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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苦(短文、微h)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alice她说
于小梳是先天性心脏病,法洛四联症,按道理,她活不了这么大。
所以她父母把她扔在医院里,医院里的医生不敢接,怕砸手里,又把她送到市里的福利机构。
于小梳算是被福利院的哥哥姐姐们养大的。
她勉强上完了义务教育的小学初中,然后在课堂上突发心脏病,被当时的班主任老师也就是程楠妈妈吕茵女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吕茵家里住了下来。
吕茵是个很好的女人,于小梳十叁四岁的时候和别家孩子八九岁差不多个头儿,她和福利院院长商量着,要让孩子好好休养,肯定还是吕老师家里的环境更适合一些。
于小梳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她的记忆力远远高出正常人的水平,在辍学之前,她一直是年级第一名的保持者。
吕茵心疼她,更固执的认为天才都是有缺憾的,她有个不那么聪明但是健康的儿子,多个聪明绝顶的女儿也未尝不可。
程楠把保温桶好,轻轻地带上门。
迎面走来的矮个子男人和他对视了一眼,又互相挪开视线。
于又原来叫于有,后来嫌写着麻烦自己改成了于又。
福利院的孩子都和院长一个姓。
他算是于小梳的哥哥,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来了?”程楠客套着。
“嗯,给小梳送点东西。”于又点点头。
接着又说:“这个月钱住院交了吗?”
“交过了,你不用操心这个。”程楠把桶刷好,又拿毛巾擦了擦手。
于又个子很矮,又瘦,和只猴儿一样。
程楠很高大,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要低下头。
于又是来送钱的,他先天小儿麻痹,腿脚不好,但是会做木工,雕个玩意儿赚钱,生意还算不错。
他的钱全部用来给于小梳治病,虽然程楠不想要。
两个人之间有片刻安静,然后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打断。
程楠接通电话,板寸也掩盖不了好相貌,他揉揉脸颊,对电话对面的人回应了几句。
“嗯,今天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
“小梳明早要会诊,我得陪着。”
“好,你乖。我先挂了。”
程楠挂断电话,抬头和于又的眼神对上。
于又撇了下嘴,他抽了支烟,烟雾里的表情讥讽又冷淡。
程楠不理他,敲了下墙上的禁止吸烟的牌子,扭头回了病房。
于小梳是在黑暗里醒过来的。
她梦见两年前的事情,梦里的她痛的哭不出来,醒过来满脸的泪。
程楠听到猫叫一样的啜泣声,把帘子拉开,于小梳并没有醒过来,他揉了一把脸,把夜灯打开,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把小梳搂进怀里。
大手温热,他暖着小梳的胸脯,她发育的不那么好,那柔软像个嫩生生的小包子,程楠掌心贴着她的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小梳醒过来的时候靠着程楠的胸口,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慢慢冷静了下来。
“哥。”小梳的声音又细又小。
“我在的。”程楠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他靠在床背上,把小梳整个圈起来。
“我想回家。”小梳嘴唇发紫,她呼吸的力。
“过几天,等你好一点,哥就带你回家。”黑暗里,程楠的表情隐忍而哀伤。
他默默的吻着小梳的头发,吻着,一下又一下。
两年前的于小梳还不是现在这样虚弱,她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大声说话,也能中气十足的站在床上让程楠背着她转圈圈。
可后来,她做了手术。手术失败了,她没死成,却也活的很辛苦。
于又第二天又来了一趟,拿着手机放音乐逗小梳开心。
小梳越来越瘦,原来可爱的五官好像是被水泡过了一遍,越来越淡,越来越苍白。
“有儿哥,今天是晴天吗?”小梳拽着于又的胳膊,把他的手机抢过来。
于又换了新衣服,没有烟味儿。
他任小梳把手机抢过去,她的力气越来越小,于又没继续想下去,黑瘦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外面大晴天!等你好一点,我和你哥带你去坐摩天轮,咱们院隔壁新盖了个游乐园,你肯定喜欢。”
小梳笑了起来,整齐的糯米牙露出来,像个小天使。
“说好了,以后要带我去看。”小梳狡黠地眨眨眼睛。
这是她和于又的秘密暗号,意思是约好了,回头见。
