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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红杏素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明草
薛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当即就笑出声来,冲着秋菊摆了摆手,小丫鬟动作麻利地出了门子,不一会儿便捧了只巴掌大的木匣走了过来。
“抚纹膏是我亲手炮制而成的,先前给闫大夫看过,此物的配方极佳,只要不是太过敏感,任何人都能用,像我这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每天沐浴过后,都会用抚纹膏擦身。”
身为女子,薛素对凌母的想法很是了解,尘世间的女子大多爱美,就算嫁人生子也不例外,毕竟姣好的皮囊并非为了取悦别人,而是为了取悦自己。
刚重生那会儿,她费尽心力将身子骨调理好,时不时坐在铜镜前头,一连看上大半天,也不会觉得腻歪。
凌母面庞上满是感激之色,她抿了抿唇,眼神落在女人高耸的肚皮上,嘶了一声:
“素娘,你这肚子未免忒大了些,不是刚七个月吗?怎么比起快要临盆的女子也不差什么?”
“是双胎。”薛素笑着回答。
她内心虽然很是忐忑,但对腹中的两个孩子却无比期待。先前家里仅有小宁安一人,这娃儿已经到了读书习武的年岁,却没有兄弟姐妹,未免孤单了些,现今添了一双弟妹,侯府也能热闹点。
“竟是双胎?”
凌母比薛素略大几岁,她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对双生子。毕竟双胎本就不比怀上,高门大户的女眷身子骨又委实娇贵,拼死拼活生下一个孩子已经了不得了,后头出生的娃儿不是在娘胎里憋闷的时间过长,就是母亲没了力气,能顺利出世的的确不多。
见凌母眼带忧虑,薛素反倒开口劝说。
“嫂子莫要担心,我从小长在泾阳,未出嫁时还挑过粪、插过秧,筋骨可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再者说来,闫濯在京城可有神医之名,他一直在小院里住下,绝对会保双生子平安……”
端量着薛素红润的气色,凌母也知道她没说假话,不由松了口气。
“我倒是没什么,只要你自己想明白就好,最近几月千万得放宽心,不能将事情憋在肚子里。”
说实话,薛素对凌母十分敬重,就算嘴上将眼前的妇人称为嫂子,在心里却将她当作长辈。
此刻将这些盈满关怀的叮嘱收入耳中,她心里一阵妥帖,说不出的舒坦。
凌母离开时,手里拿着雕纹精致的木匣,缓步往外走,还没等上马车,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朝着她扑了过来,动作极快,将她骇了一跳。
边城中全是驻军,没有贼人胆敢在此处闹事,很快便来了两名侍卫,出手擒住了那道人影。
“怎么是你?”
凌母万万没想到,刚才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人,竟是凌鸢。





重生之红杏素娘 第137节
她这侄女平日里最爱打扮,今日却穿上了灰扑扑的衣裳,面带斗笠,与往日的模样无半分相似,也怪不得凌母认不出来。
“婶婶,还请您救救侄女吧!赵磊在外头养了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孩子,最近把她带回府中,成了姨娘,这是要将侄女往死路上逼啊!”边说,凌鸢边低低啜泣,眼珠子里爬满血丝,看起来万分可怜。
凌母略微叠眉,道:
“此事我管不了,你还是去找你爹吧。”
话落,凌母转身欲走,却不想凌鸢竟挣脱了侍卫的钳制,几步冲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
“婶婶,我有赵磊通敌卖国的证据,当年侯爷坠马,不止摔断了一条腿,就连一双眼也瞎了,若不是赵磊被人收买,在马鞍中放了细针,这样的惨剧根本不会发生!”
