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平方缪
因为离得比先前近,食物的香气也就更清晰的蹿进她的鼻息。呃,比如那羊小排,从气味和颜色来看,烤得似乎很不赖……
靠!他明明吃素!还点荤菜!摆明是故意!
方颂祺口因了口因口水,带上文件夹走回长桌另一侧她原本的位置:“蔺老板这笔慈善救济,我并不想接受,被害妄想症也好,这种免、费的施舍,很难不让我多想是不是个埋着定时炸弹的坑。”
蔺时年头也不抬,语气轻飘飘:“那就记得别让你弟弟去参加考试,否则就是接受我的施舍。”
草!谁说是这种逻辑?!方颂祺咬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就算蔺老板今天不告诉我,过段时间鎏城大学正式对外公布招生简章时,我也会知道。所以蔺老板顶多算提前买了个巧。”
“呵。”蔺时年回了这么个好像讽刺又好像另有不明意味的语气词。
方颂祺也没想讲太多屁话,其实就是不想白白承他的情,遂,道:“也不能让蔺老板跑的这趟一点好处也没捞着,为了感谢蔺老板的好意,这顿我请客。”
妈的!肉疼!超级疼!好几千块打水漂了这得?请吃大排档多好,为什么要来高级餐厅?
捞回来点!一定要捞回来点!
方颂祺立刻行动,走去蔺时年跟前,将羊小排端走。
刚才可以不吃,可现在是她自己花钱,不吃才傻吧?而且老狗比又不吃肉,难道留着餐厅回收倒给流浪狗?
蔺时年放下手中叉子,盯着她切羊排的动作里泄露出的迫不及待,冷嘲:“不是不想遭受我的威胁?”
因为端上来已有一阵时间,温度过了最佳品尝期,多少影响了口感,不过仍好吃得方颂祺没空马上回复他,好几分钟后胃得到满足,她才指出:“威胁和公平交易是两码子事。最大的区别是我的个人意愿。”——不过心底也暗搓搓觉得,某种程度上她这算犯贱的一种。
蔺时年于齿间默默重复“个人意愿”四个字,倒想知道,若他告诉她,他今天本来就是打算“威胁”她陪他吃这顿饭,她现在还能安安分分坐这儿大快朵颐?
答案毋庸置疑。如果他一开始就提出,她一定拒绝,激愤指责他在威胁,宁死不屈从地离开。
所以,不过手段的问题。
半个小时后,方颂祺喝下最后一口香槟,以东道主的姿态询问蔺时年:“蔺老板吃饱了?要不要再来点沙拉?”
纯属客套。虽然他吃素,价格比起肉食便宜些,但她今晚已出了一记大血,不想再多付一毛钱!
蔺时年抓起湿毛巾擦手:“冯董事长准外孙媳妇儿的位子让你发达了?”
“发达不至于,手头确实宽裕了不少。”方颂祺故意不否认,掂着心思,就势道,“而且蹭饭省钱的机会变多了。这不,明天又有一个饭局,季家那位前外交官叔叔专门请我去他家吃饭。”
蔺时年一顿:“季忠棠?”
“嗯哼。”方颂祺不动神色观察他的表情,“你好像很惊讶?他请我吃饭有什么问题么?”
蔺时年云淡风轻评价:“没什么问题。恭喜你通过冯家拓展了人脉。”
似乎并未听清楚她着重强调了是专门请她。
当然,也有可能他是装的,反过来试探她。
方颂祺支起手肘杵着脸,勾唇:“您对小九不是了如指掌?那就应该知道,季忠棠是当年处理那起意外的相关人员之一。他也算是老许的故交,这不,最近他得知了我和许敬是老许的子女,就长辈尽力照顾晚辈喽~”
“这件事我知道,确实是季忠棠处理的。记者会上也是他出面说明。”蔺时年点头,反应很正常,无特殊之处。
难道他并不知晓内情?方颂祺转了转眼珠子,稍微直白些:“蔺老板和季叔叔都能单独约在‘风情’见面,交情肯定也很好。”
“还行,确实有些私交。”
妈的!听起来他好像很坦诚!实际上啥也没透露!
