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尾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暮夕
这会儿也是百口莫辩,只能再想别的法子。方辞软声细语,软磨硬泡,一口一个“叔叔、大叔”,撒着娇求人家帮忙照顾一下,她保证抓错药的事儿跟她的伙计没有关系。
警察觉得这小姑娘实在是精力旺盛,缠了几个小时都不见累,实在是吃不消她了,只好满口答应。
方辞笑嘻嘻地摆手告辞,转头去了东城区那边的一栋老酒楼。
之前通过一个电话,樊真和邹洵早等着她了。
樊真是从小在司令部大院长大的,之前没有和邹洵见过,不过这二人都是健谈的,划了几次酒拳就熟络起来,她进门时,他们俨然一对好基友。
方辞笑着在座位上坐下,优哉游哉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么投缘,你俩在一起得了。”
樊真正喝水呢,闻言一口喷了出去,瞪了她一眼:“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改改啊,怪不得方戒北不要你。”
方辞提壶的手一顿,眼帘不觉垂了下来。
樊真知道自己失言,忙自打嘴巴:“不提那个王八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方辞继续倒茶,沏好后,端起来呷了一口,半晌,问她:“找我来什么事儿?”
樊真见她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说:“方老爷子病了,前几日碰到方夫人,她知道你回来了,怕你不接他们电话,所以让我来跟你说一声,甭管你跟方戒北怎么样,老爷子你总得回去看看吧?他从小对你那么好。”
方辞想了想,垂眸轻声道:“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方辞虽然洒脱,但有时候也固执,虽然她和方戒北那档子事儿和老爷子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的方家,在她面前等同于一个禁区,是一个一旦踏入就会想起那些不愉快回忆的地方。
她还没有准备好。
樊真笑了笑:“那就好。”不忘叮咛她,“对了,明芳结婚了,我记得你大学里跟她关系不错,去看看她吧。”
他的小尾巴 第5节
“结婚了?”方辞有点不可思议。
明明她离开时,明芳还是一个笑容腼腆的女孩子。一眨眼时间,已经成为一个少妇?日子过得还真快。
她有些恍惚,好像记忆里发生的一幕幕都还停留在昨天。
樊真没好气地说她:“何止!她嫁了一个富二代,现在日子好过得很哪,肚子里都三个月了。当年你可真是没良心,说走就走,明芳哭了好久,她婚礼你也不回来。要是见了面,说两句好话,免得她忍不住往你脸上招呼。”
方辞理亏,讪笑道:“肯定准备一份厚礼,登门道歉,请求明大小姐的谅解。”
明芳是三年前结婚的,那会儿,她在南非做msf志愿者,哪里有时间回来呢?而且,那会儿她也不想回来,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昏昏沉沉的,只想离这儿远一点,再远一点。
离开酒楼时,天上下起了雨。邹洵去街边的小店里买了把伞,回头递给她。方辞接过来,笑话他:“你不撑啊?”
邹洵摸摸鼻子:“只有一把了啊。”
“那就一起撑吧。”方辞撑开伞,大雨沿着伞沿滑落,辟出了两个人的清净地。远远望去,真像一对小情侣。直到上了车,路虎远去,街边另一辆等了许久的车才跟上去,不疾不徐地咬在后面。
“团长,咱们干嘛要跟着他们啊?”驾驶座上,小罗一脸茫然不解,回头问副驾驶座上的人。
方戒北说:“让你跟就跟。”
他向来是言简意赅的。漫天的大雨,似乎都驱不散他身上的冷意。他把车窗摇下,径自点了根烟。
窗外飘进的雨丝不偏不倚打了一脸,却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沉浸在冷水里,倍加清醒,却又茫然恍惚,仿佛整个天地间的光影都在颠倒变幻,有些微微晕眩,油然而生一种自我折磨的快感。
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方戒北只瞄了一眼,划开了屏幕。
骆云廷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声音很大,震得开车的小罗都抖了抖:“听说你把老骆的车开去车站接人了?他什么反应啊?”
