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红杏素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明草
“你曾说过,咱们有个孩子?”
“儿子叫宁安,刚满周岁,你失踪的时候,这孩子还不会叫爹,后来倒是能支支吾吾地应几声,只是咬字不太清晰;还有个侄女叫莲生,正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若不是给你守孝耽搁了,怕是早就跟乌述同成亲了。”
女人的声音十分柔和,听在耳中甭提有多舒坦了,楚清河坐在桌旁,手里端着一碗热茶,粗砺指腹从桌沿上划过,粗噶道,“素素,只有小宁安一个孩子,未免太孤单了些,要不咱们再生一个,也能给他做伴儿。”
门外有人影闪动,女人勾唇冷笑,将雕花木门打开,方便丫鬟们送水。
将人推到了屏风后,薛素道,“身上一股血腥味儿,还是快洗洗吧,若实在燥得厉害,我去讨些苦丁茶,那玩意最是去火,肯定能让侯爷静下心来,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楚清河眯了眯眼,他先将身上的铠甲褪下来,发出阵阵响声,而后趁着小妻子不注意,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迈进木桶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薛素吓了一跳,红嘴里发出低低的呼声,纤细的藕臂下意识环住楚清河的脖颈,身上的衣裳全都打湿,发髻散乱下来,那副模样当真是个可怜人的。
*
许呈虽寡言少语,但他性情谨慎,办事最是稳妥不过,很快便将礼品采买妥当,薛素大致瞧了一眼,发现品相都不差,这才放了心。
翌日一早,夫妻俩坐着马车往山寨的方向赶去,折腾了整整半日,这才到了于家门口。村民们看到那一箱一箱的礼品,一个个都直了眼,于忠面庞涨得通红,忍不住道,“大当家,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用不上、”
话没说完,便被楚清河摆手打断,“怎会用不上?于叔于婶救我一命,对我们夫妻俩有大恩,这些东西也没有多贵重,不必推辞。”
于家二老也是厚道人,在他们眼里,救人是本分,万万不能做那等携恩图报的事情,眼下这些物件,他们受之有愧。
薛素面上带着一丝浅笑,赶忙劝道,“于叔于婶,于哥年岁也不小了,还得娶妻生子,到时候这家瓦房恐怕住不开,还得另起新房,总得提前将东西备好,有备无患正是这个道理……”
听到这话,二老的态度终于有些软化,缓缓点了点头。
于荷月呆在屋里,她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看着大哥把一口口结实的木箱抬进屋,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指甲死死抠着窗框,她心里头甭提有多不甘了,明明前几日薛氏还呆在寨子里,素面朝天,也不怎么打扮,但下山一趟,女人穿着织锦制成的衣裳,头戴红宝石步摇,那副明艳动人的模样,当真能让所有人看直眼。
听说薛氏本是大当家的夫人,一开始是恼了才没有承认身份,若她也嫁给大当家的话,是不是也能过上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一般,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于荷月脑袋一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快步冲到了门口,提高了声音问,“大当家,你是要报恩对不对?”
围在于家看热闹的村民不少,此刻瞧见于荷月走出来,不免有些奇怪。
楚清河点了点头,浓黑剑眉紧紧皱起,“是要报恩没错,可有何不妥之处?”
“既然要报恩的话,大当家便娶了我,这就能报答我爹娘的恩情了!”
于家二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来,姑娘家的名声委实重要,若是毁了闺名的话,就得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眼下荷月当着乡亲们的面胡说八道,这是自寻死路啊!
于婶面色惨白,大步冲上前,死死拽着女儿的胳膊,厉声训斥,“莫要胡说八道,快回家里去!”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就是想跟大当家成亲!要是薛氏不来的话,女儿肯定会得偿所愿,现在她横插一脚,毁了女儿的姻缘,谁能甘心?”说话时,于荷月泪眼朦胧的看着楚清河,她自诩姿容不差,即便比不上薛氏这个狐媚子,也能胜过不少普通女子。
好男儿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只要大当家对她存有半分怜惜,都能得偿所愿。
即使记不得以前发生的事情,楚清河依旧对这些纠缠上来的女人十分不耐,若不是于家二老救了他一命,此刻他早就发作了。
于婶气的浑身发抖,两眼通红,拉着于荷月的胳膊就往屋里走,但她年岁大了,论力气根本比不过女儿,很快便被甩开了。
“娘,您别拦着女儿。”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于荷月再次发问,“大当家,若你不要我的话,荷月便一头撞死在这里,反正脸面、名声全都丢尽了,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从小在安宁村里长大,像于荷月这种撒泼放赖的女子,薛素见得多了,她根本就不敢寻死,只是用一条命来威胁楚清河罢了。
不过她倒想看看,这人失忆后会如何处理,是果断拒绝,还是真动了纳妾蓄婢的心思?
