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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鹿子制药
卢启良被蒙着头套带进来的时候,一掀开第一眼就见的就是程文扬似笑非笑的阴脸。
他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站定了身子,绕开头去看其他人。
卢启良年纪不大,人到中年干出了个县委书记,也算是地方上有点名气的老油条了。此刻正是家里上有老要赡养,下有小要供养的时候,父母花钱治病,一儿一女都在国外。处处都是大把花钱的地方,他很是聪明,既不清正廉洁也不贪得无厌,这些年仅是把握机会利用职务之便也受了不少好处,收入很是可观,算是狠狠把全家老小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跟眼前的二人比起来自己就真是班门弄斧了。
卢启良兜着面子一脸平静,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没觉得害怕,卓祁庭事先就约好了他,结果到了地方他被一棒子撂倒,昏迷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不会是一般事。不过事大有事大的好,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他也就稍稍放了心,抬眼去观察在场的叁人。程文扬他知道,多少年前就打过一次交道,那时他们共同参加一个绥江市市政建设完工剪彩仪式,程文扬作为资方备受关怀,可谓是有头有脸。卓市长就更不用说了,明里暗里见过多少次的人,绥江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过一下他的手,当官当的明面上是清正廉明两袖清风,所有人都挑不出一句错来,一举一动更是举重若轻,基本上是翻个身都要让全市官场震几震的人物。
在场的叁人只有远处那个年轻男人他不认识,想来应该是个要紧人物,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于是未等卓祁庭开口,他自己先发制人热情道:“老卓!程总!”
“咱们这是干什么呀,”卢启良叹一口气,活动活动自己被绑的僵硬的手腕,“有事就告诉我就好了呀,干什么动这番干戈?”
卓祁庭道:“小心一点嘛。”
卢启良连连“哎呦”,心道我哪值得让您二位小心呢,他摸了摸后脑的肿包,试探性地看一眼程文扬,慢吞吞道:“程老板,咱们不至于。我知道你冲什么来的,你不说,我也帮你,你这么着,真不至于。”
说罢他又喃喃重复一遍,“真的不至于。”
搁在以前,程文扬兴许还装模作样应上叁两句,如今只觉木然,只淡淡把目光移开,向他点个头。
“好,不至于?你早主动不就不用我动这些干戈了?扶贫项目是去年给你的,还是卓市长给你亲批的,哦,你拿上了就不愿动脑子了?那么大一份肉,你自己吃得下吗?啊,你吃的下吗?”
“为什么不动脑子想想!啊,你一个,你一个臭创业种地出身的,现在坐到机关里,政府为什么支持你,你凭什么当这个扶贫项目负责人?你有什么本事?”程文扬弯起拇指指节,开玩笑地狠敲卢启良烂鸡窝似的脑袋。
卢启良觉得很难受。
他当过兵,然后下海创业,在镇党委政府的支持下,经过流转土地在当地发了笔小财,在“圈内”小有名气,属于比较有经济头脑的,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接触到了麒润巨大资本链中的一环,吃到了甜头,再也看不上自己以前那点蝇头小利,于是借了关系在县政府谋了个小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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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江市金珉县盛丰果树种植合作社是前几年才成立的种植基地,合作社2016年被党委政府确定为扶贫产业项目。这个项目万里挑一,是被程文扬亲自看中的,他不差钱,不差时间,不差东西,现在就缺一样——社会声望,只要他的名字连同麒润的名号一响起来,拿下津川新区就是伸一伸手的事,只要津川新区成了他的,那他近四分之叁的黑资产就有了理由可以慢慢的开始上岸了,这是一项强基固本的必要任务,一旦完成,他便扎扎实实地巩固牢了自己在官场商场的地位,从此真就是天高皇帝远,再大的佛过来也得掂量掂量。
卢启良眉毛直接拧成了八字,整个人欠着身子勾着头,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凑到程文扬面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能到今天这份上得多亏了老卓”,他就差立刻管卓祁庭叫声爹来自证了,“可这事没这么简单,您听我说,啊,不是我跟您磨叽,我是谨慎啊,风声要紧起来了,这事您能不知道吗,通知文件您早看过了,上头一上来就弄了个扫黑办,成立个督导组,具体哪些人我也不清楚,电话邮箱就往那一开,天天受理举报,这我能安心办事吗?我这时候,哦,放下那头跑来给您送这头,我这不明摆着捧线索给人吗!”
