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小厨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藕粉圆子
谢怀璟:“……”
刚刚还说知道我是谁呢!
阿鱼接着说:“我想吃清汤面,再加一个荷包蛋!”
醉成这样也不忘了吃!谢怀璟问道:“真的想吃?”
窝在怀里的阿鱼点了点头。
“明早让司膳房给你做。”谢怀璟揉了揉阿鱼的后脑勺,顺着她散下的头发抚了抚她的背。
许久阿鱼都没有动静。谢怀璟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怎么喝醉了倒头就睡啊!
这酒喝得有什么用!
谢怀璟叹了口气,把阿鱼放平,替她盖了条薄毯。而后便瞧见阿鱼歪了歪头,眼角缓慢地流出了一滴眼泪。
谢怀璟的心缩了一下。
虽然阿鱼很少提及她的家人,但她心底一定十分想念他们,也为他们枉死而痛心。那群最初陪伴阿鱼长大、告诉她是非对错、把她教养得这样好的人,已经永远离开她了。她也只能在醉酒之后,偷偷骗自己母亲还在她身边。
阿鱼夜里醒了两次,酒渐渐醒了,一直嘟囔着头疼。谢怀璟让宫娥煮了解酒汤过来,阿鱼喝了汤继续呼呼大睡,直到隅中时分才醒来。
谢怀璟不在,冬枣来服侍她起身,道:“娘娘往后可别吃酒了,昨儿晚上陛下一宿没怎么合眼,光顾着照看您了,今儿一早还赶去上朝,这么来回折腾便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阿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时琇莹小跑进来,跪下恭贺道:“贺喜娘娘,陛下在朝上追封您的娘家了。沈老大人追封为英烈公,您父亲追封为怀义侯,您母亲追封为一品贞贤夫人,还命江宁的知府给夫人葺慈母像。”
阿鱼还没反应过来,琇莹又说:“娘娘赶紧去谢恩吧。”
阿鱼抿唇而笑,道:“等他一会儿过来,我再谢谢他。”
琇莹一愣,正打算说什么,阿鱼却已经穿戴整齐,走去偏殿吃点心了。
也没过多久,谢怀璟就过来了。
进宫住了三月有余,只要朝事不繁忙,他就会来凤阳宫。朝中的奏疏有一大半在阿鱼这儿,他处置朝政,阿鱼或是看书或是做点心吃,互不干扰。有时候阿鱼歇午,谢怀璟也会跟着小憩一会儿。午膳和晚膳通常是一起用的,早膳则未必——早朝太早了,阿鱼起不来。
如今的日子和以往在太子府时没什么区别,阿鱼还算适应。
谢怀璟进门后就在找阿鱼的身影,见她坐在偏殿,一口一个地吃芝麻球,就走去问她:“头还疼不疼?”
阿鱼摇首,拿起一个芝麻球,送到谢怀璟面前,“尝尝,红豆沙馅儿的。”
谢怀璟还站着,稍稍俯就才够着了阿鱼手上的芝麻球,张口吃了,顺便亲了亲阿鱼的手指尖。
阿鱼说:“我听说你追封我的家人了。”
谢怀璟笑道:“也是我的妻族。既洗清了罪名,也理当追封。”
阿鱼顿了一会儿,站起身抱住了谢怀璟,喃喃地说:“你怎么待我这样好啊?”
谢怀璟也伸手环住她,低笑道:“傻不傻?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
阿鱼便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也好喜欢你呀。”
谢怀璟说:“我知道。”过了一会儿,又道,“我还想听你说一遍。”
阿鱼脸一热,推开谢怀璟挑帘走了。随后就瞧见偏殿外头聚了一排宫女太监,都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见阿鱼过来了,才你推我搡地站直了行礼。
阿鱼:“……”
“欺我好性儿呢?”阿鱼道。想罚他们中午不许吃饭,但又觉得不吃饭这种惩罚实在太不人道了,最终还是心软了,“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众人连忙应是,都说再也不敢了。
***
这天晚上,阿鱼坐在床边,打算放下床前的纱帘。那帘子原先系了个蝴蝶扣,她没仔细看,只伸手去摸,结果没能解开,还一不小心打了个死扣。
阿鱼踩着绣鞋,起身去解。
谢怀璟阖上手中的奏疏,走去帮她。阿鱼才沐浴过,头发已经绾起来了,露出纤细美好的脖颈,谢怀璟站在她身后,隐约能闻到一股雅淡的馨香。
他望着阿鱼的后颈出神。
在梦中,阿鱼自尽的伤口有两处,一处在心口,另一处就在颈间。只不过前者是致命伤,后者只伤了一层皮。他想象不出阿鱼当时是什么心境,可能她最先是想一刀抹了脖子了结自己,却没有伤到气管,但求速死,才举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天子身上也有好几处刀伤——天子才不是众人讳莫如深的“暴毙而亡”,他是被人刺杀而死。
宫里人都说,是阿鱼刺死了天子,她弑君之后,畏罪自裁。
谢怀璟不由自主地伸手,放在阿鱼颈间伤口的位置,极轻柔地摩挲。阿鱼依旧在解那个死扣,察觉到谢怀璟的手,肩上的肉骨都绷紧了,却没有躲开。
那死扣终于解下来了。
阿鱼放下床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睡了,你还要不要看奏疏了?”
