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马

欧根沉默着，让萨特伯爵静心思索，片刻后，他低沉着嗓音开口说道：“伯爵大人，您告诉我，难道下边那些可怜的难民，他们也是假的不成？您觉得，是什么让这些可怜的穷苦百姓，忍受着严寒的天气，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难道是我欧根不成？”
欧根的诘问，就像一根根尖刺一般刺入了萨特伯爵的心里，伯爵纵然是铁石心肠，此刻也会有所触动，更何况他对这些土生土长的意大利农民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
终于，萨特伯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用一种悲悯的语气问道：“那么欧根伯爵，请您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是为了什么？”
“唉......”欧根长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指着那些人到来的方向说道：“因为他们是在逃跑，在逃离那种可怕的疾病，那种疾病就像是死神一般在他们身后步步紧逼，为此他们只有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向着我们投奔过来。”
说道这里，欧根转身看着萨特伯爵，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萨特伯爵，难道您真的要拒绝接纳他们，就这样把他们留在城外自生自灭吗？我可以直白的告诉您，要想对抗这种疾病，没有您的维罗纳城我们根本无法做到。不过我始终尊重您的决定，如果您依旧拒绝，我今后绝不会在提起维罗纳这座城市！”
欧根的语气既不凌厉，也不抒情，仿佛只是平淡的诉说而已。
可就是这种没什么语气变化的诉说，却是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萨特伯爵看看城外的难民，又看了看眼前的欧根，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是我错了，我不该阻拦你，欧根伯爵，你是对的。”
“罢了，从今天起，维罗纳的一切军队、政治机构，全都听从你的命令，任你调配。至于米德伯爵这笔帐，我们暂且放下，等处理完眼前的大难之后，我在找你算！”
在这最后时刻，萨特伯爵倒是大度了一回，展露出了一位贵族、一位名将的气度。
欧根心情万分激动，他对着萨特伯爵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谢谢您，萨特伯爵，您是一位真正的骑士！足够令人尊敬！”
帝国中有这么一句俏皮话：贵族里最低的阶层，就是骑士，可对一位贵族最高的赞誉，就是称他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这里所说的骑士，指的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荣誉。
欧根对萨特伯爵是发自内心的表示称赞，他当然知道放下仇恨坚守大义这件事有多么不容易，很多人说起来很轻松，做起来却难以做到。
而这位萨特伯爵却是做到了这一点，至少在这一刻，他放下了对欧根的仇恨。
一旁跟着萨特伯爵的长子和次子似乎心有不喜，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们也不敢当众反对自己父亲的决定，因此只好闭口不言。
萨特伯爵的麾下，拥有整整五千名士兵的常备军，这些士兵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并且最少也参与过一场战斗，总体素质可以说是非常强悍。
最难能可贵的是，五千名士兵采用的是萨特伯爵自己发明的一套级别划分，在这套级别划分的控制下，最下层的士兵和中高级军官之间联系十分紧密，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就能抵达最基层的士兵。
如此一来，整支军队就真正做到了宛如一个整体，指挥起来相当容易，命令的传达十分迅速，执行也相当高效。
欧根最看重的也就是这一点，对于他的抗灾军来说，一只听从命令的军队远比一只战斗力强的军队更重要。
因为要想对抗疾病，就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一丝不苟，而要想做到这一点，这就要看士兵自身的素养。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拿同等数量的重骑兵来和欧根换这支军队，欧根也不可能交换。
和萨特伯爵达成协议的第二天，维罗纳城就直接被纳入到了波河防线的体系当中，一队队士兵进驻其中，开始改造城区周边，同时用公告的形式通知当地居民准备撤离。
另一边，萨特伯爵的五千人则被充分调度起来，前往前沿区协助处理那些赶到防线附近的难民，对他们进行隔离观察。
有了着五千人的加入，前沿区防线顿时稳固起来，对于难民的安排和管理也变得更加方便快捷。
