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流影……
忘忧没有看见宇文渊的身影,反而听到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犬吠,她止住了脚步,不一会儿就有位小厮牵着浑身血污的马而来:“贵人在前方等候。”
他说完又立刻拉着马离去。忘忧看着马身上的伤痕,多是抓伤,有些地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她又走了一段路,犬吠之声震耳欲聋,在圈养猎犬的围栏之中身穿白狐裘的宇文渊背对忘忧而立。他手中拿着生肉盆子,一群猎狗围在他身侧,死死盯着肉块。
“殿下。”忘忧远远唤了声。
宇文渊将肉抛向远处,一群猎狗疯抢着追着生肉而去:“过来。”
声音的确相像。
“你呆在原地。”忘忧知道月芙怕狗特意吩咐着。
“主子。”月芙忧虑地看着那群咬食肉块的疯狗,“主子小心。”
忘忧推开木栅栏,那群疯狗依旧在啃咬着骨头,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安心关上栅栏,“吱呀”一声引起不少猎犬侧目。但宇文渊不断投喂,它们依旧没有心思在忘忧身上。
“上前来。”宇文渊说着将一盘生肉递给她。
第八十七章 犬祸(2)
忘忧端着生肉看着那群疯狗时心里有一丝发怵,但她将害怕掩过,悄悄看向宇文渊的侧脸。
唔,简直一模一样。
可他们低估了她对宇文渊的了解,身边这人身上没有那股熟悉的药香,有的只是寻常煎药带出的气味罢了。
“殿下这是何意”忘忧能感受到那群猎狗粗重的喘息声,他们撕裂着肉块,不久就会吞噬殆尽。看着它们瘦骨嶙峋的身子只有肚皮凸起,这是饿了几天了
“宇文渊”将他的冷漠学得极像,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想在西市开家铺子吗,我想盘下这猎园,你觉得如何”
忘忧在心中冷笑,他们打听得还挺清楚,连这也知道。
地上的肉块已不够剩下十几条猎犬分,有些猎犬已经转头看向“宇文渊”,但见他手中没了生肉,只好闻着味看向忘忧。
忘忧忍着恶心将生肉抛出,猎犬的注意力又从忘忧身上移到肉块上,为了争夺一块肉有些甚至踩在自己同伴身上。
忘忧霎时间有了主意,她将仅有的最后一块肉撕成小份,故意躲到“宇文渊”身后:“殿下想做什么何须问我只是这些猎犬凶险,不如离去”
“宇文渊”察觉到猎犬不善的目光,连忙跳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猎犬吃尽了碎肉,纷纷向她奔去,忘忧捻起一小块生肉看准时机就往其中一只身上扔了过去。
猎狗大军一个个急停,不要命般朝同伴身上咬下就是为了那么一小块碎肉。
那只沾了碎肉的猎犬在惊叫声中被咬死,它的同伴尝到了味道,个个双目通红,大快朵颐。
“宇文渊”没想到事情没有如预料般发展,他咬了咬牙来到她身后:“柳三小姐好生残忍。”
残忍
忘忧隐约听见远处的嘈杂声,可这“宇文渊”没有丝毫反应,他应该不是练武之人。
她一笑,如法炮制向其他一只身上又扔去碎肉,这血腥场面再次发生:“就算残忍,也比不得殿下残忍。这些猎犬何其无辜,你梦中就不会被犬吠惊醒吗”
“宇文渊”听出来她的语气不对,迅速抵着她的肩将她向猎犬推去。忘忧虽有防备,奈何力量悬殊,她还是一个踉跄才稳住身形。
只是轻轻靠近猎犬群,扇过一小点踉跄的风,那群猎狗的眼睛比原先更红,就算生肉在眼前也不管不顾,拼命向忘忧奔去。
是那个荷包!
到了这一步,不用想也知道那荷包的用处,让猎犬闻见了会发疯的药,这是要致她于死地!
忘忧迅速向后退去,攀上后方草垛,站在高处将盆连着生肉扔在“宇文渊”身上。
“宇文渊”没有想到忘忧会武,他都快跑出围栏了,突然被生肉弄脏狐裘,还没等他解下狐裘,离忘忧较远的几只猎犬转移了目标,一下向他扑去。
“啊……”“宇文渊”被猎犬咬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不断摇着木栅栏门企图逃出生天,可没想到忘忧一进来时就将木门锁死。
他只好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栅栏外担忧的月芙:“救我!救我!”
可月芙移开了目光,仍由猎犬将他撕碎,最后再也没有力气摇动栅栏:“主子,小心身后!”
