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五帝城修仙指南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微微微行
五帝城修仙指南
作者:微微微行

“上古蛮荒之时,生灵涂炭。直至五帝横空出世,率领族人镇四方妖邪,采天下金英,铸成五座帝城,自此分疆而治,天下太平……”

“停。书背得不错,那我再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努力修炼,做天下第一剑师,和剑仙檀上月一样飞升成仙!”

殷还羽笑眯眯地看着崔濯,笑眯眯道

“不错,有理想,有抱负,接着做梦去吧。”

少年崔濯的最大梦想,就是考入太学,成为一个术师。

咒师微生霜的最大梦想,则是修复家传古镜,以窥天之道一探两百年前的恩怨。

“唉,微生,我刚巧要带着阿檀去日个天,你这一去山高水远的,不如我顺路送你一程?”

“也好。”

“殷五那厮当初还说我想做剑师是痴心妄想,如今看他被打脸,真是大快人心!”

“但你如今,的确也没当上剑师啊……”

双主角文,两位主角各有cp

欢乐元气少年x高冷剑仙姐姐

禁欲佛系刀灵x天然呆少女

欢迎来到人类与异族共存的五帝城,风格迥异的仙侠江湖。





五帝城修仙指南 1.序章
太初一六二年,承平已久的五帝城发生了第一件大事。
黄帝城,言氏皇族世代相传的名剑丢了。
这把剑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兵器而已,而是传说中督查尘世的神剑,象征着国祚盛衰。它的丢失引发了言帝的雷霆震怒,斩宝库看管三十六人,并诛其家眷流放千里,后代永世不得为官。
太初一八零年,黄帝城,有人密告威奉大将军谋反。
言帝令座下按察司秘密寻访,属实。威奉将军府满门诛杀,威奉大将军受凌迟极刑而亡,将军府中株连九族,身长过一鞭之男,斩;女眷没入教坊为妓,幼者则入掖庭为奴。黄帝城最为煊赫的将门世家从此消失于世间,以至于天下震动,黄帝城中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太初一八七年,言帝驾崩。
新即位的帝王帝号为“宸”,这个家伙在位仅有十年,却比他的父亲更加热爱也更加擅长享乐。他耗费巨资在黄帝城下辖的修水、洛州和祈川修建“耽霁”“曙雀”和“棠灯”三座华美行宫,蓄无数娇娃美姬于其中日夜享乐,号称“尽折天下名花”。宸帝精于诗词、尤擅曲赋,曾作“棠间七调”,唱彻天下。
只可惜宸帝虽擅长诗词,却非治国之才。
只可惜三宫的奏乐声下,是遍野的哀鸿。
太初二一七年,冬末,大雪未霁。
言采采人生中第一次踏出幽居了十五年的深宫,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冒着漫天飞雪,登基称帝,帝号为“桓”。她不是黄帝城史上的第一位女帝,但却是最无厘头的一个。因为整个言氏皇族都知道这个先皇唯一的孩子是个弱智,她三岁学会走路,五岁才第一次开口说话。当言采采第一次从口中发出“父皇”二字时,四十岁才初次得女的先皇激动得热泪盈眶。
先皇是个好爹,但大约也和他的祖父以及父亲一样,都委实不是做皇帝的料。他治下二十年,贪官横行民不聊生,赋税一年重过一年,国库却一年空过一年。最后先皇驾崩,忍无可忍的起义军剑指都城朝歌,九路勤王兵马叛变了七路,而朝歌城中唯一手握兵权的柱国上将寻一鹤悍然抗命,称若无皇帝钧令,便不能发兵救援。
朝中大臣顿时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些家伙平日里横征暴敛,几乎所有家眷都住在朝歌享福,若是城破,必然全家的脑袋都要被愤怒的叛军挂在城门口上示众。然而先皇膝下唯有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公主言采采,今年方才十五岁。几位王爷倒是有合适的王子可以过继,然而寻一鹤穿一身箭袖胡服,漆黑的锦缎上绣着银色白虎纹,端坐在将军府的大堂上,拈一颗蜜饯梅子扔进嘴里,语气闲适又慵懒,好像面对的不是火烧眉毛的大臣,而是只谈风月的朋友。