欧根住在维罗纳的几日里也没有闲着，他早就藉此观察好了周边的情况，心中对于维罗纳城改造隔离区的方案也就更加完善。
难民们来到隔离区后，就要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因此要考虑的问题也是非常多，包括食物、居住条件、工作等等十几个方面。
还好欧根对此也算是颇有经验，因此才能够合理的安排下来。
看到维罗纳城开始敞开大门进行改造，萨特伯爵心中多少也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他不知道自己答应欧根究竟是对是错，不过一想到那天看到的那副场景，想到那些可怜的难民，伯爵的内心也就平静了下来。
萨特伯爵行事就是如此，不管事情怎样，是对是错，只要自己内心能过得去，就足够了。
独自站在城堡中高高的阁楼上，眺望着维罗纳四周的情况，萨特伯爵长叹一声，开口说道：“唉，米德老弟，老哥我对不起你啊，不过还请你不要着急，就先让这欧根得瑟一会儿，总有收拾他的时候！”





风起罗马 第172章 神圣初生（第五更，求订阅！）
维罗纳的情况解决之后，欧根就搬离的维罗纳，来到防线前沿区进行指挥，确保整条防线的安稳和平。
此时他也得到了季米特平安回归的消息，心中自然十分高兴，能够从那种地方平安出来绝对是一件可惜的事情，而且有了季米特的帮助，波河防线必然会更加稳固。
受疾病的影响，季米特的情报系统也受到了致命的打击，现在就算是他也没办法收集到防线以南的情报。
不过凭借他的能力，在防线内部建立起一套可靠的情报系统还是没有问题的，借助这套情报系统，防线各部分之间消息的传递会提速不少，这对于他们的工作十分有利。
同时，欧根也从季米特那里听到了防卫大臣的事迹，欧根之前虽然有些厌恶那个防卫大臣，可听到防卫大臣英勇就义的事情后，他还是有些唏嘘不已。
这位防卫大臣终究还是没有防守俩个月，就让意大利全境陷落，不过他总算是在临死的时候做了一件好事，把欧根请了出来。
要不然的话，事情还不知道会发生到怎样一种地步。
除此以外，季米特对于其他的一些事情简单提了一下，欧根也并没有多问，这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没有在追究的必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眼下，只有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有资格谈论其他。
也就是在这段日子里，欧根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熟人----马丁·路德神甫。
科森扎分别的时候，欧根是阶下囚，而路德神甫是光鲜亮丽的神甫，因为《救赎之书》他的名字甚至传到了教皇的耳朵里。
而在波河防线相遇的时候，情况却是完全反了过来，欧根又回到了统领之位上，执掌万千兵马，路德神甫却是潦倒不堪，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样子简直就像个乞丐。
不，简直比乞丐还要惨，因为他神智都有些不清了，而且同样也是因为《救赎之书》。、
这其中的讽刺意味，也是令人感叹唏嘘。
初见路德神甫的时候，欧根还以为是个糊涂的难民想在他这里捞些好处，所以装模做样的来欺骗他。
直到最终确认了身份，欧根才满是惊讶的说道：“路德神甫，您，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期间您到底经历了什么？”
路德神甫却是眼神呆滞的看着欧根，离开佛罗伦萨后，他就一直在赶路，期间还遇到了一伙强盗，幸好强盗看他是个凄惨的穷苦疯子，就没有再为难他。
只是那些可耻的强盗竟然撕掉了路德神甫辛辛苦苦写好的《救赎之书》底稿，将那些纸张文字抛散在冬日的寒风当中，并以此来取乐。
可怜的路德神甫哭喊着，在北风中追逐那些四散开来的纸业，想要把它们拼凑起来，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最终这件事彻底摧毁了路德神甫的神智，他数月来辛苦努力的结果，他为之困惑的源头，他心血的结晶，竟然就这样被撕成了碎末，这几乎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最后，路德神甫完全是凭借着一种本能一样的力量，拖着几乎被摧垮的身躯，赶到了波河防线，见到了正在这里的欧根。
看着眼前面露关切之色的欧根，路德神甫双目无神，嘴角微动，喃喃说道：“欧...欧根伯爵，求求您告诉我，世界上根本...是不是...没有上帝，是否...赎罪券完全就是一个错误。”
因为神智模糊，路德神甫的表述也非常混乱，欧根废了好大劲才明白了路德神甫的意思。
听清楚这个问题之后，欧根便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他突然生出了一阵强烈的愧疚之意，他已经猜到，一定是自己让路德神甫去做的事，把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真相的确是宝贵的，可往往也是残酷的，在没做好准备之前，就这样让路德神甫接触到真相，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欧根也知道，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非常重要，或许这就是拯救路德神甫最后的机会。