第154章 黧豆
谭元清心如死灰,面上的血色也一点点消失殆尽,她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倒是坐在男席的谭必行率先反应过来,快步冲到了谭夫人跟前,一把将不住打滚的母亲扛在肩头,面带歉意的跟众人告罪,“家母身体不适,此刻不能奉陪,还请诸位莫要怪罪。”
说罢,他再也不敢耽搁,一边往主卧的方向走去,一边冲着奴才吩咐,“快去请大夫回来,快去!”
即使浑身痒的厉害,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谭夫人的神智依旧是清醒的,思及自己在宴席上所作出的举动,她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面色衰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心底甭提有多后悔了。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宁愿尽快离席,回房好好诊治,也不愿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这会儿耽搁了五皇子的大事,元清那边怕也不好交代。
伸手狠狠抠挠着身上的皮肉,谭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含糊不清叫喊,“必行,为娘肯定是被别人给害了!到底是谁?他该死!该死!”
比起五皇子的喜怒,谭必行更加在意母亲的安危,迈入卧房后,他小心翼翼将谭夫人放在床上,柔声劝道,“母亲,您再忍一忍,大夫待会便到。”
话一说完,男人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原本俊美斯文的面庞,此刻微微扭曲,他只觉得脖颈手掌都无比瘙痒,那种感觉委实难捱。
伸手挠了挠脖颈,谭必行不由皱眉,他并非蠢人,仔细思量一番,便发现方才只有这些位置接触到了母亲,这会儿便觉得奇痒无比,看来这并非恶疾,而是有人刻意下毒。
是谁跟他们谭家结了仇?非要在生辰宴上让母亲颜面扫地,如此一来,但凡顾及名声的高门大户,肯定都不愿跟谭家走动,五皇子的谋划也不会成,幕后之人的心机当真不浅。
此时此刻,谭夫人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将脖颈抓出了道道血痕,点点血迹沾在床褥上面,透着一股铁锈味儿,看着无比瘆人。
谭必行怕她伤到自己,一把将浅蓝色的床帐扯了下来,撕成布条,把母亲的双手并在一处,用力捆住了手腕。
“您莫要再抓挠了,这都见血了!”
谭夫人对儿子的话充耳不闻,现下她只觉得万分难受,仿佛从人间坠入了地狱,身体被蛇虫鼠蚁狠狠啃噬,虽无半点伤口,但渗入骨髓的瘙痒却比痛苦更折磨人,简直能将她逼疯。
谭必行虽然也中了招,但他并没有沾上多少药粉,再加上意志力比谭夫人强,此刻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谭夫人恨得破口大骂:“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不孝子,非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受苦,若我真的死了,你心里就痛快了是不是?”
身为户部尚书的原配夫人,谭夫人过了几十年顺风顺水的日子,从没有吃过苦遭过罪,但眼下她委实狼狈,不止胳膊面颊都是血痕,发髻也散乱开来,用头一下下撞着墙,发出砰砰的响声。
谭必行心中无比痛苦,但他却没有半点法子,好在过了不久,大夫便来到了主卧,片刻都不敢耽搁,急忙给谭夫人把脉。
查验一番后,他笃定道,“草民观夫人的症状,应是中了黧豆之毒,普通人接触到黧豆,会浑身发痒,足足持续半个时辰,根本无药可解,好在只要忍过这段时间,便无大碍,也不必刻意服药。”
说话时,大夫眉头紧皱,面上满是疑惑之色,低声喃喃,“按说黧豆长在深山之中,京城极为少见,夫人根本不会碰到此物才是,为何还会中毒?而且普通的黧豆毒性根本没这么大,势必是被炮制过才会如此……”
谭必行紧紧皱眉,凤目中露出一丝郁色,他刚将大夫送出门,谭正与谭元清进了房中,看到夫人凄惨的模样,父女俩全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中了黧豆之毒,是有人在刻意陷害。”谭必行声音沙哑极了,豆大的汗珠儿滚滚而落,显然并不好受。
谭元清没有注意到哥哥的异状,她冲到床榻边上,刚伸出手,便被谭必行呵斥了,“住手!黧豆之毒半个时辰后自会解除,若你碰了母亲,非但没有半点用处,自己也得经受折磨。”
眼睁睁的看着亲娘的惨状,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将谭元清吓得浑身哆嗦。她脚步咚咚往后退,好半晌才说,“算算时间,毒性也快解了,到底是谁这般狠毒?若是被我揪出来,势必要将他剥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瞥见女儿扭曲的面庞,谭正低低叹息,“元清,眼下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嫁给了五皇子,成了他的正妃,也依旧不算什么好事,稍有不慎,便会将整个谭家都给牵连进去。”
“什么牵连?父亲,今日之事只是意外,只要派人好生搜查,肯定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再者说来,殿下可是您的女婿,都是一家人,帮他就相当于帮我!”