胳膊被女人用力掐着,传来阵阵痛意,但凌母却顾不上这个,她急切地反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
“侄女怎敢在此等大事上扯谎?若婶婶不信,还请您将我带到楚家,亲自见一见侯爷,当年之事自会真相大白。”
凌鸢眼神中带着急切,希望凌母能答应自己,她从书房中偷了密信,要是不扳倒赵磊的话,恐怕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作品 卷 第226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对于这个侄女的心思,凌母也能看出来几分,但她却无法拒绝凌鸢的要求,毕竟通敌卖国兹事体大,万一闹出了什么岔子,可不是她这等后宅妇人能承担得起的。
先前辅国侯被陛下削去官职,关外的匈奴一个个高兴极了,集齐人马、调兵遣将,恨不得马上将玉门关攻破。
想起边城怨声载道的景象,凌母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牢牢攥住凌鸢细瘦的手腕,转身折回了楚家。
守门的侍卫认识凌母,但看到贵客还带了生人过来,也不敢贸然将她们请进去,而是快步走到客房通报。
在这关口,凌鸢心里无比忐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帷帽,又紧紧捏住藏在袖中的密信,生怕赵磊派人追赶过来。
时间慢慢流逝,女人的情绪越发焦灼,好不容易将侍卫给盼回来了。在被人带到小院儿里时,凌鸢几乎要落下泪来,天知道她究竟有多害怕,方才她说的句句属实,要是让赵磊发现了她的行踪,这条命绝对保不住。
楚清河夫妻俩就在客房中歇息,凌鸢甫一推开门,就闻到了又腥又苦的药味儿,她定睛一看,发现一名挺着肚腹的女人坐在床沿边上,眉眼微挑,笑容明媚,不是薛素还能有谁?
心中生出了几分妒意,但近段时日经历了大起大落,她的城府也比最初深了不少,这会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着对面的夫妻俩盈盈福身。
“鸢娘见过侯爷、侯夫人。”
薛素扫了一眼女人苍白的面色,以及手掌上的血痕,之后便移开目光,冲着凌母点了点头。
“素娘,我这侄女儿有话要跟你们俩交代,若她说的属实,还请将人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被赵磊发现,否则她就会陷入到险境中。”
凌母到底心善,见凌鸢如此年轻,就算她做错了事情,也希望能得到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才多说了几句。
薛素虽不知凌鸢登门的目的,但她本就没将这女子放在眼里,等到匈奴的祸患解决了,她跟楚清河就会回到京城,说不准十年八载都不会来到边关,何必计较那么多?
“嫂子放心,我绝不会苛待鸢娘。”
闻言,凌母松了口气,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她不该多听,索性道别离开。
等客房的木门被关严后,凌鸢从袖中取出密信,送到床头,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
“侯爷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五皇子谋害了,但实际上,真凶另有其人,赵磊被匈奴首领巴鲁收买了,当时他察觉到五皇子对您的不满,便顺水推舟,在马鞍里藏了针,这些都明明白白写在信中,您一看便知。”
薛素将这话收入耳中,细眉不由一皱。
她想起楚清河最初瞎眼瘸腿的模样,即使武功底子不错,却依旧遭到了无数的白眼与讥讽,那段日子几乎是他们最难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找到了真凶,却未曾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感受到身边人在不住发抖,楚清河喉结滑动了一瞬,他飞快地看完信上的内容,鹰眸中翻涌着杀意,道:
“信的确是真的,我会派人将你送走,等军中的叛徒除去后,是否回来全看你自己。”
得到了辅国侯的保证,凌鸢甭提有多高兴了,弯着腰,一叠声地道谢。此时此刻,她心里对这夫妻的厌恶减轻了不少,甚至还添了丝丝感激,月前她一直给薛素添堵,甚至还做出了许多错事,此刻他们不计前嫌,出手相助,胸襟确实比她宽广多了。
楚清河拍了拍手,便有侍卫走入房中,他吩咐一声:“将凌鸢送出城安置,她的安全由你负责。”
侍卫抱拳应诺。
薛素捻着手腕上挂着的佛珠,轻声提点,“临走前记得从秋菊手里拿些银子,千万别苛待了客人。”
说完,薛素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楚清河面上。
凌鸢神情复杂地看了女人一眼,她用力咬着嘴唇,跟在侍卫身后离开了客房。
“侯爷准备如何处置赵磊?要是不让他付出代价的话,我心里委实不甘。”
薛素自诩不是那等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性子,但赵磊做下的事情委实触及了她的底线,那人险些害得楚清河丧命!这样的大仇若是不报,她怎堪为人?
瞥见小妻子涨得通红的面颊,男人不免有些心疼,倾身上前,将人牢牢抱在怀里,轻咬着柔白细腻的耳廓。
“素娘想怎么处置他?”