他是这么说的:“我寒甲军的儿郎们只事君王,若非先皇子嗣,谁想做皇帝,让他自己解围去。”
因为寻一鹤的这句话,言采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登上了那个原本怎么看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宝座。女帝登基当日,寻一鹤受虎符,开城迎战。十万寒甲军精锐尽出,大破叛军于朱雀门外。是日乌衣甲胄如云,朝歌城外血流飘橹,死难者以十万计。
至此朝歌之围解,而寒甲军陈兵帝都,虽将其守护为一座铁城,却亦是寻一鹤看守的监狱。此后三月,这位柱国上将率军踹开了朝歌城所有权贵豪商的家门,以征用军饷之名敛银近七千万两,然后挥师南下,一举收复原本已为叛军攻下的黄帝城治下十三州,直至东海之滨、云州城外。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一封来自寒甲军中的传书,以飞马斥候传讯至云州祝府。祝氏老家主拆看文书后当场口吐鲜血,狂呼“狼子野心”。整个祝府登时大乱,家人急忙将老家主扶至后堂,疾请城中名医相救治;而替代了老家主位置的则是祝氏少主祝垂洛。这位曾以惊世之才名动五帝城的少年当时还是少年拾起信件,也不由得微微色变。
那封文书用的是军中常用的纹竹宣,写的是凤翥龙翔的行楷,铁画银钩,杀伐之气力透纸背。信很短,意思却也很清楚:云州虽远,却亦是黄帝治下,云州祝氏亦当勤王。请于十日内缴粮粟三十万石,稻米二十万石,以充军饷;及棉三十万匹,麻二十万匹,绢十万匹,以做军需之用。
赤裸裸的敲诈
然而面对着云州城外陈兵的寒甲军,祝垂洛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回了喉咙,一面招下人款待传信兵,一面疾入后堂,逼问老家主当年到底与寻一鹤有何恩仇。父子二人遣开了屋内所有侍从与婢女,唯有祝垂洛的剑侍奉命守门,他张开剑域笼罩了整个院落,敢于接近房门十尺之内者,立斩。是夜整个祝府风声鹤唳,各种谣言在下人和主子们之间以瘟疫般的速度流传,若非祝氏治家严谨,当夜就会有下人出逃。
月行中天,祝丝绦带着随身的丫鬟小璧,敲开了棠棣院的院门。
棠棣院之名出自诗,因其赞颂兄弟之德,被书于议事正堂的匾额,意在警醒后人团结和睦,莫要为了名利好处而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大约是因为匾额,棠棣院干脆就贴着院墙种了棠棣花,朝歌之围已经过去了三月,时间已至春深。棠棣树开满了细碎洁白的小花,花萼相辉,在皎洁月色下仿佛堆积在枝头的雪。
意料之中的,祝丝绦看见黑衣黑发的湛卢站在院门口守门,笔直清锐的身形就像是他本体的那柄漆黑长剑。他是祝垂洛的剑侍,在妖怪横行的五帝城,人类如果没有这些诞生自名剑的神灵相追随,哪怕是武功盖世也和俎上鱼肉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很遗憾的,祝丝绦自己就没有剑侍。这让她每次在看见兄长的湛卢时满心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还有对自己悲惨境遇的仰天长叹。
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二小姐晚上好。”湛卢看见她来,主动打招呼道。祝丝绦于是把揪小手帕的心情抛到一边,不客气地探头看了看门内,问道:“我哥还在里面”
湛卢点头:“在。”
放眼整个庞大的祝家,属祝丝绦和祝垂洛关系最好。于是湛卢对于这位二小姐也格外宽容有耐心,没有因为她探头探脑就哐叽一剑把她砍了,而是善意地提醒道:“二小姐,主人说如果有人偷窥房间,就直接砍掉的。”
祝丝绦吓得一缩脖子,用力太猛差点摔倒。湛卢伸手扶住她,非常耿直地问:“您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打探消息啊。
