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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夏天的绿
“清河哥,你送谁?”
梁清河轻轻哼了一声:“还要你们来管老子?看见没有那边那个穿粉色衣裳的姐儿,啧,比宋大哥他小妹还好看。我这就去把玉佩送她,换她的木瓜荷包。要是看的对眼了,明日就请人去提亲。说不定今年你们就能吃上我的喜酒了!”
漕帮到底是江湖人士出身,说话做事充满草莽气。梁清河这样说话,这些年轻后生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觉得句句都合情合理。于是大笑道:“那你就去,只不过听说好看的姑娘心气都高,说不定你换不来木瓜荷包,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梁清河人年轻,受不得这个激,嘴一撇,转身就去拦那粉衣裳的姑娘,伸出手把玉佩放在了人身前:“姑娘,这玉佩送你。”
赵莺莺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玉佩,有些措手不及。抬头看穿着黑衣裳的青年,他倒是笑的爽朗。颇有些尴尬道:“这...对不住。”
说着转身就要走,但梁清河哪里敢让她走——之前在伙伴那里海口已经夸下了,如今赵莺莺别说回礼了,就连玉佩都不肯收下。他要是就这般灰溜溜回去,能被那群小子给活生生笑上半个月。
梁清河可比赵莺莺灵活,在赵莺莺转身走之前,他已经提前拦在赵莺莺之前了:“这有什么对不住的,我中意你,你收下这玉佩就是了,还有别的事儿?”
赵莺莺脸色通红,值得故作镇定道:“我没有准备荷包,如何能收这个礼。”
真实的情况是,她就算准备了荷包也不会收这个礼。毕竟她又不喜欢人家,做什么要给回应。如今这样委婉说明,其实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面子,两边都好下台而已。
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梁清河却不管赵莺莺的说辞,爽朗一笑:“这算什么,这玉佩是我要给你的,和你回不回我又有什么相干?你且拿着罢!”
梁清河一边说着,把玉佩往赵莺莺手里一塞。然后转身就跑,生怕赵莺莺后悔一般。跑到赵莺莺追不到的位置了,这才慢慢踱步回伙伴中间,吹嘘道:“生的真好看,可惜不晓得是哪家的姐儿,不然我是决意讨她做老婆的!”
“当真?”伙伴中有一个忽然道。
“当真。”虽然不明白伙伴为什么要问他,但是他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那好,我知道那是谁家的姐儿。她家是太平巷子开染坊的赵家。她是她家排行第二的女孩子,你要是想提亲,尽可以去!”这位漕口自己的外家就在太平巷子,所以一见赵莺莺就什么都知道了。
赵莺莺自然不知道有人背后商量着要上她家提亲,这时候她正和赵芹芹面面相觑研究新到手的玉佩。赵莺莺本身对此并不感兴趣。赵芹芹倒是很喜欢,因为这是拔河赛的奖品之一。
只不过赵莺莺要送她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又拒绝了。反而和赵莺莺认真道:“二姐姐,这是人家送你表示爱慕的,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意,都应该小心收藏的。这可都是心意!等到日后拿出来看,多少让人怀念。”
赵莺莺没有想到赵芹芹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来,微微愣了愣神,然后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收着的。”
在赵莺莺眼里,她根本不认识什么漕口弟子,两个人的生活圈子更是天差地别。今日踏青巧遇的事情也就是一场偶然而已,今后也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所以东西收起来就是收起来了,根本没什么问题,也不用去多想。
拔河赛对于清明踏青也就是一个开胃菜而已,特别是她们这些女孩子,最重要的活动还是烧香拜佛放风筝。赵莺莺绣佛像很厉害,但她对于佛祖并没有太多的信仰。所以对于她来说,还是放风筝更能成为消遣。
慢慢行着,看遍春光,踏青的地方已经有好多人在放风筝了,似乎是把天底下所有风筝都拿出来了,有有鸿雁传书、龙头蜈蚣、七仙女下凡,还有八仙过海这种串式风筝,赵莺莺赵芹芹从来没有放过这种风筝,这风筝既要技巧又要力气,十分难得放起来。
赵莺莺自己的风筝是担子双蝶,一根竹担起两只蝴蝶,也算很有意思了。再有就是一只南通‘七连星’,看起来普通,放上去却能发出各色哨响,音色美妙。这也不是一般的风筝,放的时候也需要一些技巧。
