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咬春饼
他不得不急刹车,滋溜溜的摩擦响声。
初宁拽住他衣摆,搬出一个俗不可耐却行之有效的法子,简明扼要低声道:“我给你一千块钱。”
男生却被她打着石膏的腿吸引,也是个反应机灵的,他挠挠头发,表情讶异:“不是吧,就这么欺负残疾人啊。”
初宁:“……”
他长腿往地上一支,裤脚微微蹭上了些,露出经脉鲜明的脚踝,初宁判定,嗯,没穿秋裤。
“上车!”
初宁动作快,单脚一跳一跳地坐上后座。还没坐稳,单车就飞了出去,惯性使然,她逮紧了他的衣服下摆。但这一把的力气太大,差点把人从单车上拽下去。
“呕——!!”男生嗷呜痛叫:“勒死我的胃了!我要吐了!”
当然,他没忘记自己在好人好事,踩着踏板用力蹬,“怕摔就抓上面点,没事儿,我很快的。”
初宁的手挪了挪,单车却剧烈摆动,他跟通了电的麻绳似的,笑穴大开:“哎!别,别摸胳肢窝,我怕痒——”
初宁无语,她的手根本就没换地方。
这反转,看得信达那拨人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急急上车:“追追追。”
破单车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初宁拧头看了眼,转过来时,发现这男孩儿要往小区右边的胡同里窜。
胡同是单向行驶,四个轮子没法进来。
脑瓜子蛮清醒的嘛!初宁抬眸打量了一眼他的背影,骨骼挺拔,是年轻男生特有的澎湃朝气,因为用力骑行,从大腿到腰身,再到肩胛骨,都在流畅颤动。
初宁闻到他衣服上的淡味儿,有点像她们家阿姨洗衣服用的蓝月亮。
心思稍稍劈了个腿,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车速在减慢,而且费劲。
“上坡路,你坐稳了。”
爬上这个坡,才进入胡同。初宁往后一看,车追过来了。
“停下。”
“啊?”
“停车。”
风有点大,“——什么?”
初宁闭声,伸手就往他胳肢窝一戳。单车一阵猛摆,然后“吱”的一声急刹,秒速停车。
男孩儿哭笑不得,双手环着胸,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呼呼道:“不要痒我啊,放心,那一千块钱你不用给的。”
初宁已经跳下车,飞快环顾四周,逮准路边围着绿化花草的石墩,走过去,两腿微迈,一口深呼吸——
然后迅速一个高抬腿,把自个儿打着石膏的右脚,由上往下,狠狠劈向石墩。
“哐”的闷响。石膏碎了。
没了这碍事的玩意儿,初宁跑得飞起,长发一漾,在大好天色的衬托下,仿若披了一头彩绸。
“愣着干嘛,跑啊!”
一句话的功夫,人就已经快窜到坡顶。
迎璟看了看那堆碎石膏,再瞧了瞧野如脱缰美马的背影——
震惊了。
今天作为宁竞投资的负责人,她宴请金木北城的徐总吃饭。徐有山早年是苏商系派,后来跟人进藏区收药材,干倒卖,渐渐融会贯通,成了个四通八达的经典款商人——有一定的资源,但是中规中矩,也没个契机更上一层楼。
徐有山又是个喜欢张罗热闹的,带了四五个业务部门的,一顿饭吃得聒噪。初宁被来回敬酒,她也是看人来的,除了和徐有山碰碰杯,别人的,一概笑推回去。
那几个业务员都是小帅哥,初入社会的稚气没有消退,老练成熟装得又不够火候。他们看初宁的眼神,小心翼翼、又有点刻意讨好。
初宁偶尔冲某个人笑一笑,那人立刻低下头,不好意思极了。
两百万的vr零配件制造合同,就在这场饭局里敲定。
事后关玉问她:“徐有山这个人怎么样?”