“正好顺路,我也懒得换了。”
“笑死我了,我决定今晚回去瞧瞧这老头,非得看看他什么表情不可。”
方戒北的语气挺平静的:“回去干嘛?找抽啊?”
骆云廷骂了句“操”:“别他妈说那么难听。方戒北,你今天怎么了?我瞧着不大对劲啊,女人被人抢了?还是……”
方戒北直接把电话给掐了,烟蒂搭上窗框抖了抖。
娘们唧唧的!
方辞以前就是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怎么能少得了飙车呢?只一眼,她就看出后面有车在跟着他们。
雨下得太大了,反光镜上不断蜿蜒着水渍,看不清晰。
方辞盯着那模糊的玻璃片一会儿,忽然冷冷道:“加速。”
“什么?”邹洵问她。
“我让你加速。”
“你发什么神经啊?这是弯道!”
方辞说:“不敢就路边停,换我来开。”
邹洵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顿时就炸了:“加速就加速!”他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乘着雨势劈开了一条通道。
四周雨滴飞溅,有些许透过车窗缝隙溅入了她的眼睛。
方辞略吃痛,伸手抹了抹。
眼睛格外地难受,不知道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她超乎寻常的沉静和平日开朗的模样大相径庭,邹洵不由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开你的车。”她重重抹了一下眼睛。
邹洵讨了个没趣,心情也差了,又是两脚油门下去。身后有辆车却在这时候超了上来,和他们并驾齐驱,距离近得仿佛要擦上。
邹洵吓了一跳,骂了一句“神经病”,加大油门想超过去。谁知这车就是盯上他们了,就是不肯落后。这也不知道是比的性能还是比的车技,反正是各显神通,谁也不让谁。后来,两辆车像是仇人见面似的杠上了。
邹洵本来就是个日天日地谁也不让的性子,哪能让他们给超过去,这下子什么都忘到九霄云外了,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要超过去,狠狠超过去。
就这么在这条主道上杠了半个多小时,两车最后以被交警拦下问责作为告终。
警车“呜啦呜啦”地挡在面前了,邹洵才意识到自己头脑一热干了什么蠢事,也不用交警催,淹头搭脑地走了下去。
警察过来敲玻璃窗,方辞才从恍惚中回神,也跟着下去了。
跟他们过不去的是辆白色的旧车,看着有些年头了,牌子也不起眼,顶多二十万左右。车主似乎不在意这些,连周边磕碰的掉漆都没有补过,又像是刻意保留了。
驾驶座打开,下来个容色清秀的大男孩,还穿着身军装呢,笑嘻嘻地递了跟烟过去:“哥哥,不好意思,实在是有急事。上级命令,也是没办法啊,我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是故意扰乱交通秩序的。您瞧瞧,咱们也是一人民解放军,吃皇粮办公差的,怎么可能干这种傻逼事情呢?绝对没有!”
他竖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
心里却发着苦。
天知道这位首长今天发的什么疯,他这确实是遵循了上级命令啊!
“里面的这位同志呢,好歹出来登记一下吧。”虽然这车普通,可这俩人看着不普通。负责的交警往那茶色玻璃里望了一眼,又打眼瞧了瞧满脸赔笑的小罗一眼,心里打着鼓。
方辞也朝那地方望去,目光冰冷沉静。
那车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跨下来一双黑色的皮鞋,也没停留,径直踩着水坑走到了他们近前。
这人身量很高,背脊挺直,足以俯视他们,一身浅绿色的军衬上衣,扣子一直扣到了下颌,衣摆也一丝不苟地拴在武装带里,臂弯上挽着他的外套。
“这是我的证件。”他把一本小本本递给了那领头的交警。
对方接过去翻了翻,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递还给他,还跟他握了手:“如果真是有特殊任务,以后还是开专车,上警备的好,咱们这么给你们拦下来,也不知道耽搁了没。”
小罗忙说:“不耽搁,不耽搁,真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说着猛朝方戒北打眼色。
方戒北却没朝他看一眼,道:“该拘留就拘留,该罚款就罚款,我没意见。”
小罗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没见过这么坑下属的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
邹洵就是个炮灰,男二十几章再出场。高配,非邹洵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逗逼。
戏精北~
下章继续对手戏~
第006章 再见(1)
邹洵也登记了一下,一边朝那交警打着招呼一边招呼方辞上车。
方辞手都搭上副驾驶座的门了,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腕子。
她低头一瞧。
手还是那只手,匀净修长,白皙细致,十个指甲盖不用修都是圆润的,根本不像个在西北糙了四年的兵,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可这手里的力道,很稳,半点儿不容置疑。
跟以前霸道的性子如出一撤。
方辞挣了两下没甩开,脾气就上来了:“嘛呢?”