是放弃真相救会路德神甫，还是坚持真理，让他继续疯癫下去，这对于欧根来说也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命题。
沉思良久，欧根终于直视着路德神甫的眼睛，开口说道：“毫无疑问，路德神甫，赎罪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错误，那个被称作‘赎罪’的东西，其本身就是最大的罪孽！”
欧根用坚定不移的声音诉说着真相，路德神甫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眼中的神色立刻衰败下去，就像是寒风中的火星一样，即将熄灭。
作为一个已经把终生献给宗教，献给上帝的人，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无法接受，这个没有上帝的世界。
就在这最后一刻，欧根突然朗声说道：“不过！赎罪券虽然是错的，却并不能说明世界上就没有上帝，事实上，路德神甫，你能够活着从那些灾难之地走出来，这就是上帝存在的最好证明！如果非要问上帝在哪里的话，那就是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而不是在那些赎罪券当中！”
这一番话如同天雷在路德神甫的脑海中炸响，瞬间便点亮了路德神甫那双晦暗的眼睛。
他数月来纠结的问题，所有的结症，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解除！的确，赎罪券只是出自教皇手中，而不是出自上帝手中，凭什么说赎罪券是上帝的象征呢？
赎罪券是错的，不代表上帝是错的，而只要上帝存在，那一切就都有了意义。
这些念头在路德神甫脑海中快速闪现，尤其是欧根最后的那句话----上帝在每个人的心中，如同一根锥子深深的刺入了路德神甫的脑海里，让他产生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在联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无数次近距离接触疾病，却没有被感染；始终承受着饥饿和寒冷，却没有倒下；遇上了强盗，却没有被杀。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成了上帝存在的最好明证！
拨云见日，某种东西犹如清泉一般从他的心中生发出来，在这一刻，路德神甫，终于开悟了。




风起罗马 第173章 私人信仰（第一更）
上帝在每个人的心中！
信仰是一件私人事情，这个在后世连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在这个时代却是思想上一种难以想象的大超越。
宗教改革之前，教会完全掌握着宗教的解释权，教士、神父他们就像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上帝说出的一切话语，都由他们转达给信徒，并且对其进行解释。
可以说他们即扮演着上帝仆从的角色，又扮演着上帝。
很难说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信徒，又有多少是欺世盗名的伪信者。
至于那些普通的信徒，则像是一只只被放牧的羔羊，被蓄养的同时，也会被拿走羊奶、羊毛、血肉、骨头等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等到最后，卑鄙的欺骗者借着神的名义掠夺财富，可怜的普通信徒则失去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灵魂。
在这之前，很难说路德神甫是属于哪一方。他因为无知而显得愚昧，又因为无知成为罪恶的帮凶，懵懵懂懂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知道今天，欧根的几句话，终于彻底点醒了他。
上帝，是真的，也是良善的，真正罪恶的，是那些借助上帝之名行骗的恶徒。
而这些恶徒手中最强大的武器，就是那一张张赎罪券！这些一旦失去神圣光环，就和废纸无异的东西，却是一次次的欺骗者信徒的财物，利用不负责任的谎言作为掩饰，将本可能活下来的信徒欺骗到死亡的泥沼之中。
在那之后，还要为那可怜的信徒冠上污名，以此来继续维持赎罪券的神圣。
可以想见，在路德神甫明白了这些之后，他是多么的痛恨赎罪券本身，以及制造赎罪券、贩卖赎罪券的那些人。
这种恨意是如此的强烈，几乎烧红了他的眼睛，就是在这种强烈恨意的支撑下，路德神甫在心里定力下了用尽一生去毁灭赎罪券的信念，他要把这个依附着上帝名义的罪孽之源，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做到这一点，就相当于要和如今世界上所有的教会为敌，包括当今的教皇，也包括路德神甫曾经的老师、同僚、朋友......