初宁说:“公司债务状况一般,但整体还转得动。”
“他一个外地商户,你就没顾虑啊?”据关玉对初宁多年的了解,她甚少与京圈外的公司企业直接业务合作。
初宁说:“这个人是秦总推荐的,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制作订单本身的环节并不复杂。”她想了想,说:“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关玉便不再问,而是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明晚的慈善拍卖会你去吗?”
“去。”
这个活动是国内几家主流媒体举办,声势壮大,流光溢彩。初宁也收到了邀请函,准确的说,这个邀请函也没什么门槛,凑个人气。真正被主办方重视的,也就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拨。
比如赵明川。
初宁看到他长腿阔步地走红地毯,主办方也是微妙有心,安排一个当红小花旦挽着他的手。一个成熟大气,一个娇俏可心,妥妥的明日头条。
赵明川转身签名,笔锋凌厉,有棱有角,是他一贯的做派。随后进入一般流程,今天的几样拍品质量上乘,古玉、花瓶、字画,最后还有女星拍古装剧时私用的翡翠耳环。
八万起价。
几番竞价之后,金额已经超过六位数。
“五十万第一次——”主持人慷慨激昂,“五十万第二次——”
整晚没有参与拍卖的赵明川,示意秘书举牌。秘书颔首,手微扬,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一百万。”
全场哗然。镜头瞬间给了赵明川,他的脸出现在加宽的屏幕上,丝毫不减英俊。
掌声此起彼伏,气氛推至最高|潮。
而这副翡翠耳环的主人,正是刚才与赵明川一起走红毯的女星。女星笑成了花儿,主动向赵明川致谢。
“客气。”赵明川的做派十分绅士,礼貌地与其握手。
“咔擦。”娱乐媒体齐刷刷地拍下这一刻,甚至想好了明日引人遐想的新闻标题。
初宁坐在后排,对赵明川这种公关手段已经十分熟悉。他习惯后发制人,出手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轻轻松松夺走了今夜的焦点,这种广告宣传的效果,简直了。
初宁虽然对赵明川没什么好感,但客观来说,姜还是老的辣。
随后的酒会,才是大家获取人脉资源的重头戏。你认识我,我又把你引荐给熟人,先留份关系,用不用得上那就是后话了。初宁在宴会厅华服美姿,穿梭于各色人群里,笑得熠熠生辉。
“小宁?”有人叫她。
初宁回头一看,就瞧见不远处的几个人。而赵明川就站在中间。
喊她的是陈总,身家丰厚,是号人物。陈总笑起来跟尊玉佛似的,意有所指:“你也来了?怎么没听赵总说起?”
这俩兄妹感情不和,早成了圈子里的流言蜚语。但忌惮赵家,谁也没敢明面上说。这位陈总是个搅混水的,之前被赵明川弄了几次不痛快,记着呢。眼下哪肯放过看他们笑话的机会。
旁边已有人小声议论,“她和赵总什么关系啊?”
“就是那个妹妹。”
“哦哦!”说话人用唇语,问:“不和?”
“嘘。”
初宁和赵明川中间隔了一米,吸纳各方目光,暗流涌动。两人对视半秒,像是一种默契,共同迈步朝着彼此走近。
赵明川站在初宁身边,左手自然而然地虚扶着她的腰,“她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拍品,坐后面自在。”
初宁微仰下巴,姿态顺从,笑着对大家说:“我就是来凑凑热闹,不想打扰各位叔伯谈事儿。”
赵明川低头,“那对翡翠耳环你待会去我后备箱里拿。”
俊男美女,再没有比这更和谐的了。
“赵总兄妹感情真好。”言论顺势起。
“说来说去,还是老赵运气好,有这么一对智福之相的好儿女。”
微妙的氛围,就这么悄然化解。想看笑话的没看成,想听八卦的,又更加云里雾里。
小先生 83.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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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会,部分失联人员的家属到达现场,哭声, 质问声,无助的呐喊声,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整座机场蒙上悲壮凄凉的色彩。
初宁站在人群外, 所听所见, 让她手不停地抖, 包掉在地上的时候,身旁的周沁提醒:“宁总。”嗓子紧巴巴的,她再也压制不住情绪, 捂着嘴巴呜咽流泪。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呜呜呜。”
初宁脑子发蒙, 她想找个地方坐, 人像抽了魂似的手往旁边摸,结果扑了个空, 重心失衡,人给摔在了地上。
“宁姐!”周沁哭音未消,蹲下来扶她。
初宁的手心蹭去一大块皮,锋利的疼感拉回她些许理智。
机场广播仍是三国语言循环播报事态进展——政府重视, 奋力搜救, 积极安抚。
给人希望, 又让人绝望。
初宁站起来,往人堆里走了走。边上是两名老人家,身处异国,不懂英语,也不知道该找谁问情况,迷茫得像落了单的孩子,只不停念叨:“赵志国呢,赵志国有没有找到?”
