胥家呈给你的那些银子了吗?”
狗急了跳墙,她豁出老命去告他收贿,看他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怎么坐得稳!
“呸!滚!”段耕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当下狠狠一脚踢开她,老不死的东西!就那么区区一千两银子,还真当自己买了整个天下了?想告御状,也得看看她能不能走得出这个北县!
他越想越不由得怒火中烧,吼朝厅内众人大吼:“那个谁,你还不快去...喔,这位姑娘,麻烦您,您高兴的话,随时可以去验尸呢。在场的人您可以随意挑来当下手,不急,不急的,我不是催你,您方便的话再去...”
连“本官”的自称都省了。
打下手?确实有这个必要,否则难保她取出来的证据也会被否认成栽赃嫁祸。可是如果让仵作来打下手,同样无法保全孔氏的身后名节。
池净在厅堂里巡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史媒婆与崔稳婆身上。“就史媒婆与崔稳婆吧...”
“还有我!”一个苍老又悲恸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池净看了过去,瞠目结舌。
...
潇雨阁内。
厅堂内的所有人皆移步到了潇雨阁门外,史媒婆与崔稳婆白着一张脸,哭丧着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姑娘,不如让我也进去吧。”
“姑娘,带上我一起吧。”
马小果与玉瓶同时说道,相互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
“人多了反而添乱,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不怕这些的。”池净摇头,就着下人端上来的水盆,将手洗得干干净净。
玉瓶想起了池净在郑喜额上刮药粉的那一幕,便噤了声。
马小果则想起了池净在马家村之时,将匕首送入那怪物心脏的那一幕,也乖巧地退了下去。
“唉。”池净迈进阁门,迈了一只脚后又收回,长叹一声,转身立正对孔老头道:“孔村长,你可以不必进去的。”
“让我进去看看我女儿吧。”孔老头是条硬汉,知道女儿的死讯后,他红了眼却没有掉过眼泪。因为他没有见到女儿的尸体,他其实心怀最后一丝希望,女儿会不会是假死?会不会是弄错了?里面死的人其实不是他的女儿?
为了寻女儿的死因,他同意让这些人剖开女儿的尸身寻找真相。
他相信女儿也不会怪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里面那个若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么他想要在女儿被剖之前好好地看一眼...
就看一眼啊...看一眼他的完整无缺的女儿...最后一眼...
池净又是一声长叹,见周围众人皆细语不停,没有留意这边,方才认真地劝道:“孔村长,我只想劝你一句,你女儿在天之灵,不会同意你用这种方式为她报仇的。”
眼前这蒙着脸的女子竟看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打算么?
孔老头心里狠狠地一酸,本以为要见到女儿才会落下的眼泪,此时已漱漱落下。
“姑娘,我听闻是你特意唤人去寻来人证,也是你一心想要找到物证,好指证那恶毒的老太婆。姑娘,你是个好人。你应该知道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我独自活着...也没什么盼头了...”
两鬓发白的老人家泣不成声,哪怕泪眼朦胧,却仍透出一道同归于尽的坚决的光。
“不,老人家,你还有四个外孙女。你若也不管她们,谁来管!”池净灵机一动道。
“外孙女?”孔老头一顿,像是才想起自己还有几个外孙女需要照顾,那道狠光退了一半,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池净。
“对,你的四个外孙女。你想要把她们几个扔在这豺狼窝里长大吗?那你女儿九泉下得知,如何得以瞑目?”池净一字一句道,句句敲打着孔老头的心房。
池净的当头棒喝将孔老头将仇恨中唤醒,但他泪却涌得更凶了,“我苦命的女儿啊...爹爹没用哇...不能为你报仇...”
池净 第263章 体内
她们真要进去剖开孔氏的尸体了,这可如何是好?
胥老夫人紧张得手直抖,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正是骑虎难下。可是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对,她还可以说她自己不知情!孔氏确是难产而亡,但死后谁进过这阁内动了手脚,她可以说她不知道啊!是!就这样!总之死活不认就是了!
她一把年纪了,吃牢饭不要紧,但她的儿子如何是好!没有了她,胥家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她不能进牢房!绝对不能认罪!
脸上的慌乱渐渐消失,她再次神情坚定起来,让她们去剖便是,只要她说自己不知情就行了!