杏眸中尤带着恨意,薛素咬牙切齿,“圣人曾经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了,想要彻底讨债,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磊不是在马鞍中放了针吗?那也让他尝尝眼瞎目盲的滋味儿,如此一来,想必他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诚心悔过。”
说话时,薛素一直盯着楚清河,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堪称狠辣,要是这人生出嫌厌,觉得她是个毒妇,该如何是好?
心中涌起纷杂的念头,薛素自己都不知道,她面上透着浓浓忐忑,那副模样既可怜又可爱,楚清河只觉得一阵暖意划过心头,小妻子这般在乎他,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厌恶?怎会提防?
“好,就按素娘说的办。”
他痛快地应了一声。
*
赵磊将姨娘送回房中,两人好生温存了一会儿,由于陈蕊怀着身孕,胎象也不算稳当,他也没有敦伦,呆了片刻便起身去到了书房。
甫一迈过门槛,赵磊心底咯噔一声,突然察觉到几分异样。
他咽了咽唾沫,快步冲到桌前,不住摩挲着藏在下方的木匣。待指尖碰到硬物时,赵磊松了口气,他将木匣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将盒盖打开,看到空无一物的匣子,男人面如土色,好悬没呕出血来。
是谁?是谁把密信拿走了?
脑海中浮现出凌鸢那张脸,赵磊死死咬牙,目眦尽裂,连喘了几口粗气,他赶忙跑到了院中,冲着侍卫吩咐:
“去将夫人带过来,快去!”
侍卫有些不解,却不会违抗主子的吩咐,飞快地去了后院,仔细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夫人的身影。
赵磊在书房中来回转着圈,等看到去而复返的侍卫时,他眼珠子里爬满血丝,两手按住侍卫的肩膀,拼命摇晃着:
“人呢?”
“回将军的话,夫人没在府里,听守门的小厮说,晌午时有名女子穿着暗色衣裳,头戴帷帽出了府,想必便是夫人了……”
赵磊没想到凌鸢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偷偷摸摸从书房中拿了密信,还乔装打扮离开了赵府,她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将人抓回来以后,定要让她记住,背叛自己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
“派人在城里找,谁先找到夫人,便赏赐五百两纹银!”
五百两纹银委实不少,边城比不得京里富庶,普通兵丁之所以参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要是能拿到这笔丰厚的赏钱,就能在郊外买下大片良田,用以耕种。
侍卫激动极了,急急应了一声,随即快找了人,去搜寻凌鸢的踪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赵磊深谙这个道理,他本以为拿出了赏钱,就算凌鸢有千般本事,只要她还在边城,就无法逃脱自己的掌控,哪曾想整整找了一日,居然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男人急的满嘴长满了燎泡,他也顾不上别的,亲自驾马在城中搜寻。
走了一段路,身下的马越来越不安分,有时将蹄子高高抬起,有时发出痛苦的哼声,险些没将他甩下来。
没找到凌鸢,赵磊心里本就火烧火燎,他动了真火,拿着带倒刺的长鞭,狠狠抽在马儿身上,骏马嘶鸣一声,不住地狂奔起来,速度极快,将他骇得心惊胆寒,不由用力勒紧缰绳,却收效甚微。
他这时才知道怕了,嘴里不住念叨着:“停下!快停下!”
牲畜听不懂人语,又被阵阵刺痛折磨得万分难受,完全不受主人的控制,拼了命往前冲,速度快得惊人,没过多久便将赵磊甩在地上,马蹄高高扬起,好巧不巧地踩断了他的右腿,剧烈的疼痛让他额间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嘴里不住哀嚎。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心脏亦是狂跳不止。
城中早就立下规矩,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官员皆不许纵马,赵磊身为副将,不守军纪,不遵法令,险些害了别人的性命,这样的混账哪配当副将?比起牢中的匪徒也差不了多少了。
此时此刻,赵磊根本顾不得旁人的指指点点,他摔下马时,不止右腿被畜生踩断,后脑也磕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赵磊惊恐地尖叫,心里涌起阵阵绝望,现在他再也顾不上凌鸢了,只希望有人将自己送到医馆中诊治。但很可惜,因犯了众怒的缘故,这会儿不止没有一人相助,围着他骂骂咧咧的人倒有不少。
作品 卷 第227章 同命锁
赵磊被剧烈的疼痛所包围,整个人神智都不清醒了,他双手抠着身下的泥地,指甲缝里沾满了污秽,费尽全力往前爬。
世人大都同情弱者,赵磊闹市纵马的举动虽让人恼恨异常,却也罪不至死。
普通百姓骂归骂,看到男人这副惨状,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悯,两个高大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左一右搀扶着赵磊的胳膊,将人带到最近的医馆中。
边城的大夫对皮肉伤的诊治分外在行,就算赵磊摔断了腿,只要他还留有一口气在,伤口都能包扎妥当,但伤筋动骨到底对身体有损,即便养好身子也会瘸,想要继续在战场上拼杀,无异于痴人说梦。
年岁颇大的老大夫正在给赵磊处理后脑上的伤口,此时男人尚未昏迷,他心里惊恐,颤巍巍地问,“大夫,我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可还能治好?”