要说谭元清对五皇子有多深厚的情谊,当真不见得,她之所以这么积极的谋划,只不过是为了权势而已,若朱斌真能荣登大宝,她身为正妃,便能坐上凤位。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天大的诱惑,她怎能抗拒的了?
“我辩不过你,只是圣上手段了得,多做不如不做。”谭正沉声提点。
无论父亲说什么,先去谭元清都听不进去,她一直皱着眉,既恼怒于谭夫人丢了脸面,又恨那下毒之人。
五皇子之所以与她大婚,也是看中了谭家的势力,若娘家无法相助,即使她是正妃,也没有半分地位可言。
思及此处,谭元清不免有些心焦,偏偏父亲是个执拗的性子,她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法劝说,前头五皇子派人来催,她不好再在府里多做逗留,只能坐上马车,离开了谭家。
*
谭府生出的闹剧,自然是瞒不过旁人的,楚清河从许呈那里得了信,而后面无表情的往主卧赶去。
春兰盯着男人的背影,只觉得万分熟悉,忍不住开口发问,“这侍卫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这般像侯爷?”
许呈虽不知夫人为何想隐瞒侯爷的身份,但这是主子做下的决定,他也不好插手,此刻摇了摇头,含糊着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楚清河站在主卧外,还没等迈过门槛,就听到婴孩稚嫩的声音,他心头一热,素来紧抿的唇角竟然微微上扬,大阔步走到床榻前。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薛素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如今小宁安已经能走了,正从床榻最里侧跌跌撞撞的往她怀里冲,笑的双眼都眯成一条细缝儿,玉雪可爱的模样甭提有多招人疼了。
人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以前没遇到素娘时,楚清河根本不信这话,但这会儿却全然不同,他恨不得赶快恢复记忆,将天底下所有的珍宝都捧到他们娘俩面前,不让素娘跟小宁安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谭府那边可有消息了?”女人晃了晃手里的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响声。
“谭夫人中了黧豆之毒,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在地上不住打滚,因奇痒难耐,她用手狠狠抠挠着皮肉,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那副狼狈的模样,简直让人大开眼界。”楚清河面色淡淡道。
“早先谭夫人就极为在乎自己的脸面,如今她成了五皇子的岳母,更是变本加厉,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肯定羞惭欲死,近来应该不会再生出事端了。”
小宁安看着站在母亲身畔的陌生男子,乌溜溜的大眼儿中露出一丝疑惑,扯着母亲的袖口,一叠声儿问,“娘,他是谁?”
还没等薛素开口,楚清河兀自蹲下身,拉着小娃肉乎乎的手,正色道,“我是你亲爹。”
“爹?”宁安有些茫然,薛素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伸手提着孩子的腰,放在男人怀中,努着嘴说,“你抱抱他。”
高大的男人身躯霎时间僵硬起来,比起木雕也差不了多少。在楚清河仅存的记忆里,从未跟这般幼小的生命有过亲密的接触,鼻前涌入小娃独有的奶香味,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宁安的皮肤又多柔多嫩,而自己却是个常年舞刀弄棒的糙汉,万一不小心伤了他,该如何是好?
小宁安并不怕生,被男人抱在怀里,开始时还有些不习惯,到了后来,他咯咯笑个不停,甭提有多高兴了。
楚清河紧绷的身躯渐渐平复下来,薛素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道,“你是宁安的父亲,就算离开了这些时日,也不能将自己的骨血至亲尽数忘在脑后,否则我可不饶你!”