不过祝丝绦知道他们剑灵和人类的思考方式向来不一样,说不定此话一出自己在湛卢心里的危险度就超过了可以放水的程度,那么结局必然是毫无征兆的咔擦一剑。于是她指了指身后的丫鬟小璧手中的食盒,挤出温柔可爱的笑容来:“我来给我哥和爹爹送宵夜。”
笑容满分,伪装满分,祝丝绦默默为自己的体贴深深地感动了一把。
“哦。”湛卢不觉有异,应一声就要去接小璧手中的雕花漆盒,“我给您送进去。”
“哎哎这就不用了。”祝丝绦赶紧阻拦,“你还要守门呢,万一又有人来了怎么办”
“不要紧,院墙之内都是我的剑域。”湛卢丝毫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进入,我都能察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空气中忽然闪过一片密集的银光。祝丝绦眼前一花,只见无数如网般交织的亮银色光线在以院墙为界的空气中闪现,那一瞬间千刀万刃席卷,铺天盖地的锋锐气息仿佛呼吸般明灭呼应,微冷的夜风被斩断,死寂。
一如拂过咽喉的剑锋。
祝丝绦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人擅自闯入这样的领域,就会被湛卢剑气绞杀当场。于是她立刻识相地点了点头,示意小璧递过食盒:“好,那麻烦你了。”
却并没有立刻交给湛卢,而是揭开了最上面一层的雕花盖子。甜蜜的糖香与干桂花的馥郁散发在空气里,来自食物的暖意顿时驱散了刀兵的寒,湛卢的眼也有点直了最上一层赫然摆着一碟精致的桂花糖糕,是漂亮的五五梅花之数。祝丝绦把整层食盒直接卸下来,得意地冲湛卢抬抬下巴:“知道你喜欢吃甜食,特意多做了一份儿。”
放眼整个五帝城,云州祝氏也是排的上号的豪门。
祝氏的祖先曾是碧落海边的一介小小渔民,靠采珠和打渔为生。但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许是合该他老祝家发迹,在一场海上的风暴过后,祝老太爷竟然见到了那座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山青帝城。
青帝城坐落于无垠的碧落海中,传说是建造在鲸鱼背上的城市,它是龙族的领地,也是亿万万水族心中的圣城。祝老太爷凭着一介凡人之身,居然非但没有被青帝城的护卫格杀当场,反而不知怎的和龙族攀上了交情,发展了超越种族的友谊。从此碧落龙族特许祝氏打造巨大的楼船通行于青帝城与中陆之间,赚取惊人的利润。
祝氏自此发迹,并且在之后的百年中愈发财冠五城、富可敌国。但祝家为人处世十分低调,更兼与龙族交好,是以觊觎者虽多,真敢动手的猛士却委实很少。云州府一府几乎都在祝氏的势力之下,哪怕是州府治安、缴税上粮都有祝家帮忙,完全不用官府操心。朝歌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干脆削减了云州府的官员配布。而祝家也十分的识相,朝廷敬他一尺,他便要还人一丈,年年缴纳的税赋都比别处要多上三成,而且绝对没有什么往稻米里掺沙、向银锭中夹铅这样的勾当。所以说多年来云州祝氏温良恭俭谨小慎微,被人陈兵池下,这还是头一回。
祝丝绦站在院门的灯下,竖起耳朵试图去听里头的动静。可惜祝家实在是有钱,庭院修的极大,除了风吹树叶别说谈话了,就连声响都没有。
祝丝绦一面等,一面打着腹稿,想着待会儿怎么套套湛卢的话,哪怕不知道详情,能知道父兄的一点中心思想也是好的。然而衣袂声动,一身纯黑的青年提着空了的食盒从房中回转,祝丝绦上前正要开口,湛卢已经站住了脚,道:“二小姐,主人叫你进去。”
“什么”祝丝绦一时没反应过来。
“主人说,”湛卢的声音平板清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重复道,“请二小姐进屋说话。”
祝丝绦心里半是惊讶半是狐疑,却也不敢发出什么疑问,整了整衣襟,跟着湛卢进堂去。
那时的她只以为是一次寻常的谈话,就像十五年间父亲的训话兄长的调侃,都是平静生活中必有的插曲。直到多年后,当祝丝绦再次推开那扇已经积满灰尘的门,当她与人携手登高楼,才惊觉那时的变化便是在此日开始。