忘忧身后已经有几只猎犬不管不顾爬上草垛,她拣了枯枝向临近的猎犬掷去。可惜她没有韩珂的腕力,那猎犬只是掉下草垛,没过半刻再次爬了上来。
她连续掷了几次已精疲力尽,只能解下外衣扭成棍状向双目通红的猎犬扫去,几十只猎犬围住草垛不断爬上,张开利嘴向忘忧咬着,好几次她都堪堪躲过差点被咬伤,但她的衣物已被猎犬的利齿勾破些许弄得有些狼狈。
月芙怕狗不能进去帮她,但她没有闲着,发现有人蒙面蹲在杂物堆中,立刻将躲在暗处的人揪住,二人在围栏外撕打起来。
那几只猎犬将“宇文渊”吃得只剩骨头与碎肉,它们的肚子鼓鼓囊囊,嘴边身上,无一没有沾上血。
那群疯狗发现爬上草垛并不能吃到那块移动着还会攻击的肉,他们开始从底下撞击草垛,而顶部的草垛被撞得摇摇欲坠。
忘忧观察着周围地形,就在草垛倒下的前一秒跳上木棚,从屋顶滚落到马厩中。
那群疯狗嘶吼着追上,奈何有栅栏围着,稍有能耐的还差一点便能跳出。忘忧躺在马厩间无力喘息着,汗水粘着发丝紧贴在她额上。
与月芙打斗中的那人见忘忧竟挣脱了疯狗,使出全力击退月芙,提起剑来就向马厩奔去。
他只想让那个女人死!
那剑刺向忘忧的同时已经有疯狗跳脱出来,忘忧听见了脚步声的临近,至少有六人。
她放心地阖上眼,那刺客一愣,这女人死到临头竟如此镇静!但他刺出剑没有丝毫迟疑,可剑刃还没有刺伤她,剑的主人就被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扑倒背部着地,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的碎裂声。
“吼——”
那雪白的庞然大物踩住刺客让他动弹不得,那群疯狗听见这吼声再也不敢近前,甚至收紧尾巴退了几步重新回到栅栏中瑟瑟发抖。
忘忧缓缓撑起身子,下一刻那股熟悉的药香将她包围:“抱歉,我来晚了。”
这才是属于他的药香啊。
“啊啊啊啊啊……”从远处传来王钰的声音,她急忙跑到忘忧身边,“清漪,清漪,你看见了吗!哈哈怎么突然变成这么大了……一点也不可爱!”
喝退疯狗的哈哈听闻此言连忙转过头来,拿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向王钰眨巴眨巴着,还委屈地嗷嗷叫了两声。它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慢慢变回原来大小,一个跃步窜进王钰怀里。
原先被哈哈压下掌下的人还没抬起头就被四把剑同时架在脖子上,依旧动弹不得。
而颜怀则姗姗来迟,他全身武装,带着帽子带着面罩,将自己捂地严严实实:“跑那么快是有鬼追你啊”
王钰满脸惊奇地抱着哈哈举到他面前:“是我眼花了吗方才明明很大的。”
“我看你是傻了。”颜怀在给忘忧搭脉的同时还不忘与王钰挤眉弄眼,“没什么事,休息片刻就行。不过柳府是克扣了你伙食吗再不好好吃饭我就开药了啊!”
忘忧不语,她感受到宇文渊身上的寒气,想要推开他却依旧被他锁在怀里:“日后来齐王府,与我一同用膳。”
第八十八章 用膳
王钰瞧着二人不禁抿唇笑着,甜蜜得好像自己看好的c突然官宣了一样。
忘忧的脸上倏然现出一片红晕,眉眼急忙低下去,靠在宇文渊怀里早已羞得说不出话。
他还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直白。
宇文渊面对下属时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将人押上来。”
四人拉开躺在地上刺客的面罩,几乎是拖动着他才拽到宇文渊面前:“主子,这人背脊骨怕是断了。”
宇文渊瞧着他熟悉的面容没有一丝惊讶:“阿淳呢”
虽然背部剧痛无比,可那刺客始终没有喊一声疼,他冷笑两声:“七殿下还在馆驿,六殿下是明知故问!”
宇文渊望了一眼颜怀:“能治”
颜怀只瞧了一眼就下定结论:“反正死不了。”
宇文渊点了点头,将忘忧打横抱起:“叫宇文淳来齐王府。”
“宇文渊……”忘忧埋在他怀里小声抱怨着,下意识将他的衣领揪得更紧。方才他毫无征兆起身她差点身子不稳摔下去。
不过她瞥见宇文渊嘴角的笑意,原来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众属下应下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低着头走在他们身后,月芙也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神色忧虑。
她不是不希望主子找到喜爱之人,可六殿下真的是那个可以厮守终生的人吗
而王钰看着他们远处的背影痴痴傻笑着,看好的c不仅官宣了还发了糖,她能不开心吗!