呼……方颂祺压住气。既如此,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恶心地和他处着,她找服务员进来埋单。
蔺时年倒没和她抢。
服务员进来包厢后,未马上让她结账,而先询问她对餐品的评价,说是餐厅目前在试营期间,搞活动,她给意见的话,能参加抽奖。
方颂祺没指望抽奖能抽出个屁,但评价餐品这种事她非常感兴趣,仔仔细细地品头论足了一番,包括她观察到的餐厅环境,结合她对鎏城的了解,提出了几点建议。
服务员的态度也非常认真,虚心受教似的,拿着笔一条一条地做记录。
这么一耽搁,等结束的时候,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方颂祺看向蔺时年:“蔺老板其实可以先走。”
蔺时年在喝白水,唇缝微张:“我闲。”
方颂祺:“……”呵呵哒,无力反驳。
服务员去取账单了,这会儿两人之间的安静让她甚觉诡异。
蔺时年问起她手臂上的伤:“你之前在澳门腿上留口子时,我不是介绍过给你一个皮肤科医生?最近可以再去医生那里看看。”
“谢谢您嘞~”方颂祺笑得比假花还假,假完趁机捡了事儿与他打商量,“日记本可以还我没有?”
“不可以。”蔺时年干脆果决得叫方颂祺难以置信,眯眼,“那什么时候能还?等到我回忆起来你对小九做的腌臜事?”
“你既再三强调自己不是她,这又是她的日记本,何来‘还’?”蔺时年仍和她玩文字游戏,间接b她承认她和小九是同一个人。
呸!做他的千秋大梦去吧!方颂祺心底狂淬。
“但可以让你借阅。”蔺时年话锋一转。
方颂祺蛮问:“怎么借阅?”
蔺时年:“下次见面吃饭的时候我带给你,吃完饭我再带走。”
方颂祺:“……”鬼咧?哪来的下次见面吃饭?
服务员带着账单返来,告诉方颂祺,她中了五折的奖,还附赠一张下次用餐的抵用券。
未料想还真狗屎运抽中了个不小的屁,方颂祺差点没绷住直接仰天大笑,高高兴兴地刷了信用卡,虽然还是花了不少钱,但吃得值~!
为了避嫌,方颂祺坚决不和蔺时年一起出餐厅,让蔺时年先走。
蔺时年没反对,遂她的意。
方颂祺去了趟洗手间,正好隔开了五六分钟,下楼后准备打车,一辆也没见着。
倒是蔺时年的车子停来她跟前:“上来吧,顺路送你一程,时间不早了,别继续浪费。”
不得不承认,他今天没拿许敬上学的事儿来威胁她,确实稍稍减弱些她对他的敌意(当然,仅限于今晚)。方颂祺小小地发现心平气和拿他当“陌生人”相处并非她想象中困难(当然,依旧仅限于今晚)。
那就继续心平气和,回头她还能已这事儿向沈烨讨奖励!
车子平稳行驶,方颂祺饱暖思yin谷欠地犯了困,上车后没多久便打盹。
手机的震响了她,是许敬打来的,因为她太晚没回家,有点担心,询问她的安危。
“在路上,”方颂祺打呵欠,透过车窗看外面的路标,已经在公寓的小区附近了,“马上就到。你赶紧睡你的。”
收了线,方颂祺记起来,她和许敬明明正在冷战,怎么一通电话莫名其妙相安无事了?
嘁,没相安无事!反正电话是许敬先打的!怎么也算许敬先认输!
要塞手机回包里时,瞥见屏幕上显示着差十八分钟零点,方颂祺愣住。
这么迟了?怪不得许敬来电话。
嘶……等等,她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貌似十点吧?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方颂祺质疑。
蔺时年左腿闲适搭在右腿上,那本他在餐厅包厢里没翻阅完的商务杂志搁于上方。闻言他不以为意道:“堵车。”
四平八稳得都无人叫人怀疑其真实性。
方颂祺目光研判地盯着他,深拧眉,见车子已在公寓楼下停稳,便未再探究,打开车门,利落道别:“谢谢姑父。”
车门她也关得果断,因此未见着她的称呼成功再让蔺时年阴翳了脸。
这边方颂祺甫一进楼道,冷不防一声“姐”。
凝睛,才见原来是许敬,身、上还穿着睡衣,方颂祺恼怒:“干什么你?不是说了我马上就回来?这么晚不睡觉下楼来晃荡装神弄鬼吗?!”
“对不起……”许敬道歉。好像一语双关,并不单单只为眼下的事。
方颂祺翻白眼,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径直往电梯去。
许敬有意无意地往外面瞟。
送她回来的那辆车刚开走,而车门敞开的几秒钟,他短暂地瞥见车里坐着的男人不是沈烨。
方颂祺发现许敬并未跟上,厉声:“还不想上去是吗?!”