五帝城修仙指南 2.第一章
“二十两”
“五两。”
“十九两”
“六两。”
“十七两不能再少了”掌柜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痛苦得好像对方不是要买他的货,而是要割他的肉。
“十两。”对面的少年虽然衣着半旧,但浆洗得却很干净。他跟掌柜据理力争,寸步不让,“你这把剑原是产自白帝城的神兵,但却失去了剑魂,是一柄残剑。这样的残剑连铁匠铺的锻造铁剑也不如,买回去哪怕普通兵刃都算不上,除了做装饰最多只能切切菜,劈个柴都会折断。要不是看这剑外观尚且优美,五两银子在下都不会出。”
“唉行行行,”掌柜的知道今天算是遇见行家了,神色悲伤地挥一挥手,“十两就十两谁让小郎君和这残剑有缘呢,亏也就亏些儿吧”
话是这样说,但这残剑的进价也就二两白银,自己还是赚了四倍的利润掌柜的心头奸笑,脸上则做痛不欲生状,转头叫小伙计给客人把剑包好,却被崔濯止住了:“且慢。”
“怎么”掌柜立时警觉起来,“十两已经是底线,要是再压价,我可就不卖了”
“怎敢怎敢,蔡掌柜高义,在下十分领情。”崔濯一拱手,展颜道,“只是在下方才看见此剑放在一只剑匣中,看来是成套的物件。可否请掌柜的做个人情,就将此剑匣一起送与在下吧”
他生得俊俏,虽然衣着简朴,这一笑却是明亮飞扬,透着勃勃的英气,任谁见了都心生喜欢。
“哦,那个剑匣啊。”掌柜看了一眼盛剑的木匣子,只是用普通的木材打造,既没刻字也无雕花,以蔡掌柜执掌青蚨斋十余年的老辣眼光,断定非是什么古物;再说乱世之中,古董能值几个钱
“你拿去便是。”掌柜的慷慨道。
“多谢。”崔濯笑道。
会过账,接过店伙计包好的油布包,崔濯乐呵呵地离开了青蚨斋。云州府的大街上总是这么热闹,行人来来往往,街边摆着各种小吃和杂物摊儿,叫卖声混杂着食物香气,让崔濯腹中有些咕咕作响。
也罢,反正这笔生意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做成,接下来的只是运送而已。崔濯这样想着,抬起手,将拇指和食指撮起抵在唇边,吹了一个尖锐而悠长的口哨。
哨声并不算十分响亮,起码在云州的闹市里不算,但却极具穿透力。回应他的是一声清亮的鹰唳,雪白的影子从高空俯冲而下,崔濯伸出手臂,于是一只羽翼如雪、唯独在尾巴上带着芝麻般灰褐色斑点的白隼收起双翼,停在他的胳膊上。
少年的胳膊很细,也并没有带皮质的护具,所以它停得很是小心。白隼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锋利的尖爪抓伤主人,崔濯则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笑着问它:“麻糖,午饭想吃什么”
“麻糖”歪了歪头,金黄明亮的鹰眼看向一旁炖煮着羊肉的大锅。
崔濯如它所愿,架着鹰坐下在卖羊肉汤的大锅边,要了一大碗肉汤,并一斤煮得软烂的羊肉。他将装羊肉的碗放在麻糖面前,自己又出去买几个油角,还有一个茶鸡蛋,回来就着肉汤慢悠悠地吃。卖油角的阿婆大约见他是个一派书生气的少年人,和善地多送了他一个。崔濯笑呵呵地道过谢,身上晒着暖暖的春阳,心底一片安详喜乐。
此时是太初二二零年,距离那场席卷了整个黄帝城的祸乱已是过去了三年。如今女帝桓即位,柱国上将寻一鹤为摄政王,虽然苛捐杂税依然是那么多,虽然黄帝城四处依然有盗匪响马流窜作案,但好歹是安定下来了。不得不说百姓的生命力总是如地面的野草般顽强得惊人,只要但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有一碗薄粥可以果腹,他们就依然能生存下去。
云州府位于黄帝城东南边陲,朝歌对此鞭长莫及,又兼富甲天下的豪商祝氏世代居住于此,因此朝廷也大约默认了这是属于祝氏的一亩三分田,就连连年的税赋都是问祝家要的。人云“北言南祝”,此间深意,不言而喻。
崔濯吃过他这个月来最丰盛的午饭,那边厢麻糖也吃饱了。这一人一鹰向来分工明确,在城里,崔濯负责赚银子养活麻糖;在野外,则是麻糖负责抓野兔养活崔濯。于是麻糖吃的也丝毫没有客气,一大盘羊肉,连根肉丝儿都没给主人留下。吃饱喝足后麻糖自顾上天玩儿去了,崔濯也不管它,抱着今天的战利品也就是那把十两银子买回来的残剑出了云州城,与约定的镖行队伍会面。
近年来天下大乱,一人在外行走无疑是非常不安全的做法,尤其是当一个人既不会术法、也不懂武功的时候。于是押镖这个行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红火起来,光是云州府,就有三家镖局。崔濯的这点儿身家自然不值得特意雇用镖行来保护自己,但是交不多的一点儿保护费,让他们在上路时捎带自己一程这是很多人都会选择的做法,尤其在镖局并没有押运过于贵重或数量庞大的财物时。