池净似有所感应,朝胥老夫人的方向嘲讽一笑,率先迈开步子,走进了潇雨阁。
在她身后,孔老头没有迟疑,也跟了进去。他是孔氏的父亲,他进去并不算毁孔氏的名节,尤其池净还特地说了,若必要时候会将他请出去。
史媒婆与崔稳婆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段耕和一脸要吃人模样的灰影玉瓶马小果等人,终还是抹着眼泪跟着进了阁内。
她们一个媒人,一个稳婆,平日里所接的都是喜事的活,有几时会给人当下手来解剖尸体?这日子真是够了,今天回去以后,一定要再跨火盆,好好地驱除驱除这全身的晦气!
...
孔氏仍是那样躺着,薄薄的布掩盖了她的身子与头脸。
“宁儿...”孔老头颤巍巍地上前,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迟迟不敢掀开孔氏脸上的布。
“孔村长,实在不行,你还是回避一下吧?”池净不忍地道,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几人能懂?
“不。我要好好看看我的宁儿。”孔老头用力狠了一把脸,终于下定决心将那布掀开。
布下面盖着的,正是孔宛宁。
“啊...”孔老头失声痛哭,上天并没有眷顾他,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这真的是宁儿,真的...
“孔村长,节哀。还有,你就站在那里,不要走到这边来,我很快就好。”池净边安慰边嘱咐道,示意史媒婆与崔稳婆一人一边,支撑起另一块布,挡住孔氏的下体。
“姑娘...我家宁儿...就麻烦你了。”孔老头哽咽道,浑浊的泪一串接一串地落下,再也没有了在外边时的硬朗与平静。
池净听懂了这句“麻烦你了”是什么意思,鼻子酸酸的。他这是让自己下手轻点,麻利点,怕他女儿会疼...
清朝年间,就连那位著名的慈禧太后也曾赋诗一首赠与自己的娘亲: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今天叹的气已经太多了,不想再叹了。池净郑重地点了点头,取过一旁的薄如纸片的小刀,轻轻划下第一刀。
史媒婆与崔稳婆别过眼去,不忍看,一手拎着布,一手捂着口鼻,直到透不过气了才松开手让自己呼吸一下。
而这头的孔老头则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孔氏的头发,一句又一句的轻喃响起,传进史媒婆与崔稳婆的耳里。
“宁儿乖,很快就不疼了,再忍一下...”
“宁儿不乖,什么事情都瞒着爹爹,你忘了爹爹以前怎样交待你的,在胥家受了委屈,要回来告诉爹爹的啊...”
“爹爹会为你作主的啊...”
“是爹不好,宁儿你疼不疼,疼的话咬住爹的手臂...”
“小时候,你一疼,就咬爹的手臂...”
...
史媒婆与崔稳婆不忍地别过脸去,不想看这让人揪心的一幕。
但当二人别过脸来,看到将孔氏整个腹部都切开之后的场景,又脸色惊变地同时转回孔老头那边去。还是看孔老头吧,心酸是心酸了些,起码不反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史媒婆与崔稳婆听到了有东西被扔进盆子里的声音,“噗”的沉闷一声,但她二人仍是忍住了好奇,没有转过头来。
虽然室内燃着檀香,但她二人站得那么近,那血腥味极浓,哪怕捂着口鼻也能闻得见。
池净将从孔氏腹腔中取出的东西扔进早就备好的盆,忍住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眼里尽是对胥老夫人的嫌恶与对孔氏的同情。虽然她那天已经在孔氏眼里看到了一切,但当真的面对,大胆如她也是禁不住心里一阵乱颤。
每次她觉得自己看见的人性已经最丑恶的时候,总会有另一件事让她刷新自己的下限对,是的,还有更丑恶的。
听着孔老头仍在那头碎碎念,她保持缄默。将早早备好的针线取过来,细心地怜惜地,一针一针地开始替孔氏的尸体进行缝合。
汗水成串地滴落,但她没有想过伸出手去擦一擦,专心致志地重复着手上的抽拉动作。
孔宛宁,这是来自人间最后的温柔,你好好感受吧...来生投胎,切莫再当女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史媒婆与崔稳婆手臂已经撑麻了,快要承受不了了,池净方才停了下来。
“好了。”池净轻声道,轻吐出一口气,这才用袖子擦去自己满脸的汗。
她替孔氏穿好衣物,同时将孔氏腹部那些密密麻麻但完美得像艺术品般的缝合痕迹盖上,心里对孔氏默念道:好了。你干干净净地走吧,我会尽力劝你父亲不要做傻事的,答应过你照顾你的女儿我也会做到,绝不食言。
史媒婆与崔稳婆闻言松了一口气,但却不敢回过头来,两人皆背对着池净站立着,一时间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池净无奈:“我已经弄好了,你们可以放下布了,也可以转身过来,或者不敢看的话,就直接出门去。”
史媒婆与崔稳婆犹豫着。好奇心当然是有的,可是那毕竟是从尸体里取出来的东西,看了会不会做恶梦?可是不看的话,心里又确实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神奇的东西能让人看起来像死于难产,但又并非死于难产?