“来了!”许敬赶忙进去电梯轿厢。
回到公寓,方颂祺将数学英才班的资料交给许敬。
许敬打开看一眼,怔忡。
“明天开始刷题练笔准备起来!后续情况我会再邦你打听,现在先去睡觉!”方颂祺嚷着,推他进去他的房间,然后自己也回卧室,累瘫在床上。
嗅到身、上残留蔺时年车里的味儿,她陡然起来,打起精神去浴室洗澡。
…………
车子驶离方颂祺的公寓后,魏必一路心焦不已,计算着到加油站的距离,生怕撑不住。
结果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还真给半路熄火了。
他只能让蔺时年先在车里等着,自己跑去买油。
倒霉催的,却丁点儿不敢抱怨蔺时年先前一直让他在方颂祺公寓附近兜圈子,只怪他今天工作不到位,未给车子补充足汽油……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13、是否心中有愧?
…………
隔日是周末,方颂祺没去海城找马医生,她觉得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态。
钱师傅一早来给他们姐弟二人准备早餐。
方颂祺如今基本习惯了钱师傅的手艺。
虽然以前和杏夏合租时,杏夏绝大多数时候也会负责做饭,但好钱师傅比终归差一大截,毕竟当初她聘护工时,其中严格的一项条件便是必须会做病人的营养餐。
而钱师傅哪里仅仅会做病人的营养餐?分明是个大厨。
呵呵,怪难为蔺时年的,找来这么个人。
早饭后,方颂祺坐到电脑前抓紧时间忙了会儿工作。
网站的人物版块上,之前对非洲侨商代表之一蔺壹南的采访已放上去,后续自然还会有其他人的专题,最近在丰富的内容是其他领域的人物代表。
组里会议统一意见暂时提交出三个人物,其中一个恰好是季忠棠。
这让方颂祺不得不认真细读季忠棠的资料。
高中毕业后“上山下乡”,后来被选送至外语学院的法语系,毕业后分配至外交部,进而分配至非洲司,从最初从事基础工作的普通外交官,到就职副司长之位,再到出任大使。履历和大多数外交官大同小异,甚至和其中的某一些比较起来稍显普通,连他自己在曾经接受过的采访中也说自己普普通通。
当然,他也说,所谓“贡献”不是单靠一个外交官,而是几代从事对非工作的外交官们点点滴滴的兢兢业业汇聚起来的。
…………
临近中午约莫十一点多钟,季老幺开车载着沈烨来接方颂祺。
见她卫衣加打底裤的搭配格外简单休闲,季老幺调侃:“小方同志尊为贵宾,不该隆重打扮么?”
方颂祺斜眼睨他同样的休闲:“小季医生身为接送贵宾的人,不更该盛装?”
季老幺再瞧她的两手空空:“上门不应该送点见面礼?”
方颂祺从椅座后往前轻搂沈烨的脖颈:“男女朋友分开送礼,多显疏离?”
她知道沈烨一定有准备,她就不多费一份钱,毕竟昨儿夜里才花过一大笔,何况她也不知该送什么。
季老幺又被她显摆的狗粮拍一脸。
车子一路行驶抵达季家,铁艺大门打开,路两侧是碗口粗的梧桐,三栋中西结合建筑分别矗立。
方颂祺不是没见过世面,但这并不妨碍她每次去比她有钱的人家里依旧充满新奇。好比帅哥她没少见,仍减弱不了她对新帅哥的兴趣。毕竟世间美景千千万,各有各的姿态。
季老幺炫耀式地与她介绍两句季家的家族底蕴,比如清道光年间出过一名探花,比如祖上有人跟在晚清名臣李鸿章身边当差过。
曾经家族挺煊赫,不过民国后期四分五裂,如今还能联系上的族亲寥寥无几,并且这部分寥寥无几已定居在国外,没什么瓜葛往来。
季老幺所在的这一脉,战乱时期并未随其余族亲迁往香港,是故一度落魄,不过子孙们踏实努力,自己的前程自己挣,如今的日子也都过得不错。
季老幺的父辈只算亲兄弟一共三人,季忠棠为其中最小。
因为方颂祺是季忠棠的客人,便无需和另外两家人打招呼,季老幺将车子径直开进最里头的那栋建筑。
季忠棠一身西裤、衬衫、背心和领带,亲自带着靳秘书来到门口。
方颂祺自诩很多时候脸皮比城墙厚,这会儿也稍感架不住他的以礼相待。不过思及老许的无辜,心底那一丝受不起便荡然无存。
“小方同志的面子够大啊~”季老幺挤眉弄眼,率先下车,“叔~!”