崔濯也是如此。他前两年常常跟随威远镖局走镖,与副总镖头赵启明的关系很好。因此即使如今崔濯已经退出了走镖的行当,对方也乐意带上他与他方便。各位镖师和崔濯都很熟,许久不见甚至还有些亲切,纷纷过来和他打招呼:“哟,小崔好久不见,在云州发什么财啊”
“哪里哪里,买进卖出赚一口饭钱,不至饿死而已。”崔濯牵着一匹瘦马,笑着一一回应这些爽朗汉子们的话语,“这次从云州去往朝歌,还要叨扰各位大哥哈。”
“都是兄弟,你这么客气就见外了啊”赵副镖头一巴掌拍在崔濯肩上,哈哈大笑。其余镖师也纷纷附和,有一又矮又黑、外号“黑炭头”的镖师当年与他最熟,走过来分给他一匹健马,笑道:“俺当年就说,小崔你是个书生相公的模样,不应该老和俺们这些粗人混在一起,又晒又累整的跟柴火棒儿似得。瞧现在这白白净净的,多好”
崔濯笑着和他打哈哈,心里知道对方这是关心自己。黑炭头今年已经快四十了,家里正有个和崔濯差不多大的小子,正在乡学念书,据说文章做的很是不错。两年前黑炭头就说崔濯瞧着亲切,和儿子一样都带着股书卷气,也当去刻苦攻读挣个功名,何苦和自己这些糙人一起受罪。看来这想法直到今日,也依旧没有改变。
说话归说话,也没耽误手头的事情。镖师们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三下五除二便套好牛车整好了队伍,赵副镖头打一声唿哨,示意大家都别叙旧了,赶路要紧。
初春二月的云州尚且不到莺歌燕舞的时节,料峭春风透着寒意。官道旁的水田还未插秧,田埂上却已经冒出了顽强的细草,如同营养不良的头发,在风中瑟瑟发着抖。偶尔有一两只老牛站在田中,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野草。
镖队这次运送的货物显然不少,足足三辆牛车,每辆车上都装着两个巨大的宝箱。这些箱子都是用榆木疙瘩制作的,哪怕仅仅是箱子本身的重量也有七八十斤,挂两把巨大的防盗锁,十分的结实可靠。牛车的轱辘在铺着煤灰的官道上压出深深的车辙印,崔濯背上背着剑匣,随着瘦马的脚步摇摇晃晃,却发现镖师的车队里居然有一辆马车。
镖师走镖从来不会用马车,更何况是一辆非常精美华贵的马车。车身是用坚硬厚实的黑檀木板制成,没有丝毫的雕花和装饰,丝绒般的木料本身却已经彰显了它的价值不菲。窗棂和车门处都垂着厚重的青色绒帘,虽说初春的风是有些料峭,但是用这么厚实的帘子,车里的人也不怕闷坏了
不过比起那个赶车的“车夫”,这些都不算什么。
崔濯的目光一触碰到那位“车夫”,就再也移不开眼。那“车夫”的身高和体型都比成人矮小一半有余,孩童般的身体完全用木头雕刻而成,握着马缰的双手裸露着球形关节。它穿一身平民们常穿的褐袄短褂,戴一顶斗笠,用墨笔画出的双眼木愣愣地直视前方,朱砂勾勒的嘴唇薄薄只有一线,却带着不褪色的妖异的红。
这是一只傀儡。
崔濯听说过这种东西,据说能力强大的术师们会用灵力模仿人类的魂魄,然后将其封在木制或者陶制的人偶中用以驱使。虽然这种简单的模仿不可能让傀儡们如同常人一样生活行动,但是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却是没有问题的,比如驾车。
只是传说归传说,天下术师何其之少,莫说人类,哪怕是那些天生就拥有超凡感知力的妖灵精怪之属,能够修习术法的也是寥寥。崔濯,乃至五帝城中的每个少年都听着术师的传说长大,却又有谁能真正见到一位术师崔濯看着那厚重的、哪怕马车颠簸也绝不会掀起一丝的青色绒帘,向来平静如镜的心底竟然泛起了一丝好奇。
“赵镖头,”崔濯驱马上前几步,和赵启明并辔而行,打探道,“那辆马车之中,也是同行的旅人吗”
“马车”赵副镖头疑惑地重复一遍,崔濯伸手小心地指了指,他才恍然大悟似得,“哦,那个啊。没错,也是同行的客人,说是要前往朝歌给了佣金,请我们带他一路。”
奇怪啊。崔濯不由有些狐疑,强大如术师者,会需要人带路他们不都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么
心中疑惑,崔濯的脸上却还是那样一惯的、云淡风轻的笑意,不经意般提起:“那客人的车夫倒是有些意思。”
“嗯”赵启明闻言,特意转过头看了看那漆黑马车前的矮小傀儡,“有啥意思手艺确实不错,不过这样的车夫,我们云州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顿了片刻,仿佛明白过来什么深意似得:“小崔你若是有意,老赵帮你雇一个便是”
崔濯愣住了。
是他看不见那是个傀儡,还是自己的错觉崔濯再次看了看那个傀儡车夫,它仍然是那死板毫无生气的模样,却微微抬起头,将墨笔画成的眼睛对向了崔濯。
而后朱砂的唇勾起一角,诡魅而笑。




五帝城修仙指南 3.第二章
123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