不过她似乎天生擅长这些消遣玩意儿,这辈子几回踏青放风筝,这些东西都是一学就会的——至于说上辈子,皇宫也许放风筝,但那都是主子的事情,宫女子要么是帮着主子放,要么是有特殊的恩典。反正不论是哪一种,赵莺莺都没有轮上过。
相比起赵莺莺的风筝花样,赵芹芹的就简单多了。就是最简单,同时也是正常风筝大小的软翅风筝、硬翅风筝、板子风筝,这些都是最容易上天的风筝,同时也是天上最多的风筝。她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并没有强求自己去弄那些困难的。
赵莺莺赵芹芹乘着风好开始放风筝,不一会儿,两只风筝都乘着风,飘飘扬扬上了天。姐妹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晓得对方的心意——这样的放风筝不会放完了再收回来,都是放得高了,只把风筝线铰断,任它飞去,称作‘放晦气’。这时候风筝已经够高了,自然就是要一起剪断风筝线。
“这样够高了。”赵莺莺说了一声,这时候她是觉得风越来越紧,手上也越来越得力,是放得的了。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剪子,一下把线铰断了。赵芹芹没有赵莺莺那么讲究,只用牙在线上用力磨咬了两下,咬断了线,那风筝飘飘摇摇便随风而去了,一时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放风筝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而已,赵莺莺放了两只,过了瘾。然后就到一边休息去了,只剩下赵芹芹,又另外找了一只新风筝重新开始放。
赵莺莺站在一边树下,看赵芹芹玩的开心。正觉得腿脚有些累,举目四望,打算找一找周围的茶摊酒肆之类的地方。好歹那边能有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还能提供茶水点心之类。
正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忽然和一张认识的脸撞了个正着。赵莺莺远远福了个身,没想到对方却走了过来:“莺姐儿?你今日也来踏青...一个人?”
问这话的是崔本,赵莺莺看不出来的情况下,他其实是十分紧张的。他生怕赵莺莺是和哪个年轻后生一起过来,甚至不动声色地四周看了看。只不过这会儿到处都是人,也看不大出来。
赵莺莺扑哧一笑:“一个人?一个人来踏什么青啊!我是和家里人一起来的,家里出了我和我小妹以外,其他的人都去山上的寺庙烧香拜佛去了。我小妹还在放风筝,看,那个就是!”
赵莺莺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可是让崔本的心提了起来,直到话说完,内心才松了一口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在找什么?”
“累了,想找个茶摊酒肆休息。”赵莺莺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周围一眼看过去都是郊外青青草地,实在是不知道哪里有那种休息的地方——其实没有也十分正常。这边过来踏青的,穷人家吃些干粮和点心充饥就是了。有钱人家则是摆上屏风和障子,铺上席子和毡子,然后上酒传菜摆点心。十分阔气的还会让乐师奏乐,就像家中一样方便和享受。
这里一眼望过去真像是没有,不过崔本却恰好知道是有一个的。于是道:“那边不远就有一家茶摊,你要是肯多走几步,我这就带你过去。”
赵莺莺知会了赵芹芹一声,然后就跟着崔本走了。
两人并肩从踏青人群中走过,越到外围人越少,总算不像中间一样拥挤。崔本带着赵莺莺,便介绍道:“这茶摊其实是我爹的一个徒弟开的,只不过因为天资不高,学徒期满之后也没有扬州的酒楼愿意雇佣。没办法,他干脆到城郊办了茶摊。这边的酒是我家酒坊的,第一次送酒的时候我跟着过来,所以是知道路的。”
赵莺莺听崔本的话只是点头,内心则是这个茶摊老板不错——要么就是心地好,懂得感恩。要么就是很懂得人情来往和维系,知情识趣。他都从崔父手上离开这么些年了,依旧不忘记照顾老师儿子的生意,可不就是两者之一么!
但是赵莺莺这一番心理活动只在心里,她也清楚,这种评论不是随便说的,他们似乎没到那个份上。只不过放在崔本的眼睛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明明就是赵莺莺对这个兴趣缺缺,他是找错话题了。
想想也是,赵莺莺一个姐儿,哪里会对一个茶摊老板的来历有兴趣,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一个!