这些人中或许不乏有识之士，能够理解路德的做法，可更多的，却是路德神甫的敌人。
一旦路德神甫触动了他们的利益，那些人定会对路德神甫深恶痛绝，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如此深厚的仇恨，必然会引来难以想象的强烈反弹。
只是他身后的力量也十分雄厚，可以说所有被欺骗的可怜信徒，所有因为赎罪券而受苦受难的人们，都是路德神甫的力量之源。
而且可以想象，就算暂时会遇到一些困难，未来终将会引来光明，因为他们所代表的，就是真理。
况且，路德神甫知道自己还有着一份最大的助力，那就是眼前的欧根伯爵。
此刻，他神情激动的看着欧根伯爵，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到这个时候，他自然明白了欧根之前所有的举动。
欧根所作的一切，毫无疑问是为了让他明白这些道理，这就意味着，欧根早已经想清楚了这些事情。
“欧根伯爵...您对我的大恩...”说到这里，路德神甫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出于对欧根的尊敬，他不自觉的用上了敬称，心里已经把欧根当成了老师一样的人物。
一边流着泪，路德神甫一边作势要跪在欧根面前，向他表达自己的谢意。
欧根见状连忙扶住了路德神甫的身体，没有让他跪在地上，同时开口说道：“你不用这样，路德神甫，我也没做什么，反倒是因为我的疏忽，不小心让你陷入到了险境当中。”
路德神甫眼中含泪，脸上露出极度愤怒的表情，他想起了这一路上见到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可怜人因为赎罪券，而丢掉了自己的生命。
那些人的面孔在路德神甫眼前萦绕，就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刀子在他心上撕裂开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那该死的赎罪券，那些该死的人，他们都是可耻的骗子！他们利用了上帝，利用了神圣，他们就是犹大！该被地狱的焰火焚烧整整一千年！！！”
路德神甫怒吼着，很难想象他单薄的身体竟然能发出这样雄壮猛烈的吼声，就像是受伤的狮子发出的咆哮，最胆大的人听到以后也会瑟瑟发抖。
见到路德神甫的样子，欧根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叹着气说道：“唉，是啊，路德神甫，你说的对，那些人的罪孽，实在是令人气愤不已。”
“不过，你还是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欧根先是赞同了路德神甫的说法，然后话风一转，开始劝说路德神甫：“眼下你最重要的，就是先冷静下来，将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全都恢复道最佳状态！”
路德神甫自然能明白欧根话语中的道理，然而他实在是太愤怒了，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就像烈火一样猛烈的烧灼着他的内心，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将那些人全部都绑在火刑架上，每日听着罪人惨烈的哀嚎声入眠。
“欧根伯爵！求求你，给我一队士兵，我要去把那些混蛋统统抓起来！我要把他们绑在火刑架上，将他们全部烧死！”
路德神甫压抑着嗓音，朝着欧根发出无声的怒吼，这个年轻人已经失去了理智，近乎疯魔。
“路德！”欧根突然大喝一声，震住了癫狂的路德神甫，然后他紧握住路德神甫的双肩，神情严肃的开口说道：“路德神甫！你要明白，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属于我们、属于上帝也属于全部信徒的信仰之战！它不是我，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进行下去的，它需要我们发动更多人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欧根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如同大战之前的誓词一般。这段话完全可以看做是对教廷的宣战书，一旦被有心人听到，并告知教皇，必然会引发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