她和于又笑闹了半天,现在的她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奖励,每喘一口气都像是最后一口。
程楠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椅子窄而小,他却像一株白杨,挺拔又健康。
他在给鹿湘回信息,鹿湘是他交往了叁年的女朋友,温柔大方,虽然会撒娇,但是很能理解他。
鹿湘和程楠一个大学,她是外地人,家庭富足,早就给她在校外租好了公寓。
刚谈恋爱那会儿,程楠偶尔会住到鹿湘家里去。
小梳看着程楠,眼神里好像有光,她安静了下来。
谁也想不到,她也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她的眼里也有爱情。
于又心里难过,凑近小梳的耳朵边上,悄声的说,“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给你放到床头柜里了,你记得去看。”
话音刚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
为首的朱主任是她的主治医师,也是她上次手术的主刀。
“你和你家人商量好了吗?上次我的意见已经给你们了,如果商量好结果,就来办公室找我,我的手机号你们也有,”他对着程楠讲话,表情严肃而认真,“你妹妹的情况没人比你们做家属的更了解,没什么时间好拖了。”
朱主任法令纹很深,上次的手术效果不理想,这几年小梳的情况一直是他的心结。
“朱主任,我和我家里人的意思是想让您来…”程楠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梳,然后把床旁的帘子拉了起来,“我们相信您。”程楠高瘦的影子印在帘子上。
这天是周六,天气依旧很不错,阳光灿烂,小梳没出病房,程楠把一直关紧的小窗户打开,有风进来,也有光进来。
程楠把浅蓝色的窗帘又拉了上去,他电话震动了起来,看完信息就和小梳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床头柜被打开,小梳拿出来里面的东西,粉色封皮,样式有些老旧,是很便宜的那种做工粗糙的笔记本。
那是十四岁的于小梳留下的,她缓缓走到窗口,帘子外面是久违的阳光。
楼下,程楠和鹿湘拥抱在一起,小梳紧紧地抱住了手里的日记,看着那双影子贴近又分开,一颗又一颗的泪珠顺着心口滑落下来。
日记本的扉页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个大晴天,天气暖洋洋,你向我走过来的时候,美好的像是会发光





八苦(短文、微h) 爱别离(中)

十四岁的于小梳是院长阿姨的宝贝。也是小木匠于又心里的宝贝。
她善良,乐观,她聪明而且漂亮。
先心病人是受不了刺激的活动的,于小梳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搬进了于又租的旧筒子楼里,虽然老旧,但很静谧。
于又从小就照顾她,那时候他已经是个很成熟的木匠学徒,他和院长商量好,在小梳上学的中学旁边拿工资租了个小房间,方便于小梳上下学,他每天都会来给小梳做饭,然后晚上再回学徒的宿舍。
那会儿的于小梳虽然生病,但是没人觉得她会像法洛四联症的另外百分之九十一样夭折,她甚至已经过了夭折的年龄。
意外和明天,总是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十四岁的于小梳每天都和筒子楼前面的院子里的哥哥一个时间上学。
他会打篮球,会弹吉他,他还会唱周杰伦的歌。
他就像所有小女孩儿心里期待的那样,嘴巴有点儿贫,但是长得高大帅气。
于小梳每天都踩着点和他一起出门,偶尔早一点儿,偶尔晚一点儿。
他不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偶尔还会偷偷出门去网吧打游戏。
那天其实刚下完雨,太阳很快就出来了。
因为刚刚入夏,天气不算很炎热,于小梳背着书包走着,她远远看到了他,他带着耳机,身上还穿着球服,速度很快。
她低下头,紧紧抓住手臂,然后不出意外地和他撞到了一起。
于小梳被撞的几乎飞出去,胳膊被地上的泥沙几乎磨掉了一层皮。
男孩儿慌忙地道着歉,来往行人围了上来。
于小梳又疼又紧张,“没事儿…我没事儿的。”虽然她这样说,男孩子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然后一路飞奔进学校的医务室。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心跳声,她窝在他怀里,心想,他的心跳和她的真不一样,咚咚,咚咚的响,她知道那感觉不对,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学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是放在一起的几栋楼,男孩儿看着她包扎完伤口,然后被熟悉的老师叫过去问话。
小梳看见了自己的班主任,吕茵揪着他的耳朵走进来。
“抱歉,小梳,这混球儿是我儿子。”吕茵一巴掌拍到男孩儿的背上。
“程楠,给妹妹道歉!”