只是崔本平常并不算是一个嘴笨的人了,只不过遇上赵莺莺,那就完全不同了。一下就觉得脑子发空,想事情也十分缓慢。快速地要找一个话题聊天,一下就想到了茶摊老板。只不过说完之后他就忍不住腹诽自己了: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
茶摊离的并不远,确实就像是崔本说的那样,稍稍拐了个弯就到了。这时候这边人不多也不少,因为踏青市民的关系,来来往往的人是很多的。但更多的人都不在茶摊解决吃饭、休息的问题,所以真正在茶摊的也并没有什么人。
等道赵莺莺和崔本到的时候,正好还有一张空桌,两人连忙就占下了。
这家茶摊的经营者就是一家人,除了厨房忙碌的崔父徒弟,前头招呼的他老婆。就是帮衬着母亲的两个十五六岁少女了,她一见是客人上桌,连忙过来询问赵莺莺赵芹芹要什么。
似乎是一眼认出了崔本,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崔本倒是没有察觉出来这有什么问题,先不提自己的口味,询问道:“莺姐儿吃什么点心?我这师兄的白案非常不错,一些点心还是很好的。”
赵莺莺点点头,按照她的经验,都点几样招牌的,那总不会错。于是微笑道:“一份春卷,一份龙须面。”
崔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就照着来了一份。
赵莺莺吃面的时候总喜欢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着手帕微微扶着衣襟,这是怕吃面的时候的汤汁溅在衣襟上。这一回也是一样,她先从怀内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只不过这回带的急,不小心带出了一块玉佩。
崔本一看那玉佩,哪里认不出来!这正是今日拔河赛的头名队伍的人才能有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分送各位他们的老婆和情人了!从赵莺莺的怀里抖落出这样一块玉佩,这意味着什么?崔本心里很清楚,不由得沉了沉。
“莺姐儿你得了一个玉佩?”崔本抬了抬眼睛,似乎只是好奇。
赵莺莺本来在收回这玉佩,听到崔本这么说,立刻点头:“我也不知道给我玉佩的那位公子是谁,委实强人所难了一些。我本打算送给芹姐儿的,没想到她也能说大道理,反而把我说了一通。”
说着赵莺莺把自己和赵芹芹的话说给崔本听,崔本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本以为赵莺莺这是和哪家后生有了一些情愫,现在看来,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莺莺传 第102节
只不过这还是让崔本有一种十分惊险的感觉,等到陪赵莺莺休息完毕。赵莺莺都已经走了,他却还在茶摊坐着。他现在想的就是,关于和父亲、大嫂他们怎么说,关于提亲的事情他不想再等了。
实在是惊心动魄啊,说不定什么时候赵莺莺就许给别人了,每每想到这一点,崔本就觉得十分有危机感。
赵莺莺这边可就没有崔本那边的复杂想法,大概就是觉得崔本确实是一个好人。本来麻烦带路就很不方便了,没想到带路之后他竟然还和自己一起休息——想到茶摊那边多是一起行动的民夫汉子,赵莺莺心里赞叹崔本的细心。
这些民夫是为了皇家修一座道观的道场,来来往往的总在这里歇脚。这些人本就是单身到此,看到赵莺莺这样单身的小姑娘总是想撩一下的。幸好当时崔本在一旁才免了这种事。
算起来这已经是崔本第二次救她了!
上次崔本救她,家里已经知道了。当时赵家很是感激,也很有礼数。按照时下风俗厚厚的备了礼物,几乎什么都是双倍的。只是崔本还不肯收呢,当是普通的帮小忙!虽然最后在赵家的坚持之下收了,可是那种心不甘情不愿,实在是赵莺莺所没有见过的。
赵家当崔本是因为两家情谊,也是因为君子性格,所以才不肯收。实际上赵家人哪里知道,崔本正谋划着向赵家提亲呢!这不过是最基本的讨好而已。
第136章
“赵太太, 大喜啊!”
“我能有什么大喜。”清明后的早间已经不太冷了,但依旧有一丝丝凉意。王氏拢了拢袖口,状似无意道。
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媒婆, 一个她并不太熟的媒婆。简单说, 这个媒婆并不是在太平巷子一带走动的, 是个外来媒婆。但不管是哪里的媒婆,上门无非为一件事, 那就是求亲。
一家有女百家求, 这种事是真的发生在赵家了。如今大家都知道, 好多人家排着队想给赵家提亲呢!其中也不乏十分出色的, 就连王氏听了也颇为动心。之所以还没有定下来。只不过是‘一山望着一山高’, 想着还有更好的罢了。
这种恭喜的话听多了,也就是那么个意思。王氏矜持地抿了抿嘴,她不用发问对方是谁家提亲的使者,反正对方自己也会说的。
果不其然,对方见王氏稳坐钓鱼台,也就不再拿乔了, 转而笑道:“您道是谁家!竟是小东门街钱举人家里!他家可不简单,虽说当官儿已经是前朝时候的事情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依旧有族亲在各地为官。至于他家么,本身是举人功名, 这就很了不得了,莺姐儿已过去就做举人娘子!多少糟糠之妻陪了读书人几十年, 也不见得挣得上呢!”