“好。”楚清河哑声应和着,他身量偏高,微微躬身时,滚烫的薄唇刚好擦过女人的颊边,尝到了柔嫩的芳香,他眸色越发深浓,好似黑不见底的幽潭一般。
重生之红杏素娘 第97节
第155章 计谋
转眼就到了颜如玉重新开张的日子,无论是新店还是老店,在京城的名声委实不小,先前由于薛素失踪,不少女客见私馆关门,一个个都急得不行,每日都会派人在门口盯着,不是想要做按摩,便是打算采买脂膏汤剂。
京城里的私馆虽然不少,但熟客早已认准了颜如玉这一家,突然不再开业,当真让她们既是烦闷又是焦躁,等了近两个月,现下好不容易重新开张。这日一早店门前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新店的人还要更多些,毕竟薛素配制的脂膏价格不贵,功效又十分显著,许多平头百姓都能负担得起。
前几日做出来的桂花发油,此刻已经摆在了两间店铺的柜台上,瞧见这眼生的新鲜玩意,有客人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此乃桂花发油,沐浴过后,在发丝未干时,双手将发油搓热,涂在上面,能使发丝乌黑浓密,比起最初强韧百倍,甚至还能起到生发之功。”站在柜台后头的丫鬟笑意盈盈,不紧不慢的开口解释。
颜如玉是辅国侯夫人开设的私馆,只凭着侯爷在边关立下的赫赫战功,已经足够让人生出好感了,再加上店里的脂膏汤剂,无一不是品相俱佳,用过的都说好,口口相传之下,老客人数众多,数不胜数。
因此,桂花发油甫一拿出来,很快便被人抢购一空,排在后面的客人见此情形,一个个好奇极了,偏偏他们来的晚,根本买不到此物。
佳人坊。
听到小厮传上来的消息,程三娘好险没起了个倒仰,她将茶盏摔在地上,一双狐狸眼中透着浓浓火光,这副面容扭曲的模样,与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也没有任何区别。
薛素那个贱人天生就是跟她作对的,将她无比珍贵的秘方抢走,开设私馆处处强压一头,这种恶毒又卑鄙的女人,为何不死在岳山的山匪手中?打从她活着的消息一传入耳,程三娘便觉得不妙。
近日来盘桓在脑中的不详预感,现下尽数化为现实,只要有颜如玉一天,她的佳人坊便会被狠狠压制住,永远都不能翻身,实在是欺人太甚!
荣喜在程三娘身边伺候的时日也不算短了,看到主子这副模样,她忍不住连连叹气,哑声劝道,“主子,您千万别动气,薛氏现在就是个寡妇,没了辅国侯帮扶,她就跟一滩烂泥一样,风光不了多久了。”
“快别上赶着说好听的了,早在泾阳时,薛素就跟狗皮膏药一般,牢牢黏在我身上,如今到了京城,依旧无法将这个女人远远甩开,她如此阴魂不散,真是令人作呕!”
屋里伺候的丫鬟不少,将碎瓷片都给收拾好,而后一个个贴着墙根儿退了出去。今日老板娘心情明显不佳,若是他们上赶着往前凑,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躲远点,倒也安生些。
“主子,咱们佳人坊可得了太后娘娘的玉旨,又有锦月公主撑腰,与颜如玉那等上不得台面的铺子全然不同,您莫要动怒,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能好好整治整治薛氏。”荣喜放低了声音,慢慢说道。
折腾了数年,薛素已经成了扎进程三娘心口的一根毒刺,若是不将这根刺彻底拔出,她永远都不会觉得痛快。
“什么法子?”
“锦月公主对薛氏厌恶至极,这位主子身份高贵,若是用了颜如玉的东西,生出岔子的话,薛氏肯定难辞其咎,就算她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又如何?辅国侯已经不在了,人走茶凉,想将她踩进泥水里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听到荣喜的话,程三娘充斥着愤懑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狐狸眼中精光闪烁,伸手戳了下丫鬟的额头,笑道,“还是你这蹄子就有办法,等颜如玉关门了,我赏你一百两银子!”