钟鸣和几人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全程静默无言。
听到这里,他大概是明白莫雯看见他如临大敌如同见鬼一样的表情,以及前段时间韩宁宁愁眉苦脸的原因了。
绥江市曾发生几起重大刑事案件,其中几起命案及失踪案当年引发了相当高的关注度,但随后没过多久就迅速结案,该抓的抓,该毙的毙,办案效率高的惊人,几起案件迅速作结,然后归档入库,引发的热度很快烟消云散,唯一时不时被人提起的“卓宴”也仅仅成了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钟鸣刚来津川时,还总是会在饭桌上听到自己过去的名字,只是跟在这个名字周围的往往都是些“枪毙”“死刑”“活该”诸如此类的词,一开始他会冷不丁吓一跳,咬紧了后槽牙憋住劲,后来慢慢的不到一年,他听这个词的频率就越来越低,直到渐渐的卓宴真的被所有人忘记,无论是曾怕他的,曾恨他的,也有少数表示佩服的,就连幸灾乐祸表示嘲讽的都不再提,卓宴彻底淡出了每个人的记忆,他真的死了。
剩下的只有钟鸣,他知道到底谁死了,谁又活了。
所以中央把这里作为开展扫黑除恶工作的第一个切入点其实是很符合逻辑的一件事,但问题就在于,当年该死的人没死,该没的东西,也都还换了种方式继续在另一个地方存在着。这些事情经不起细细探究,做事做得再干净,也不可能跟没发生过一样,只要有那么一个地方出了疏漏,那么整条线就会引发怀疑,最终扫黑办的人追来津川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该发愁吗?他理应是的,毕竟他的生命尚且过了四分之一,就有了那么多钱、那么多房子、那么那么多的权力,他这几十年是过了别人的多少辈子呀,老天爷先给了他异于常人的高度和异于常人的家庭,他的爸不是爸,妈不是妈,他找谁发泄?他该向谁、该怎么炫耀这些金光闪闪的、别人闻所未闻的权力和金钱?
于是他只好选择一种最直接也最激烈的方式展示他拥有的一切。
他是该感到害怕的,像他位高权重的父母一样,像韩宁宁一样,有的越多,就越怕被抢,是另一种扭曲意义上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别人是忧心忡忡的,可至于钟鸣自己,他只有想笑的冲动,一个顽劣的窃笑。
他钟鸣根本就不畏惧任何的报应。
他怕死吗?怕。可他一想到在死之前,他能让更多的人在他面前先死,他就觉得也就那样了。如果一定要下地狱,他也要让尸体一具一具先垫稳了他的脚底下。
程文扬知道卢启良说的是事实,也没继续刁难他,他轻叹气,把绕在手内的一把串珠扔开,直直看着卢启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话是对着卢启良说没错,可问的人却不是他。
卢启良不敢猜测,他只是程文扬一个动作中关键的一小环节,他以局部的视角很难看清程文扬的全局目的。
卓祁庭扭转过脸望一眼钟鸣,然后拿衣襟擦了擦镜片,没了眼镜的双眼眸光更加锋利阴然。
程文扬来来回回地像个将军似的指挥作战,要迎敌的却是别人,都问到“怎么办”了,分明是要他给一句话出来。可是卓祁庭抬眼看着程文扬,心里做了几轮风险评估,实在不想说出那些该说的话来。
纠结再叁,卓祁庭擦干净了镜片,戴上,始终是面无波澜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影响,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谁都不会出问题。”
此话一出,程文扬心里就有了数,卓祁庭碍于外人在场,话虽没明说,但这意思却是一字不差地传达到位了,卓祁庭是副省部级领导,被抽调出去担任督导组副组长是极有可能的,他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先前没有急着点破,而是等到现在,等到卢启良的事自然而然地引出这个信息,刚好借坡下驴,既给卢启良给了担保,又把扶贫项目拿了个八九不离十,最后还顺手推了卓祁庭一把,可谓是一举叁得。
可别人就想的没这么细了,程文扬打的一手好算盘,卓祁庭知道但无可奈何,谁让他的大尾巴被死死捏在人家手里,而“尾巴”本人钟鸣坐在边上一句话不说,他爹都没办法的事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尽量不在节骨眼上拖后腿就行了。
卢启良被这会的气氛震得心里目瞪口呆,他隐约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大动作,但又缕不清楚个中关系,他瞠目结舌了半晌,末了为保稳妥地只问了一句,“我不会有事吧?”
