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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相爷家(重生)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Miang
他穿着大红喜袍,俊颀身形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影子。在洞房门口停了会儿后,他慢慢走近了坐在喜床上的秦檀,不用喜秤,而是直截用手摘掉了秦檀头上的盖头。
烛芯子噼啪一晃,红盖头落在地上。盛装打扮的新嫁娘扬起了头,贺桢微微一愣。
瓷白肌肤,胭红唇瓣。眉眼五官,无不大气艳丽,恍若一枝海棠;眼尾微微上挑,透出一分不好惹的锋芒,是娇养大的深闺千金所会有的表情,冶艳,张扬,毫不收敛。
贺桢没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会是这样一个绝色佳人。一时间,贺桢竟有些不忍心将早些准备好的话说出口了。
可是,不说却是绝对不行的。
“秦氏。”斟酌再三后,贺桢终于开了口。
秦檀不应,只是等着他说话。
贺桢此时不过二十出头,中了二等同进士,领了小官之职。但是,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绝不会仅限于此,日后前途无量。
贺桢的相貌无疑是极好的,哪怕京城中那些金堂玉马的贵介公子与他站在一道儿,也会被他比下去。便是此时此刻他薄唇紧抿、眼带寒霜,模样也是俊秀的很。
他攥紧了手,对自己的发妻冷冷道:“秦氏,你秦家用权势强迫我娶你,我应下了。可我虽能娶你为妻,却不会对你动情。你好自为之。”
贺桢说罢,便等着她的反应。
他猜这秦家的嫡女会流眼泪、会发脾气、会闹着要找娘家人撑腰。但是许久过去了,秦檀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喜床上。然后,她平淡地说:“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再没了回答。
一瞬间,贺桢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檀不理他,自顾自歪垂头,摘去了耳朵上的坠子,向外头呼道:“红莲,青桑,进来服侍我除妆。”说话动作间,好似贺桢根本不存在似的。
贺桢抿紧了唇,想将那句话重复一遍:“秦氏,你秦家用权势”
“出去。”
那正在低头摘着耳坠子的女子忽然抬头,乌黑的眼瞳直直地盯着他。
“你”
贺桢眉心蹙起,拳头难以自控地握紧。
“你不出去”秦檀站起来,翻箱倒柜,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一小袋银子,丢到了贺桢脚下,重新道,“钱给你,爱喝酒就去喝酒,爱逛花街柳巷就去逛,别烦着我。”
那一瞬,贺桢只觉得心底涌起了一阵古怪的感觉。





爬墙相爷家(重生) 3.赠妾之礼
贺桢心底有一分古怪。
秦檀用尽手段嫁入贺家,摆明了是个难缠的主儿。他想过秦檀千万种哭闹的模样,却独独没想过她会露出这么淡然轻松的态度。
“秦氏,你这是在赶我走”贺桢的声音微沉。
“说笑了。”秦檀眉眼微挑,险些嗤笑出声来,“是你自个儿说,你不会对我动情,要我好自为之的。你都摆明了你厌恶我,心上有别人,我何必上赶着作践自己呢”
贺桢自认不是个易怒之人,可秦檀的话,竟然挑起了他心底微薄的怒火。
秦檀瞧着他模样,倚在床柱上,问道:“怎么,贺大人生气了”
贺桢并不想被一个小女子看破。于是,他神情不改,淡淡道:“并没有。”
“不,你生气了。”秦檀的唇角慢慢勾起,眼神光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指,“你生气的时候,便会用大拇指在指腹上掐印子。印子越多,你便越生气。”
贺桢微惊,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果真,自己的食指已被指甲按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弯月印痕。一时间,他心底浮起一层诧异:这秦檀,怎么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