“不看了。”谢怀璟道。
第82章 油炸小黄鱼 ...
两人和衣而卧。
谢怀璟的眼光仍旧停在阿鱼的颈侧, 那目光深沉地悲痛着, 阿鱼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谢怀璟忽然倾身过来, 两人靠得极近, 呼吸相闻。阿鱼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谢怀璟丰神隽秀的面庞上嵌了一双极清黑深静的眸子, 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对视久了便不觉沉溺进去。
谢怀璟看了阿鱼一会儿,又去解她腰侧的系带。
阿鱼连忙按住他的手,“你……”
哪有招呼都不打就解人衣裳的啊!
谢怀璟顿住,沉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阿鱼, 阿鱼迟疑半晌, 终于按捺住心底的怯意, 慢慢移开了手。
衣衫半褪,谢怀璟又望着阿鱼的心口出神。那把匕首就是在这个位置深深地推了进去。
阿鱼:“……”
还有完没完了!为什么要盯着她的身子看这么久啊!
阿鱼都说不清自己是惧怕还是羞赧了。见谢怀璟还穿戴得十分齐整, 又觉得颇不公平,便以牙还牙般地伸手去解谢怀璟的衣裳。
谢怀璟微微一怔, 随后沉静的眼中便沾染了分明的笑意,眸子亮如星辰。
他原本只是想看一看梦里阿鱼受伤的地方,确认她如今还是鲜活的, 完好无损的。既然阿鱼会错了意……那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
***
这回阿鱼格外清醒。虽然还是不太适应, 但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难受,甚至还有几分恍然登仙的感觉,像昨夜吃醉了酒一样, 分辨不清物我,只觉得飘飘然的。
不过时辰一久阿鱼就受不住了,固然飘然欲仙的滋味是很美妙的,但她终究只是寻常的凡人,连着登仙好几趟实在吃不消。
阿鱼便软绵绵地讨饶,谢怀璟哄着她再撑一会儿。阿鱼的眼神都快散了,颠来倒去只剩一句话:“你欺负人!再没有下次了……”
谢怀璟哑声笑道:“既然没有下次,那这次更不能放过你了。”
阿鱼:“……”
“还有没有下次?”
阿鱼没骨气地呜咽出声:“有……”
***
翌日阿鱼醒来时,谢怀璟已去早朝了,阿鱼揉着眼睛半坐起身,腰背都酸疼,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冬枣来服侍她穿衣洗漱,阿鱼的眼神放空,任凭冬枣服侍。
冬枣道:“早起丽太妃又来了,说要见您,听说您还没醒,就在配殿等着了。”
阿鱼本打算去配殿用早膳,闻言便道:“我不见她,你找个由头回了她。”又唤来两个宫女,道,“你们把早膳端过来。”
冬枣便去了配殿,给燕仪行了礼,一脸歉意地说:“娘娘还歇着呢,要不太妃改日再来吧?毕竟一会儿陛下就回来了,您在这儿候着也不妥当。”
燕仪自然明白冬枣所言不过托词,阿鱼就是不想见她。这时旁边走过两个宫女,一人手上端着小笼包和薄荷凉糕,另一人手上端着赤豆粥和油炸小黄鱼。
燕仪勉强笑了笑,道:“你还说你们娘娘没醒,这不都传膳了吗?”
