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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女子冷声道:“剑宗都灭了,区区一个丧家之犬公孙仲谋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萧摩诃猛然笑出声来,而且还是毫不留情面的放肆大笑,“剑宗已经覆灭是不假,可不是被你们镇魔殿灭掉的,上官仙尘死于天诛,剑气凌空堂毁于剑峰峰主萧慎之手,大剑奴死在了天玑峰峰主手上,剑冢葬剑之岛和碧游岛等三十六岛是玉衡峰峰主夺下来的,哪一桩哪一样与你们镇魔殿有一文铜钱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你们镇魔殿除了追捕剑宗余孽,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功绩?”
萧摩诃啧啧笑道:“说起来倒还真有一桩,贺牢山之战,险些被青尘大真人以一己之力屠灭大半个镇魔殿,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女子猛地抬起头,直视这位灵武郡王,缓缓说道:“你这是在挑衅镇魔殿?你以为你是谁?青尘?还是公孙仲谋?这世上的确有人可以不把镇魔殿放在眼里,但绝不包括你,萧摩诃。”
萧摩诃平静道:“其实你我都是棋子,就像象棋,棋子有轻重之分,一颗所向披靡的車,总要比一颗不能回头的小卒值钱些,但如果是为了保帅,就算是車,也是可以舍弃的。”
女子脸色骤变,“什么意思?”
萧摩诃平淡道:“就是给你提个醒,巨鹿城是一张棋盘,公孙仲谋这边虽然只剩下一个帅,但却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帅,没有九宫格的限制,想杀他没那么容易,而且你们镇魔殿那边也没剩多少棋子,棋盘上向来有帅不见帅的规矩,可说到底,能制衡帅,还是帅,转轮王一意孤行地自行其事,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莫要做了那个不能回头的小卒子。”
女子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萧摩诃转头望向楼外,天幕上已经是乌云密布,竟然有山雨欲来的兆头。
他微微感叹道:“好一场秋雨呐。”
女子忽然问道:“公孙仲谋在哪?”
萧摩诃手指朝下一指,轻声道:“就在此城之中。”
秋风一吹,风中裹挟了冰凉的雨滴,酝酿了许久的冰冷雨丝终于从天而落。
丝丝缕缕的雨滴敲击在屋檐上,青瓦上,街道上,石墙上,溅起无数细密的水花,整个巨鹿城仿佛笼罩上一层白色的雾气。
原本蒙了一层尘土的青石板街道,在雨丝浸润之后露出了本来的深青颜色,
老人背着剑匣走在这湿润的街道上,撑着一把已经泛黄的油纸伞,步伐不紧不慢。
秋雨远没有夏雨那般激烈,敲击在伞面上只是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是秋风吹动枯叶。
他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接了几个雨点,掌心传来沁凉感觉,面无表情,自言自语道:“秋风秋雨好杀人。”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十八章 神仙打架凡人逃
从公孙仲谋踏足巨鹿城的当天开始算起,到今天为止,这场秋雨已经是绵延了三天的时间,瞧这势头,竟是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就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徐北游走了二百余里的路程,斩杀马贼三十有二,包括两名三品境界的马贼头领。
这一路倒是走得不紧不慢,除去杀马贼之外,徐北游的大部分精力还是花在剑十三上面,其实现在杀这些普通马贼对于徐北游自身剑道而言,已经是毫无裨益,徐北游只是希望那些雇佣十二狼盗的人再雇佣下一波杀手,这种免费送上门的靶子桩子,才真正合乎他的心意。
夜幕降临,秋雨越发细密,本就寒冷的草原此时更是寒意逼人。
徐北游背着天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漆黑的草原中,冰冷的秋雨已经将他淋透,好在有体内气机支撑,无甚大碍,若是一个寻常人在这样的雨天走上一夜,多半要活活冻死在草原上。
一直走了大半宿的时间,徐北游终于是见到远处点点篝火,走近后发现原来是几名商人临时搭了个遮雨的棚子,正围坐在篝火前取暖,见到孤身一人的徐北游后,这几位商人虽然略有戒备之意,但也没有把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放在心上。
徐北游拍了拍已经湿透的双袖,溅起点点细小水花,取出一小块散碎银子,道:“几位,路过行人,想要借地方避一避雨,烤烤身上衣服,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
为首的一名商人看了看徐北游手中的银子,略微沉吟,然后点了点头。