秦檀用手帕拭了下面颊,慢悠悠站了起来。她斜斜地睨着贺桢,道:“贺桢,你明明爱着那个姓方的贱妾,却又为了权势迎娶我,这是不忠。你用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却要我在日后独守空房,这是不义。”顿了顿,她唇角的笑容愈深:“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贺大人,你总要二选其一。”
贺桢那平淡若水的神情,有微微的破裂。
此时的他到底只是初入官场之人,尚不是后来那见惯风雨不变色的宠臣。被结发妻子如此挑衅,贺桢不加思索,就朝洞房外踏去。
秦檀丢过来的那袋银子,他碰也没碰,直接跨了过去。
贺桢踏出了洞房,喊来了一个仆妇,问道:“方姨娘歇下了”
那仆妇答道:“姨娘说今夜是您的大喜之夜,她不敢冲撞了新夫人,因此早早熄了灯,等明日一早再去给新夫人请安敬茶。”
贺桢闻言,低低叹一口气。
他朝方姨娘所居的怜香院走了几段路,便远远看到那院里灯火未熄,昏黄光火自窗棂中透出,满是人间烟火的温馨。他知道,方素怜生性温娴体贴,定是不愿见他冒犯了新夫人,这才假称熄灯睡了。实际上,方素怜恐怕会彻夜难眠。
灯影微晃,贺桢眺望着怜香院,神情木然。
一旁的仆妇偷偷窥伺他神情,在心底嘀咕了一句“痴情种”。
在整个贺家,谁不知那怜香院的方姨娘是贺大人贺桢的心头肉
那方素怜出身底层,家里是个走医的,医术也平平,但却是大人的救命恩人。大人为报救命之恩,将方姑娘接入府中悉心照料。按照大人原本的想法,方素怜会是贺家的新主母。只可惜,半路却杀出了个程咬金,那就是秦家的三姑娘,秦檀。
贺大人钟爱生性温柔悯恤的方姑娘,但贺老夫人却更喜欢出身名门的秦檀。对贺老夫人而言,贺桢初入官场,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铺平前路、助他节节高升的妻子,而不是毫无背景身份的医门贫女。
在秦家与贺老夫人的高压之下,贺桢还是娶了秦檀。贺老夫人这一记棒打鸳鸯,叫方素怜最终只能做了个贱妾,连贺家的名谱都上不得。
“今夜我就歇在方姨娘这里。”贺桢对身旁的仆妇道,“你叫书房那里熄了灯,不用等我回去。”
“桢儿,站住”贺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呼喝。
贺桢侧头,却见到自己的母亲贺老夫人被丫鬟搀着,站在不远处。老夫人头发霜白大半,穿得素淡简朴,一双眼却是精明得很,把每一分每一毫厘都看得透彻。
“桢儿,大婚之夜,你又要去哪里”贺老夫人拉长着脸,怒道,“莫非你又想去那个贱人处快活古人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为了一个终日不安于室的贱妾,你就要得罪秦家吗”
贺桢的呼吸微微一乱。
“娘。”他侧过身来,蹙着眉,为方素怜说话,“素怜有名有姓,为人温柔大方,桢儿与她两情相悦,还望娘多多体恤些。”
贺老夫人爬满了皱纹的脸当即被气歪了。
老夫人哆哆嗦嗦的,松开丫鬟搀扶的手,指向贺桢,怒道:“桢儿得罪了秦家,你日后的仕途又该怎么办为了那个贱人,你就不要苦读十数载才换来的功名了吗”
这句话,便像是戳在了贺桢的脊梁骨上。他沉下了脸,道:“娘,儿子的仕途,与秦家又有什么干系只有那些无能无才、不知廉耻之辈,才需要借助女子之势谋官求财”
说罢,他一甩袖子,离开了。
贺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面上一阵愤恨。
贺桢朝怜香院走了一段路,脚步忽而停住。
秦檀方才的话,忽然在他耳边回响起。
贺桢,你明明爱着那个姓方的贱妾,却又为了权势迎娶我,这是不忠。你用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却要我在日后独守空房,这是不义。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贺大人,你总要二选其一。
旋即,他便转了方向,对身旁丫鬟道:“今夜,还是宿在书房吧。”
贺桢离去后,怜香院的灯火亮了大半宿,直到丫鬟送来贺桢在书房睡下的消息,灯火这才熄灭。
次日,秦檀睡得很迟。
贺家并非富贵之家,用的家具、物什皆是下等,与秦家比起来自是天壤之别。但秦檀在尼庵的那几年过习惯了苦日子,倒也不觉得这贺家有多么的穷酸。因此,即便床榻又硬又硌,她还是一夜沉眠到天亮。
红莲进屋里头催了三四次,秦檀才姗姗起了身,叫两个丫鬟给自己梳妆穿衣。
她坐在妆镜前,小小地打着呵欠,眼底犹带着睡意。青桑从妆匣里取出一支发钗,在她髻间比划着,口中絮叨个不停:“夫人,今日可是要给老夫人敬茶的日子。您去的这样迟,若是老夫人心底不高兴,日后想要拿捏您,那可如何是好”