周沁热心肠,指着东南角:“名单可以去那儿查。”
“我眼睛看不清。是那里吗?”老人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顺着方向大致分辨。
“我带您去。”初宁说。
周沁用英文交流,工作人员立刻明白,查了一番后,凝重地点了点头。初宁放低声音,转身对老人家说:“……赵志国,护照号是……”
老者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沿着眼角深刻的纹路,模糊一片。
“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他说赶回来给妈妈过生日。怎么人就没了呢。”近乎自言自语的省问,听得初宁心酸难过。她不是一个喜欢安慰人的人,她觉得安慰一词,多少带着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您老安心,没准儿,没准是重名的。”
但此刻,除了安慰,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机场里,人,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凄厉。初宁像是一条逆流的鱼,在汪洋大海里茫然地游动。
本来,她也该在这架飞机上的。
但登机前的一小时,她突然发起高烧,烧得人都抽搐了,把周沁吓得半死,慌慌张张地叫来机场工作人员帮忙,把她给送进了医院。做了个血检结果,排除了传染型疾病,是重型病毒感冒。初宁这几天忙工厂的事,也一直没用药,拖久了就严重了,照了个片子,显示已经侵入心肺,太危险。
于是,航班改签,想走也走不了。对此,当时的初宁还颇有微词,埋怨自己,“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撑不住,看,耽误时间了吧。”
却没想到,这一耽误,救了两条命。
当真是阴差阳错。
吊了一晚的水,初宁的病症得到缓解,公司太多事情等她回去处理,只能订了今天的机票。登机时,周沁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机舱门,又回头看看机场大厅里哭泣不止的家属,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宁总,我害怕。”周沁小声说,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初宁深吸一口气,然后牵起周沁的手,无声地握了握,很用力。
数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北京。
初宁开了手机,二十余通未接来电,轰炸式的短信。大部分是公司员工,满屏的关心情真意切。初宁翻了翻,在最底层,看到了迎璟的。他打了两个,间隔半小时,短信也有一条,问她出差回来了么。
初宁先回复几个重要的,一圈下来,就把他给忘记了。
她回公寓,看到熟悉的床、桌、沙发时,整个人才彻彻底底地松了下来。初宁先是打开电视,新闻实时滚动播报失联客机的最新消息,听了几句,初宁脑袋发晕,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命运的残忍与眷顾,大起大落,轻易地将人玩弄。在世事无常面前,根本无能为力。
初宁自此才知道后怕。直到听到敲门声。她一背凉汗去开门,是赵明川。
大概也没想到有人在,赵明川的表情略惊,即刻又恢复冷漠。
初宁今天没心思吵架,“你来干吗?”
赵明川:“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新闻里,家属的哭声、控诉声真实地传来。
初宁顿了下,联想到什么。她看着赵明川,目光如针。
赵明川拧眉,“你这什么眼神?”
初宁防备心极重,下意识地说了句:“我还站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失望。”
赵明川脸色骤变,指着她:“你说话掂量掂量。”
初宁后知后觉,才知有失分寸。但她忍不住,一天一夜,生死之间。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加压的魔咒,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连赵明川的声音都听不太清。
他说:“我是不喜欢你,但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再说了,你能不能想点人事,我他妈会提前知道这架飞机要出事?”