沈烨紧随其后:“季叔叔。”
方颂祺最后一个:“季先生。”
“上次说过也跟着他们喊我‘叔叔’就可以。”季忠棠有点较真,分明在等她改口。
季老幺的手肘轻轻捅方颂祺的小臂。自家叔待晚辈是这样的。不过一般情况下对自家晚辈更严格。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每天遭“荼毒”,而沈烨则总说季忠棠和善(第045章)。
方颂祺拿出先前应对冯家人的明丽人设,嘴甜地遂季忠棠的意:“季叔叔好~”
季忠棠颔首,带头从绿化带围栏间的拾级而上往里走,问方颂祺:“你弟弟怎么没来?”
“他身体不好,讲究比较多,出一趟门太麻烦,就不来打扰季叔叔了。”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方颂祺不乐意带上许敬。
许敬的病季忠棠打听过,心中有数。shen源这事他目前没什么能邦。
方颂祺随着脚步转动视线四处打量,发现这家里没太浓重的生活气息。
季老幺倒不避讳,当着季忠棠的面直接告知:“一般情况下就我叔叔和靳秘书在这里活动。”他指着在张罗饭桌的两名佣人,颇有调侃的意味,“他们都还是从我家那边临时借调过来今天的。饭菜也是从我家厨房送过来的。”
沈烨对此也是了解的。以前是工作缘故季忠棠长年驻非,这三年即便离职呆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他单身汉一个,吃饭不另外开火,一般季老幺家里会捎上他,或者季忠棠自己在外面也时不时有饭局。
既然什么都靠借,干脆直接在季老幺家里招待她不就好喽?搞这么麻烦。方颂祺觉得特别好笑,并且不小心笑出了声。
原本季老幺作为季忠棠的侄子,调侃两句无伤大雅。她的笑声一“捧场”,场面有点尴尬。
方颂祺无从解释自己笑什么,向季忠棠道了个歉:“季叔叔,我就随便笑笑。”
季忠棠并未放在心上,四人一并入席。
菜色上没什么可说,十分家常。方颂祺心里默默总结,从蔺时年到冯家再到季家,厨子各有千秋。
他们家不讲究“食不言”,有健谈的季老幺在,不曾出现过冷场,且每一个人的感受都能照顾到。
季忠棠绝大多数开口,均为询问方颂祺和许敬的情况,比如方颂祺的学业,比如方颂祺的工作。他看过不久前方颂祺用阿拉伯语救场节目,小有好奇,因为鎏城大学并没有开设阿拉伯语课程。
听闻方颂祺是因为兴趣自学,季老幺表情故作夸张:“小方同志原来比看上去要努力上进。”
“努力上进不是好事?”季忠棠问。
“是好事是好事~!”季老幺笑,“我听沈烨说了,小方同志不止自学阿拉伯语,法语粤语也流利,德语也懂一些。没错吧沈公子?”
沈烨点头。
季忠棠看方颂祺的目光不由多两分赞赏。
懂多种语言的人实在大把,方颂祺并不觉得自己了不起,但面对夸奖也不过度自谦,实事求是道:“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去过不少国家和地区,喜欢让当地人教两句,再捡着兴趣的重点学习。”
“和我叔叔一样,我叔叔偶尔空了也喜欢找当地人教他两句,他在非洲学了不少土著话。”季老幺笑。
季忠棠难免教育起季老幺:“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你工作之余的休闲时间也应该分出一半来多学点东西。”
季老幺瞬间安静如鸡。
季忠棠继续和方颂祺聊她的职业规划。
“没有规划。”方颂祺的话听起来很像故意不捧季忠棠,把季忠棠给噎住了。
季老幺憋笑,悄悄冲沈烨竖起大拇指,无声道:“我就当作你女朋友为我报仇了。”
饭后,季忠棠离开去吃药。
季老幺对这个叔叔其实有点怵,之前是为了方颂祺和沈烨强装轻松,这会儿季忠棠的不在场他才真正得到chuan息,小声与他们吐槽:“我叔叔还是头一回在家里招待客人。我爸妈都觉得稀罕。我建议过我叔叔到外面下馆子简单又方便,他说那样像饭局,没诚意。”
方颂祺盯着落地窗外的澄澈水池,眸底划过不屑。去他的狗屁诚意。
沈烨则疑虑:“季叔叔生病了?”