孔老头没有这诸多顾虑,他之所以跟着进来就是要亲眼看看,胥家那毒妇到底是用什么害死他女儿的。他从床头走至床尾,在池净不忍的眼神里,往那铜盆里一看。
只一眼。
“天啊!”孔老头悲恸地叫了出声同时跌坐地上,心里的痛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承受那巨大的心疼。
池净 第264 章 黄蜂
史媒婆与崔稳婆听见孔老头那痛苦的呼声,还没多作思考身子已下意识地转了过来,也往铜盆里一瞧。
“啊”尖叫声响起,几乎要穿透门外的每个人耳膜。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池净端着铜盆走出潇雨阁,阁外不知何时搬来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几碟点心与瓜果,段耕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而其他的人则离他远远的,见她出来,这才纷纷靠拢走来。
这段耕倒是时刻不忘享受。池净微微一笑,上前将那几碟点心与瓜果拔开,将铜盆往他面前一放。
“你好大的胆...哎,姑娘,您出来了?累不累?渴不渴?这里专程为您备了好些瓜果,您尝尝...”段耕忙乱地站了起来,没有先看那铜盆,而是伸出手去想端起一碟点心递到池净面前。
同时,他看到了铜盆内的东西,脸色一变,旋即转过头去吐了起来。“呕...”
很快,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像比赛似的响起,一声比一声狠,一声比一声快。
正在这时,孔老头被史媒婆崔稳婆一同搀扶着走出来。
池净忙搬过段耕先前坐的椅子让这老爷子坐下,心里一片钦佩之情。
这孔老头脸上的悲伤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方才在屋内心碎地痛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但,他眼里的仇恨仍未消。
池净无奈而担忧地定定看着孔老头的双眼,那里头显示的,仍是跟胥家同归于尽的尚未发生的一幕。
她往胥老夫人的眼中看去,也是与孔老头眼中相同的一幕。
她不想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换了是她,说不定能做出更狠的事情来。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胥老夫人这根心狠手辣的黄蜂尾后针,怎么下得去手?
只是,倘若孔老头也一时想不开,那孔氏的四个女儿可是真正的成了孤儿了。如今只希望他能多为孙女们着想,别太冲动吧。
...
全场没吐的,除了孔老头与池净,灰影,还有一个就是仵作了。
“原来如此。”他端详着铜盆里的东西一条孩童手臂般粗细的死蛇,如今全身布满粘粘的血液,眼睛紧闭静静躺着。
趁妇人刚生产完,而产道仍处于张开之际,放进一条活力十足的蛇。而这蛇肯定是事先被喂了什么药粉,顺着产道进了妇人肚子内必定狂躁地张嘴便咬。
但蛇是冷血的,在缺氧的情况下也没那么容易被闷死。所以这药粉里估计还包含了能让蛇喝了血后一定时间内自行暴毙的成分。
这样一来,孔氏是被无毒之蛇钻进肚内咬死的,要说是难产也没错,因为刚刚生产完,生产的痛还没过去,血仍在流。只不过此时的痛,已经是生产的痛加上蛇咬的痛。
哪怕她疼得想要尖叫,嘴巴却已被紧紧捂住,挣扎的力气更是所剩无几。本就虚弱的身子经此一遭,不出一刻钟便香消玉殒。
最后,不剖开尸体,仵作根本验不出来真正的死因。而多数仵作也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收了银子,更会帮忙将这些疑点掩盖下来。
环环相扣,果真是天衣无缝。仵作回想起自己数年前曾见过的女尸,恍然大悟。
看来在东离内,这样的作案方式并不是第一次。
顾忌多一些的人家可能会给蛇喂药粉,但没那么多顾忌的人家还极有可能连药粉都不喂,就这样让蛇活活咬死那些生不出儿子的妇人,继续活在妇人的肚子里,在无人追查的情况下草草埋葬。
毕竟目的达到了,蛇死与不死,都与他们无关了。
何其残忍?