秦檀手背托着下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贺老夫人她可不敢对我生气。”
她前世在贺家生活了五年,早已摸清了每个人的脾性。她初初嫁过来的这一年,婆婆贺老夫人对她千好万好,处处捧着她贺老夫人希望秦家能为贺桢铺平直登青云的康庄大道,因此不敢得罪秦檀。
只可惜,后来贺老夫人发现秦檀在秦家已不受宠,秦二爷和秦檀几乎从不来往,老夫人的脸就瞬间变了,再也没给过秦檀好看。
“夫人,用哪一对耳坠子”青桑打开妆匣,挑拣出那些流光溢彩的首饰,“这对蝴蝶花样的如何”
“挑贵重的来。”秦檀冷笑了一声,“越漂亮越好。今日那个姓方的贱妾要来给我敬茶,我倒要看看方素怜是怎样的神妃仙子,与我相比又如何”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冷笑连连。
秦檀从不掩饰自己的缺点她很记仇,也很势力;不肯吃亏,心眼还小。伤了她的,她忍上十年,也定会报复回去。
她的本性便是如此。
但是,前世的她却被爱蒙蔽了双眼,为了贺桢收起一切锋芒,想要做个良善温柔的女子。
秦檀梳妆罢便起了身。站起时,她的袖中落下了一方手帕,她弯腰拾起,见那手帕上头绣着一方翠竹,竹竿瘦长,绣工精致。
她勾唇一笑,对红莲道:“拿剪子来。”
红莲蹙眉,踌躇一下,取来了剪刀。
秦檀接过剪刀,咔擦咔擦几下,就将那方手帕剪得粉碎,丢在地上。
红莲见了,心底愈发惴惴不安贺桢的字,便是“仲竹”。自家小姐在手帕上绣了修竹,随身携带,便是因着对贺大人情丝难断,日夜相思之故。如今,小姐却把这象征着相思之意的手帕剪碎了
两个丫鬟不敢多问,跟着秦檀一同到正房去。
贺家不大,里外三进,是贺桢考进同进士后吏部批拨下来的宅子,稍作翻新修葺便给了贺桢,角角落落里都透着股陈旧之气。秦檀携着两个丫鬟,到贺老夫人处给婆婆敬茶。
按习俗,贺桢是要跟她一道来的,但秦檀压根没等贺桢,自顾自去了。
贺老夫人自知理亏,不敢抱怨,满面笑容地给秦檀包了银子,又送了一副手镯。待秦檀问完安,老夫人还安抚她道:“檀儿,你莫气。昨夜是桢儿不对,娘定会为你做主,叫他日后不敢欺负你”
老夫人说这话时,心里极是忐忑不安。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却跑去和一个贱妾同宿,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就要被人奏一折家风不正、宠妾灭妻。别说是秦檀这样的贵门嫡女,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女子,蒙受了这样的耻辱,恐怕都会闹个不停,乃至于直接回娘家。
这样想着,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檀,却见秦檀已不慌不忙地坐在了侧边的太师椅上头,神情悠然。丫鬟给她上了茶,她自若地接过茶盏,拿杯盖儿捋起茶叶沫子来。
“那贱妾何时来给我敬茶”秦檀小呷一口,目光止不住地朝外头瞥去。
贺老夫人知道,秦檀问的是方素怜。
老夫人刚想答话,便听得外头的丫鬟通传,说大人与方姨娘一道来了。
丫鬟语罢,秦檀便暗暗想笑:这大婚次日,夫君竟跟着姨娘一起来,真是世间奇闻。贺桢会如此作为,还不是怕自己欺负了他的心上人,忙着撑腰来了。
门前低垂的水花草帘子打了起来,贺桢率先跨入。他穿着身家常的素草色圆领长袍,面色淡淡,向着老夫人躬身行礼。他身后跟着个纤弱女子,穿了身素雅干净的淡紫色衣裙,低垂头颅,露出一截柔弱脖颈。
“给夫人、老夫人请安。”方素怜柔声行礼。
无人喊起,侧座上只传来茶盏盖子拨弄的清脆声响。好半晌后,才有人倨傲问道:“你便是那个将贺桢迷得死去活来的贱妾”
方素怜的肩膀微微一缩,抬起头来,望向侧座,与那儿的秦檀打了个照面。
新夫人挑着细眉,正似笑非笑瞧着方素怜,穿的是深妃色挑银纹绣如意裳,脚踩宝相花纹滑缎履,髻间别两对镂金丝牡丹头簪子,簪尾垂下寸把来长的粉珊瑚珠;眼角微微上挑,晕了一点殷艳的红,整个人凌厉逼人,一看便是浑身带刺的主儿。
与秦檀相比,方素怜便显得寒酸多了,身上简简单单,没什么首饰,只在耳下垂了两颗成色不好的珍珠;面上未施脂粉,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
“回夫人,妾身唤作素怜。”方素怜浅笑起来,露出单侧一道梨涡。