季老幺拧眉,神情蓦然凝重不少:“你不是知道吗?非洲那地方多的是传染病,我叔叔以前在传染病高发地区任职期间长期服用防病药物,那些药都有副作用的,对人的肝啊肾啊什么的损害严重。而且本来使馆的工作本来就过度劳累。”
“他是看起来健康,实际上小毛病挺多,回老家后这三年没了过去的工作节奏,反而渐渐突显。他的年纪也不是小年轻了,曾经每半年患一次疟疾输着液也能办公的经历,早成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方颂祺听言心下恻然。
外交工作表面看起来是送往迎来、会见会谈,实际上远没有表面风光。战乱地区,“就着炮火吃饭,枕着枪声入睡”是常有的事;城市治安无法保证,抢劫、凶案发生在外交官身、上屡见不鲜。而环境(水污染、核辐射)、气候(沙漠、高原)、传染病等等自然因素亦防不胜防。有项调查便指出,外交官、矿工和维和士兵是当今社会三大最危险的职业。
撇开心里暗搓搓的对季忠棠的私人恩怨不谈,季忠棠其实非常值得她敬重。
季老幺暂时代替季忠棠招待方颂祺和沈烨,带他们参观季忠棠的收藏室。
和冯松仁喜欢古玩画作不同,季忠棠的收藏或许不算收藏,相较之下也不是非常名贵。方颂祺见到了坦桑乌木雕、南非的黄金和钻石、鸵鸟蛋、非洲鼓、尼日利亚约鲁巴族盔式面具,等等,若非知道他曾经是个外交官,恐怕会以为这些只是去非洲各国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
季老幺声名这些都是季忠棠收到的表达友谊的礼物。
不过同时他也一脸抠鼻相地验证了纪念品的说法:“我叔叔每隔几年会回国探亲,他不懂我们这些小孩喜欢什么,所以就带这些东西。一开始我们觉得新奇,都很喜欢。但我们也是会长大的,后来……你们懂的。”
“我已经算给面子了,每次都表现得很高兴。虽然我总怕被他教育,但我也知道,他自己没结婚没孩子,是真的疼我们这些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教育我们也是为我们着想啦啊哈哈哈哈哈。”
三人从收藏室出来时,正碰上靳秘书,邀请方颂祺单独与季忠棠见面。
方颂祺随靳秘书前往二楼。
季忠棠正站在大型书柜前翻阅一本看起来像相册的东西。
“季叔叔。”方颂祺走到他面前,发现确实不是相册,而是贴着剪报的册子。她略略一瞥,瞥见貌似是这三年的一些重要新闻。
季忠棠与她解释道:“‘剪报’在我那个时候,应该是每一个年轻外交官的入门工作,虽然琐碎,但非常重要。我被外派去非洲报到,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每天早上上班,就去从各类报刊上寻找关于非洲的重要信息,用剪刀剪下来,像这样分门别类地整理、张贴,供领导和同志们翻阅和研究。”
“我每天都能接触到大量的信息,对非洲的情况越来越深入了解,也懂得了怎样判断价值取舍信息。”话至此,他看方颂祺,“你是做新闻的人,比我更明白判断价值取舍信息的要紧。”
方颂祺轻轻点头。如今应该还得再加一条“甄别真伪”。
季忠棠:“虽然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很多,信息也前所未有发达,但我还是很怀念以前的简单。离职之后这三年时间多下来了,我就学回那时候,自己每天剪报,获取的有效内容,比手机上眼花缭乱地刷来刷去多得多。”
这个方颂祺认同。凡事都有两面性。心底则不耐烦地犯嘀咕,他该不会想和她就这种无聊的话题继续谈下去?
幸而,她猜错了。季忠棠合上剪报册,放回柜子里,然后抽出另外一本同样像相册的东西。
这次确实是相册。
翻开其中某一面时,季忠棠将相册递向她。
方颂祺凝睛。
是六七个人的合照,合照上有季忠棠,更重要的是,有老许。
方颂祺的眼眶瞬间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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