说罢便跟着那两个宫女往里走,冬枣连忙追上去,燕仪步履飞快,抢先进了寝殿。
太子府的小厨娘 第68节
阿鱼正坐在楠木小圆桌旁边等早膳,没想到等来了燕仪。
冬枣小跑进来,连声请罪:“婢子没拦住太妃……娘娘罚我吧。”
阿鱼揉了揉额头,道:“不关你的事。你先退下吧。”
两个宫女呈上点心粥品,同样行礼退下。
殿内只剩阿鱼和燕仪两个人。
燕仪忽然朝阿鱼跪了下来。
她名义上还是阿鱼的长辈,阿鱼不想受她的礼,便站起身走到一旁。
燕仪也跟着转了方向,轻声道:“先帝那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在这儿给你赔礼了。”
语毕,用力地磕了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阿鱼一言不发。这几日燕仪来找过她好多次,她都推脱不见。她并不恨燕仪,她知道燕仪当初也有自己的苦衷,她只是再无法像从前那样心平气和地对待燕仪了。
殿内沉静无声。
许久,燕仪又道:“幸而先帝没有得手,你如今也贵为皇后了。”她顿了顿,艰难地哀求道,“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放过长宜公主吧。”
长宜公主就是燕仪那个女儿,按虚岁算,也才两岁半。
阿鱼道:“太妃这话我倒听不懂了。你们母子的事我从来不管不问,什么时候针对你的心肝公主了?”
燕仪便说:“陛下晋柔则公主为长公主,还赐了汤沐邑,赏了不少财帛,可长宜什么都没有……我知道那件事令皇后娘娘恼我了,只求娘娘怪罪到我一个人身上,千万别牵连了长宜……”
阿鱼算是听明白了,神色间颇有些不敢置信,“你莫不是以为,是我不让陛下封赏长宜公主?”
燕仪没吭声,分明是默认了。
同样是公主,没道理只对柔则公主恩赏有加,却将长宜略过了。燕仪思来想去,也只有阿鱼会恼恨她,劝新帝薄待她的长宜。这宫里谁不知道新帝独宠皇后?只要阿鱼开了口,新帝定然恩准。
阿鱼禁不住冷笑出声,“我还以为,我们好歹同食同寝了那么久,彼此还算相熟,如今才知道,我从没有看清你,你也没有看清我。”
她的确恼燕仪帮先帝骗她进宫,但她觉得燕仪亦是情非得已,被迫而为。她只想和燕仪就此断了往来,不复相见,从没有想过让燕仪付出什么代价。
没想到在燕仪心里,她就是一个锱铢必较、寻隙报复的小人。这感觉就像她给燕仪炒了盘菜,燕仪却拿银针出来试毒——不信任她便罢了,还质疑她的人品。
阿鱼气得不想说话,好半天才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见燕仪仍旧一动不动地跪着,阿鱼又道:“长宜公主的事与我无关,你若不满陛下的处置,只管去乾正殿求见,不必再来找我。”
阿鱼声色俱厉,起先面上还有些着恼,后来便只剩下淡漠了。
燕仪心底也是信的。她还想替长宜公主说两句好话,毕竟长宜公主日后过得舒不舒心,全看阿鱼这位皇嫂的意思。
阿鱼却是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高声道:“来人——送太妃回宫。”
***
送走燕仪之后,阿鱼才坐下用早膳。
早膳都放凉了,但如今暑气重,半温的赤豆粥也能将就着吃,阿鱼便没有让宫娥另盛一碗来。油炸小黄鱼冷了之后,反而更酥脆了,鱼身两面泛着金光,鱼骨头也是脆脆的,嚼一嚼就能咽下去。鱼肉仍然软嫩,虽撒了椒盐,却不减其鲜美的本味,只令口感更丰富了。
薄荷凉糕也好吃,青团大小,并没有薄荷的辛辣味,吃着却清凉入喉,就像饮了一杯薄荷茶。阿鱼给凉糕两面蘸满了白糖,一口包进去,凉丝丝的甜味在唇齿间散溢,顿时心满意足。
只是想起燕仪时,仍旧有些不痛快。
谢怀璟恰在此时走了进来,见阿鱼脸色不太对劲,就问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阿鱼不觉想起昨夜谢怀璟是如何换着花样逼自己讨饶的了。她把嘴里的凉糕咽下去,字正腔圆道:“你!就是你招惹我了!”
谢怀璟大概猜到了阿鱼在恼什么,偏要逗她说出来,“我哪里招惹你了?”
阿鱼瞟了他一眼,安静地喝粥。冬枣便道:“陛下别怪娘娘失礼,适才丽太妃来过了,娘娘正在气头上呢。”
谢怀璟一怔,追问道:“怎么回事?”
阿鱼依旧静默,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谢怀璟便望向冬枣,冬枣连忙摇了摇头:“娘娘把我们都赶出去了,婢子也不知道太妃和娘娘说了什么。”
谢怀璟脸色发沉,没再问下去,只耐心温柔地同阿鱼说起朝堂上的趣事,“早朝时,有个翰林院编修躲在群臣后面吃馅饼,自以为我看不见,吃得可香了,其实我坐在上首看得一清二楚。”
阿鱼的心神果然被引了过来,笑问道:“然后呢?”