钟鸣拿了支烟点上,程文扬一扬手,让他出去抽,然后道:“你怕什么?你手头做的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举报?谁举报?他们受着我的帮扶,拿着我的钱,用我给的地种植推广,卖不出去的东西也是我买,分红也给了,钱也赚了,他们举报?他们巴不得还有第二个我。”
“再说了,有几个人知道你和我有关系?别说出事——有一点不对劲也是你那里出岔子,你自己好好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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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一路转回了大门跟前,身后阿半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直到钟鸣停在那辆车前,黑色镀膜上映出自己的脸,他一支烟刚好抽完,随手把烟屁股往花坛里一扔,他敲了敲车窗。
乔盼隔着镀膜望那张脸,男人的呼吸喷在玻璃上,蕾丝似的贴在车窗上。
乔盼按了身边一个按钮,车窗缓缓落下,钟鸣看见缩在暗处的女孩转过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来,她一对极长极黑的细眉向上挑着,眼睛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来人,很有几番清纯的恶毒。
钟鸣看了她一眼,转开视线通过反光看见后面阿半停在了不远处。
乔盼也看见他了,光线不明朗,她面目不清,声音就显得越发清晰,嘴里的字像是一个个被裁好的。乔盼呆愣了一会,末了嘴里一字一字说:“你快进来吧。快进来,车外边冷,免得感冒了。”说罢不等钟鸣开口,一把开了车门用力扯了钟鸣袖子就将人拽进车里,不忘转头盯阿半一眼,然后把车门“砰”一声关上,车窗“哧溜”一下拉上,这辆车就在阿半眼前变魔术似的成了个严丝合缝的黑盒子。
阿半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寻思着乔盼那看着像要咬人一口的兔子似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警告,是老母鸡看黄鼠狼的神态,他不自觉抬头看了眼天,觉得世间尽是荒唐事。
直到车里传来一声女孩尖细的娇笑他才蓦地反应过来。
钟鸣被她刚才一下拽了个措手不及,坐稳后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眼,乔盼看着他,逗他玩似的,捏着嗓子细细地惨叫:“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不做人啦?!”
喊到一半突然破了音,声音开叉开到了姥姥家,于是她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钟鸣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但他莫名其妙地也被感染了点,于是神经病一样地也勾了勾嘴角。
乔盼倒是摸清楚了他的路子,跟钟鸣这个人,越来正经的,他越跟你生分,反倒是摇头晃脑没有正形的容易上道。
乔盼见他笑了,于是立刻得寸进尺,她一边揉揉自己坐麻的屁股一边往钟鸣那边靠——他身上热气腾腾的,她冷。边靠边打量着他的神色问:“有事没?重要吗?今天能解决吗?”
钟鸣不制止她的靠近,抬手又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咬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反问:“你别管,反正今天解决不了。你睡哪里?小骚狐狸,今天带你真是带错了,你可别进我家门。”
乔盼睫毛一闪,又往远靠了靠,鼻腔里小小的哼一声:“为什么?你家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多床不让我睡?不让就不让。我车里凑合一下也不是不行。”
钟鸣用烟指着别墅的大门:“你要是被他们看见,我就又得罪加一等。”
“什么罪加一等?”
男人没回答,只用没夹烟的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拍一拍乔盼的脸蛋,他看着这双初出茅庐的狐狸眼,还尚未显现出世故的媚态来,有的还只是青涩的情真意切,于是难得放柔语气道:“谁还不想吃口鲜嫩好吃的呢。你…”
钟鸣挪开眼神,掐了自己说了一半的话,抿着烟嘴轻吸一口。
乔盼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脏立刻元宵似的破开了个口子,里头淌出的都是甜丝丝软糯糯的馅儿,她看一看他的神色,实在是掂量不出喜怒几分,似是平分秋色,又似是不喜不怒。于是只好小声补充道:“你就这么放心我?你应该也陪我睡车里,你睡左边,我睡这……咳咳、不许对着我吐烟,对了,不能趁我睡着了抽烟,也不许开窗户弄得暖气都跑了,你不怕冷,我可怕冷。”
钟鸣这回真笑了,他认栽的点点头,太新鲜了,太新鲜了,第一次见这么能蹬鼻子上脸的人,第一次见这么心大的人。
他又转头打量乔盼,看着她莹润的皮肤、无辜的眼,心想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看着也不像脑子有问题的人,怎么就如此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呢?