...
段耕擦了擦嘴,仍是觉得胃里一阵波涛汹涌。
想让池净把铜盆拿得远远的,但对上那双清丽的眸子,不知为何又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只好暴跳如雷直朝胥老夫人就是一声怒骂:“胥氏!你可认罪!”
“回大人,老身不认!老身并不知情!”胥老夫人根本不敢看那铜盆,但刚刚闻见那腥味也能想象得出来那是怎样的情景,跟着大伙吐了一轮后,脸色白得不能再白。
她只要一口咬定她不知情,再推个下人出来当替死鬼,这件事便能就此过去!
既然那孔氏并不是真的附身而重返阳间,这一切都是这群人在装神弄鬼,那她现在撒谎就不是在骗鬼!她是在骗人而已!骗人有何难?她活了这大半辈子,骗过的人也不少,这算不得什么。
胥老夫人越想越怡然自得,有了应对的办法,便有了底气,她傲然地抬起头来。
却措手不及地望入一双明亮的眼里,一愣。
...
石头师兄啊石头师兄,虽然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对你使用催眠术,但用在别人身上,不算违背吧。
她不该看在胥老夫人一把年纪的份上,试图给她一个真心悔改的机会。她总认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她却忘了,在胥老夫人一开始选择做这件事件的时候,良知,就已经没有了。
接下来,大家一字不漏地将胥老夫人的话全听进了耳里。
“没错,是我放的蛇。当时,我让崔稳婆先将孩子抱出房外,我趁机在房内落了门闩。当时,她刚生产完还很疲倦,还昏迷着,正是我下手的好时机。”
“我一早将喂了药的蛇藏于袖中,崔稳婆出去后,我便将蛇取出来,放进...放进她...”
即使被催眠,胥老夫人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所以说到羞耻的部位时,她仍有些难以启齿。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认罪,心里焦急但却阻止不了自己。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这样不受控制地乱说话,但她仍是将自己整个作案过程从头开始讲起。
“我用棉被盖住她的双手同时跨坐到她身上,跪住她身旁的被子不让她翻下床,双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
“很快,她不挣扎了,我知道她没气了...我才将她摆放成像在睡觉的样子,放崔稳婆进来看一眼...”
“她终于死了...我儿终于能换个妻子了...我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难过...”
“...但我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有错,但我也没有错...怪只怪她命薄福浅...不能怨我...”
“将来换个女人,一定...一定会生个大胖小子的...”
池净 第265章 托付
池净却没有将注意力全放胥老夫人身上,她反而不断地在留神着孔老头的一举一动。
是现在了吗?还是过一会儿?池净咬了咬牙,想起自己应允过孔氏的尸体的事情,她干脆悄悄地来到孔老头身边,伸出手来扯住孔老头的袖子。
孔老头一震,布满恨意的眼神从胥老夫人身上收回,带着一丝迷茫看向池净。“池姑娘?”
池姑娘这是...想阻止他做傻事吗?
孔老头心里一暖,这扯袖子的动作,是真的跟宁儿那傻丫头一样呢...
“孔村长,你别忘了你还有四个外孙女需要你照顾。”池净道,同时想趁他迷茫之际催眠他,然而孔老头的意志太坚定了...
孔老头对她的催眠无动于衷,只是带着一丝愧意地转开了视线,却注意到了池净身上片刻不离身的素净小布袋。
他盯着那布袋看了一会儿,眼色沉沉的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而另一边,胥老夫人还在一骨碌地倒着心里的苦水。
“孔氏嫁入我胥家以来,我何尝让她做过半点粗活?她是村长的女儿又如何?不也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
“能嫁入我胥家,本就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我待她已经不薄!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我问心无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在场的也是过来人,尤其是你史媒婆,你不也喜欢挑好生养的姑娘家来作媒?”
“你们去外面看看,像我们这种家大业大的,谁家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她肚子不争气就该去死!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
她能感觉到孔老头的怒气已濒临爆发边缘,捏着孔老头的袖子的手更紧了一紧。
然而池净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孔老头竟会武功,没想到扫地僧无所不在。
当耳边传来袖子被割裂的声音,她心里暗道一声糟,接下来她感觉到自己肩胛处被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然后她全身一麻,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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