程楠第一次见到于小梳的时候,脑子里胡思乱想,她可真像班里集资给女班长过生日买的陶瓷娃娃。
她长得乖巧漂亮,很得他母亲的喜爱。
但是身体却不够好,程楠很早就知道有个女孩儿和自己一起上学,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他跟着陶瓷娃娃,心想她可真瘦啊。
后来他成了于小梳的邻居哥哥,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一日复一日,直到上大学。
他离开家的那天,于小梳买了本日记,和于又说好了,这次还拿年级第一的话,等到周末的时候,就去市里玩儿。
程楠的大学不好不坏,是市里的理科大学。理科的大学男孩儿多,女孩儿少。程楠被告白的时候还有些害羞和不知所措。
他心里闪过一个瘦小的背影,却没来的及当着大家的面拒绝那个漂亮的女孩儿。
鹿湘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女朋友,程楠想着,也行吧,鹿湘也很好。
于小梳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恰巧吕茵在和儿子通电话。
“交女朋友了?哪里人?哦,j省的,那是挺远的。有空带回来我看看。”吕茵改着作业本,没注意到办公室门口那个小小的影子。
“别贫,注意安全措施。你年纪大了我不说你,别伤着人家女孩儿。我可不给你拾烂摊子。”吕茵一向公私分明,她抬起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于小梳。
小梳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壁角,心里涌出来一股酸涩和无措。
他有女朋友了…她呼吸急促的倒下,迷迷糊糊听见吕茵的尖叫声和痛哭声。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于又胡子拉碴,眼睛通红的望向她,她用力扯了一个微笑出来。
“我挺好的。”你别害怕。
程楠冲进病房的时候,于小梳在休息,于又面色憔悴,看向他的眼睛有点茫然。
一个月以后,不知吕茵和院长阿姨是如何谈妥,她成了于小梳的监护人,或许是于小梳倒下的那一刻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成为监护人以后的吕茵却很少来医院,直到把她接回家。
而程楠,成了她名义上的哥哥。
从那个时候开始,似乎她的的身体就愈发衰败了起来。
程楠的大学在市里,离家坐公交差不多一个小时,但是他每天都回家,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身体很差经常要吃药甚至住院的妹妹,他很疼爱她,市大的校草程楠是个名副其实的妹控,有传言这样说。
这天天气不太好,刚打完雷,外面哗啦啦下起了大雨,于小梳已经和吕茵吃好了晚饭,于小梳在看电视,她抱着膝盖,看着程楠远远的从雨里来。
“下那么大雨你就别回来了,宿舍的位置不还留着呢吗?”吕茵有些责怪地把毛巾丢到大男孩儿的头顶。
程楠的个子又长高了,眉眼逐渐从少年向男人转变,他在走向成熟。
“没事儿,明天是周六,小梳要去医院复诊。你不是腰不舒服吗?明天就我开车带她去。”他大大咧咧的笑着,刘海有点湿,他用毛巾胡乱擦了擦,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快步走到沙发前,一把搂住还在看电视的小梳,男人身上冰凉的触感吓得她叫了一声。
“看什么呢?都不喊人。”程楠逗她,眉峰轻挑,一只手掌轻轻地揉了揉小梳刚刚洗过的发尖儿。
“看电视呀!这个电视剧结局很不好看,女主角去世了,男主角自杀了,亏我追了一个多月。”她撅了撅嘴巴,细长的胳膊也抱住了程楠的脖子。
程楠闷声笑了一下,调整着姿势把小梳背到背上,托着她的小屁股,然后快步走到走廊的尽头,那是她的卧室。
手脚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程楠给她盖好被子,“不喜欢看以后就不看了,你不是爱看书吗?我回头去市里的书店给你买几本小说回来,你喜欢什么类型?”