秦檀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现在看来,方素怜的模样并不算太出挑,只是中等偏上,胜在气质温婉孱弱,是最能叫男人心声怜悯的那一类。很显然,方素怜很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容貌与气质,每每总能让贺桢将她呵护在怀中,再不顾及他人。
贺桢听到秦檀说话如此放肆,面上已有了不悦:“秦氏,不得失礼”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是秦檀狠狠将茶盏搁在了桌上。秦檀猛然抬头,盯着贺桢,道:“贺桢,我为何对她恶言相向,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贺桢哑口无言。
大婚之夜,他便丢下了新娘,秦檀会有怒意也是在所难免。
“罢了,快些敬茶吧。”秦檀也懒得和贺桢计较,只对方素怜说话,“等你敬完了茶,我还要送你件见面礼。”
方素怜眼帘微翕,露出不安之色。当她目光接触到贺桢的面容,便强打起笑容,温婉一笑,以示安抚。很快,她便取来了茶水,给新主母敬了一杯。
“方氏,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秦檀拨弄着茶杯盖,示意身旁的红莲将备好的礼物送去。
一道锦盘递到了方素怜面前,上头摆着一本破旧的三十六策。这本书实在是太破了,书线早就开了边,封面缺了个大角,每一页都是黄得发黑。
方素怜露出不解之色。她低头打量了一眼,却见这本三十六策里夹了一道签子,翻开一看,正好是第二十五策那一页。
第二十五策,谓之偷梁换柱。
方素怜的心,陡然咚咚急速跳了起来。
“方氏,你应该清楚我送你这本书的意思吧。别人也许不懂,但你一定懂我的言外之意。”秦檀轻笑着,笑容很是妖冶,“我的意思是,你就和这本三十六策一样,因为又破又旧,只配在我屋里垫垫桌角。”
一旁的青桑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这本书已经很旧了,还缺了页,是小姐拿来垫桌脚的。今天小姐却特意将它翻了出来,说是要送给贺桢的妾室做见面礼。果然,现在这场面真是滑稽极了。
方素怜的肩微微颤了起来。
她眼帘微抖,温软笑道:“谢过夫人赏赐。”
秦檀当然不指望这点手段就激怒方素怜。她很了解方素怜,这个女人很能忍,演戏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连梨园的戏子都不如她。
方素怜忍得住,一旁的贺桢却忍不住。他对方素怜是真心喜爱,见不得秦檀如此欺负她,立即呵道:“秦氏,你可是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还不快把这丢人现眼的礼物收回去”
他的面庞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清冷的模样,像是久冻不融的冰雪。
一旁的方素怜却露出微微惊慌面色,小小地对贺桢摇了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慌张劝道:“大人,万万不要为了我得罪秦家”
贺桢权当没有听见。
“贺桢,我是妻,她是妾。”秦檀不看贺桢,直直盯视前方,“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室,方素怜便会是任我折辱的奴才。我便是欺凌她了,又如何”
说罢,她举起茶盏,将那凉透了的茶水一气儿泼在方素怜的头上。哗的一片响,方素怜的发髻、衣衫顷刻便湿了。混着茶针的茶水,沿着方素怜的眉骨、额心朝下淌去,弄得她面上一团狼藉。
方素怜蹙着眉,缓缓合上了双眼,一副饱受屈辱的模样。
“你”贺桢的呼吸略略急促了起来,他顾不得呵斥秦檀,连忙对丫鬟道,“还不去给姨娘擦擦脸”他的拳头蜷了起来,指甲狠狠刺着手上肌肤。
秦檀瞧着方素怜狼狈的样子,轻笑了一阵子,转头问贺老夫人:“娘,秦檀可有做错”
贺老夫人忙不迭答道:“这方氏是个贱妾,贱妾便是奴婢。区区奴婢而已,檀儿责罚便责罚了,不算什么大事。”说罢,又连忙劝贺桢,“桢儿,好好待你媳妇,不要欺负了人家。”
秦檀挑眉,瞥一眼面无表情的贺桢,对身旁丫鬟悠然道:“我累了,回去吧。”
说罢,便兀自转了身,懒懒踏了出去,那模样隐隐含着一丝娇扈倨傲。
秦檀步出正屋后,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前世的她,在嫁入贺家之后总是在隐忍,总是努力藏起棱角锋芒,力求温柔大度。她与方素怜,便是在比谁更能忍、谁更温婉。