徐北游笑了笑,将手中银子抛到商人的手中,自行走进棚子,在角落里坐了。
有了银子的面子,商人们也乐意露出几分笑脸,做些顺手之劳的善举,一个精瘦汉子递过一个酒壶,“小兄弟,淋坏了吧?喝一口,暖暖身子。”
按照老江湖们的经验,在外面不明底细的酒万万喝不得,不过徐北游倒是没有推辞,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又把酒壶还给那精瘦汉子,报以感谢一笑。
徐北游这番信任举动显然赢来了其他几名商人的好感,为首的那名商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张素恒,是陕州那边的商人,我们几个算是个跑单帮的,小兄弟把湿衣服脱下来吧,我这儿还有件外袍,你先披着。”
都是男人,徐北游也没扭捏,脱下已经湿透的衣服,只留裤子,然后披上张素恒的外袍。
将湿衣服架到火堆上后,几名商人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精瘦汉子灌了一口酒,啧啧说道:“要说这无名剑客,倒也真是个人物,先前砍杀了百余号马贼,我听说几名大马贼放出风声,说是花费重金请动了十二狼盗,要这剑客的项上人头。”
说到十二狼盗,精瘦汉子稍稍拔高了声音,倒是有点酒楼里说书人的气势,“那十二狼盗是什么人?横行秀龙草原,杀人无数,穷凶极恶,这几年死在这些野狼手里的高手也不算少了,就说前些年,有两位中原宗门出来的一对侠侣,都是实打实的二品境界,惹上了这十二狼盗,还不是栽在了十二狼盗的手里?尤其是那女子,被拨光了衣裙,被十二个精壮汉子生生给折磨了个半死才被剜心而死,那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
张素恒点头道:“这事我倒是也听过一些,怎么着,那位无名剑客被十二狼盗给宰了?”
精瘦汉子一拍大腿,“宰了是不假,可不是十二狼盗把那无名剑客给宰了,而是无名剑客把十二狼盗给杀了个干净,十二个脑袋串在一起挂在木桩上,个个死不瞑目。”
几名还没听说此事的商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信凶名赫赫的十二狼盗就这么死了,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那无名剑客真有这么厉害?”
精瘦汉子越说越是亢奋,瞪大了眼睛,“那还能有假?前天都有人看见了,十二个人头和十二狼盗的招牌兵器,还有十二匹马,一样不少,你说不是十二狼盗还能有谁?”
张素恒微微色变,道:“如此说来,这无名剑客倒还真是个人物,说不定就是一品高手,能为秀龙草原除了一害,倒也是善事一桩了。”
徐北游忽然插话问道:“看几位应该是刚从巨鹿城中出来,如今正值巨鹿互市盛事,人人都往巨鹿城去,几位怎么要早早走了?”
张素恒与精瘦汉子对视一眼,苦笑道:“实不相瞒,如今的巨鹿城中风起云涌,各方高人齐聚,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小虾米可以掺和的,银钱再好,可也得有命去花不是?小兄弟你若是也想去巨鹿城,听哥哥一句劝,早些回头吧。”
徐北游好奇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张素恒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知道这次巨鹿城互市要来一位道门大真人的传言吧?”
徐北游点了点头。
张素恒继续说道:“这传言是真的,巨鹿城里真来了一位大真人,而且还是一位谁也想不到的大真人,竟然是道门镇魔殿殿主!老哥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听说过道门镇魔殿的事情,那可是和咱们朝廷暗卫府相提并论的,你说这镇魔殿殿主得有多大?”
张素恒顿了一下,稍稍压低声音,“可话又说回来,若是只有这位,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天上的神仙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地上的小人物,可奇就奇在后来又来了一位魔头人物,正应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句话,这两位要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我们这些小虾米可不就得赶紧跑,以免被殃及池鱼。”
看其他几人的神色,显然已经是知道了此事的原委,只有徐北游问道:“什么魔头敢跟道门里的大真人打架?”
张素恒低声道:“其实也不是跟镇魔殿殿主打架,而是跟一位叫东方鬼帝的道门高人打,这东方鬼帝也是神仙人物,飞天遁地,呼风引雷,至于那个魔头,听说是叫公孙仲谋,好像还是什么宗主,跟那位东方鬼帝打得是昏天地暗,魔头一挥手,这雨丝就变成了剑,有多少雨丝就有多少剑,那壮观场面,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差点把道门的东方鬼帝打成筛子。”
精瘦汉子帮腔道:“可不是,那漫天的剑,就像下雨似的。”
徐北游面色平静,轻声问道:“后来呢?”