小东门街就紧邻着甘泉街,另一边接着小秦淮河上的小东门,距离太平巷子并不算远,但又算是第一等繁华地了。媒婆说的钱举人家,王氏并不认得,但是她也是知道这户人家的。
钱举人确实是个举人没错,举人和秀才可不同,看起来是一步之遥,但他们在社会地位、婚嫁市场上是两种存在。而这一步之遥,有些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甚至从入选率上来说,举人比进士还要残酷——就算不考虑入选率,也该想到,凡是举人都能做到衣食无忧,中不中进士对于他们而言往往不能算是性命攸关的问题。而秀才就不同了,他们往往还没办法摆脱贫困,所以能不能考取举人,就是决定生存的问题了。
所以秀才是穷秀才,在很多人眼里,一个没有丰厚家底的秀才是不值得嫁的。不仅是因为秀才维持不了家计,更是因为秀才只是功名之路的开始。往后功名还要接着考下去,他自家要是没钱,那就只能指着媳妇帮衬了。
举人就不同了,举人有大量的方法可以敛财,足够维持舒适富足的生活。所以举人在婚嫁市场的地位与秀才决然不同,算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如今钱举人是娶续弦,这续弦当然不可能如正头娘子一样的好出身,这都是要自动递减一线的。这么往下一看,那符合要求的人家可就多了起来了。各路媒婆听说这件事,都上门说和。却没有想到这钱举人竟然是一个早就有主意的,并不应付那些人,直接请了一个媒婆上赵家染坊提亲。
“钱老爷给我说过了,他是在绣庄见过一次你家二小姐,说你家二小姐是真正的蕙质兰心。别的人家的姐儿与你家莺姐儿相比,那真是不堪相比。钱老爷对这桩婚事是十分上心的。”媒婆在一旁加着劲。
说实在是的,她并不觉得赵家能拒绝这么亲事。虽说是个续弦,但那可是举人呐!这种亲事,以赵家的家底来说,真是实实在在的高嫁!
只不过王氏并不是一个会在儿女婚事上面糊涂的母亲,只因为一个举人以及高嫁就昏了头了?不存在的。她首先就试探着询问:“钱举人如今有几儿几女?又分别是什么年纪?”
那媒婆嘴角笑意一僵,虽然很快调整过来了,但还是让人看出了端倪。颇有些讪讪道:“钱举人膝下有三儿两女,其中一儿一女是先头正房夫人所生,其他的就是妾室所育。姐儿过去也不必担心,庶出的子女其实不用打算,他们自有姨娘照顾,也就是多了一位小姐和一位公子。”
不用打算?王氏心里已经冷笑了,这些媒婆实在是会避重就轻。
一开始她听到提亲的人家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毕竟钱举人可是举人!这无论是从社会地位,还是实打实的财势上来看,那都是极好的人选了。至于说续弦,只能说续弦有很多种,若是做得好的话,续弦和原配也差不多了。
但是从媒婆三言两语王氏就已经知道了,这绝不是好做的那种续弦。三儿两女养活,一进门就当五个孩子的妈。其中年纪大的已经记事了,到时候可不是好打理的。
况且听听看吧,除了先头的正头娘子外应该还有好些姨娘、通房之类。不然其他两儿一女又是怎么生下来的!这样的人家家里,赵莺莺如何去得!
王氏心里已经决断了:对方的身份地位确实高,钱也不少。但是这绝不是让赵莺莺做续弦,养别人孩子,同一群后宅女人争斗的原因。赵莺莺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她最喜欢的孩子,但凡有办法,她都会希望她好好儿的。
这种好好的,并不只是衣食无忧,更重要的是生活的快活自由。这甚至不用去问赵莺莺,王氏自己就知道,类似于钱举人家的那种境况,绝对不是赵莺莺喜欢的。
“真是厚爱啊!”王氏装模作样地感慨了一回,然后毫不留情,直接道:“只不过钱举人这番美意恐怕是不能够了——我家莺姐儿虽然只是一个市井街坊人家的女孩子,但也是我和她爹的心肝宝贝。说句私心的话,我还是想把孩子许配人家做原配。”
这种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想给人家做原配,这有错吗?天底下的女子在同等情况下都会选择做原配吧。
媒婆脸上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角,她原本以为这桩婚事是十拿九稳,却没有想到赵家这边竟然会拒了她。偏生拿出来的理由也没什么问题——做母亲的想让女儿做原配,不给人家养孩儿,这有错吗?