初宁抱着头,突然蹲在地上。
赵明川一怔,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在哭。
但又好像是幻觉,她再抬起头时,眼睛干干的,唇色苍白。
初宁摇摇晃晃地想站起,赵明川的手臂有力,要扶她。
……却被有气无力地推开。
赵明川的耐性能忍到现在实在是极致,看着这个冤家妹妹倔强的背影,恨得牙痒痒。他给她倒了杯水,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然后风风火火地摔门走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初宁天天看新闻。闲下来的时候,也是不由自主地去刷失联家属的微博。再后来,各方事故分析原因的猜测涌现,什么政策阴谋论,甚至外星人劫持,稍微靠谱点的,有理有据地通过飞机构造的拆解,去猜测是否某个核心物件出错而导致失联。
初宁被这样一篇报道吸引。那些枯燥专业的名词,延伸至世界乃至我国的航空发展现状。最后一句总结她印象极其深刻——
“航空工业的发展,是大事,是难事,是勇事,是好事,它不是神秘无解的天外来客,它落实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里,飞机起飞、降落——不容许万分之一的失误,只有必须与唯一。”
一股穿堂风从初宁脑海里呼啸而过。
这时,她手机响,是迎璟打来的。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像是一个开关,莫名地串联上了她心里的豁口。
“你终于接电话了!!”迎璟中气十足,“我天!吓死我了!你看到马航失联的新闻了吧,现在都还没找到!你跟我说你去马来西亚出差,真的太恐怖了!”
初宁被他一顿吼,吼得耳膜乱跳。
迎璟忽地放低声音,“你电话还关机,我以为你……啊呸呸呸,不说丧气话,总之,你没事就好!”
初宁说:“迎璟。”
“嗯?我在的。”
“你明天有空么?”初宁声音平静。
“有空。”
“那上次的火锅,还能兑现么?”初宁又问。
那头迟疑了半秒,很快,“当然!”
———
强哥火锅店生意是真心好,周围也有三四家同类火锅竞争,偏偏他屹立不倒。老板李小强长得也不咋地,又不年轻,浑身就这个倒三角的身材还能看两眼。
初宁坐在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粗粗估算了一下人流量,这店一天收入……嗯,是和老板的长相成反比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背后一阵风,就看到迎璟抱着个篮球出现。
初宁把他从头到脚一番打量,“呃,你穿这么点不冷?”
迎璟一身短衣短裤篮球服,另只手还握着半瓶矿泉水,笑着说:“我今天的篮球服是耐克新款,我想炫耀一下。”
“……”这个理由,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哈哈,我骗你的。”迎璟的冷笑话都自带温度,有种蠢萌的效果。他坐在初宁对面,扬手:“服务员,麻烦这边点菜。”然后看了眼初宁,哇哦一声,“你好像比上次更瘦了。”
话没错。初宁这段时间很是憔悴,甚至去看了两次心理医生才缓过劲。
迎璟把篮球搁在身边,还轻轻摸了摸它,说:“乖乖的,不许流口水。”
初宁没忍住,笑了笑。
“你今天擦口红了?”迎璟一本正经地盯着她,“好红哦,真好看。”
这种自然而然的夸赞,比任何带有修饰词的美言更让人受用。初宁放松下来,跟他开玩笑:“很红吧,我过来之前,刚吃了一个小孩儿。”
“……”迎璟连忙抱紧了自己,“我才不是小孩儿。”
初宁敛敛眉。
“我给你点了猪脑,两份够吗?”服务员送来了菜单,迎璟在上面打钩,“三份吧,我怕你吃不够。你想吃海带丝还是海带片?海带片吧,脆脆的。”
他三五两下点完,初宁瞄了眼,至少三十个盘子。
“再来瓶可乐。要可口的。”迎璟补充:“大瓶的。”
初宁提醒:“汽水少喝点。”
“为什么?”迎璟抬起头,瞳孔映入她眼里。
初宁和他对视三秒,然后轻飘飘地挪开,“杀精。”
迎璟猛地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有必要吗?”跟个纯情小男生似的,初宁觉得很平常,“这有科学依据的。”
小话痨迎大王,挠挠头发,彻底当机冷场了。
初宁切入正题,问:“你手头上的事儿,还有多少没做完?”