张素恒难掩脸上的一抹神往神色道:“接下来就真的是仙人对话了,天外有人传音,满城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说话的人就应该是那位镇魔殿殿主了。两人约定要在三天后分出个胜负,也正因如此,我们这些小人物才要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他下意识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刚好看到他低下头去。
张素恒收回视线,叹息一声,“都是天上神仙呐,神仙打架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精瘦汉子问道:“对了,这公孙仲谋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跟那黑衣掌教论胜负?“
张素恒也有点拿不准,迟疑道:“既然是魔头,大概是后建那边的人吧,听说那边的魔头很多。”
徐北游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轻轻说道:“是剑宗宗主。”
张素恒一愣,然后道:“剑宗不是亡了吗?”
徐北游长长叹息一声,“是啊,剑宗亡了,剩下的都是剑宗余孽。”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十九章 以伞作剑宋官官
精瘦汉子在前不久刚刚信道入教,闻言后嗤笑一声,“既然是余孽,还说什么宗主,也不嫌寒碜……”
话还没说完,精瘦汉子就觉得如芒在背,斜眼看去,瞅见那年轻人正望着自己,眼神像刀子似的。
精瘦汉子在这目光逼视下,硬生生地将后半句还未出口的话语给憋了回去。
张素恒见年轻人的脸色生硬,场间气氛有些冷肃,赶忙转了话题道:“要说这男人啊,尤其是人到中年,真是大不易啊,上有高堂双亲,下有妻子儿女,一家老小的担子都压在咱们的肩上,要不是如此,谁有愿意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这营生,实话不瞒几位,我已经是大半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儿子还认不认得我。”
徐北游平静道:“是大不易啊,女人要求个安稳,男人能给女人一个安稳,却给不了自己一个安稳,大半辈子的奔波劳碌,我师父就是如此。”
张素恒问道:“尊师如今还好吧?”
徐北游轻声道:“师父去了巨鹿城,我这次就是要去找他。”
张素恒拿过酒壶灌了一口酒,语气有些低沉道:“走完这趟商,我就回家。”
他伸出一只手掌比划了一个高度,原本有些冷硬的面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道:“我儿子该有这么高了。”
徐北游说道:“我啊,天生地养,不知父母是谁,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把我养大的先生,一个教我本事的师父,现在师父就在巨鹿城,我这个做徒弟的没有不去的道理。”
张素恒缓缓说道:“我年轻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游方道人,跟我说过许多道理,他说在这天底下有两样东西最大,一样是规矩,一样是道理,天底下没有不讲道理的规矩,也没有不守规矩的道理。”
徐北游点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两人各自沉默无言。
天亮,雨势渐小。
徐北游穿好衣服,背好天岚剑,作别这些商人,继续往巨鹿城行去。
——
叶罪,这名字有些怪,实实在在的高阀叶家出身,自身修为在镇魔殿的诸多执事中不上不小,参与不了机密大事,却也不是什么边缘人物,自从五年前进入镇魔殿,因为其叶家公子的身份,虽然掌教真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几位掌握镇魔殿话语权的大执事却都要卖给叶罪几分情面,只要有合适时机,叶罪很快就能在镇魔殿中更进一步。
叶罪不是那种自恃身份的孤傲性情,在镇魔殿中的人缘还算不错,更愿意放低身架去结交一些镇魔殿之外的道门弟子,也是镇魔殿中少数能有个好名声的执事。
巨鹿城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时,他也身处巨鹿城中,不过只是在一座酒楼中窥视,没有表明身份露面,毕竟公孙仲谋这个境界的大高手交战,别说一品境界,就是鬼仙境界也不敢插手,最多只能是远远旁观。
见识了公孙仲谋的化雨为剑,叶罪大开眼界,虽然道门不乏有地仙境界的高人,但这些大真人们却是等闲不会出手,只是从文字上去凭空想象地仙高手出手是如何景象,与身临其境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看完公孙仲谋也东方鬼帝的交手之后,重伤的东方鬼帝在闭关养伤之前交给他一项任务,去巨鹿城外截杀公孙仲谋的徒弟,并寻找崇龙观唯一幸存弟子知云的下落。
于是叶罪离开巨鹿城,开始守株待兔。
也就在叶罪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一人离开巨鹿城。
茫茫的草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十余里去,直到走到一处四下无人所在,走在前面的叶罪终于是转身道:“既然跟了我这么久,不妨现身一叙。”
话音落下,一名女子出现在叶罪的身后不远处,撑着一把秀气的油纸伞,身着淡青色的衣裤,踩着一双白色的绣鞋,鞋尖上还缝着两个可爱的绒球,满头青丝用一方丝巾随意挽起,长相很是小家碧玉,一笑便在嘴边带出两个小酒窝。
叶罪将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姑娘应该是剑宗中人?”