当然没错!若是有错,那也不会有男子续弦,老婆的身份要跌落一层,这种事情了。只不过如今钱举人对赵家那可不同了,高门对小户,即使只是续弦,那也是天大的恩典!其中好处不言自明。
或许给人做续弦是委屈了一些,给人养孩子心中大概会有不忿,但相比得到的举人娘子身份,相比家中的富贵,在很多人眼里,恐怕就会变得不值一提了。可是这赵家偏偏不这样,听他们的意思,到底还是小娘子更看重一些。
媒婆迟疑了,她一时看不清楚赵家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自矜身价。若是后者的话,那不过是为了后头商量婚事的时候讨价还价。前者的话...也不是没可能,天底下固然有重视家族远胜于儿女的爹娘,但也有宠爱儿女在其他之上的父母,这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王氏笑意盈盈的,倒让她有些摸不清楚。只不过不管弄不弄得清楚,这会儿赵家已经端茶送客,她就必须要走了。
有些提亲,王氏根本不和赵莺莺说。这是因为她自觉的这桩婚事根本不好,那么拿去让赵莺莺自己拿主意的条件都没有。不过像是今日钱举人这种特殊的,她还是会和丈夫赵吉说一声的。
赵吉听了,也只是摇头道:“我家虽然不富贵,可也没到要靠女儿托一门好门第的地步。做续弦本就是委屈了,偏偏还是一个有那许多孩子的续弦!既有正头娘子养的,也有小妾们生的,这要怎么调和?想想都是头痛。”
想了想,又道:“恐怕还会有别的富贵人家提亲,到时候你就看着。只要那些家中简单,即使富贵,父辈身边都没有多少小老婆的。莺姐儿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咱们是单夫独妻过日子,她看惯了的,哪能受的住家里还有小妾!”
赵吉自己是男子,自然清楚男子是何等样子的。他自己是无所谓,只不过当父亲的不可能不介意女婿身边的情形——这就是两回事了。
只不过他们恐怕不知道,相比赵吉和王氏之间单夫独妻的小日子,赵莺莺看过的小老婆更多——上辈子在皇宫,那些贵人说是贵人,但其实说起来还不都是小老婆?外头妻妾过招的手腕,相比皇宫里,那简直不值一提!
赵吉的话也算是说准了,又过了两三日,果然又有媒人前来提亲。这一回的人家就讨喜多了,那媒人笑道:“赵太太家养的好姐儿,不知道有多好呢!什么人家提亲都值当!请我来的人家听说钱举人家提亲了,急的跳脚,急忙忙地让我过来!”
一家有女百家求总是愉快的,王氏笑着不说话,只喝了一口茶。那媒人也不介意,这种时候就是女方家中矜持的时候,于是赶紧道:“请我上门说亲的人家姓梁,是扬州港口那边的漕帮人家。”
看着王氏听到‘漕帮人家’立刻变了脸色,心知不好,于是描补道:“赵太太不用担心,虽说是漕帮人家,可人家也是规规矩矩过日子的安善良民。这姓梁的人家就更不用多说了,人家不负责漕口的打打杀杀,他家在漕口上管着三艘船。太太想想,三艘船啊,这比守着扬州三间铺子还要赚钱了。姐儿若是嫁过去,那就是享用不尽的富贵日子。”
漕帮到底是草莽江湖人物,名声和街面上话事人家差不多。若说有差别,那也是漕帮人家更加凶狠——漕帮丁口实在是太多了,所谓挟民自重,这么些青壮拧成的漕帮,里头人说话都比一般人大声一些。
很多普通人家,就算知道某些漕帮人家富贵,也轻易不敢嫁女儿,漕帮内部通婚也更常见。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这名声!人当漕帮的是洪水猛兽,若是沾上了,也不知日后会有什么麻烦。
王氏倒不至于这么想,但多多少少的担心是有的。所以只是勉强笑笑,问媒人:“那子弟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我家离着漕帮地界可远了,怎的巴巴到我家来做媒?可别说我家名头大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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