方戒北说:“你要去哪儿?”
方辞原本没有抬头,很自然地垂着眼睛,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抬起眼帘瞟了他一眼,眼里的讥诮自然而出就出来了:“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邹洵也发现这边的异样了,上车了还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过去就推了方戒北一把。
方戒北没防备,就这么被他推开了。
邹洵还没打算作罢,瞪他:“嘛呢你,当街耍流氓啊?”
方戒北怔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碍着修养,没有跟人当街吵架的习惯,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邹洵可不是个什么肯吃亏的,装模作样绕着他圈了两圈:“瞧什么瞧,我问你瞧什么啊?看人家闺女长得好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吧。你这厮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干正经事儿啊?”
方辞忍着笑,心里那叫一个快意。
方戒北看向她:“很好笑吗?”
听他语气这么不冷不热,眼睛却定定落在她身上,方辞就知道要坏事。他以前极度生气的时候就这样,盯着人不放。
差不多见好就收了,她推了邹洵一把道:“你先上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邹洵还搞不清状况呢,指着方戒北说:“这厮分明对你不怀好意啊,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走呢,这还是不是哥们儿了,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我……”
方辞一个头两个大,喝道:“这是我哥!”
邹洵傻在了那里:“……你说啥?”
方辞又好气又好笑,拉开车门就把他推了上去:“我说这是我哥!”
路虎车走了,方戒北才挽着他那身军外套过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啊?”
这会儿雨差不多停了,可空气里还是一片湿润,不知是哪儿刮来的风,带起了站台上要挂不挂的雨,冷冰冰地吹打在她脸上。
只有两个人,面对面。
整个世界仿佛都万籁俱寂。
方辞听到自己没什么感情的声音:“是啊,以前天高地厚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抬起头,对他清冷如昔的俊脸绽开一个莞尔的笑容,忽然特真诚地喊了一声,“哥——”
方戒北一滞。
这笑容,真是碍眼极了。
……
把小罗送到后,方戒北的车在就近的一棵槐树下停了。这边是一溜儿的老胡同,水泥地,再往里就是步行街。
小时候,他常带方辞往这儿走,最是熟门熟路。两人沿着街边默默无言地走了段路,原本有很多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一丝一缕的烟雾,缠绕在还没干透的细雨中,就像他这会儿的心情,潮湿、烦闷,理不清又乱,又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他抽了会儿,方辞回头说:“以前你不怎么抽烟啊。”
他的小尾巴 第6节
似乎是很意外她会主动跟他搭腔,他夹烟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方辞还是和以前一样,巧笑倩兮,明眸善睐,只是一头乌黑柔顺的过肩长发修剪成了齐耳的短发,中分,露出饱满漂亮的额头。一双分明透着关切,却又明澈到有些淡漠的眼睛,如同雨中的山岱,有些遥不可及,难以捉摸。
时间仿佛隔得很遥远了。方戒北依稀记得,在方辞还扎着一个马尾辫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喊哥哥的时候,他年少时偷偷抽烟,她也质问他:“你怎么抽烟啊?”