如今重活一世,秦檀忽然想到:到底有什么好忍的
她就是作恶多端,就是要给方素怜难堪,贺桢又能耐她如何横竖贺桢都不会喜欢自己,何必再蓄意讨好他
真是舒爽




爬墙相爷家(重生) 4.新婚归缘
依照京城习俗,新出嫁的妇人会在大婚的第三日,与夫君一同前往京外的寺庙,在佛前祈求阖家顺遂平安,这习俗被称作“归缘”。
到了秦檀这里,她可不指望贺桢会陪自己一道去往佛前归缘。
果然,第三日的清晨,书房里便递来贺桢不去归缘的消息。
青桑气得直跺脚,怒道:“大人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这样落夫人的脸面”
秦檀在妆镜前梳弄着长发,嗤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因为我欺负了方素怜,贺桢正变着法子让我难受呢。”
提起方素怜,青桑便是一肚子气。她年轻气盛,气呼呼地绞着手帕,嚷道:“大人竟为了一个贱妾这样薄待您他是不是忘了夫人您的救命之恩我这就去告诉大人去”
说罢,青桑提起裙摆便想往外跑。
“站住”秦檀喝住她,“青桑,你不准告诉他。”
“夫人”青桑一只脚已跨在门槛上了,闻言,她露出诧异之色,犹豫道,“您的意思是,不要让大人知道您当年救过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秦檀慢慢点头。她搁下梳子,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场。
若是将救命恩人的身份告诉贺桢,那这场好戏便会匆匆结束。
秦檀可还没有玩够呐。
青桑咬着唇角,憋屈地退了回来,问道:“那夫人今儿个还去大慈寺吗”
“去,当然要去。”秦檀答道,“便是我独自去会惹人笑话,我也要去。”
即便贺桢不陪她,她也是要去佛前归缘的。正是佛祖心慈,才给了她重来一生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要去佛前谢恩。
这样想着,秦檀让丫鬟替自己收拾了一番,坐上了出贺府的马车。
她要去的寺庙,是京城外的大慈寺,素来香火旺盛、四季佛客如织,不少王公贵族皆在大慈寺里捐了长明烛。那大雄宝殿里的菩萨、佛祖皆是灿灿金身,光辉无比,香火常年不熄,日夜燃彻。
秦檀倚靠在马车厢壁上,合着眼小憩。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京外的大慈寺。车帘一撩,红莲便伸手来搀秦檀下马车。
正是夏末秋初之时,白天的日头依旧炎炎高照;树影浓浓,一冠深绿之中匿着几只长鸣老蝉。大慈寺的黄墙红瓦横亘在山林之中,屋角掩映,半藏半露。梵音清远,偶尔回荡起一声厚重绵长的佛钟,叫人心底渐渐沉静下来。
一个小和尚上来引路。这光头的小和尚瞧着秦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这位可是约了今日来归缘的贺家的新夫人”
秦檀点头,只当他之所以欲言又止,是因自己独身前来之故。
秦檀入了寺内,过了天王殿里的未来佛,很快便到了佛祖面前。这佛像镀以金身,左右立着二十诸天及文殊普贤,个个皆是镶金漆彩,威严无比。
秦檀望着那宝相庄严的佛像,双手合十,闭目沉思。不之怎的,她心中思绪万千,难以静下。
如今贺老夫人护着自己,那是因为老夫人看中了她背后秦家的势力。一旦发现她在秦家并说不上话,贺老夫人便不会再替自己说话了。
届时,要想折腾贺桢,或是抽身和离,那可就麻烦多了。
但是,秦檀一点儿也不想回去讨好秦家人。于她而言,秦家只是一个牢笼,并没有丝毫亲情的温暖。
自母亲朱氏过世后,秦檀的“家”就已经分崩离析了父亲生性懦弱、优柔寡断,一不小心便会被枕头风吹跑;继母宋氏心眼狭隘,巴不得将秦檀赶出家门;其他亲眷因着朱氏之死,生怕被朱氏连累,都将秦檀当做不存在的人。
这便是秦家最绝情的所在:用朱氏的死换来了满门荣华富贵,却不将朱氏的女儿当个人看。
这样想来,秦檀当年能在如此逆境之中,求得一个太子嫔之位,着实是不容易。
“这位夫人”
她正闭目冥思之时,先前引路的小和尚开了口,打断了她的思绪。秦檀睁眼,瞧见这小沙弥面露腼腆抱歉之色,小声道:“这位夫人,咱们到了谢客闭院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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