在他看来,一般这样的人要么就是蠢到家了的缺心眼,要么是精明至极的大智若愚。而这两种人恰好都是他不太擅长对付的类型。
乔盼还是个半大人的样子,注意力很快分散开来,她被自己大拇指上一点死皮吸引去了,她专注放松地低头抠了两下,发现抠不下来,于是用牙齿上下将那块死皮一咬合,正一仰头准备用力,突然发现钟鸣正看自己,于是眨眨眼和他对视,同时牙齿一用力把死皮狠狠扯下。
钟鸣一下握了她的手腕,拽着人力道往自己这方一收,乔盼脑袋狠狠磕在他下巴上,她也不喊疼,用另只手只微微一揉,同时无师自通地一仰头轻吮一下他的下巴,用柔软的唇轻轻抚蹭着,仿佛在自责自己撞了他。她动作灵活又流畅,一系列讨好的动作熟门熟路的像个征战情场多年的老将军般,一举一动都用真刀真枪精准无比地扎在了钟鸣的愉悦点上。
但他面上不显,单单搂着女孩静静地抽自己那支烟,乔盼看着面前忽远忽近的火光,亮成一个小点,忽然有点生气。
这只烟不知好歹,它可知它的主人是谁?它可知正在讨好它的主人的人又是谁?它怎么敢在他的面前抢了她的风头。
于是等钟鸣再准备吸入时,她一伸脖子,正好咬住那烟屁股,再一偏头就将烟从钟鸣指尖夺了去,从钟鸣的角度看就好像自己亲自给她嘴里送了进去似的。
乔盼迎着钟鸣的目光,把剩下那一小截狠狠一口吸干净,然后憋着一口烟雾在肺里,慢慢凑近钟鸣的脸庞,然后对着他耳侧轻吹出一口,烟雾袅袅而出,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两人近在咫尺的面庞间。
此刻极静。
万事万物都停在了这一瞬。
就在乔盼脑子里着起了大火,焦躁万分却不见钟鸣动弹,正准备自己动手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尖锐的乍响耳边。
乔盼惊得微微一抽,恢复了些许神智,钟鸣从口袋里拿了手机,看了看名字,然后挂断往前方副驾一扔。
“没关系吗?”
男人用动作回应了她的问话。
他眼皮直跳,在对付女人这一块他向来都是弄得场面很难看,那些女孩们哭的哭,喊的喊,还有想不开寻死的,真可惜,他想。
只玩了一次。
不过好在眼前这个是最听话的,比以往任何一个都乖都懂事,看来还是打感情牌好使,慢是慢了点,可他现在更注重质量了,数量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这么想着力量就一下没收住,乔盼开始还咬牙忍着,这下哼唧一声抱紧他的脖子。
女孩眼睫毛抖动着,呼扇呼扇地扫在他颈侧,钟鸣不自觉的松了点力道。
但紧接着他又故意使力。看这小玩意儿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钟鸣心里暗笑,身和心都舒服极了。
乔盼汗湿了一身,浑身黏黏腻腻,眼前发花尽是乱窜的黑白点,脑袋晕晕乎乎,也感觉不到痛,她自觉支撑不了多久,于是发狠似的在男人后背上挠了一下,这下过后她就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半梦半醒间,有一双微冷的手抚摸自己的脸。
乔盼迷迷糊糊睁开眼,软绵绵瞪他。
钟鸣无言以对,手继续游走在她的脸颊上,另一只手拿过大衣往她身上一罩,然后不着痕迹地抬了抬手,把车内暖气调高几个度。
四目相对。
“你要走了?”
“我要走了。”
“别走。”
乔盼呢喃着,来来回回重复着“别走”,伸胳膊锁住他的腰。
“冷。”她低声道。
钟鸣被抱得简直动一个指头都费力,这女孩缠劲很大,两条胳膊像树藤一样有力的勾在他腰上,钟鸣得过且过的挣了两下,没挣开。
乔盼侧卧在座椅上,揪了大衣一个角盖住部分身体,裸露出来的部分泛着细腻的光泽,她妖形毕露,像从黑色大衣里流淌而出的牛奶。
她想尽可能多的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一秒,因为她知道他们的悲与欢不尽相同,人生道路仅仅在这一时刻有过一刹那的相交,他们在这刹那间共处一室,共枕一塌,共享乐,共欢愉,然后可以预见的随即叉向各自的方向,从此再无相交。
她一想到这里心里便止不住的哀伤悲恸,她不止要与他共欢愉,她也做足了准备要与他共患难,在她短短的人生里,已见识过许许多多的跌宕起伏,她厌倦了不断承受这些,她想、她要、她将把握一点主动权,不再被动的接受,不再成为刀俎下的鱼肉。
那么如果有天罚,她就要与他共承担,如果下地狱,那她得在黄泉路上伴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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