他当时有些怔,似乎是觉得好笑,又有些尴尬,讪讪地把烟掐了,回头牵了她的手。
他说,你这个管天管地的小管家婆,以后谁敢娶你啊。
方辞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路边的一棵树的树干上,两只手抓住了他白衬衣的衣襟。她目光闪亮亮的,却又只是笑着不说话。
他知道她爱使坏,可这时候的她,又跟平时有些不大一样,让他莫名有些紧张。大夏天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后来,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两片冰凉的唇。
她笑起来就像只小狐狸似的,眼底深处都带着笑意,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大好。她爱干坏事,从小就那样,从他十二岁那年遇到她开始,她就每时每刻都想着坏点子,就像有多动症似的。比如她十三岁那年,姥爷大寿那天砸碎了他姥姥珍藏的一只青花瓷盏。虽然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当年姥爷送给姥姥的定情信物,姥爷气坏了,一定要揪出是谁干的。
结果自然是他替她背黑锅。
姥爷气坏了,罚他在祠堂里跪两天,不给吃的,就给口水吊着。
谁也不敢来看他,怕触怒了老爷子,就方辞敢。胆大包天的小丫头怀揣着两个馍馍爬窗进来看他,笑嘻嘻地蹲在那里跟他说,她给他带了好吃的。
他早饿坏了,忙说,东西呢?
方辞就从衣襟里掏出了两个馍馍,塞到他手里,冲他挤眉弄眼,说,还热乎着呢,趁热吃。方辞那会儿十七岁了,胸脯鼓鼓的,比同龄女孩子发育地还要完善些。
想到那两个馍馍是从她那儿掏出来的,真像烫手山芋似的,他恨不能马上扔开。
方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什么了,乐呵地不行,倒在地上捧腹大笑。
最初的尴尬过去后,方戒北也笑了,抿着唇咬了一口,对她扬了扬剩下那个馍馍,说谢了,小辞,哥记着这份情。
结果就是动静太大,被姥爷发现,两个人一块儿罚跪。
……
方戒北这人有些闷,不多话,就算跟很要好的兄弟,也是没办法掏心掏肺说的,所以一旦有憋闷的事情,也大多是一个人闷在心里,烟就成了很好的调剂品。
他以前确实是不抽烟的,因为方辞要管,也是因为,以前确实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这四年来,没有人管他了。虽然他没变成一个老烟枪,这抽烟的频率也直线上升。所以,当她此刻这么正义凛然地质问他时,记忆犹如打开了时光的阀门,溯流而返,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光怪陆离。他有些恍然,又像是有些不真实。
她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干干净净,波澜不惊,可又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带着冰冷的挑衅。
他一时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话这么说,还是把那烟给掐了。
方辞却没打算这么善罢甘休,她杵在原地没动。
方戒北走出两步,才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方辞盯着他看了老半晌,忽然抿唇一笑:“看来,童珂不怎么管你啊。”
方戒北面色一僵,此刻仿佛有一把利刃,瞬间破开了彼此佯装冻结的情绪,之前一切粉饰太平的伪装都轰然倒塌,又显出剑拔弩张的现状。他眉宇一拧,喝道:“不要提她!”
“为什么不要提?”似乎很欣赏他难得的破功,方辞有些快意地说,“凭什么不能提?”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就像至死方休的仇敌,一开始的逼视过去后,又各自平静下来,不约而同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方小姐,是头上长着两只黑角的生物~
***
免得有些黑子乱喷,解释一下,不让提女配是因为烦她,男主和女配没感情还有矛盾(这个伏笔)。这章回忆起和女主年少时的温情,本来很温馨,女主一句话怼他瞬间拉回现实,所以他才受不了。
不跟女主解释是基于他的人物性格,高冷耿烈,不善长言辞。而且不管解释不解释,对女主的伤害都是存在的。
我男主根正苗高学历工作认真从不泡吧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社会主义五好青年一枚,还有那么一两个黑子一目十行就瞎喷,无语。
第007章 再见(2)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又下起了小雨。
方戒北知道前面有家面馆,提议去那儿吃点东西,顺便坐坐。
方辞说她没有异议。
老板是个四十上下的汉子,跟老婆合伙开了这家店,上个世纪末带着一家五口人一块儿到这来讨生活,一过就是十几年。
这样的苍蝇小馆子,以往往来的都是普通人,乍然在这个细雨纷纷的黄昏时迎来了这样一对出人意料的客人,老板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小伙子英俊而端丽,风度不凡,小姑娘也是顶漂亮的,迎着太阳扬起修长的脖颈时,脸白得透亮,濯濯如新生,像山顶正在融化的雪。
他忍不住看得一呆,手里揉面的动作都停住了。
直到身边婆娘黑着脸拽着他的胳膊骂他老不休,他才红着脸继续揉,心里想,他就是纯欣赏嘛。
面很快就上来了,上面几片薄牛肉,洒着香菜末和香葱。
方辞皱起眉,抬头质问那老板:“老板,我说过不要香菜的!”