迎璟明白她指的是赵明川的那个项目,答:“第一阶段快结束了,之后看他们的进度。”
初宁:“没有那么快,从信息搜集到整理,再到策略调整,还需要上董事会讨论。”她的时间观念十分精准,确定道:“没你什么事儿了。”
迎璟哦了声,完全猜不到初宁的想法。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火锅料,热气腾腾的,辣椒油看着就过瘾。迎璟正流口水呢,就听到初宁忽然问:“到不到我这里来?”
迎璟懵了懵,觉得大概是自己没听清,“什么?”
初宁语气平和,重复:“上次那个项目,我跟。”
“……”迎璟脑袋死机,“啊。啊?”
“航空模拟仿真技术。”初宁进一步说明,敲了敲桌面,“这个项目,我决定做。”
店里很吵,火锅味儿鲜香麻辣,充盈了人的感官。
但这一刻,迎璟的眼里,耳朵里,只剩下初宁的一言一行。
“听清了?”
“嗯,听清了。”
然后,迎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初宁莞尔,引导他:“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或者,你想拒绝也可以。”
迎璟摇头,“没有要拒绝啊。”
初宁嗯了声,等他继续。
迎璟抬起脑袋,整体而言,表情偏于兴奋。转过这道弯,他的话闸又拉开了,“我需要去你公司上班吗?你会给我发工资的吧?买保险么交公积金么?生日福利也有的吧?”
初宁点点头,很认真的模样,“随你选。生日旅游,国外的法国、意大利,国内的三亚、九寨沟、雷峰塔……这些都没有。”
迎璟:“……”他憋着笑,小声说:“你这老板太严苛了,安抚员工的话都不说几句。”
初宁从容悠然:“你是我员工了?”
迎璟才知又钻进了她的陷阱,于是傲娇道:“我还没答应呢。”
她却突然站起,身体前倾,右手跨过桌面,不由分说地覆上了他的手。
初宁温文有礼,也坚定有力。她握了握迎璟,说:
“合作愉快。”
那几个业务员都是小帅哥,初入社会的稚气没有消退,老练成熟装得又不够火候。他们看初宁的眼神,小心翼翼、又有点刻意讨好。
初宁偶尔冲某个人笑一笑,那人立刻低下头,不好意思极了。
两百万的vr零配件制造合同,就在这场饭局里敲定。
事后关玉问她:“徐有山这个人怎么样?”
初宁说:“公司债务状况一般,但整体还转得动。”
“他一个外地商户,你就没顾虑啊?”据关玉对初宁多年的了解,她甚少与京圈外的公司企业直接业务合作。
初宁说:“这个人是秦总推荐的,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制作订单本身的环节并不复杂。”她想了想,说:“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关玉便不再问,而是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明晚的慈善拍卖会你去吗?”
“去。”
这个活动是国内几家主流媒体举办,声势壮大,流光溢彩。初宁也收到了邀请函,准确的说,这个邀请函也没什么门槛,凑个人气。真正被主办方重视的,也就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拨。
比如赵明川。
初宁看到他长腿阔步地走红地毯,主办方也是微妙有心,安排一个当红小花旦挽着他的手。一个成熟大气,一个娇俏可心,妥妥的明日头条。
赵明川转身签名,笔锋凌厉,有棱有角,是他一贯的做派。随后进入一般流程,今天的几样拍品质量上乘,古玉、花瓶、字画,最后还有女星拍古装剧时私用的翡翠耳环。
八万起价。
几番竞价之后,金额已经超过六位数。
“五十万第一次——”主持人慷慨激昂,“五十万第二次——”
整晚没有参与拍卖的赵明川,示意秘书举牌。秘书颔首,手微扬,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一百万。”
全场哗然。镜头瞬间给了赵明川,他的脸出现在加宽的屏幕上,丝毫不减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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