女子笑了笑,故作惊讶道:“不是应该说剑宗余孽吗?剑宗中人这四个字从一位镇魔殿执事口中说出,倒真是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叶罪摇头道:“剑宗中人也好,剑宗余孽也罢,说到底都是一回事,毕竟在千年前,道门和剑宗是一家,而且我曾有幸翻阅镇魔殿密档,上面说剑宗宗主公孙仲谋曾重建剑气凌空堂,有十二剑师和三十六剑士之说,有不知姑娘在其中是什么职位?”
女子讶异之色一闪而过,轻笑道:“叶澜依,你化名叶罪进入镇魔殿之后,比起在叶家时要好过不少嘛,连这等机密都能知晓,当真是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呀。既然你猜出了我的底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叫宋官官,剑气凌空堂剑师。”
被叫破真实姓名的叶罪不以为意,微笑道:“不知送姑娘跟着叶某人所为何事?”
女子扯了扯嘴角,“奉宗主之命,取回莫名剑。”
叶罪指了指身后背着的莫名一剑,笑道:“我还以为是来给你家少主保驾护航的。”
宋官官平淡道:“少主吉人自有天相,既然是自己主动跳入江湖闯荡,甭管出身如何,都是各凭本事的自求多福,想要接过宗主手中的担子,就得有生死自负的觉悟,若是本事不济被淹死在了江湖里,那也怨不得别人。”
叶罪拍了拍手,说了一个好字。
秋雨绵绵,使得草原泥泞一片,可宋官官踩在上面,却是不沾分毫泥污,她五指轻旋,手中的油纸伞旋转飞出,如同一朵青莲绽放开来,在茫茫雨幕上带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紧接着她整个人也随之而动,紧随纸伞前行。
雨落有声,此处再无先前的半分安宁,只有杀气四溢。
叶罪反手握住背后莫名,拔剑出鞘,铿锵声瞬间盖过风声雨声。
出剑有剑气。
下一刻,白色的雨幕被这一剑切割成两半,一道隐隐约约如细线的剑气从上而下地朝着纸伞直直斩下。
就在此时,宋官官握住了伞柄,啪的一声伞面合拢。
撑开的才是伞,合起来之后便是一把剑。
纸伞与剑气相交,荡起一圈涟漪。
无数雨滴在这一刻被震碎成水雾弥散开来,在两人之间升腾起一片茫茫白色。
宋官官脚步不停,手中纸伞前指,以剑一的一往无前之势继续前行,穿过这片白色,与莫名剑轰然相撞。
两股浩荡磅礴的剑气轰然炸裂开来。
剑气肆意游动,丝丝杀人。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十章 伞中藏剑步步莲
剑气凌空堂十二位剑师,宋官官虽然位于十二剑师之末,但一身修为已经踏足鬼仙境界,即便叶罪有莫名剑在手,又有诸多秘法傍身,仍是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直接用莫名剑的剑身去抵消一道道游散开来的剑气,同时身形前奔,脚踩雨水却不触及泥泞地面,好似是在水面上一滑而过,手中莫名剑轻飘飘地点向宋官官的眉心。
又是啪的一声,伞面再次撑开,如同一面大盾,挡下了这一剑,然后宋官官猛地一旋伞面,无数雨丝飞溅,如同一道道雨剑激射。
纸伞刚好有十二支珠尾,于是便有十二道雨剑。
叶罪周围的雨幕接连炸开,这位叶家公子不惊不惧,沉心静气,在生死之间随剑而走,连出九剑击碎九道雨剑,不过仍旧是有三道雨剑在叶罪的手臂和肩膀上绽放出三朵灿烂血花。
宋官官轻笑一声,手中油纸伞再次合拢,这一次,周围的雨幕随之倾斜,被这柄纸伞裹挟,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雨剑刺向叶罪。
只见这一剑如龙卷倾泻,雨幕散乱四溅。
叶罪避无可避,只能将莫名横于身前,被这一剑逼退近百丈,双脚陷入地面,划出两道深深沟壑。
狼狈不堪,衣袍上沾满泥泞,再无先前的翩然风度。
叶罪低头看了眼胸口处的一道鲜红血痕,然后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平静道:“我输了。”
他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女子修为竟然如此高绝,本来在这个年纪能踏足鬼仙境界已经很吓人,但她距离人仙境界也已经不远,大大出乎叶罪预料,不敌也就在情理之中。
更令叶罪奇怪的是,公孙仲谋为何要选那个未曾达到一品境界的年轻人做接班人,而不是这个境界攀升如此骇人的女子?