“您从马背上摔下来,磕破了脑袋,外伤小老儿能治得,但颅内产生的血块却属于内伤,普通大夫可没本事消除血块,赵副将还是另请高明吧,耽搁的时间越久,越不利于伤势恢复。”老大夫忧心忡忡地叮嘱。
赵磊脸色难看,忍着剧痛不住思索。
他记得很清楚,京中有位神医名为闫濯,治好了楚清河的病症,数次将他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医术精湛,简直堪比扁鹊在世,要是有闫神医亲自给自己调养,颅内的血块肯定会完全消失!
这么一想,赵磊高大的身躯不由哆嗦了下,老大夫皱着眉头斥责,只觉得这位赵副将怕是摔坏了脑袋,否则也不至于露出又哭又笑的奇怪模样。
薛素呆在客房中,听侍卫禀报了赵磊的伤势,紧绷的面颊终于透出了淡淡笑意,这抹笑虽称不上浓郁,但却深入眼底。
楚清河放下手中的密信,笃定道,“赵磊表面上看似安分,却最是自私自利不过,如今他身受重伤,要是没有神医相助,说不准就会留下隐患,以他的性子,根本接受不了瞎眼的结果,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主动登门,求请闫大夫出手。”
这会儿闫濯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低下头,慢吞吞地喝着茶,听楚清河提到自己,忍不住皱眉。
“什么人都往我这送,不治!”
薛素唇角抬了抬,道,“一切全凭表哥自己决定,只是赵磊早先害了侯爷,不让他付出代价,我心里难受得紧。”
看着女人鼓胀的肚腹,闫濯缓缓点头,也算是应承了此事。
转眼又过了两日,这天赵家的侍卫推着板车来到楚家门口,走到门房跟前,掏出银子塞到他手里,满脸堆笑道,“劳烦进去通禀一声,我们副将有事禀告侯爷。”
门房也是军士出身,受军规约束多年,自不会收下侍卫的贿赂,当即将荷包塞了回去,瓮声瓮气地回答:
“劳烦稍等片刻。”
说罢,门房转身往府里走,过了好半晌才慢吞吞走回来。
“赵副将,您也知道侯爷在战场上受了极严重的伤,因失血过多的缘故,近来整天都陷入到昏迷中,方才进去通报时,他还没醒,想必是不能见客了。”
即使视线内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却不代表赵磊摔成了个傻子,连这样显而易见的托词都看不出来。
他脸色黑沉,带着浓浓怒意,不过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他只能强行收敛住自己的脾气,道:“能否让我进屋等着?若侯爷醒了,也能见他一面。”
要是不赶上寒冬腊月的档口,赵磊也不会低声下气说这么一番话。
此刻他穿着厚厚的袄子,却依旧抵挡不住西北凛冽的寒风,阵阵凉意仿佛能钻进人骨头里,将他冻得不住哆嗦。




重生之红杏素娘 第138节
门房继续摇头。
刚才他一进客房,夫人便猜到了几分,让他随便找个由头将赵磊拒之门外。主子们不待见的人,他身为奴仆,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将人放进屋中,否则这份差事不保,如何养活一家老小?
赵家的侍卫见状,忍不住低头劝说:
“将军,辅国侯明显就是故意的,继续留在此也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四处寻访名医,也许能将您的伤势治好。”
“就是就是,姓闫的一直呆在边城,要是他医术真那么高明的话,也不至于耗费这么长时间治病,依属下看,此人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听到两个侍卫的叨念声,赵磊感到一阵憋闷。
就算平日里他跟楚清河的接触不多,但两人到底也能称得上同僚,这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拒之门外,难道就不怕生出流言吗?