普通的奴才一月只能赚二两银子,一百两雪花银对于荣喜而言,当真能称得上是天文数字,她眼底带着浓浓喜意,一叠声儿冲着主子道谢。
“好了好了,莫要说这么多的废话,我现在去一趟状元府,与公主商议一番。”边说程三娘边走进里屋,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这才从佳人坊离开,坐着马车走远了。
王佑卿本是从泾阳来的泥腿子,就算家境殷实,拿到京城也不够看的,是以状元府中的奴才,大半都是锦月公主带过来的。不知是不是从宫里出来的缘故,一个个高傲的很,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即使程三娘来此数次,他们的态度依旧冷淡非常。
此刻锦月坐在偏厅打络子,听说程三娘来访,她不由皱了皱眉,眼底露出丝丝厌恶,偏偏又不能将人拦在门外,只能冲着侍女吩咐一声,“将人带进来吧。”
程三娘也算是王家的常客,但她给余公公当了对食,日日跟阉人厮混在一处,委实上不得台面,若是与这种人多做接触,与自降身份没有任何差别。
侍女见主子心情不虞,恭敬地应了一声,很快便将程三娘引了进来。
“三娘见过公主。”
就算锦月再不待见眼前的女人,也不会给她没脸,程三娘可是佑卿的亲表姐,婆婆对她十分疼爱,肯定不能撕破脸,否则实在有些不妥。
“都是一家人,表姐无需多礼,快坐吧。”等她坐定后,锦月公主也不着急,继续打着络子,神态平静安和,如同开在溪边的兰花,令人生出几分心旷神怡之感。
程三娘城府不浅,很快便发现了女人眼底的冷漠,也知道她是在故意晾着自己。
抿唇笑笑,她伸手往东边指了指,道,“公主可知薛氏回来了?今日颜如玉重新开张,不知有多少客人去到那间私馆中,将佳人坊死死压了下去,店铺是三娘的心血,佑卿也往里面投了银子,如今苟延残喘被逼的无一丝活路,当真是令人郁卒不已。”
程三娘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就算颜如玉出了风头,但佳人坊还不至于沦落到闭店的地步。只因她先前用不光彩的手段从不少私馆中抢来了秘方,研制出来的脂膏品相的确不差,又得了太后的玉旨,有不少客人早已认准了此处,就算颜如玉名声再响亮,她们也不会轻易换地方。
“表姐好生想想,从开始到现在,本宫帮过你多少回?帮过佳人坊多少回?若不是看在佑卿的面子上,区区一家私馆,怎配让本宫费心劳力?”一把将络子扔回竹篮中,锦月冷笑道。
“三娘知道公主费神,但您真的要继续容忍薛氏吗?她容貌艳丽,天性放荡,楚清河坠崖身亡,一个二十出头的貌美妇人,怎能耐得住寂寞,往后几十年如一日,安安生生在辅国侯府中守寡?您真能放的下心吗?”
就因为不放心,锦月才会收买了岳山的山匪,让他们彻底将薛素毁了,届时这个女人浑身沾满污点,佑卿本性倨傲,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又怎会看上她?
但事情远没有她料想的那般顺利,薛素刚落入陷阱,还没等被带到岳山,便被人救下来。而后葛崇许呈等又将匪徒尽数剿灭,让无数百姓过上了安稳和乐的日子,立下如此大功,众人的心神都被吸引了,还有谁会去追究薛氏是否失贞?
况且锦月还听说,先前那名女贼一直被关押在辅国侯府中,若是她将自己供出来,所有的阴谋便全都瞒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
“佑卿是驸马,就算薛素胆大包天,也不敢生出邪念,否则她可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样一番话,不知道是在说服程三娘,还是在安慰自己。
“公主莫要闹了,咱们几次三番出手,薛氏心眼小的就跟针尖儿一般,又怎能不记恨?她的确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佑卿在一起,但二人若是背地里生出私情的话,谁都管不了。”
程三娘说出的话,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针,狠狠刺入锦月的血肉中,将她折磨的鲜血淋漓,痛不可遏。
闭了闭眼,女人嘶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程三娘眼底划过隐晦的得意之色,慢条斯理地开口,“公主身份尊贵,肌肤吹弹可破,若是用了颜如玉的脂膏,生出了岔子,届时闹到圣上与皇贵妃面前,就算薛氏是一品诰命夫人又如何?私馆还是免不了关门大吉的下场。咱们也不求一次将薛氏彻底击垮,像这种事情,只要来个两三回,陛下心中的愧疚就会一点点消失殆尽,到时候甭说她是楚清河的遗孀了,即便是陛下的妃子,也没有任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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