谢怀璟说:“我等他吃完了,唤了他近前,问他馅饼好不好吃。他便跪下解释,说家宅离皇城太远了,每日早起,都要饿着肚子上朝。今日来上朝的路上经过一个卖馅饼的铺子,闻到了馅饼香,忍不住买了一个,一直放在袖子里,原打算带回家吃的。但那馅饼实在太香了,他闻着犯馋,就直接在朝堂上吃掉了。没想到被我慧眼明察瞧见了。”
“那你罚了他没有?”
“没有。原本想罚,但想到你也是这样贪吃,便只觉得有趣,不觉得无礼了。”
阿鱼:“……”我才没那么贪吃呢!
谢怀璟接着说:“而后有臣子建议我仿照太|祖皇帝,每日于奉天门、武英殿恩赐廊餐,我没答应,国库空虚,经不起这般耗用。”
见阿鱼听得认真,谢怀璟就笑道:“其实近半年来,国朝休养生息,国库已丰盈了不少。等到了下半年,盐、铁、茶、酒几样都能有入账。你想要什么尽管提,不缺银子。”
阿鱼抿唇笑了起来,“有你便足够了。”
谢怀璟心底一柔。见阿鱼心情好转,终于问道:“丽太妃来找你干什么?”
阿鱼低下头,说:“她来问我……为何柔则公主得了那么多恩赏,而长宜公主什么都没有。”
谢怀璟笑道:“长宜才多大?等她出嫁了再行封赏也不迟。”
阿鱼轻轻地“嗯”了一声。
燕仪真的错怪她,也错看她了。
***
用过午膳,阿鱼散下头发,爬上床榻歇午。谢怀璟怕惊扰了她,把奏疏等物搬去了前殿。才坐下没多久,便有宫女沏了茶送来。
谢怀璟接了茶,同宫女道:“你退下吧。”
宫女却没有走,而是犹犹豫豫地说:“陛下,奴婢有事要禀报。”
宫女瞧着眼熟,应是阿鱼跟前服侍的人。谢怀璟便道:“有事找皇后去。”
宫女道:“奴婢要说的,正是皇后娘娘的事。”
谢怀璟神色一紧,“她怎么了?”
“早起丽太妃来找皇后娘娘,奴婢那时在殿后摘月季,正好听见娘娘和太妃……起了争执。”
谢怀璟示意宫女说下去。
“奴婢旁的也没听清,只听见太妃怪罪娘娘成心苛待长宜公主,娘娘便恼了,说太妃从没有看清她。”
谢怀璟大概听明白了。阿鱼向来真心实意地待人,肯定不乐意被人以恶意揣度、误解。
宫女停了一停,小心翼翼道:“太妃还提了句先帝,说自己对不住皇后娘娘,还说幸亏先帝没有得手。”
谢怀璟微微眯起了眼。难怪这几日丽太妃来拜访,阿鱼总是避而不见。原来当初那件事,丽太妃也参与了。
阿鱼这个小傻瓜,不想见的人回避有什么用?直接让他们消失不就好了。
还有这个宫女……瞧着聪明机灵得很,也不知道她猜到了多少始末。先帝那事儿,毕竟有损于阿鱼的名誉……
“你叫什么?”
“奴婢琇莹。”宫女悄悄抬头瞥了眼谢怀璟,见他眸色隐隐有些发沉,连忙道:“皇后娘娘一早上都不太痛快,奴婢实在担心,还望陛下多多劝慰娘娘。”
谢怀璟见她一心念着阿鱼,便止住灭口的念头,嘱咐道:“你刚刚说的话,说过就忘了吧。你若敢说与旁人听,朕要你的命。”
琇莹立马道:“奴婢不敢。”
“退下吧。”
琇莹低头告退。
谢怀璟继续翻阅奏疏,心想——丽太妃得找个法子处置了,阿鱼心软,就暂且瞒着她吧。
第83章 酱香牛肉饼 ...
晚膳前, 万氏递了帖子入宫请安, 阿鱼欣然应允。
万氏进了殿门,按规矩跪下行礼, 阿鱼连忙扶她起来, 笑道:“如今暑热难当,难为姨母还进宫一趟。”
万氏顺着阿鱼搀扶的手站起身, 反握住阿鱼的双手, 笑着说:“臣妇实在挂念娘娘。好在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日头没有正午时候那般灼人。”
宫娥端来两碗绿豆红薯汤,一碗是冰镇了的,最适宜消暑, 是给万氏吃的。另一碗没有冰镇, 还是温热的, 是呈给阿鱼吃的。
如今即便是酷暑天,阿鱼也很少碰冰镇的点心汤粥, 但她总是犯馋,便时常让宫娥省了冰镇的那一步呈上来, 多少尝个味儿。
万氏关切问道:“娘娘近来身子如何?”