瞥见副将越发阴沉的面色,两名侍卫识趣地闭上嘴,不再多言,毕竟上峰心胸狭隘,要是哪句话不经心,将人给得罪了,日后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少说少做,以免出错。
受过重伤的人大都血气不足,赵磊也不例外,这会儿他被风吹的直咳嗽,一张脸也涨成了紫茄子色,等到冷的挨不住了,这才开口吩咐:
“回府吧。”
两名侍卫推着板车往前走,昨晚刚下了一场雪,虽不算厚实,但车轮轧过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恼人极了。
赵磊闭着眼躺在板车上,即便他看不见周遭的百姓,听觉却分外灵敏,能清晰地分辨出众人指指点点的动静,有的人骂他是个废物,有的人说他活该,有的人则在幸灾乐祸……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在边城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得罪过当地的百姓,先前凌鸢做下的蠢事,他也竭尽全力弥补了,缘何会落得这样的处境?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怀着愤恨不平的想法,赵磊被抬进了家门。
他这回学聪明了,没有将全副希望都寄托在闫濯身上,反而派了不少能干的侍卫,在附近的城池寻找名医,把人带回来给他诊治。
*
赵磊的一举一动自是瞒不过楚清河夫妻二人,因匈奴没了首领,已经成不了气候,近来他们便将心力匀出了些,仔细盯着赵府的蛛丝马迹。
此刻薛素坐在床沿边上,手里拿着牛角梳,一下下通着发,那黑压压一片披散在肩头,似墨云般,还带着丝丝幽香,配上那张毫无瑕疵的艳丽面庞,让男人不由晃了晃神。
“我特地问了表哥,他说赵磊的伤势很重,颅内的血块压迫到了神经,要是不以特殊的手法疏通经络,根本无法痊愈,且病症会越发严峻。”
说话时,她语气中带着淡淡欢欣,那副高兴的模样让楚清河不由摇头,沉声叮咛,“还有一个月你就要临盆了,何必将心思放在那等无关紧要的外人身上?他不会有好下场。”
薛素撇撇嘴,哼哼一声:
“我就是气不过,你在前线跟敌军拼杀,这帮人身为军士,不主动相助也就罢了,竟还在后头偷偷摸摸地使绊子,要不是你命大,哪能活着回到安宁村?”
当初谋害楚清河的不止有赵磊一人,还有莲生的父亲,以及五皇子朱斌等人。
现如今,朱斌因为与肖妃有私,已经被关到大牢之中,终此一生都不知能否出来;而莲生的父亲在去世前主动悔过,恩怨早已消弭,只剩下赵磊一个没有解决,要是不将他收拾了,薛素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黝黑手掌一把掀开锦被,楚清河下了床,握住白生生的腕子,将小妻子带到妆匣前,指着桌面上那只红木雕琢的匣子,催促道:
“打开看看。”
这只匣子比女子的拳头大不了多少,估摸着仅能装下一盒胭脂。
薛素挑了挑眉,杏眸中流露出一丝兴味,涂了蔻丹的手指将盖子掀开,待看到摆放在红绸上的玉质小锁时,水润杏眸瞪得滚圆。
将翠绿的锁头放在掌心里,她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辅国侯夫人,侯府库房里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薛素自然能分辨出小锁的玉料算不得好,不过这上面隐隐带着一股檀香味儿,煞是好闻,也不知是从哪里弄的。
“这只同命锁是在护国寺中开了光的,你戴在身上,除洗澡以外都别摘下来。”
素娘怀着双胎一事,闫濯思来想去,终究没有隐瞒楚清河,毕竟生双胎最是艰难不过,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母子俱亡的下场,若不提前告知这人,临到末了他怕是会承受不住。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楚清河心头一缩,觉得骨缝都被源源不断的寒意浸透了。这对同命锁一直寄放在护国寺,他怕极了,便派人快马加鞭把此物取回来,只求心安。
“名字叫的好听,难道戴在身上,真能同甘共苦、同命相连不成?”薛素扯了扯唇,嗤笑一声,不过这是男人的一片心意,她也不会辜负,将红线捋开,直接挂在粉白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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