宋官官又将伞撑起,斜斜靠在自己肩上,嘴角翘了翘,柔声道:“愿赌就要服输,既然认输,叶公子是不是该把手里的剑交给小女子呢?”
叶罪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下一刻,他猛然扬手,从袖中飞出一道玄妙符篆。
宋官官骤然色变,身形倏忽而动,如翩然蝶影,脚尖轻点,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莲花痕迹,接连九步,步步留痕,好似一条莲花之路。
一步一生莲,步步生莲花。
玄妙符篆如附骨之疽,这才是叶罪的保命手段,道门符篆派自称体系,其中所制符篆分为天字号三清符篆,地字号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大符篆,大玄字、小玄字符篆,以及最基本的黄纸符篆,也称黄字号符篆,叶罪用的正是天字号玉清符篆中的镇压厌胜之符,即便是宋官官的修为,被此符贴中之后,全身大部分气机也要被立刻封禁,与寻常女子无异。
厌胜之术,乃是道门第一等镇压之术。
当年前朝宫廷秘辛,皇后与贵妃争宠宫斗,皇后就曾暗自请来道门道人,用厌胜之术镇压贵妃气数,最后事发惊动当朝皇帝。此事之后,郑室对道门大为厌恶,又因为其他种种原因,终郑一朝,朝廷对道门始终持打压态度,这才有了后来道门选择扶持萧煜起事,夺取大郑天下。
宋官官在躲避过程中,合起纸伞作剑连点七剑,勉强使如影随形的符篆暂时一滞,然后身形猛然前奔,直指叶罪,符篆再厉害,只要没了御使之人,那就是一样死物而已。
叶罪手中莫名颤鸣不止,即便是嘈杂雨声中也是清晰可闻。
伞与剑再次相撞。
一道金石之声响起。
纸伞伞面上出现道道龟裂。
宋官官微微一笑,握住伞柄,铿锵一声,从纸伞中抽出一把细细的伞中剑。
细剑没能刺入叶罪的喉咙,但刺穿了他的胸口,鲜血淋漓。
叶罪捂住自己胸口,踉跄后退,气机溃散。
那道玉清符篆在这一瞬间也失去了灵性,坠落在地。
修道人有三大命门,分别是上、中、下三大丹田,只有踏足地仙境界才能打开上丹田紫府识海,一品境界之后可以打开中丹田气府,所以一品境界之后,位于胸口的中丹田是重中之重。
正因如此,查察判官被北方鬼帝洞穿胸口之后,全身气机才会瞬间溃散。
宋官官缓缓说道:“我家主人与叶家有旧,念在当年五家同气连枝的情分,今日不取你性命,还是那句话,把莫名交给小女子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宋官官笑眯眯道:“叶公子,叶澜依,如何?”
叶罪冷哼一声。
宋官官脸上笑意不变,道:“叶澜依,你若不给,我可要自己来拿了。”
叶罪长呼一口气,将手中莫名扔向女子,平静道:“拿去。”
女子伸手接住莫名,纤细手掌上瞬间渗出许多鲜红血丝,剑宗十二剑的剑气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叶罪笑道:“此剑被我用心血以道门御剑手法祭炼,剑是给你了,至于你如何抹去我留在上面的痕迹,让剑气不会伤到你那位少主,是你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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