阿鱼说:“一切都好。”
万氏看了眼阿鱼身后的冬枣,阿鱼会意,让冬枣和殿内的宫人都出去。
万氏见人都走干净了, 才细细问道:“那药汤还在不在吃?”
阿鱼点头:“陛下已命好几位太医给我看诊, 每隔一旬便来请一次脉,他们商量出药方子,我只管喝药, 早晚各一碗。”
万氏微微一惊,“陛下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登基那会儿就知道了。”阿鱼捧着绿豆红薯汤抿了一口,唇角翘了又翘,“姨母放心,陛下心里有我,自不会因为这病症就疏远了我。”
万氏想起新帝昨日才追封了妻族,渐渐放下心来,“那就好。你身子调理得如何了?”
“据太医说,已经比先前好多了。”
万氏殷殷道:“娘娘可得抓紧了,这宫里遍地都是年轻美貌的小姑娘。”
阿鱼明白万氏的意思,笑盈盈地反问:“难道我就不年轻不美貌了吗?”
她穿着淡绿色的里衣,外头是一袭翡翠薄纱裙,歪头带笑地看过来,当真如莲叶上的新荷一般鲜妍娇美。
万氏便笑道:“你也好看,和你娘当年一模一样。”
她望着阿鱼入了神,忽然叹了口气。
“姨母叹什么气?”
万氏道:“延之的亲事还没有着落,他的心思也不放在婚娶上……我瞧着,他还是忘不了你。”
在禁宫深苑,当着皇后的面说这些话,委实不妥当。不过此间也没有外人,万氏提一嘴也无妨。
阿鱼微微低下头,道:“我也盼着二哥哥能觅得良配。”
太子府的小厨娘 第69节
“别说是他,便是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的那个。既失了你,再看旁人,便无论如何都不能称心了。”万氏牵强笑道,“你还记得孙氏吗?就是替侯爷生了大公子的那个姨娘。几年前她忌恨延之得了世子之位,就编排他是无妻无子孤苦终生的面相,如今看来,竟果真要被她说中了。”
阿鱼忙道:“姨母别急,二哥哥的姻缘只是暂时没到,兴许老天爷在给他挑更好的。”
万氏笑了一笑。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直到谢怀璟驾临,万氏才起身告辞。
谢怀璟是来陪阿鱼用晚膳的。但阿鱼刚刚才吃了一大碗绿豆红薯汤,肚子都被填满了,此刻坐在饭桌前便提不起兴致。
谢怀璟问她:“哪里不合胃口?”
阿鱼说:“才吃了不少东西,还撑着呢。”
她嘴里喊着撑,目光却在桌上的碗碟间扫了一圈,最后拿起一只冰糖炒的山楂果,两三口便吃掉了。许是觉得好吃,又伸手拿了一枚。
见谢怀璟眼中流露出笑意,阿鱼便强词夺理般地解释:“山楂是用以消食的!多吃一些也无妨。”
谢怀璟附和道:“是,你说什么都对。”
阿鱼美滋滋地吃掉了手里的山楂球。拿来一个干净的攒花食盒,装了几样点心,打算留着当夜宵。
到了用夜宵的时辰,阿鱼又觉得干巴巴的点心吃着没趣儿,想起谢怀璟下了早朝同她说的馅饼,惦记得很,便问谢怀璟,“你先前说的那个翰林院编修,吃的馅饼是什么馅儿的?”
“许是肉馅儿的。”谢怀璟闻音知雅意,当即吩咐宫侍去司膳房传话,做一盘牛肉馅饼送来。
两刻钟未到,热气腾腾的牛肉饼就送到了阿鱼面前。十个三角形的厚饼,整整齐齐地码在粉彩九桃的盘子里。饼皮很厚,把牛肉裹得严严实实。整个儿在油锅里煎过,两面都泛着金黄的光。
阿鱼说:“这么多我也吃不下,你要不要吃?”
谢怀璟望着阿鱼月牙儿一样的笑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阿鱼便端着盘子坐到谢怀璟身边。两个人挤在一把黄花梨禅椅上,分吃着牛肉馅饼。饼皮的最外层酥酥脆脆,里头却松软,浸入了牛肉的酱汁,咸香入味。内馅儿的牛肉丝香喷喷的,轻轻一咬,牛肉汁就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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