程小梳一双小手捏住被子,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儿。
“我想看爱情小说,就是言情小说。”
程楠有点不乐意,“你才多大,看什么爱情小说。少不读红楼,老不看叁国,没听说过啊?”
“我都十五岁了!我怎么就不能看言情小说了。”小梳眼里满是控诉,“高中生都能谈恋爱了!”
大男孩儿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又不是高中生,你还是个病号,病号应该安心养病,谈恋爱这种事情太脑子,等你长大了,哥给你找个好的。”
小女孩儿不服气,嘴巴里嘟囔着,“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
大男孩儿听这话噗嗤笑了出来。
“我不放火,也不让你点灯。”男孩儿的笑容灿烂,俊逸的脸庞露出揶揄的模样。女孩儿的脸颊微微的红了,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于又成了真正的手艺人,继承师傅衣钵的第二天,他和吕茵一家吃了一顿饭,然后商量着让于小梳重新上学的事情。
那时程楠以为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他和女友鹿湘在恋爱的第二个月就提出了分手,因为他发现是自己办了件蠢事儿。
他做不到那些条条框框中男朋友要给女朋友做的一切,妹妹生病的时候,他甚至忘了她,这真的太不公平也太自私。
他深知感情的事情拖的越久就越复杂,是他对不住鹿湘。
还没等他提出正式分手,家里就出了事情。
变故发生在程楠去市里参加大学生篮球比赛的那天,鹿湘带着礼物主动拜访吕茵。
她长得很美,面颊红润丰满,她说,她知道自己的男友心里面太注重家庭,她愿意等,等他的妹妹身体好起来,她再过来,她相信程楠的心里是爱她的。
吕茵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哥哥不会因为妹妹的病而放弃自己的幸福,这不是他的负担,这种做法她作为母亲也不会同意,她会和程楠好好的聊一聊。
于小梳静静地听完,然后就踱回了房间,她那时候刚拿到高一的课本,掀开扉页,她手指轻轻地抖着,努力的呼气和吐气。
然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她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成了他的累赘。
她捂住胸口,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你怎么那么坏!
你怎么能肖想自己的哥哥!
你怎么不去死!