教皇可以容忍欧根杀死一个贵族，甚至可以容忍欧根杀死一个主教，可他绝对无法容忍欧根说出这几句话。




风起罗马 第174章 信仰之战
这是信仰之争，欧根要推翻的，是组成今日教廷的基础，他如果成功了，就会有数不清的教会大人物因此而受到影响，损失利益，以及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大人物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他们必然会调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全力扑杀欧根。
路德神甫没想到欧根心中竟然有着这样大的谋划，他之前虽然愤怒，但想法也只是停留在杀掉那些贩卖赎罪券的神父，教导信徒不要相信赎罪卷等等。
如今听到欧根的话，他才明白，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也更加艰难。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而且涉及的范围极其广泛，数千万人都将参与到其中，进行一场旷世的信仰之争！
但凡这样的战争，往往会持续相当长的世界，有时候甚至需要几代人共同的努力，才能达到最终目的。
如果路德神甫决心参与其中，那他就必须做好一生为之斗争的准备，可以料想到，没有几十年的潜移默化，他们根本不可能撼动教会这个庞然大物。
这番话语就像是一股冰凉的清流，冲散了路德神甫心中的愤怒，帮助他冷静下来。
“这是.....我们的......圣战！”良久之后，路德神甫脸上的表情终于平静下来，他双目清明，嘴唇微动喃喃低语，仿佛是睡梦中发出的梦呓。
欧根欣喜的看着路德神甫，用力点了点头，路德神甫终于在他的引导下，走上了推行宗教革命的道路上。
虽然就算没有他参与，在历史的推动下，路德神甫也必然会这样做，但自己的行为却是大大加速了这一过程。
他要利用资本主义的理念创立商业帝国，僵化的宗教思想必然会限制他的行动，只有通过宗教改革消除人们思想中的禁忌，解放自由，才是对欧根最有利的局面。
从当天上午开始直到深夜，欧根都在和路德神甫进行着交谈，神甫诉说着自己这一路上遇到的，因赎罪卷而发生的悲惨事件，这些事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等路德神甫提到自己的底稿被强盗毁坏之时，欧根便遗憾的说道：“这实在是太可惜了，《救赎之书》有着很高的价值，如果将它编写发表出去，利用这些真实的事例，一定很容易打动那些可怜的信徒。”
路德神甫闻言也点了点头，随后他开口说道：“没有关系，欧根伯爵，那些稿子虽然不在了，那些事情却是还留在我的脑子里，我只需要再花些时间，就能把它们重新写出来。”
“是吗！那可太好了！”听到这句话，欧根激动的说道：“好，那这些日子你就留在我这里，我会给你创造条件，让你安心写作。”
路德神甫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他留在防线的最前沿，还可以继续从那些可怜的灾民口中，了解和赎罪券有关的悲剧。
直到最后，俩人的谈话还是以路德神甫昏倒为结束的。
路德神甫赶了那麽长时间的路，饭也经常吃不饱，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能撑到现在也是因为他精神太过亢奋的缘故。
见到路德神甫昏倒，欧根连忙拍着脑袋，暗骂自己笨蛋。
因为聊的太过投入，他甚至忘记了吃饭这件事，事实上他自己都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还好路德神甫只是身体虚弱，没有其他的问题，他立刻叫来俩名仆人，让他们好好安顿路德，又命令厨房准备好饭菜给神甫送来，嘱咐路德神甫好好休息，然后才离开了这里。
就这样，路德神甫在欧根这里安顿下来，没几天他的身体就恢复了健康，并且立刻开始进行《救赎之书》的写作。
围绕着这本书，欧根和他进行了许多次讨论，毕竟书籍当中要体现某种深刻的道理，可又不能说的太过直白，毕竟他们还不想现在就和教会发生冲突。
就在讨论的过程中，欧根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见解，或者说是他从后世照搬照抄过来的理念，为此路德神甫常常为欧根的智慧而惊叹不已，欧根对此也没法解释，只好谦虚的笑笑糊弄过去。
在他们俩交谈的过程中，欧根常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隐约感觉到，现在他们的举动，真的就是在书写创造历史。