老板有些手足无措。
小本生意的,他也不好直接开口给换一碗。还是那小伙子替他解围,道:“麻烦给我们一个碗。”又安慰那姑娘,“我帮你挑出来吧,别老是这么不饶人。”
方辞拄着头望向他,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求解,认认真真地问他:“我怎么不饶人了?”
方戒北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操行,也不跟她计较。老板拿来了一个小碗,他说了声“谢谢”,低头帮她把那些香菜一点一点挑了出来。
方辞讨了个没趣,也有些讪,把头别开。
“好了,吃吧。”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他把碗推回来。
方辞拿起筷子,在那面里面戳了几下,忽然指着其中一点绿色的东西说:“这个是什么?我不吃了!”
她用力把面推开。
方戒北知道她是故意找茬,捞回那碗,继续帮她挑,直到一点儿碎末都没了。
“吃吧。”
方辞拄着头生着闷气。
方戒北说:“不要闹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方辞说,“我讨厌你这样。”
“我不是从小都这样。”其实他骨子里也是很骄矜孤傲的,只是不轻易显露。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跟她置气的。所以认识的人都说,方辞这一身臭毛病都是他给惯的。
“不一样。”方辞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方戒北沉默了很久:“你非得要跟我这么计较?”
“不应该吗?”方辞抬头看他。
方戒北没看她,略垂着眼睑。
她却没打算就这么揭过,又问他:“不应该吗?”
半晌,他点头:“应该的。”
仿佛碰了一个软钉子,方辞也没了刁难他的兴致,拖过那碗开始大吃特吃。吃了会儿,她又停下来,招手叫来老板,又加了四碟小菜和一碗凉拌面。
她食量大,胃口开,而且有个怪癖,每次点东西都要点一大堆放在面前,说是这样有食欲,以至于最后往往都吃不完。
方戒北小时候就爱说她,这会儿也忍不住皱眉:“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每次都是浪费。”
“吃不完给你啊。”方辞不在意。
方戒北也不说她了。
后来都上齐了,她扫荡完后,又推给了他,就像以前一样,他负责给她清盘。
方辞这个臭毛病,也确实改不了,后来,方戒北就被迫吃她的剩饭,一开始还有些抵触,后来就渐渐习惯了,直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方辞知道他是有轻微的洁癖的,也知道他从小就看不惯奢侈浪费,所以,每次她跟他置气就想出了这个招来治他。
每每如此,心里就有种变态的快感。
一顿饭,从傍晚时分一直吃到华灯初上。方戒北把她关上了车,她又闹着要去喝酒。他自顾自打方向盘:“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你总得回去看看他吧?”
“我要先去喝酒。”
方戒北往左转弯。
方辞手按在内把手上:“你不往右我就开门了。”
他只好扭转了方向盘往右开。到了就近的一处酒吧,他寻了地下停车场停下,回头出来时就不见了她的背影。
烦闷之余,心里又有些焦虑,忙问那保安:“师傅,您看到刚刚跟我一块儿来的小姑娘吗?二十出头,很白,眼睛大大的,长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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