她昏倒在房间里。
手术很不顺利,因为事发的太突然,小梳的主治医师在外地会诊,压根儿来不及赶回来,不清楚小梳病情的医生不敢擅自做主,电话遥控的急救始终差强人意。
可幸运的是,她还是被抢救了回来,于又跑丢了一只鞋,他听到消息在急诊室门口蹲了下来,他抱着头,眼泪掉下来。
死亡给人们带来的,除了无穷无尽的哀伤,还有止不住的后怕。
明明一周前的检查报告还是可以的。没人知道十五岁的女孩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夏天,留给他们的记忆,是细密的疼。




八苦(短文、微h) 爱别离(下)
灯光越来越暗,于又转了转按钮,把床头灯调到最暗的那阶。
小梳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看着她长大,她懂事,听话,在孤儿院里,总是挨欺负也不吭声的那个。
好似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
她好乖,痛也不吭声,小时候喝了不少院长阿姨找的偏方,他闻过那味道,又苦又涩,闻着就让人作呕。
她也不嫌苦,喝完就跟在他后面,唯一会生闷气的原因就是别人骂他瘸子的时候,她像只小青蛙,嘴巴鼓鼓的,生气的理由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他。
他知道小丫头喜欢那个男人。
她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星光,会发亮。
那个男人呢,他也是男人,他知道,程楠也喜欢小丫头,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于又不敢抽烟,他心里是埋怨又感激的,矛盾重重。
如果是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块儿。
难道是嫌弃小丫头的病?于又哼了一声。
程楠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他拿着一块沾了水的热毛巾,把小梳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细致地擦了一遍。
挺高大的男人,弯着腰,握着小丫头的手,好像握住了珍宝,他吻了又吻,眼神里溢满了爱意。
于又眼眶微热,他看不了这画面,猛的转过身去,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面。
手术定在小梳十七岁生日的一个星期后。
小梳生日这天,程楠换了新的衬衫和牛仔裤,清理了胡须,还去医院的理发美容室理了头发。
吕茵早早地来了医院,这几年她老了很多,她看着床上的女孩儿,女孩儿躺在那儿静静的睡着,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头软软黄黄,发质细软,养的就不好,然后猛地捂住嘴巴哽咽了起来。
于又一直在坐在病房门口的凳子上,保持着一个姿势。
这天晚上,睡了一天的小梳终于醒了过来。
她软软的喊着,“哥,你在吗?”
黑暗里程楠的脸庞靠了过来,他贴着小梳的脸蛋,“哥在这儿呢。”他轻轻地回她。
小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小声的说。
“天好黑啊,夜里了吗?”
“嗯,害怕吗?要不要开灯?”
“别,隔壁的妹妹不喜欢灯光。”
“好,不开灯。”
程楠没告诉她,隔壁的位置早已经空了下来。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程楠问她。
“今天…我不记得了。”小梳的气息很微弱。
“今天是你的生日。”程楠猛的低下头,床单上滴落一滴眼泪。
“我的生日啊,真好…我有没有生日礼物?”女孩儿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只小手伸向他的脸庞。
“有。”程楠主动把脸庞靠近她的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
女孩儿的皮肤温凉,泛着青色的血管还有鲜血在流淌。
“什么礼物…”小梳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的笑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礼物。”男人看着她,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我…我想,小时候,我心口痛,院长阿姨会抱我起来,亲亲我,我就不疼了…”小梳的脸颊也微微的红了。
“哥,你能亲亲我吗?”女孩儿的眼里有微光。
程楠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好。”
他在黑暗里亲了亲女孩儿的额头,然后是眼睛,脸颊,鼻子,最后,是嘴唇。
他的嘴唇干燥而温热,女孩儿的嘴唇柔软而冰凉。
“小梳,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
程楠搂住了女孩儿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贴紧她的脸,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有一个夏天,一个扎双马尾发女孩儿从哥面前路过,她长得像个陶瓷娃娃,哥偷偷跟了她一个夏天,她才发现和我是邻居。”
“我每天都等她一起上学,即使每天都要迟到半个小时。她真的很笨,初中的上课时间怎么可能和高中的一样。”
“哥也很笨,不敢告白,哥其实一直想告诉她。”
“哥爱了她四年。”
“小梳,我爱你了四年。”
黑暗中,男人泪流满面,他痛的浑身发抖,却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女孩儿,想爱她,亲吻她,他声嘶力竭的哭求着。
他想求求谁,谁能来救救她,他哭出声,再给他一分钟,一分钟就好啊…
于小梳的氧气是在她生日后的第二天拔掉的。
于又扒住床沿,怒吼着不让人靠近,他歪着的那条腿跪在地上,整个人紧紧地抓住于小梳的手,惊惶地像只失去了幼崽的孤兽。
在场的护士眼圈红了。
程楠抱着小梳的遗体,整个人化成一座雕像。
小梳最终还是火化了。
吕茵病了,病的很严重。
小梳走了以后,这个家好像就散了,程楠沉默的照顾好她,看着她走进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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