颜怀一蹙眉,他实在不明白王钰的心思,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不会真的傻了”
“啊”王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方才颜怀居然主动用手拍了她的脑袋而且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
她咧嘴笑着,又向他靠近几分:“颜仲予。”
“嗯。”他不禁随着王钰的靠近向后仰去,好像一只被扯住后颈的大鹅。
“我告诉你件事。”
“说啊!”
“我、四、天、没、洗、头、了!”
那一秒,王钰在颜怀的脸上先后看见了震惊、嫌弃、怀疑人生,最后这三种情绪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他脸上,爆发出一声怒喝:“王钰!”
此时稍有些脸面的人家都实行“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颜怀爱干净之下也是一日洗一次,王钰的四天让他的手都在发颤,恨不得马上把手剁了!
“哎,姑奶奶在此。”王钰瞧着颜怀丰富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骗你的,昨晚才洗的,不信你摸摸”
王钰再靠近时颜怀一下就跳开,他说着“不了,不了。”一面快步向外面走去。
王钰摸了摸哈哈的脑袋,它浑身雪白的毛发也沾上污垢,吐着舌头一如既往“哈哈哈”喘息着,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她:“你这个毛孩子也该洗澡了。”
从前哈哈在颜怀的照顾下也是两日洗一次,但如今王钰接手,凭着经验七日洗一回,现在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那围栏之中的疯狗见人走得差不多又想爬出来,哈哈靠在王钰肩膀上凶狠“汪”了声,吓得他们直往深处散去。
“哈哈,不可以凶哦,做个乖宝宝。”
哈哈只好又奶声奶气叫唤两声,用脑袋蹭着王钰脖颈。
近些日子它也恢复了点神志,比起忘忧它更喜欢和王钰玩耍。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呢
……
忘忧将浑身上下清洗一遍,整个身子沉入浴池久久不愿起身。方才的在猎园的情景在她脑海中盘旋,徒然生出些害怕。
若是叫它们要破一点皮,她还能安然回来吗
听宇文渊说那刺客是宇文淳身边侍卫,名唤“黎景”,若没有宇文淳命令他只会待在宇文淳身边寸步不离,就如同流影一般。
蘅若的本事倒大,不过几日就挑拨得宇文淳做出这种事情。
可她还没泡完澡就被月芙带着宇文渊之命拎了出来,七拐八绕入了齐王府,一打开暗道门忘忧就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过来。”宇文渊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忘忧还没有拒绝月芙就将暗道带上。
好啊,现在他们倒是一条心了。
她只好垂头过去,桌上果都是她爱吃的菜。月芙又将她出卖得明明白白!
“宇文渊。”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也不叫他“殿下”了。
他轻轻“嗯”了声,只顾往她碗里夹菜。
“今日……那人真的好像你……”
宇文渊的动作一顿,紧缩的眉头代表着他的不悦。宇文淳居然找人假扮他,甚至妄图伤害忘忧。这事他万不能原谅。
忘忧看着他又是夹菜又是盛汤,自己面前的碗里食物已积成小山状:“但我知道他不是你。他身上的药香味尽是俗气,你身上才不是那样的味道。”
宇文渊放下筷子,在桌子下拉过她的手,他的掌心竟传出些许暖意:“我也知道你不会派月芙送来芙蓉鸟。”
忘忧有些吃惊,宇文渊的蛊毒何时解了!
“你……没事了”她也想问问芙蓉鸟是何事,但相较来还是蛊毒之事更重要。
“你不信”宇文渊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侧、颈侧,果真都是暖融融的。
忘忧的心情此刻惊喜与狐疑交杂,他此举无疑是放弃了母妃而选择了她……可蓝姑姑说顺妃的心头血是丢了的,他的蛊毒是如何解了
宇文渊不想让她胡乱猜下去,连忙将白瓷碗推近了些:“快吃。”
她没有食欲也不是一日两日,但在他的监督下还是勉强喝完了粥,再也不能吃下其他东西。
宇文渊见她的唇上被粥汤浸润着泛起点点水光,他不禁柔和地笑着携起帕子为她擦了擦嘴角:“怎么和个孩子似的。”
忘忧的心倏忽漏了一拍,被宇文渊抚过了唇角好像也烫了起来,暗道“偶尔做回孩子好像也不错。”
她的童年只有鲜血与尔虞我诈,被人宠爱着的童年才是正常该享有的啊。
“你方才提起月芙与芙蓉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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